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第54章 雜醬面 這天毛媽直接住進(jìn)了毛毛在商業(yè)街的房子,毛爸拍拍兒子的肩:忍忍就過去了。 毛爸這些年的忍功是愈加精進(jìn)了。 毛毛回家跟毛媽一遍遍的解釋:“媽喲,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倆真的沒什么?!?/br> 毛媽很堅定,恩了聲:“年輕人,從沒什么到有什么是很快的,你不要讓我看不起你?!?/br> 她當(dāng)然知道沒什么,不然怎么會兒子睡外面煙煙睡里面? 毛媽拍拍兒子肩膀:“加油?!?/br> 三千巷里的街坊鄰居都知道了毛媽回來的事,大家在巷子口的油條攤子上碰見,就停下來聊兩句,毛媽就特母愛的表示,自己把煙煙當(dāng)場親生女兒。 阿伯就說:“不要女兒啦,煙煙要跟阿毛結(jié)婚才行??!” 毛媽笑呵呵,當(dāng)場表示酒席就辦在三千巷,流水席三天隨便吃。 “吃什么?”毛毛咬著根煙,穿著夾腳拖出來買早餐,發(fā)現(xiàn)他老媽被人包圍了。 老一輩人都捂著嘴笑,就不告訴他。毛媽也不說,拉著兒子要回去。毛毛看了看毛媽手里的東西,對賣油條的說:“來個糯米飯團(tuán),里面夾蛋和火腿腸。” 毛媽莫名其妙:“誰吃?” 毛毛沒回答,拎著豪華版糯米飯團(tuán)走了。 阿伯給毛媽科普:“煙煙愛吃咯!” 毛媽笑得見眉不見眼:“以前沒發(fā)現(xiàn),我家毛毛這么會疼媳婦?!?/br> 疼媳婦的毛毛走進(jìn)冒記,小桌旁坐著一個等早飯的小妹兒。小妹兒一見他進(jìn)來就笑啦,喊他:“毛哥,為什么我吃了半個月的糯米團(tuán)子都不會膩呢?” 毛毛聳聳肩,拎著糯米團(tuán)子進(jìn)廚房,拿出糖罐倒了一碟白糖,先把糯米團(tuán)子用白糖滾了滾,然后才端出去。離煙閃著大眼睛安靜地等待她的早晨,豬耳朵湊在她腳邊,等煙煙分它一口。 毛媽一直沒跟過來,去阿伯店里聊天了。毛毛吹了記口哨,豬耳朵只好戀戀不舍地離開煙煙,伏在它主人腳邊。離煙啊嗚一大口,咬掉了晶瑩剔透的糯米團(tuán)子,小顆粒的白糖粘在她嘴邊。這一口真不小,里面的煎蛋和火腿腸一下就露出來了,離煙舔了舔嘴,捏著糯米團(tuán)子沾了沾碟子里的白糖。她從不知道自己喜歡這種又甜又咸的味道,仿佛開啟了新世界大門。 毛毛抽著煙,抖著腳,一直用眼尾觀看這一幕,這是每天清早,他最喜歡的畫面。 為什么?因為你以前是個小胖妞?。∧隳菚r候多會吃?。ou嘟嘟的鬧著要我給你帶夜宵,我不肯你還要哭要哭的!你那時候就喜歡吃咸咸的雜醬面配甜豆?jié){,喜歡吃漢堡配奶昔,喜歡吃完瓜子再咬顆糖…… “喜歡吃雜醬面嗎?”毛毛突然問。 那邊嗷嗚嗷嗚大口咬糯米,小臉鼓囊囊正在努力咀嚼的小妹兒秀氣地捂著嘴:“不怎么愛吃。” “為什么?” “不好吃?!彪x煙皺皺眉頭。 她早就過了好吃的年紀(jì),也不關(guān)心到底吃了什么。反正食物都是那個味道。不過,這種感覺最近變得很少了,因為在冒記,每一道菜她都覺得好吃,吃得好了,她的心情也變好了不少,她現(xiàn)在都不敢回想自己以前是怎么過來的,每天對著電腦,腦子里是無數(shù)的商業(yè)機密,加班的時候隨便吃兩口冷了的三明治,下班回到家,因為不知道要吃什么,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吃。 *** 廚房里,毛毛在檢查冰箱里的東西,然后捏著煙走出來,對離煙說:“我出去一下?!?/br> 還沒到飯點,離煙一個人守著店就行,再過一下阿貓阿狗就來了,不會有什么大事。 離煙啃著早餐,問她毛哥:“我也去嗎?” 毛毛看著她嘴邊又是糖粒又是醬油的,笑著擺手。他吹一記口哨,豬耳朵顛兒顛兒地跟上。 菜場里有一家老字號的面店,專門賣各種面米分制品,毛毛往店里一坐,跟這家店的第二代接班人說:“要一點面,堿面,但不要有堿味,細(xì)一點,但不要太細(xì),有彈性的那種,千萬不要軟趴趴的?!?/br> 面店老板跟毛毛差不多年紀(jì),稱呼他一聲哥,聽到這種要求都要哭了:“哥,您敢不敢再說詳細(xì)一點?” 毛毛笑了,擺擺手:“就做雜醬面的那種面條,你看著辦吧!” 