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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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臨川的眉頭稍稍一皺。 “奴婢不要名分。”鄒怡萱怯怯地抬眸望著他,眼眶一紅,眼淚掉得更快了,“奴婢只是、只是想為自己爭條活路……” 眼前美人哭得梨花帶雨,紅衣在房中目瞪口呆地看了一會兒,心下大嘆這席臨川也真是……艷福不淺。 先是長公主這做舅母的送了八個正值妙齡的歌舞姬,接著又是親生母親直接送來妾侍。 雖對古代的“一夫一妻多妾”早有耳聞,但是“眼見為實”之后,還是覺得很震撼??! 廚房把面送到了,紅衣卻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兒待著了。 眼看著這妾侍送上門的陣勢,估摸著下一步便是芙蓉帳暖,她怎么好……在外廳吃面? 紅衣走出房門,眉眼不抬地朝席臨川一福:“公子,我先告退了?!?/br> 席臨川稍一睨她:“怎的不吃了?” “……嗯,不餓?!彼叫撵o氣地笑了一笑,又添了一個理由,“這個時辰吃東西,易發(fā)福?!?/br> “哦?!彼桓绷巳坏臉幼樱辛耸替緛?,吩咐打著燈送她回樂坊,自己再度看向鄒怡萱,怎么看怎么覺得頭疼。 . 翌日清晨,兩個消息在席府里炸開了。 一是縷詞脫了籍,二是府里添了兩個人——據(jù)說,是公子的妾侍。 二人入府頗費了些工夫,仆婢們忙里忙外地幫著搬東西、收拾房間,一直到傍晚才消停下來。 樂坊里都是年輕姑娘,雖沒見到那二人,但議論得一片嘁嘁喳喳。不乏有人望著天際唉聲嘆氣:同是賤籍的人,怎的她們就是歌舞姬、那兩個就得以成為妾侍呢?興許哪天還能再把那“侍”字去了,正經(jīng)收了房混個妾室名分;運氣再好點,沒準還能扶正…… 闔府八卦得厲害,直聽得紅衣煩了,越聽越覺得身為女子樂得做妾實在顛覆三觀。又知思維不在一個次元,爭都沒的爭,便在給那兩個家人子上完課后,逃也似的出了府…… 席府里總是讓她覺得壓抑的,平日里是,偶爾有這么一件大事更是。壓抑到她能分明地感覺到府內(nèi)府外的差別,一出府就覺得天空晴朗。 因著今日是教完了舞才出府,沒有什么別的事,覺得心里憋得慌的紅衣就隨性了些,沒有急著去敦義坊看孩子。 找了個小茶肆坐了下來,她并不懂茶,隨意點了一個來喝。香氣沖鼻,她蹙一蹙眉頭,一飲而盡。 居然莫名地覺得暢快。 大概是這些日子,心里積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孤兒的事、縷詞的事,雖則她都放手拼了一把,但歸根結(jié)底,這樣的事還是負能量滿滿。幾乎摻雜事件中的每個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一遍遍地提醒她,這是個極度不平等的地方。 而她所在的階層,如同刀俎上的魚rou。 她活得壓力很大。本就對這世界了解不多,許多事情都是她不知道的——譬如例律。無法預(yù)測哪天會被她不了解的事引來殺身之禍,感覺前路就像一個布滿荊棘的深坑一樣。 她又灌了一盞茶下去,撞滿鼻腔的茶香沖得腦子一陣恍惚。 肩頭被人輕拍了拍。 紅衣轉(zhuǎn)過頭去,對上一張笑臉:“還真是你。” “你是……”她有點吃驚地看著他,“聿鄲公子?” 對方一點頭,而后目光在她茶盞中一睇,有點詫異地道:“竟是茶么?我還以為你在喝酒?!?/br> 可見她方才灌茶灌得實在豪放。 不禁面上訕訕,紅衣緩了一緩,站起身來沒話找話掩飾尷尬:“公子您……是要去拜訪席公子?” “是?!表侧慄c頭,打量她一番,又銜笑道,“如是心情不好,在下請姑娘喝酒?” 第27章 復(fù)發(fā) 短暫的心動轉(zhuǎn)瞬而過,紅衣抿了抿唇,搖頭道:“不了?!?/br> 聿鄲一笑:“你是怕席公子知道?” “不全是?!奔t衣略一笑,“我有敏癥,上回喝了些酒,差點沒命。” “原來如此?!表侧惷媛读巳唬^而在她對面的席上坐下了,“那我陪你喝一會兒茶好了。無甚急事,明日再去見席公子也是一樣的?!?/br> 紅衣略作躊躇,依言落了座。 她一直覺得,聿鄲是個很有趣的人。 上一回他來長陽時,二人在廊下一面之緣而已。后來他送了她支銀釵子,還陪她閑聊了好一會兒。 那會兒她剛受了那么多委屈、又舊傷未愈,平日里除了安靜養(yǎng)傷沒別的事可做,心情一片陰霾。 若不是考慮到身份懸殊太大,她是不想見他的??刹坏貌怀姓J,他實在很會聊天。 從在赫契時的趣事到來長陽經(jīng)商的所見所聞,聿鄲的話題滔滔不絕,她悶著聽了一會兒后竟就忍不住提了興趣,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起了茬來,而后情緒也好了許多。 那天她為不讓席臨川多心,請了齊伯在旁“盯著”,聿鄲的不少趣事說得齊伯都笑了。 其實,前后算起來也不過一刻工夫??赡鞘撬铍y的一段日子,那一刻工夫就如同三九寒冬里難得的一抹暖陽。 直至最后她才忍不住問了他,干什么特意來找她——畢竟,此前除了在廊下見的那一面外,二人實在沒什么別的交情可言了。 聿鄲的神色倏爾一黯,默了須臾,才道:“你受箭傷的事……怪我?!?/br> 她怔住,十分不解。聿鄲苦笑了一聲,這才告訴她,在箭場那天,是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席臨川才惱了,一箭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