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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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親自寫的折子也到了,詳細和他回報了當(dāng)時的情形,盛贊了何嘉英勇,為何嘉請功,并且表示這一趟讓彭虎把南姜王等一眾俘虜“送”回京城,他留在南姜安排防務(wù),也好繼續(xù)搜尋何嘉。 這會兒他回來了也是承受太后和鄭氏的無限怨恨,聶玄心道這小子倒是精乖,知道在外面躲著點風(fēng)頭。想想也是別無他法,只得給他批了個準(zhǔn)。 何太后差不多就是此后幾天得的消息,當(dāng)下便急的白了臉色,強自鎮(zhèn)定地問了兩句話,整個人就暈了過去。清寧宮的人嚇得六神無主的,立刻差人請了太醫(yī),又去御書房回稟了聶玄。 聶玄把前因后果一問,就知道這事是露陷了。只不過這件事他心里早就有了準(zhǔn)備,倒也沒有太著急,又把怎么“招待”戰(zhàn)俘的事給胡明謙和蔣云說了一通,這才讓他們退了,自往清寧宮去。 ************** 清寧宮里頭已經(jīng)是一片慌亂了。 何太后一向身子很好,她年輕時對聶慎還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為了聶慎的喜怒哀樂而提心吊膽,郁郁寡歡。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就知道了,在聶慎心里,她就是千般柔順萬般好,終究是抵不過他青梅竹馬的元后。 是啊,活人哪兒比得過死人呢?更何況元后死在聶慎對她的感情最為濃烈的時候,永永遠遠地留在了他心里。 她哭過鬧過難受過,后來生下了聶柔和聶玄,也依舊不曾死心,是以聶柔和聶玄小時候都曾看到過她為了聶慎默默垂淚的樣子。 直到有一天,才八歲的聶柔染了時疾,病得奄奄一息了,聶慎卻忙著皇陵竣工的事,為了把元后棺槨入陵,整整十來天,連一眼都沒有來瞧過聶柔。她就像是忽然看開了,大病了一場后,她開始一心一意地打理后宮,修身養(yǎng)性,給兒女謀劃前程,除去那些已知和未知的敵人。從此再也沒有為聶慎而掉過一滴眼淚。身體竟也比從前好了很多,幾乎沒怎么生過病。這回乍一倒下,當(dāng)真是把闔宮里上上下下伺候的人都嚇到了。 從前的事她從不曾對一雙兒女說過,但聶玄那樣敏銳的人,又怎么會注意不到。何太后為他和聶柔付出了很多,他也愿意盡自己的可能去孝敬她,讓她過得舒心一點。 因此看到何太后歪在榻上發(fā)鬢凌亂雙目無神的樣子,他心里是當(dāng)真不好過,連忙上前幾步,在榻邊行了個禮,關(guān)切道:“母后,這會兒可感覺好些了?” 何太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竟是自嘲地一笑:“許是你當(dāng)真大了,我也當(dāng)真老了,這樣關(guān)乎性命的事,你都要瞞著我……” “母后,”聶玄知道打馬虎眼也沒用,干脆直接道:“人還沒找著,朕是怕母后知道了憂心,想著等找著了,再給母后說這個事。” “等?”何太后的聲音一下子尖利了起來,抖著唇怒道:“等你那心愛的大將軍去找么?我看他根本就是陽奉陰違!否則嘉兒怎么會去參加什么突襲,弄得現(xiàn)在這樣下落不明?!” 她一下子就把嬤嬤奉上的藥打翻了,瓷器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聽得眾人都心里一跳。她們伺候了這么多年,只怕還是第一次看到太后這樣失態(tài),有些膽小的已經(jīng)驚得呆住了。 聶玄皺了皺眉,揮手讓宮女內(nèi)侍都退出去,溫和勸道:“母后這會兒急痛迷了心,您先消消氣,好生將養(yǎng)身子?!?/br> 何太后看他不緊不慢,半點脾氣都沒有的樣子,更是怒極。一時兩人都不說話,屋里倒是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這一邊母子倆還對峙著,那一頭聽說太后摔了碗沒有喝藥的阮斛卻是皺起了眉,轉(zhuǎn)頭又去熬了一碗,回來之后也不顧別人勸阻,“扣扣”地在門上敲了兩下:“皇上,太后娘娘,這藥必須趁熱喝,否則藥力就散了?!?