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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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一直等著,從下晌等到天色擦黑,青璃仰倒在沙發(fā)已經睡熟,恍惚之間,有人走進門,帶來一股冷風,她動了動身子,用手揉了揉眼睛。 “你回來了?”“ 青璃剛睡醒,口干舌燥,說話聲音沙啞,淳于諳趕緊端了一杯茶,”累了?怎么不去內室?“ ”我也不知道你現(xiàn)在才回來?!?/br> 想到陳公子和季悠,青璃突然上前一步,從淳于諳身后,直接撲上,抱著他的腰,去極樂山莊那種地方,總是有些心虛的,她真的怕淳于諳知曉,要是主動坦白,又不好意思說。 ”我身上涼?!?/br> 淳于諳轉了個身子,把青璃抱在懷里,拍了拍,敏感的察覺到她有一絲不對,”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br> 青璃靠在淳于諳的胸膛,大氅褪去,里面的衣襟保存著體溫,讓她感到溫暖,她垂眸,卷翹的睫毛閃個不停,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淳于諳的眼睛太幽深,如一個黑洞,能把人吸進去,她怕會忍不住交待。 ”我發(fā)現(xiàn)一件事,感到很失望而已?!?/br> 青璃想了一下,覺得陳公子的事情不應該瞞著,如玉離開平陽,只剩下鬼羅剎組織成員盯著,她怕出什么亂子,就把對于陳公子的猜想說了一邊,間接提到了云隆豐。 ”你放心,隆豐不會?!?/br> 淳于諳在沙發(fā)上又加了一塊軟墊子,看青璃喝了一整杯熱茶,這才安心把她摟在懷里,”怪我沒早和你說,其實我們最開始就懷疑陳家有問題。“ 在北地多年,淳于諳對于陳家也算了解,之前都是陳公子的爹做主,后來他爹故去,家里的生意由他全權打理,很少經人手,并且賺來的銀錢藏匿起來,經常大批量購置糧草,單憑這一點上,引起了淳于諳的懷疑。 前段時間,大周和大秦關系緊張,但是兩國之間還存在暗地里的交易,他派人盯著,發(fā)現(xiàn)平陽城一日之內,糧價飛升,這絕對不是一個小商人能夠做到的,調查之后發(fā)現(xiàn),背后竟然有陳家的影子。 提起這個,最不相信的就是百姓,因為陳家號稱大善人,在百姓心中地位崇高,甚至可以超過知府大人。這些都只是懷疑,真正讓他和云隆豐確定,就是前段日子公開招親,剛好選中季悠。 ”太可怕了?!?/br> 青璃連連搖頭,把臉埋在淳于諳的胸膛,這個陳公子裝得太逼真,差點連她也欺騙了,她聞著淳于諳身上草藥的香氣,悶悶地道,”這個陳公子對季悠溫柔小意,兩個人看起來很有默契,想不到他是這樣的?!?/br> ”不只有斷袖之癖,其實他是……“ 淳于諳面色僵硬,支支吾吾,這話要怎么說出口?陳公子是耶律楚仁北地里的男寵之一,為了迎合耶律楚仁的喜好,他已經被閹割做了太監(jiān),在這之前,為了讓陳家有香火繼承,他已經和小妾產下三子。 ”什么?“ 淳于諳在撫摸青璃的頭發(fā),她抓住她的大手,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道,”這么說,季悠被騙了?“ ”不只如此,季盼也在陳家的宅院,你想不到吧?“ 見到自家小丫頭驚訝的模樣,淳于諳突然覺得好笑,平日里,總是習慣裝淡定,只有這個時候,才像一個少女,依靠他,讓他保護。 他知道小丫頭的性子,嫉惡如仇,為了怕她得知內情,見到陳公子表露出來,淳于諳一直沒說,事情都在調查階段,對方太謹慎,地道還沒有找到。 