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西北情事_第235章 留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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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草后面嘗試著聯(lián)系黃國維,這人要么是和潘代英到處吃喝玩樂,要么就在大帥府閉門不出,竟讓她都尋不到機會。 而自那天和汪文潔在金城居一別,汪文潔就陰魂不散。 不是今日到冀城大飯店送最時新的法蘭西香水,就是給溪草送來他新尋來的藍田老玉,有時候還會帶來一食盒的鹿rou,興致來了,竟剪了一大叢梅花,差人包好送到溪草房間 溪草每次都是拒收,對方執(zhí)意不拿回,溪草便命玉蘭扔在街上。 辛紅鶴磕著瓜子,連嘆可惜,每每玉蘭把東西丟在冀城大飯店門口,她便站在窗前觀望,好幾次都咬著牙道。 “云卿小姐又便宜了賴三,這家伙真是死在錢眼里了,一點節(jié)cao都沒有!” 溪草郁悶地一個踉蹌,整個冀城的人都知道,賴三是她的跟班,她前腳把東西扔了,他后腳就撿回來,這到底是怎么事! 溪草好幾次想認真地找賴三好好談一談這件事,可每次話還沒有開口,賴三便伸出他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向溪草要錢,弄得她又是牙癢又是無可奈何,只得讓辛紅鶴把東西收好,送回汪文潔下榻的飯店,并明確表達拒絕之意。 可即便如此,汪文潔依舊我行我素,以至于這一天,溪草應冀城邊防司司長的夫人萬太太之約,一同去青龍寺燒香,還被萬太太拐著彎打探。 “聽說那位來自淮城的汪少與謝少夫人走得極近?” “也不算走得近。” 溪草把手中的鎏金手爐遞給玉蘭。 “不過是某次意外結(jié)識,汪少卻太過熱情,不時到冀城大飯店送東西。聽說留過洋的交朋友都是這般做派,可我畢竟已為人婦,如此難免會遭人詬病萬太太若是方便,還請幫云卿婉勸一二?!?/br> 溪草面上一派愁緒,仿佛為這個事情苦惱良久。萬太太眉目一動,緩緩笑了。 “淮城現(xiàn)在什么都學洋鬼子那一套,男女之間交朋友其實也并不突兀。況且謝司令也是去德意志留過學的,雍州又是整個華夏最摩登的都市,謝少夫人也年輕,完全不必如此拘謹?!?/br> 溪草搖了搖頭。 “話雖這樣說,可是表哥現(xiàn)在還被潘大帥扣在潘家別苑,而汪少亦是黃特派員的副手。我如果與他走得太近,恐怕潘大帥夫婦都不會高興。” 汪文潔并未如黃國維一般,住在大帥府。突然知曉他與溪草有了牽扯,潘夫人當即懷疑溪草打算通過汪文潔這條線,去走黃特派員的關(guān)系。 然即便真相如此,溪草的行為也合乎情理,潘代英夫婦一時陷入猜忌,好幾次試探黃國維,那家伙卻滴水不漏,讓他們抓不到半點把柄。 她不好直接與溪草對峙,逐在閑聊時無意向萬太太透露。 “淮城那邊風氣不正,男女關(guān)系最為混亂,很多高官太太都在外面有相好,而有些年輕公子也不忌對方婚否,肆意勾搭良家。說什么民主革新,文明社會,我看都是一些徒有其表的斯文敗類,還不如前朝,規(guī)矩森嚴?,F(xiàn)在這世道,各種群魔亂舞,真是越活越過去!” 萬太太眼睛一轉(zhuǎn),目光晃了晃。 “潘夫人說的是汪公子和謝少夫人?” 潘夫人露出了個高深莫測的笑,卻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聽說你家婉儀對汪公子很是心儀,汪公子是汪廳長的獨子,且生得一表人才,確實是良婿人選。不過婚姻絕非兒戲,我從小看著婉儀長大,多嘴一句,若是有心想和淮城汪家結(jié)親,汪公子的脾性人品還是多多留心。畢竟若是事成了,婉儀遠嫁淮城,山高皇帝遠,以后她但凡受了什么委屈,咱們也遠水就不了近火?!?/br> 萬太太的寶貝女兒萬婉儀,已然到了婚配的年紀,然被萬司長和萬太太養(yǎng)嬌了,相看了很多家的公子,都無法入她的眼,急得萬太太直抱怨。 “我的姑奶奶,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人??!” 