/br> 聶玄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氣,一下子覺得有這么個沒眼力見的太醫(yī)有時候也是件不錯的事,連忙揚聲吩咐他進來。 一眾宮女內(nèi)侍都被吩咐過不許打擾,自然沒有人敢來送藥,阮斛左右看看,只得自己推開門進了屋。 聶玄接過藥,趁勢對何太后道:“母后,不管有什么事,總得先喝了藥再說。阮太醫(yī)也說了,這藥得趁熱喝?!?/br> 何太后方才是氣急攻心,這會兒回過神來,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讓皇帝沒臉面,只得“嗯”了一聲接過來喝了,溫和道:“阮太醫(yī)辛苦了,也下去休息吧。有皇帝陪著,哀家這會兒覺著好多了?!?/br> 阮斛這人,只要你沒在他面前吵個天翻地覆,他多半是察覺不到什么不對勁的,別說何太后和聶玄這樣精于掩飾的人,就算換個演技拙劣破綻百出的來,他也是照單全買的。聽了這話,便正經(jīng)朝兩人行了禮告退了。 好在經(jīng)他這么一來一去的,何太后也再做不出方才的樣子,屋里氣氛總算是緩和了許多。 聶玄起身給何太后倒了杯水,才勸慰道:“母后方才的話,朕就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聽到。說得難聽一點,一將功成萬骨枯,上陣殺敵,誰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賀國公為國家立了功,如果能安全返回,定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若是不幸殉國,也是生榮死哀,是我大盛的好兒郎。至于宋清,他為大盛立下的是不世之功,母后若要因為他沒有保護好一個下屬的性命而遷怒于他,只怕天下將士都要寒心的,朕也絕無可能答應(yīng)?!?/br> 他說得很是堅定,何太后怔怔地看著他,一時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此@樣,聶玄心里也難過,到底是又開了口,壓低了聲音道:“何況……母后若是這樣做了,在世人眼中,賀國公就從一個自請出征、英勇善戰(zhàn)的英雄,變成了一個靠著您的庇佑,上戰(zhàn)場賴軍功,不幸出了事還要遷怒主將的笑話。” 何太后雖然又氣又急又痛心,卻不得不承認(rèn)聶玄說的是對的。萬一何嘉真的沒了,為了何嘉的名聲,她只能悲痛,卻不能把憤怒撒向宋清。在所有人看來,宋清都是一個好將領(lǐng),用最少的傷亡,達成了最有利于大盛的局面。一個國公的意外,實在怪罪不到主將頭上去。 但她怎么能夠認(rèn)命?怎么能夠甘心?! 何家一門忠烈,從高祖朝一直到現(xiàn)在,只留下了何嘉這一點血脈了。如果何嘉出了什么事,百年之后,她還有什么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父母? 聶玄見她神色一刻三變,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終是輕輕嘆了口氣,拿出兩本折子遞給她:“母后,宋清和彭虎的折子前幾日都到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們也說得很清楚。宋清原本是不許賀國公去的,是賀國公瞞而不報,孤身跟著他們到了南姜王庭,他們長途奔襲,那會兒離大營都有一日多的路程了,宋清發(fā)現(xiàn)他后,自然不可能再專門把他送回去,這才答應(yīng)帶他一起參與行動。這件事,所有參與行動的將士都可以為宋清作證。認(rèn)真追究起來,錯的是不守軍令的何嘉。” 何太后神色一震,眼里從震驚到失落,終于都變成了頹然,緩緩地推開兒子扶著自己的手:“今日這番話,你早已在心里演練過好幾回了吧?” 聶玄嘆氣:“母后何出此言?” “為了你的皇后,你倒當(dāng)真是想得挺遠的,”何太后閉了閉眼,不知是失望還是傷心:“罷了,聶家……當(dāng)真多癡情人。