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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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東京縮在段西安身后,緊張兮兮地瞪著手術室上方亮著的燈,眼睛都要看花了。 段西安沒回頭,但卻握住了姚東京的手,熱度傳了過來,姚東京才不至于被穿堂風凍得瑟瑟發(fā)抖。 蘇佳玲哭得斷斷續(xù)續(xù)的,蘇美鳳實在看不下去,擔心她再哭下去要暈厥過去,扭頭便指揮段西安下樓去買瓶水上來。 姚東京立馬跳出來,自告奮勇地道:“我去!” 蘇美鳳看了她一眼,表情復雜,沒說話就撇過了頭去。 段西安抓住姚東京的胳膊,蹙了蹙眉:“大晚上的你別亂跑,我去?!?/br> 他剛要走,姚東京就扯住了他的衣角,一張小臉皺成一團,眼睛里含著滿滿的央求,她小心翼翼地瞟了手術室門前的長輩們一眼,心臟跳得撲通撲通,將聲音壓到最低:“還是我去吧?!?/br> 說完,她便沒給段西安回答的機會,轉身便小跑掉了。 段西安只來得及在她身后喊一句“小心點”。 段輕鴻從塑料椅上站起來,道:“她這么大個人,出去買個水能出什么事兒?!?/br> 段西安抿抿嘴,辯解道:“她畢竟是女孩子嘛?!?/br> 段輕鴻聞言瞟了他一眼,不怒自威的模樣。蘇美鳳也望過來,眼神里藏了許多情緒,混混沌沌糅雜在一塊兒。 段西安便沉默了,乖乖地坐下等著,擱在膝蓋上的拳頭卻捏得越發(fā)的緊。 * 姚東京跑了一整條走廊,她穿著高跟鞋,跑在醫(yī)院的地板上發(fā)出蹬蹬蹬的響聲。與她擦肩而過的小護士瞪了她一眼,背對著她故意說道:“也不知道走輕點兒,這是醫(yī)院?!?/br> 姚東京便停了下來,回頭去看那小護士,小護士已經(jīng)快步走遠,藏在過道的黑暗里再也看不真切了。 她xiele氣,垂著頭慢慢走。一手緊緊拽著單肩包帶,一手捏著裙擺。跑了那么長一段路,此刻她還在大口地喘氣。 醫(yī)院里消毒水兒的味道極濃,仿佛無孔不入,鉆入她的心肺,叫她忍不住嗆了一口。腦子被這濃重的氣味熏得清醒得很,眼前仿佛還在回放陳白玉摔下來的場景,一遍一遍反復不停。 她猛地甩了甩腦袋,不敢再去多想,再次飛快地跑起來,趕到醫(yī)院門口的小賣部買了幾瓶水,又迅速地飛奔回去。 路過大廳的時候,她見著了熟人。 沈孫義和安在音。 姚東京抬頭朝他們頭頂一看,指示牌上印著婦產(chǎn)科三個大字。她下意識地朝安在音的肚子看去,視線卻被她的臉蛋吸引。 如果這是真的,這是件喜事兒。可安在音卻哭哭啼啼的,黑眼線都被淚暈下來了,掛在眼圈的位置,跟熊貓似的。 姚東京發(fā)誓,她不是刻意去偷聽的,只是安在音的聲音實在太鬧,魔音穿耳似的就竄了過來。 “為什么呢?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保護你,陪伴你渡過難關,可你卻一直對我這么無情。為什么呢?他是你的小孩,你一定要這么狠心嗎?” 安在音一邊擦眼淚,一邊拽著沈孫義的袖子搖晃著。沈孫義背對著姚東京,因此姚東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筆挺的背脊像僵住了似的豎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姚東京的腳步微頓,心下明白幾分??蛇@到底是別人的事,是喜是憂都與她無關。 她垂著頭,捏緊了手里的塑料袋,快速地穿過他們。 手術室前的景和她離開前沒什么區(qū)別。 姚東京下意識地抬頭望了望那盞通紅的燈,懸著的心再次緊了緊。她將塑料袋里的礦泉水遞給蘇佳玲,努力揚起一抹笑:“姨媽,您先喝口水吧?!?/br> 蘇佳玲虛弱地側了側頭,流淚的眼粗粗地掃過姚東京,手里的餐巾紙已經(jīng)被她捏得皺巴巴濕噠噠的了,她還在用它擦眼淚。 蘇美鳳察言觀色,淡淡地瞥了姚東京一眼,也沒說話。 姚東京手里捧著礦泉水,尷尬地站著,臉上的笑僵了。 這時段西安走過來,拎過姚東京手里的袋子,摟著她坐到一旁的塑料椅上。他握著她冰涼的手,心疼地擺在嘴邊輕輕哈了口氣。 姚東京望了他一眼,咬著唇不敢說話。 也不知過去多久,段輕鴻忽地對段西安道:“你倆先回去吧,這兒我們幾個老的守著就行?!彼皖^看了看手機,嘆了一聲說:“都12點多了,你們回去睡吧。這邊有結果了會給你打電話的?!?/br> 姚東京直了直腰,道:“不,還是我和西安在這兒守著吧。你們回去睡。” 段輕鴻皺了皺眉,沒說話。段西安會意,將姚東京牽起來,從善如流地和長輩們道別,拉著姚東京離開了醫(yī)院。 坐進車里,姚東京還在沖醫(yī)院張望。段西安強硬地掰過姚東京的下巴,命令道:“別再看了,再不休息,你黑眼圈都出來了?!?/br> “白玉姐她……” “她會平安?!?/br> 段西安將姚東京帶回公寓,兩個人無甚交流,連洗漱都免了,直接回了臥室。 躺在床上許久,卻都未入睡。 姚東京在黑夜里睜著眼,右手擺在唇邊,一下一下地輕咬著大拇指指甲,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段西安從她身后摟上來,大掌輕柔地按在她的腹部,聲音很低:“不是你的錯。” 姚東京咬唇,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一個音節(jié):“嗯。” “睡覺好嗎?” 姚東京點點頭,卻依舊睜著眼。耳畔是時鐘滴滴答答流走的聲音,臥室里安靜得可怕。 她開始出現(xiàn)幻聽,一聲巨響,而后是咕嚕咕嚕滾落的聲音,最后是啪地一聲,頭顱碎裂的聲音。 她懼怕地閉眼,眼前出現(xiàn)模糊的幻境。她再次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