青璃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又灌了一大杯茶水,用手順了順胸脯,這才慢慢地鎮(zhèn)定下來。陳公子不但有小妾,還有自己的孩兒,這也就罷了,他是個太監(jiān),天??! ”季盼怎么會在陳家?“ 信息量太大,從昨天到今天,她感到世界太瘋狂,明顯跟不上節(jié)奏。 ”她應該被內定給宇文鯤做小妾。“ 可以說,陳公子當時只想通過季悠拉攏季知府,但是沒想到,中間橫生枝節(jié),季知府辦了個糊涂案,草菅人命,得罪了青璃,她一不高興,用兵符調動了城北大軍,把季知府關進衙門。 陳公子感覺自己做了無用功,可事情已經到這個這個節(jié)骨眼,他只能廢物利用,季盼恨透了青璃,而且小小年紀心狠,陳公子很是欣賞,就暗中找人保護,現(xiàn)在把季盼藏匿在陳府的某個角落。 只是時間問題,不動聲色,持續(xù)地等待下去,對方早晚按捺不住,以靜制動是最好的辦法,所以淳于諳不著急,心思也不在這上面,他在準備新陣法,隨時迎敵。 從頭到尾,最可憐的就是季悠的娘親和季悠,兩個善良軟弱的人,不僅被利用的徹底,還要搭進后半輩子,青璃想起季悠和陳公子公開牽手秀恩愛的時候,覺得無比諷刺。 淳于諳是個正常的男子,至少沒有殘缺,早在幾年以前她就鑒定過了,青璃發(fā)現(xiàn)自己溜號,臉紅不已。 ”你才回來,晚膳都涼了?!?/br> 青璃不敢看淳于諳,她站起身,定定神,打開食盒,里面準備的幾碟子下酒小菜,早已經失去溫度。在偏廳有一口小鍋,分別下去熱了熱,二人舉杯對飲。 ”時間還早,你在平陽無聊,就跟著我一起去沙場吧。“ 淳于諳給青璃夾了一塊雞腿,本來是想讓她回莫家村,話到嘴邊,又轉了一個圈兒。 每日看排兵布陣,極其無聊,青璃身上還有一件任務,要去陳府做客,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什么,她現(xiàn)在心里很不平衡,那個陳公子,人面獸心的典范,拍下天山雪蓮,沒準就是給他主子耶律楚仁的,要是能打劫來就好了。 上次在大秦泗水城犯案,已經風聲鶴唳,只要有蛛絲馬跡,沒準就能查到她頭上,對于此,青璃很謹慎,但是不排除她有這個想法,時機成熟,該出手時就出手。 今日來淳于諳這里是對的,讓她找到了安全感,不管別人怎么一樣,究竟多虛偽,只要他對她是真的,就好。 正月初八,年味也漸漸地散去,有那街上的小鋪子,開張營業(yè),城里的百姓也慢慢多了記起來,過年家里剩下來的吃食被吃了個干凈,也有出門采買的。 于嬤嬤昨夜也沒睡踏實,她一直等到夜半時分,才等回來醉醺醺的小姐,少將軍送人回來,直接把人抱到了內室,于嬤嬤跟在后面保持距離,低著頭,隨時擔心自己的腦袋。 自家小姐去極樂山莊,這是了不得的大事,看少將軍的狀態(tài)應該是不知情,畢竟進門要戴面具,發(fā)現(xiàn)也可以死不認賬。少將軍很體貼,用溫熱的水給小姐擦面,用捂熱了她的手腳,在床邊站立良久,等到小姐呼吸平穩(wěn)才離開。 青璃起來的時候感覺到頭暈目眩,平日喝酒非常節(jié)制,昨晚和淳于諳在一起,她也是為了發(fā)泄情緒,多喝了幾杯,早上醒來發(fā)覺有后遺癥。 ”小姐,這是醒酒的湯藥,少將軍離開之時,吩咐老奴的。“ 于嬤嬤墊上一個引枕,把青璃扶著坐了起來,又端上醒酒湯。少將軍別看不言不語,真是個體貼入微的人呢,自家小姐真是有福氣,于嬤嬤不禁有些羨慕。 ”收拾收拾,咱們就初十回鳳陽城吧?!?/br> 爹娘要帶著族人去鳳陽參加花燈會,定是要提前兩天的,她早早的去,還能陪著念蘋等人轉轉。 