從高祖到你父親,呵……如今還有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聶玄便也不遮遮掩掩,坦率道:“母后,兒子的確喜愛明珠,但即使沒有明珠,以宋清的品性才學(xué),他也一定會是我的左膀右臂……此外,有件事,我想還是早些說與母后知道吧,宋清愛慕皇姐,皇姐對他亦是有心,等過了父皇孝期,朕是要為他們賜婚的?!?/br> 何太后驚得目瞪口呆,一時竟把何嘉的事拋開了,驚疑不定地看著聶玄:“你說什么?!柔兒怎會對他……” “此事說來話長,”聶玄并不打算對她說明自己離魂,聶柔代替自己去往嘉平關(guān)的事,這件事畢竟太過匪夷所思,且如今事過境遷,也沒有必要再提及了。因此只是起了個頭,便轉(zhuǎn)而道:“但他對皇姐,確實是情真意切。母后若是不信,不妨召皇姐進宮一問?!?/br> 何太后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聶柔的事幾乎成了她的一樁心病,她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沒有為女兒挑一個可靠的人,才會讓女兒如今孤身一人。乍一聽到她和宋清的事,竟不知是憤怒多一些,還是欣喜多一些了。 聶玄勸也勸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看她不愿與自己多說,只得低聲溫柔道:“母后……皇姐雖是金枝玉葉,這些年來,卻是憂愁多歡喜少,宋清待皇姐是真心的,品性相貌才學(xué),也足堪匹配,這一樁親,我覺得極好?!?/br> “你去吧……”何太后沉默了許久,終于朝他看了一眼。 聶玄還想說些什么,卻被她擺手打斷了:“這一會兒的功夫,你從國家大義說到何嘉的名聲,又把你皇姐拉了進來,國家的前程、法度,何家的利益,你皇姐的幸福,樁樁件件擺在我面前,我哪里還能和宋清為難?罷了,你自去忙吧。讓我一個人想想……” 何太后不是一個鉆牛角尖的人,要不然當(dāng)初也不能從對聶慎的感情中抽身而出。聶玄知道她一貫理智而堅強,雖有些擔(dān)心她的身體,但到底還是依著她的話退了出來,吩咐阮斛這幾天日日到清寧宮來請平安脈。 何太后差不多有十日沒有出過清寧宮,后宮太妃,妃嬪的每日來請安也都沒見著人。聶柔聽到消息后自然也是來探望了。不知母女兩人說了些什么,聶柔出宮后,何太后的精神終于好了些,蔣明珠出了月子第一次帶著女兒過來請安時,何太后便把人叫了進來。 ☆、第86章 雙更 第八十六章 蔣明珠來得早,幾個太妃和秦緋、蘇朵兒等人都還未到。整個清寧宮顯得有幾分冷清。 何太后有點疲憊,昨日鄭氏進宮,在她這兒掉了半天的眼淚,說起何嘉小時候如何調(diào)皮搗蛋,長大后又是如何孝順,她聽了心里也是揪著難受,好生安慰了鄭氏一番,近宮門落鑰了才讓人送她回去。晚上也還想著何嘉的這點事,并沒有歇好。這會兒是勉強打點精神,臉色不大好看。 蔣明珠知道這一個多月來清寧宮都是凄凄慘慘戚戚的,想起聶玄的擔(dān)憂,也有些擔(dān)心何太后的身體,勸慰道:“母后……賀國公的事畢竟還沒個準(zhǔn)信,您千萬不要太過擔(dān)憂了,若是傷了身子,可叫我們?nèi)绾问呛谩?/br> 她說這話的時候便做好了被何太后冷嘲熱諷甚至是破口大罵的準(zhǔn)備,她知道何太后和鄭氏都對宋清“弄丟”了何嘉恨得咬牙切齒,但這些該勸的話,卻不能不說。這既是她作為皇后應(yīng)當(dāng)做的,也是作為兒媳的一份孝心。 何太后可以對她不滿、嘲諷,但她心里,確確實實是很感激何太后的。自她嫁給聶玄至今,何太后對她一向也很照顧,這次她生下女兒,太后也并未有過苛責(zé)。 只不過她也不想直接湊上去被罵得體無完膚,蔣明珠想了想,又補充道:“皇上最近也很是擔(dān)心母后的身子,母后的脈案,每日都是讓阮太醫(yī)去勤政殿回報的。” 不管怎么說,母子才是血濃于水。果然,何太后聽了后一句話,臉色便好了一點。冷冷淡淡地“嗯”了一聲。 能得她這一聲回應(yīng),蔣明珠已經(jīng)覺得很不容易了,三言兩語便轉(zhuǎn)到別的話頭上,有意要哄她高興。 站在她身后的奶娘是聶玄親自挑了給她的,人長得周正,也十分有眼色,幾句話就把正睡得香甜的小公主也拉進了話題里。 小公主如今長得玉雪粉團似的,當(dāng)真是人人見了都想抱會兒,連蘇朵兒都十分喜愛她。醒過來后也不哭鬧,眼珠一轉(zhuǎn),看見了蔣明珠就咯咯地笑。 