他站在空曠的山道上，好幾輛車，摩托車還有跑車卡死在下面，還有的已經(jīng)飛躍護欄飛到了懸崖外面。他猛獸般的豎瞳鬼魅般轉(zhuǎn)動著，化為虎爪的那只手重新變回原來的樣子。薄薄的黑色手套早已失去了存在，它變成了一堆隋品，只比螞蟻要大上一些。

    周圍簡直可以說是一片狼藉，警報燈烏拉烏拉地響著。

    超速，橫沖直撞，黑道宴會般的夜晚，暴雨狂襲。

    所有要經(jīng)過這條車道的汽車紛紛轉(zhuǎn)換方向，他們甚至都報了警。

    就在剛才，敦與鏡花，和他們進行了一場追逐戰(zhàn)。

    泉鏡花。

    那名少女。

    巨大的人形異能在雨夜里散發(fā)著白色的光亮，破碎的車燈們的光，往外放出七零八碎的色彩來。浮現(xiàn)于少女身后的夜叉白雪，像是冰雪融化般漸漸地消失了。失去了異能扶持的泉鏡花，一下子就失去了自己的支柱。她那條遭受流彈擦傷的腿無法支撐她行動，心有余而力不足。

    敦跑過去，拉住了對方下墜的胳膊。

    他們在一片淌滿了血的馬路上，這片血正順著雨水往下流淌。

    這里有，二十一具尸體。

    被月下獸殺死的，被夜叉白雪殺死的。

    被敦殺死的，被鏡花殺死的。

    敦感覺到自己的眼睫上落下一滴沉重的血珠。

    被他搶過來當做交通工具的摩托車已經(jīng)報廢了。

    雨水嘩啦嘩啦地往下落。

    世界，陷入了深淵之中。

    敦的夢想有很多，甚至比電次都要多。主要的夢想是那三個，一直以來都是那三個。

    成為好人。

    成為一個不再殺人的人。

    死后和父母去同一個地方。

    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

    在面對敵人的所有的方案中，他選擇了暴力的方案。

    永遠都是。

    他永遠站在暴力的那一邊

    地面上黑色手套的碎片彰顯著這一點。

    敦看向鏡花，看向那個因為他而遇上了同等處境的可憐的女孩。

    少女殺手依然面無表情。

    敦的口中發(fā)出了生銹的齒輪轉(zhuǎn)動一般的聲音來。

    “為了保護“你”……”

    為了告訴自己還活著。

    因為一系列原因做出的殺戮之舉。

    依舊是枉顧他人性命的殺戮。

    泉鏡花的腿一直在流血。

    其實她還中了一顆子彈，夜叉白雪沒能擊碎那顆子彈。

    ****

    中島敦被一陣粗暴的敲門聲吵醒。他想，大家說不定都被鬧醒了。

    這位武裝偵探社的新成員立馬從寢具里爬了起來，他在燈與黑夜與雨水中跌跌撞撞地去開門。

    門口有一個臉色發(fā)白的少女。

    她的手機上還有新鮮編輯著的字句。

    第四十五章

    泉鏡花無法控制自己的異能。

    要想使用[夜叉白雪], 就必須使用那只手機。

    在她對手機說：“夜叉白雪，殺了他們”的時候，異能便會現(xiàn)身了。

    敦抓著鏡花的手臂, 讓她把那個手機拿出來。對方顫抖的手指在信件箱里錄入文字。

    “在得救之前, 不要離開這個頁面?！?/br>
    上面編輯出來的文字是：幫助我，拜托了。

    在“得救之前”，這只手機無法再移動到別的頁面上去。

    ****

    黑主灰閻是被連夜喊醒的。這個還沉浸在兒子女兒高高興興地叫他爸爸這樣美好而無法在現(xiàn)實里面實現(xiàn)的美夢之中的男人, 外衣都沒披, 穿著睡衣就出來開門了。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看到的不是半夜吵醒他的人，而是一個棕色的皮箱。

    “我們現(xiàn)在就來打開這個箱子?！?/br>
    “現(xiàn)在?！毕⒁娮訌娬{(diào)道。

    黑主灰閻被弄糊涂了。

    “現(xiàn)在？”他重復(fù)道。

    息見子用力地點了點頭，他拉著棕色的手提箱往里面拎, 依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的黑主灰閻只好關(guān)緊了大門。外面大雨滂沱，雨水像鼓點一樣打進來。黑主灰閻覺得自己的房門說不定會被雨打壞，但是好在那是塊堅硬的木頭。

    “為什么要這么著急？”黑主灰閻看見黑發(fā)紫眼的男人急急忙忙地拉開銅扣, 那個棕色的手提箱隨即被打開。明明之前的時候?qū)Ψ竭€一臉優(yōu)哉游哉的模樣，哪想到半夜里對方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考察結(jié)束了！”就連息見子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語調(diào)上的上揚。她告訴自己這沒什么, 什么事情都沒有, 但是無論是語氣還是行為都與平時不大一樣。

    黑主灰閻想怎么就結(jié)束了呢？森林太郎這個男人才剛剛來到這里兩三天。

    但是息見子就是說結(jié)束了。

    金發(fā)的理事長一把按住了息見子那只即將要打開箱子的手, “不，時候還沒到。”

    息見子用近乎兇猛的眼神盯著黑主灰閻，但是身為理事長的黑主灰閻有著冷冰冰的眼神。

    “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br>
    息見子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為什么？”

    這個男人雖然穿著睡衣, 卻給人一種很恐怖的感覺。就好像這套睡衣里面裝著的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息見子的嘴唇在顫抖。

    黑主灰閻重新把銅扣按了回去。

    “至少，再考察四天吧，森先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