青璃正在盤算怎么去陳公子府上探訪,沒想到,對方老jian巨猾,提前一步給她送了拜帖,青璃思考片刻,莫非是陳公子懷疑她去了極樂山莊,特地前來試探的? 這次上門,陳公子身邊依然陪著季悠,季悠一臉喜氣,穿著一身火紅色的小襖子,越發(fā)襯得臉色白皙,她面色紅潤,看著比在知府后衙時美上幾分。 ”阿悠,你也來了!“ 二人攜手一同進門,進門之時,彼此等待一番,十分默契,若是以前,青璃可能不會關注這個小細節(jié),她不動聲色,掛著一張笑臉,”你們何時成親?“ ”這次可能要提前了呢,但是具體日子還沒算出來?!?/br> 季悠不客氣地坐下,嘟了嘟嘴,一臉甜蜜地看著陳公子,而陳公子一身亮藍色綢緞襖子,二人坐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很是相配。 青璃讓于嬤嬤端上茶水,心里止不住地反胃,如玉沒有說細節(jié),但是青璃自動腦補,一個太監(jiān)還想著和男子尋歡作樂,并且要和清白女子裝出一往情深的模樣,真是惡心透了! 或許,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陳公子可能喜歡的是女子,只是為了攀上耶律楚仁,內心已經扭曲,反正成了太監(jiān),也只能找男子作樂了吧。 ”你看你,都說你多少次了,喝茶水要慢一些,哪里有牛飲的!“ 季悠口渴,端起茶杯就喝,水溫稍微有些燙,到了唇邊,她一著急,嗆了水,不住地咳嗽。陳公子從懷里掏出棉帕子,輕笑中帶著淡淡地心疼之色,”燙到可怎么好?“ ”無礙,又不是第一次?!?/br> 季悠一臉甜蜜,羞紅了臉頰,眼神閃亮,瞳孔里只有陳公子的影子,二人用眼神傳遞這彼此的情意,青璃抖了抖,尷尬地咳嗽兩聲。 ”都是我太笨了,以前在府里,也沒有人這么關心我?!?/br> 季悠垂著頭,面色帶著傷感,陳公子又忙不迭地小聲嘀咕什么,片刻之后,季悠緩過來,抬起頭,”青璃,真是對不住,聽說你在平陽,就想來看看,你曉得我沒什么朋友的?!?/br> ”阿悠,本想去看你的,誰知道,你們先行一步?!?/br> 青璃無所謂地笑笑,心里想罵人,裝什么裝,太監(jiān)也要裝體貼,真真笑死人,也不知道前夜和昆侖奴玩爽了沒有,看陳公子臉色不錯,身子骨確實比之前好多了。 ”我是初二來的,少將軍過生辰,他在北地沒什么親人,我爹娘也不放心?!?/br> 青璃招呼二人吃茶果,用硬紙做的紙筒,里面放著爆米花,”快嘗嘗,府里做的新吃食,我一直很喜歡?!?/br> 季悠打量一下偏廳的布置,發(fā)現(xiàn)幾天沒來,又變得不太一樣,她四處張望后,抓了一小把爆米花,瞇著眼睛笑道,”你這里的東西,還是這么好吃!“ ”你們成親,若是需要,提前預定?。 ?/br> 青璃開了一句玩笑,不知道說什么,陳公子真是老狐貍,進門之后就不曾開口問話,來意也沒有說明,全靠季悠,被賣了還給人數(shù)錢。 陳公子但笑不語,一直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現(xiàn),視線也全部放在季悠的身上,見到季悠吃爆米花,唇邊沾上一些,他就用帕子幫著擦了擦,然后點點季悠的鼻子,一副寵愛的模樣。 青璃說不出是什么滋味,若不是要刻意偽裝,她真想沖動去大吐特吐一番,于嬤嬤也不清楚真相,還在夸二人天作之合云云,”季悠小姐,您算是苦盡甘來啊,您看陳公子對您真是體貼入微!“ ”于嬤嬤過獎了?!?/br> 是女子,都有虛榮心,季悠也是一樣,她用手摸摸自己guntang的臉頰,越發(fā)地像個新媳婦一般羞澀。 一會兒就是晚膳時分,二人上門,青璃不能失禮,還要主動留飯,天知道,她是多么不想和二人坐在一桌! ”對了阿悠,季盼有消息嗎?“ 不問這個不現(xiàn)實,青璃一臉憂郁,吞吞吐吐地道,”你也知道她是個什么人,就怕她回來報復我?!?