何太后看到自家孫女兒,哪里還能沉下臉來,到底是展顏笑了笑,招呼奶娘:“把公主抱過來……我看看,唔,長得可真是不錯。” 蔣明珠暗自松了口氣,親手接過女兒抱著,走到近前和何太后說了會兒話。 這會大約是時間到了,秦緋、蘇朵兒和幾個太妃也陸續(xù)過來請安了。 人一多,就更熱鬧起來,宮里的人沒有不精明的,一看太后終于是有精神了,也就知道太后和皇后那點事算是“雨過天晴”了,雖不知太后為何這般好說話,但還是都息了看熱鬧的心思,紛紛湊趣地圍著小丫頭說笑起來。 聶玄自然也知道蔣明珠今日要到清寧宮請安,他上回雖然已經(jīng)差不多說通了太后,但也知道她心里還是有氣,多半今日是要發(fā)作的,因此一下了朝,把幾個還有事要回話的人往御書房一丟,讓人上了茶伺候他們等著,就先往清寧宮去了。 何太后看他匆匆忙忙地趕過來,心里也就明白了,頗有意味地笑了下:“皇帝這是急著趕來救駕啊。” 她這話說得有幾分調(diào)侃的口吻,聶玄心下一松,高高興興地把女兒從一個太妃手里抱了過來,應(yīng)道:“可不就是來救駕的么,朕聽說幾位太妃都快要把朕的長嘉公主搶走了,這不就趕緊來了?!?/br> 大家都哈哈一樂,大多明白他這么風(fēng)急火燎地趕過來,多半是怕皇后在太后這兒受委屈。一時間有感慨的,也有羨慕的,只不過都是在自己心里想著,面上都有志一同地玩笑了幾句,就與何太后告了辭。 蔣明珠站在他側(cè)后邊,看著他的背景,一時也有點出神。這么多年下來,她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了,何太后今日這么快就和自己“言歸于好”,顯然不只是因為小公主,這一個月里頭,聶玄想必已經(jīng)先為她保駕護航,與何太后談過了,這會兒更是匆匆趕了過來。他待自己,當(dāng)真是再周到不過。 何太后方才取笑了一句,這會兒外人都走了,她便索性對聶玄道:“人你也看了,可放心了吧?你先去吧,我和明珠說幾句話?!?/br> 聶玄連忙應(yīng)了,他正經(jīng)還有不少事要安排,南姜王和他那一兒一女已經(jīng)被他關(guān)了十來天了,殺威也殺夠了,該見一見;對這一次南姜大捷有功的將士,也該論功行賞了。 蔣明珠目送他離開,何太后又讓奶娘把聶雅先抱回去,這才起了身,招呼蔣明珠和自己一起走走。 清寧宮的小花園不如棲鳳宮那么大,差不多一眼就能看過來。何太后在一株臘梅前面站了會兒,才忽然轉(zhuǎn)頭沖她笑了笑:“來,咱們折幾枝回去插瓶?!?/br> 蔣明珠一愣,下意識地上前幫她,心里卻還沒反應(yīng)過來。 身邊伺候的人都讓何太后屏退了,兩人親自動手折了幾枝,何太后示意夠了,指了指她腰間那塊龍鳳配,溫和道:“這塊玉佩的來歷,你可知道?” 蔣明珠點頭:“是,陛下和皇姐都與我說過?!?/br> “嗯,你既聽說過,大概也知道,聶家的男人,多半都是癡情人……”何太后勾了勾唇角,卻并不像是高興的樣子,反而有點嘲諷似的,冷淡道:“高祖皇帝摯愛顧皇后,顧后死后,他性情大變,沒兩年就跟著去了;武帝寵愛惠妃,為她大興土木,甚至死后讓她殉葬;景帝癡戀一個宮女,把她一路提拔成貴妃。還有你們的父皇,與元后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是這么多人里頭,除了高祖皇帝,我一個都瞧不上?!?/br> 蔣明珠怔怔地看著她,完全沒有想到她竟會和自己說這樣的話。 何太后卻并不在意,嗤笑道:“武帝、景帝、你父皇,誰沒有三宮六院?為了給自己套個‘癡情’的殼子,顯出自己待‘心愛’的女人是最特殊的,又作踐了多少后宮女人?” “母后……”蔣明珠覺得自己隱約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以為她是教訓(xùn)自己,不該讓聶玄空置后宮,冷落秦緋和蘇朵兒,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好在何太后也沒有要她插話的意思,冷下了神色,淡淡道:“如今,玄兒待你也是獨一份的。他是我兒子,我很了解他的性子。他和聶柔都是心思篤定的人,下了決定只怕就沒有任何人能動搖他的意志。與他父皇大不一樣。我不知道他對你是不是有過什么許諾,往后……也不想管你們的事了。只有一條,希望你也好,宋清也好,將來不要負了他和柔兒?!?/br> 蔣明珠驚訝地瞪大了眼抬頭看她,完全沒有想到何太后竟是和她說了這樣一番話。 