萬婉儀嘟著嘴。 “反正,我要嫁的,一定是我喜歡的,如 本章未完,請翻頁 果你們逼我,我就到尼姑庵剃了頭去做姑子去!” 萬司長夫婦疼愛女兒,也只能隨她去,可就這樣千挑萬剔的女孩子,卻對汪文潔一見鐘情。秉著西北女兒的火辣彪悍,當即就主動出擊,頻頻邀約汪文潔去參加各式活動同時讓父母去向汪文潔提親,搞得萬太太夫婦哭笑不得。 可萬太太還沒有行動,就聽到對女兒不冷不熱的汪公子,忽地對溪草大獻殷勤。 她心中且疑且驚,到底思想保守,眼界有限,還沒想得如此奔放,經(jīng)潘夫人提點,回到家中,立時就讓人給住在冀城大飯店的溪草送帖子。 現(xiàn)下聽溪草親自否定了和汪文潔的關(guān)系,萬太太心下大安。看溪草神情落寞,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個婦道人家,男人們打戰(zhàn)那些事我也不懂。不過今日就是十五,在我們西北,元宵節(jié)這一天尤其熱鬧,少夫人不妨去逛逛?!?/br> “再熱鬧又有什么用,我來了冀城幾日,除了那日匆匆見了表哥一面,再無機會?!?/br> 溪草嘆了一聲,忽然一臉希冀地看向萬太太。 “云卿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不過還是厚著臉皮懇請萬太太幫忙。不知道潘大帥與潘夫人喜歡什么,我到了冀城這么久,還沒有正式登門拜訪,實在太失禮了?!?/br> 萬太太摸著手中溪草遞過來的金條,本還猶豫的眼,在聽到這句話時,霎時眉開眼笑。 “我還當是什么事呢,這件事好說!” 如果是安排她與謝洛白見面,那才叫強人所難,這送禮上門,又不是什么不能言及的秘密,萬太太樂得做這樁生意。 萬太太把潘代英夫婦的喜好事無巨細交代了一遍,末了還交代。 “擇日不如撞日,冀城正月十五,有送燈添喜的風俗。少夫人不妨去選一盞八寶玲瓏燈,再隨禮一起送到大帥府。左右是年禮風俗,想來大帥府也不會拒絕?!?/br> 溪草心下一喜,別過萬太太,便順著她的指點,在冀城一家老字號燈鋪選了一盞八寶玲瓏燈。 八寶玲瓏燈和華夏傳統(tǒng)的走馬燈很是相似,幾個不同的切面繪著家宅和睦,五谷豐登,六畜興旺的年畫,取一個吉兆。 溪草還一一詢問其他燈籠的意思,同時挑選了另外幾盞,請掌柜包好先送至冀城大飯店。 “段夫人府上這一盞,勞煩十姐把咱們從雍州帶來的百年老參取出,聽說段營長的母親病了,正好派上用場而萬太太府上,她的女兒萬婉儀似乎很喜歡洋人的東西,就把我妝匣中那條英國粉鉆項鏈送給她吧?!?/br> 辛紅鶴點頭稱是。 “那大帥府那一盞呢?” “這盞燈由我親自去送,讓侯副官陪我去?!?/br> 幾人重新上了黃包車。 到了冀城大飯店,溪草回房間換了一身衣裳,便和侯副官玉蘭一起提著燈籠,帶著禮物一同往大帥府過去。 相對段、萬二府禮物的貴重,溪草為潘家準備的禮物可謂稀疏平常,不過是一些歐美舶來的糖酒煙茶。 潘代英最想要的是龍脈圖,至于別的,無非是可有可無的玩意,如此更不能夠rou包子打狗,在他們身上浪費。 而溪草今日的目的,也并非是為了和潘代英夫婦交手,更重要的還是居大帥府的黃特派員。據(jù)小四的線報,黃特派員一整日都未曾離府,既然他避自己不見,那自己只能主動出擊了。 潘府正廳,溪草到的時候,黃國維果然在。今日潘代英夫婦在府邸中設(shè)宴,邀請他和汪文潔在府中過小年。 潘夫人起身,把溪草迎到位上。 “謝少夫人也到了,剛剛我們還提起你。來,給少夫人添一雙筷子。 侍女阿苧給溪草送上碗筷,今日的晚宴并沒男女分席,且潘代英夫婦在看到自己時,竟不提回避之語,讓溪草心生狐疑。 溪草猜得沒錯,就在不久之前,黃國維在在汪文潔的示意下,已經(jīng)和潘代英達成了共識。 “康熙爺為了平定 本章未完,請翻頁 天下,都平藩削王。時代雖不同了,可很多東西骨子里卻高度一致。不瞞潘帥,為了天下大一統(tǒng),淮城的樓總統(tǒng)早有征伐軍閥的決心,包括您潘帥,也是總統(tǒng)先生討伐的目標!” 潘代英脾氣暴,聞言正要拍案而起,卻被潘夫人不動聲色攔住。 “黃特派員既然和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顯已經(jīng)把我們排除目標之外了?” “夫人犀利?!