不過后面補充:“弄不好老子抽你!” 老板怔了怔,三千港瘋傳毛老板最近會笑了,原來是真的???艾瑪,好滲人??! 這邊有人在買面條,那邊,毛媽拎著早晨回了冒記。離煙正好吃完她的糯米團(tuán)子,乖乖接過毛媽手里的東西,去廚房拿碗。毛媽被未來媳婦兒伺候得特別舒坦,母愛泛濫地夾了一段油條喂到離煙嘴邊。 離煙啊嗚吃掉,蠻不好意思的說:“我吃過早飯了呢?!?/br> 毛媽樂呵呵,能吃是福?。?/br> 這時阿貓阿狗來了,毛媽等的就是他們倆,她牽過煙煙的小手,吩咐道:“我?guī)煙煶鋈マD(zhuǎn)轉(zhuǎn)?!?/br> 阿貓阿狗趕緊伺候老佛爺起駕。 毛媽其實也沒帶離煙去哪里,三千巷里面就有她相熟多年的牌搭子,她走兩步就到了。本來三缺一的,毛媽來了大家都開心。為什么?因為毛媽總是輸牌! 說來也是心酸,毛媽以前打牌喜歡在旁邊放一只招財團(tuán)子,那時候她真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每天贏錢贏到手軟,可自從她家團(tuán)子嫁人以后,毛媽好像用完了這輩子所有的牌運,怎么打都輸錢。毛媽一開始真是紅了眼,但輸著輸著她也就習(xí)慣了,哎,兒子孝順,給老娘零花錢從不手軟,所以老娘不稀罕這點小錢! *** 毛毛拎著一個小袋子回來,發(fā)現(xiàn)店里沒女人了。阿貓阿狗指了指方向,說毛媽在那里,帶著煙煙。 豬耳朵先竄出去了,毛毛慢悠悠在后面走著,還沒到就聽見一陣狂笑,那瘋狂程度能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毛毛特熟悉這笑聲,這表示他老娘贏錢了。再走近一些,就能聽見牌搭子各個抱怨:“你怎么又贏了?” 毛媽伸手收錢,略傲嬌:“還打不打?打不打??!” 沒辦法,輸了好幾年了,總算揚眉吐氣啦! 毛毛走到了門口,看見的是離煙搬了張小板凳坐在毛媽身邊,她不會打麻將,只能從毛媽出牌的規(guī)律里找游戲規(guī)則,時不時毛媽都要喊她:“來,煙煙,給毛媽摸一張好的!” 離煙也不懂毛媽需要哪張牌,就隨便拿一張,可奇怪的是,無論她拿什么,都能給毛媽湊一副好牌。毛毛被她那呆萌呆萌的模樣弄得心情大好,進(jìn)去站在毛媽身后,彎著腰像是在看牌,其實是在跟離煙說話:“懂了沒?” 離煙苦著臉:“有點難?!?/br> 不過小姑娘好學(xué),握拳表示:“給我兩天,我一定能學(xué)會!” 毛媽朝牌搭子飛眼兒:瞧,這小兩口甜蜜的! 毛毛替毛媽組了一副牌甩出去,教離煙這里面的玩法,但國粹博大精深,頭一次接觸麻將的離煙還昏頭昏腦。毛毛也不在意,因為他知道這個小妹兒上學(xué)時一直是第一名。 她曾自豪的告訴過他,她一定要每次都是第一名,才值得為此離開最疼愛她的爺爺,獨自生活在美國。 毛毛直起腰來,想拍拍那顆小腦袋,但這里這么多人,他還是忍住了,跟毛媽說:“一會兒記得回來吃飯?!?/br> 毛媽恩了聲,吃飯?老娘現(xiàn)在順風(fēng)啊,吃什么飯! 毛毛重新回到冒記,吩咐阿貓阿狗:“今天不開張?!?/br> 阿貓阿狗對看一眼,不開張毛哥你買這么多菜干嘛? 但他們不敢質(zhì)疑,利索地關(guān)了店門。一早就等在冒記門口的食客們一陣哀嚎:“不會吧?今天?是今天嗎?毛老板的大姨媽比平時早了一個禮拜啊!” 老饕們已經(jīng)掌握了毛老板翹班的規(guī)律,私下里宣稱這個規(guī)律為毛老板的大姨媽。 廚房里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不久后傳來雜醬的香味,雜醬一般不出現(xiàn)在冒記的菜譜里,所以在場的沒有一個人吃過這種傳說中的美食。 所謂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暴*動(作者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食客們?yōu)榱穗s醬面都拼了,全都撲上來敲窗敲門,嚎叫著要吃。但廚房里的男人罔若未聞。 他燒開一鍋水,將特地去買的面條下水氽燙,待水再次煮沸時把面撈出來放在冰水里鎮(zhèn)。