何太后對她笑了笑:“怎么?嚇到了?” “不、母后……謝謝母后!”蔣明珠連連搖頭,磕磕巴巴地又重復(fù)了一遍:“謝謝您……” 何太后擺擺手:“你不必謝我,我在這后宮里頭,看的情情愛愛多了去了,你和皇上這一段,也不見得特別些,我不是為了你……皇帝不想要別人,將來你們能有一兩個成器的兒子,我也就不多事了。只要他和柔兒能過得好,我沒什么好苛求的?!?/br> ************** 何嘉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宮里宮外原本不少人等著看清寧宮、棲鳳宮斗起來,誰料直等到皇帝論功行賞的圣旨都發(fā)下去了,清寧宮還是沒半點動靜,不免有許多人暗自失望。 聶玄原是想讓宋清入內(nèi)閣的,但他畢竟才剛到弱冠之齡,想了想,還是把他放到吏部去做了侍郎,讓他先在吏部歷練兩年。但除此以外,他還給宋清加封了定國侯。而原本京畿衛(wèi)里的職務(wù)也沒有撤去,宋清一下子身兼文武雙職,雖說都不是多高的官位,但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來,皇帝對他是恩寵信賴兼而有之。 蔣云一連多少天也都是天天有人請著出去消遣,他如今是正兒八經(jīng)的國丈,又有宋清這樣炙手可熱的天子寵臣做外甥,宋清如今還在南姜未回京,蕭嶺和蕭若水則都是避世好靜的性子,如今已經(jīng)有不少人拐著彎兒想從他這里活動活動,在宋清面前賣個好了。 但旁人卻不知道他內(nèi)里的糾結(jié)。蔣明珠是從來不肯見他的,聶玄那里,雖然明面上的面子是給他的,登基的時候還給他加了個太師的虛銜,但實質(zhì)上的權(quán)力,半點沒有給過。 這回宋清在南姜大捷,聶玄對他就更是不放在心上了,因為“接待”南姜王的事做得不合聶玄的心意,還被申飭了一番。 他雖看起來春風(fēng)得意的,其實內(nèi)里還當(dāng)真是虛得很,生怕哪天聶玄一個不高興,就要拿他出氣。 宋薇在宮里待了近兩個月,陪著蔣明珠做完月子后又回了裴氏母子三人的那處院子,蔣云便動了心思,想著把宋薇接回家里來,把她的心思哄轉(zhuǎn)了,將來也好在蔣明珠和宋清那兒得些好臉色。 奈何宋薇卻像是鐵了心,第一回他上門,剛說了來意,宋薇就推說裴氏那里離不得人,禮數(shù)周到地命人把他“送”出了門,第二回來,則干脆給他吃了閉門羹。 蔣云第三次站到裴家院子門口,見守門的人竟換成了兩個年輕侍衛(wèi),不由一愣。 這兩個年輕人神色冷峻,一身簡單的青衫也擋不住凌厲肅殺之氣,顯然不是普通看家護院的人能有的氣派,而是百戰(zhàn)之軍。蔣云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一看就知道這兩人多半是蔣明珠或是宋家給派過來的,想見宋薇,根本沒有可能。 這兒離京城各處衙門都不遠,蔣云到底還是朝廷大員,也不好一直在這兒杵著,怕叫同僚看到了,那可就大大地失了臉面,只得訕訕地回了府。 宋薇正陪著裴氏說話,聽到夜雪來回說蔣云已經(jīng)走了,才點頭笑笑,讓她出去候著阮斛,等人到了就立刻請進來。 裴氏從入秋之后幾乎就沒能下得了床了,宋薇總安慰她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好好養(yǎng)養(yǎng)總能好的,但她自己知道,自己是油盡燈枯,時日無多了。一雙兒女都很懂事,見阮太醫(yī)頻繁出入,漸漸地也就知道了母親的身體狀況。 蔣明珠生下孩子,宋薇從宮里回來后,裴氏就對一兒一女明明白白地交待了,告訴他們從今往后要孝順伯母,當(dāng)著宋薇的面把兩個孩子托付給她。 做完了這件壓在心頭的事,她的心里輕松了不少,身子竟也稍微好了點,能坐起來和宋薇說話了。聽了蔣云的事,便有點不好意思,溫柔道:“是我拖累大嫂了……” 宋薇連忙搖頭:“瞎說什么呢?家里那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如今明珠和清兒有出息,他又如何會這樣低聲下氣地來求我回去?我和他,早就沒有情分了。真要認(rèn)真說起來,倒是我在你這兒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