秉S國維瞇著眼睛,拿起燙得熱乎乎的燒刀子對潘夫人舉了舉杯。 “眼下內(nèi)憂外患,總統(tǒng)先生有那個心,也暫時沒有那個力量不過有道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即便總統(tǒng)先生不動手,華夏四大軍閥也會互相爭斗。本來四分天下的局勢尚且平穩(wěn),淮城總統(tǒng)府亦是樂見其成,不過現(xiàn)在不同了,沈彥興與謝咯白父子相認,三大軍閥變?yōu)槿?,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東北軍和西北軍的威脅了?!?/br> 潘代英立即就懂了。 雍州沈家和蓉城謝氏霸占了華夏最為富庶繁華之地,如果合二為一,以謝咯白狡猾的習性,他和胡炎釗野馬嶺合作都吃了他的虧,淮城總統(tǒng)府定也岌岌可危。加之現(xiàn)在龍脈圖現(xiàn)世,若是他點了龍脈,自封為王,那其他人還有什么可玩的? “所以黃特派員的意思是?” 潘代英壓低聲音。 一直微笑的汪文潔噼啪折斷了手中的筷子。 “謝洛白不能留,這才是我與黃特派員此行的真正目的?!?/br> 盡管已經(jīng)猜出了七八分,不過這個答案還是令潘代英驚愕,他執(zhí)起桌上的酒,猛地灌入口中,火辣辣的感覺卻還是沒有平息內(nèi)心不斷翻滾的情緒。 汪文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到了這個時候,潘帥不會是猶豫了吧?別忘了,之前您和胡大帥在戰(zhàn)場上,就是為了解決謝洛白,繼而瓦解蓉城謝氏,吞并瓦解那一塊地盤。如今局勢重新回到了當初,甚至還比當初情況更好,有了淮城總統(tǒng)府加入,你們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軍閥們與淮城總統(tǒng)府,表面上是上下分管,實際乃是合作關(guān)系。 如果把淮城總統(tǒng)府也看做一個軍閥的話,他乃是華夏當今勢力最大的軍閥,若如其他四家各占一處自封為王,恐怕勢力最大。偏生樓總統(tǒng)和其幕僚當時下了一部錯棋,借著民主共和成立新政府,把自己的財政兵力分布到了除了漠城之外的華夏各地。 如此,當各地軍閥自封軍政府,駐扎當?shù)?,總統(tǒng)府已無力平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其橫行霸道,小心與其周旋。 潘代英沒有急著表態(tài),心中飛快計算。 不是兔死狐悲,而是在權(quán)衡利弊,如果殺了謝洛白,他能得到什么。 如今淮城已然決定橫插一腳,如果聯(lián)合上被日本人幾乎趕出東北的胡炎釗,沈、謝二家確實沒有什么可怕的,這一次,就打得他們永無翻身之地!永訣隱患! 不過潘代英胃口大,今日既已經(jīng)把話說得這般清楚了,那不如一次戳破窗戶紙。 “不知龍脈圖,黃特派員要如何處置?” “這個嘛總統(tǒng)先生讓黃某帶了一些大師過來,這種東西我雖然不相信,不過也要先交差,不若等東西到手,我們給淮城方面發(fā)過電報,再等那邊消息處置不遲?!?/br> 都曾同朝為官,潘代英怎不知那個自封總統(tǒng)的昔日同僚的想法。 不過既然淮城和自己已經(jīng)在謝洛白問題上達成一致,等謝洛白沒了,他的小夫人陸云卿還不是任捏任揉,至于最后圖落誰手,就各憑本事了。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幾人同時舉杯,各自心懷鬼胎慶祝這圓滿的結(jié)果。 “不管龍脈圖如何,還請潘帥不要為難陸云卿?!?/br> 汪文潔一口飲盡后,又自斟了滿滿一杯向潘代英敬酒。 “實不相瞞,云卿小姐乃是家父為我下過聘的夫人,陰錯陽差,被謝洛白在雍州登報發(fā)了結(jié)婚聲名。即便不能成為夫婦,到底是緣分一場,只希望事成,看在汪某份上,潘帥能留她一條性命?!?/br>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