然后把rou沫下油鍋,煸炒一會兒后再下泡水的香菇丁,豆醬是冒記自己做的,裝在小陶罐中,一直晾在廚房的窗臺上。在冒記做了四年的阿貓阿狗從來都沒見他們毛哥打開過陶罐。 這一天,毛毛打開了那個他親手封住的陶罐,從里面舀了些赫黑的豆醬,與rou沫香菇炒在一起。 整個冒記香得不成樣子,所有人雖然才吃完早飯不久,但都饑腸轆轆。有人眼里閃著淚花:“阿毛啊,算在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份上,賞一口吃的吧!” 毛毛瞇著眼,往鍋里下酒,酒液滴在火里,嘭一下如飛起一條火龍,他的手用力地抓著鍋柄,一次次顛鍋,讓空氣和火氣都進(jìn)入醬料之中,融匯一鍋最好的雜醬。 最后,毛毛在案板上切各種絲,他的手很快,幾乎不用眼睛看就能準(zhǔn)確讓每一刀都切在想要的位置。浸泡過的面條格外勁道,被男人的大手輕輕揉過,卷成一團(tuán)放在碗中,各種絲碼放在面條上面,紅紅綠綠格外好看,炒好的雜醬落在最上頭,紅黑紅黑的,讓人格外有食欲。 在眾人不斷的嚎叫中,冒記的門開了。毛毛端著兩碗面條走出來,瞇著眼吐出一個字:“滾!” 雖然冒記的老板非常沒有素質(zhì)沒有禮貌,但被他喂過的食客們?nèi)甲兂闪硕秏,時不時都要找上門讓毛老板罵一罵,挨了罵就渾身舒坦了。 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毛毛端著兩碗冒熱氣的大碗,藐視了食客們偷偷聞味道的幼稚舉動,走進(jìn)了毛媽打麻將的地方。 ☆、第55章 哥哥 香味早就飄了進(jìn)去,乖乖坐在一旁的招財煙煙吞了吞口水。毛毛走進(jìn)來,牌桌上立馬安靜了,大家都看著他手里的碗。 “媽,吃飯了。”毛毛說。 毛媽的牌搭子都要哭了,這位爺小時候年年倒數(shù)第一還中途輟學(xué)跟著阿贊跑江湖時,他們都拍胸口慶幸:還好還好,這不是我兒子。 可現(xiàn)在,瞧瞧,誰家的兒子有這么孝順把飯做好了端過來喂娘?媽蛋,人比人氣死人哦! 毛媽一點都不餓,她牌風(fēng)正旺,推開碗說:“不要煩我,正在關(guān)鍵時刻!” 毛毛也不強求,只是,蹲下來把另外一只碗放在那顆小蘑菇面前,給她聞了聞味道,問:“想吃嗎?” 離煙此時的表情神cos豬耳朵,就差沒有尾巴可以搖一搖。毛毛笑了,輕輕問她:“不說話就是不想吃嗎?” 離煙伸出小手捉住她毛哥的手,糯糯地:“要吃要吃?!?/br> 毛毛在牌桌子地下沖她擠擠眼,做出嘴型:“走吧!” 離煙就被那一碗炸醬面引走了…… 青石板上偶爾會有小石子,離煙常常絆腳,于是毛毛就習(xí)慣圈著她的手腕,領(lǐng)著人走過長長的三千巷?;氐矫坝浐?,他說:“你不愛吃只是因為沒有吃過好吃的,這個面應(yīng)該不錯,你嘗嘗?!?/br> 你快嘗嘗看,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離煙拿著筷子把炸醬和面條拌在一起,她的手小,力氣也小,偏偏這晚炸醬面下料實在,厚重的手感讓她只能勉強拌一下,也不求均勻,就要送入嘴中。 “我來。”毛毛拿過碗,男人的手把筷子襯得十分瘦小,剛才讓離煙束手無策的面條在他手里輕而易舉地裹上了醬汁,黃色變成了赫黑色,看著就好吃。 離煙告訴自己要耐心一定要耐心,終于忍到她毛哥拌好這晚面條。 “喏,吃吧。”毛毛拉過一張長條凳坐下,一只手臂撐在后頸坐沒坐相的看著她。 冒記門外,所有食客都趴在玻璃窗上,咽著口水無聲咆哮:快吃啊煙煙,饞死我啦! 不久后,冒記就多了一只花臉貓。 離煙的嘴角都是紅黑的醬汁,毛毛知道她愛干凈,抽了張紙巾遞過去,離煙隨手糊了糊,又繼續(xù)吸面條,毛毛回頭瞥了瞥,食客們紛紛鳥獸散,不敢再看。毛毛拿起紙巾,幫小花貓仔細(xì)擦了擦嘴,叮囑她:“慢慢吃,不著急?!?/br> 花臉貓恩恩應(yīng)著,但速度是一點也沒減慢。毛毛就耐心等她把一大碗面都吃完,拿過一杯檸檬水問:“毛哥做的炸醬面好不好吃?” 離煙臉紅紅,抱著碗笑得滿嘴。 毛毛點了一根煙:“以后還做給你吃?!?/br> 豬耳朵在離煙旁邊搖了半天尾巴愣是沒吃到半根面條,聽到這句話也蹭到主人腳邊:豬耳朵也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