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進(jìn)身后那輛車落下的陰影里的同時，他竟詭異地融入了進(jìn)去。

    還不等林柚上前一步，下一秒，她就聽見呼喊聲由遠(yuǎn)及近地傳來。

    “柚姐？”那人左顧右盼，手做喇叭狀，“柚姐，你在哪兒？！”

    聽到那聲音，林柚一愣，親眼看著耿清河急急忙忙地從另一頭拐出來。

    “你到哪兒去了？”她問。

    “我就在往前跑啊，”后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結(jié)果一回頭發(fā)現(xiàn)柚姐你不見了，就尋思你是不是往反方向——”

    果然，林柚想，那一跤的時候就已經(jīng)換人了。

    耿清河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向”字咬在他舌尖，在看到陰影里那張慘白的臉時就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兒。

    小丑陰惻惻地一笑。

    那眼神掃過來，耿清河一個激靈，頭皮都要炸了。

    “別著急，別著急……”那名為潘尼懷斯的小丑意猶未盡似的舔舔嘴唇，“下個就輪到你了?！?/br>
    多美味的恐懼啊。

    “……柚姐?！惫⑶搴酉乱庾R地叫了一聲旁邊的人。

    “穩(wěn)住，”林柚道，“這家伙就是以恐懼為食的。”

    所以現(xiàn)在才要在精神上折磨他們。

    在他眼里，這樣就跟養(yǎng)肥了再宰的鴨子沒多大差別。越害怕，他的力量就越強(qiáng)大。

    小丑咯咯笑著，在他重新轉(zhuǎn)過來，看向林柚時，神情在一瞬間顯得有點(diǎn)古怪。

    “所以，為什么你還不害怕呢？”

    他用拿捏出來的尖細(xì)嗓音問道：“是我不夠真實(shí)嗎？是我對你來說還不夠真實(shí)嗎？”

    小丑潘尼懷斯的眼神忽地一閃，林柚還以為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動作，背在身后捏住卡牌的那只手也隨之頓住。

    事實(shí)上，他似乎是真發(fā)現(xiàn)了。

    “啊哈！”小丑不懷好意地轉(zhuǎn)轉(zhuǎn)眼睛，“我知道了?！?/br>
    林柚只覺得手里一沉。

    “為什么不看看它呢？”小丑狡猾地問。

    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時候，林柚愣住了。

    她握著的正是那本收錄了迄今為止所有自己搜集到的卡牌的鬼怪圖鑒。懷著一種不太妙的預(yù)感，她條件反射地摸向了封皮的邊角。

    翻開圖鑒，林柚腦袋“嗡”的一聲響。

    空白，大片的空白。

    里面那十來張卡，一張也不剩了。視野所及之處，只剩下空蕩蕩的卡槽和她遙遙相望。

    小丑顯然快活極了，他抱著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卻不知周圍的空氣從什么時候起寂靜了下來。

    他后知后覺地抬頭，發(fā)現(xiàn)連耿清河臉上的恐懼居然都消失得一干二凈。

    對方默默望著他，那莫名飽含著憐憫的眼神之中，仿佛能讀出五個大字——

    ——活著不好嗎？

    小丑：“……？”

    林柚做了個深呼吸，怒極反笑。

    她知道這是幻覺，也只能是小丑為了刺激她而刻意制造出來的幻覺。

    她的那些卡牌都還好好的。

    但是，即便清楚這一點(diǎn)——

    林柚反手把那本假圖鑒往身后一扔。

    “好戲開場前，”她抬起頭，禮貌性地問了句，“要先來點(diǎn)熱身運(yùn)動嗎？”

    第26章 小丑

    沐浴在如此的死亡凝視下，就連小丑都覺得不對勁了。

    雖然也只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啊哈哈！”他恰恰理解成了相反的意思，兩眼都因為對方不同尋常的反應(yīng)閃動著興奮的光芒，“熱身運(yùn)動？”

    “這不就是你擔(dān)心會發(fā)生的事情嗎？或者說，你覺得這樣還不夠？”

    小丑張開兩手，臉上的扭曲笑容幾乎擠出了褶子，“你現(xiàn)在認(rèn)為這不是真的？不要緊，說不定下次就會成真了呢?！?/br>
    林柚：“……”

    耿清河：“……”

    他難以直視地捂住了臉，簡直沒眼看這家伙繼續(xù)在雷區(qū)蹦迪。

    ——你可少說兩句吧！

    路走窄了?。?！

    就在這一片安靜之中，林柚突然動了。

    她手上還握著那根鐵棍，小丑終于反應(yīng)過不對味來。

    “哎呀，這是想做什么？”想品嘗的明明是恐懼，他從眼前這人身上感受到更多的竟然是另一種情緒，小丑再怎么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失誤，也不得不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猙獰笑容里多出了些警覺。

    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大半個身體都融入進(jìn)了陰影里，“你是來不及抓到——”

    “不，”林柚一挑眉，“你站在那兒就對了。”

    “按住他！”她突然提高了聲音。

    在耿清河震驚的目光中，他清楚地看到那陰影上方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黑煙里憑空伸出來兩條凝結(jié)而成的手臂，一下子就架住了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小丑。林柚一個箭步上前，用力揮下那根鐵棍——

    “砰！”

    小丑被這一下抽得臉都歪了，原地轉(zhuǎn)了兩轉(zhuǎn)，奈何又被那倆胳膊死死架住了腋下。他悶哼出聲，還不來及看清楚裹挾自己的那團(tuán)黑煙是什么東西，破空的風(fēng)聲就告訴他又要再挨上一棍。

    臉頰另一側(cè)傳來劇痛的同時，他猛然爆發(fā)出了巨大的力氣，一下子掙開了那雙臂膀，然后踉蹌兩步，肩膀發(fā)抖，古怪地笑了起來。

    “有意思，真有意思?！毙〕竺蜃约旱哪?，他佝僂著背，自下向上翻著看過來的眼睛別有一番瘆人感，“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