/br> ”青璃,你放心,季盼絕對搶不走少將軍的!“ 季悠不知道如何安慰,語無倫次,她本來也是個嘴笨的,只好求救一般地看著一旁的陳公子,等待他的幫助。 ”季盼應該已經出了平陽,最近我在伯父那里安排了幾個下人,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br> 陳公子正了正臉色,對著青璃,眼神帶著認真,”你放心吧,有消息,肯定通知你?!?/br> 窗外,天色越來越暗,于嬤嬤在偏廳里點燃了燭火,青璃盡量說一些不相干的話題,等到用了晚膳,二人要離開,陳公子也沒說他到底是干什么來了。 若不是了解他的為人,青璃會覺得,一定是季悠吵鬧讓他陪著一起來,他寵著季悠,就答應了,現(xiàn)在她可不這么想,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貓膩。 ”哦,對了青璃,你還準備繼續(xù)在平陽開鋪子嗎?“ 上馬車之前,陳公子終于停下身,轉回頭,問青璃道,”我家里還有兩個位置不錯的鋪面,原來是做珠寶和布料生意的,你有沒有興趣? “我倒是沒有,不過我家親戚有個想做東珠生意的,你的鋪子玉器鋪那條街上嗎,要是的話,最好不過了!” 青璃拍手,假裝很是驚喜,她忍下心里地著急,想要上門的話,絕對不可以她說出來,這個陳公子古里古怪,就怕被他看出點什么。 “那可以見面談談,在正月十五之后吧,那天我要帶著阿悠去鳳陽參加花燈節(jié)?!?/br> 陳公子淡淡地笑笑,對著青璃招招手,季悠打開馬車窗,笑道,“青璃,你快回去吧,天冷!” 揮別二人,青璃轉過身進到屋子,于嬤嬤跟在身后嘀咕,一臉地不耐,“這季悠小姐也是個沒規(guī)矩的,怎么能當著小姐您的面,和是陳公子肆無忌憚?陳公子是個富戶,不知道規(guī)矩就算了,反正商人也是充滿銅臭味,那季悠小姐可是知府千金……” 剛才晚膳時,陳公子非常細致,對季悠照顧有加,水煮魚片,府上用的是刺比較多的草魚,都是陳公子夾到碟子里,細細地挑揀之后,才夾到季悠的碗里,他說季悠是個粗心的,吃魚容易把魚刺卡在喉嚨里。 這一系列的動作,很自然,可以看出,并非刻意為之,青璃有時候都快不相信淳于諳的消息,也不相信那天在極樂山莊見到的人就是陳公子了,但是她在心里說服自己,一切都是假象。 季悠完全是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子,可是總有露餡的一天,太監(jiān)如何成親,洞房花燭,難不成要找人代替?她托著腮,越想越多,覺得自己過分cao心。 “小姐,老奴就是覺得這個陳公子奇怪?!?/br> 于嬤嬤緊皺眉頭可以夾死一直蒼蠅,她顯得很是不屑,一邊擦桌子,嘴里嘮叨個不停。 “我也覺得他奇怪,就是有點脂粉氣那種。” 沒說出太監(jiān)那兩個字,于嬤嬤聽后,眼睛一亮,立刻拍著巴掌,阿諛奉承道,“小姐就是肚子有墨水,老奴明明就是這個意思,總是表達不出來,急死個人呢!” 洗漱完畢,于嬤嬤給青璃絞著頭發(fā),而青璃在想花燈節(jié)的事情,花燈節(jié)每十年才一次,可以說是北地的盛會,季悠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定是要鬧著陳公子一起去,那么這個時候,陳府看管會不會松懈一點? 陳家樹大根深,在北地經營多年,也算是平陽霸主,想要查探陳家暗地里有多少產業(yè),比較難,青璃在想,上次她被宇文鯤從玉塔寺劫持,進入地道,所走的地方,到底是不是陳家的本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