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諳感到有些好笑，平日里自家娘子一向果斷，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我就是老大的態(tài)度，如今一副小女兒的模樣，臉色酡紅，眼神里帶著羞澀，他很想知道，她有什么事情要求他。

    “娘子莫不是晚上想要行房？夫君我很樂意效勞?！?/br>
    青璃遲遲不開口，淳于諳忍不住逗弄一番，算日子，娘子的小日子剛過去，他做了幾天和尚，也應(yīng)該沾點(diǎn)葷腥了。

    “才不是，是另外一件事。”

    面對自家夫君的調(diào)侃，青璃反倒釋然了，她做了一個深呼吸，頭在淳于諳的胸前蹭了蹭，又大膽地附送了一個香吻，“夫君，那個城北大軍里，光棍應(yīng)該很多的吧？”

    “有沒有人娶不到媳婦的？就是不在乎女子長相那種人，老實(shí)憨厚一些，恩，就是這種，去把尼瑪搶了吧！”

    青璃用手順了順胸口，一口氣說完真的很舒服。

    “咳咳咳！”

    彼時，淳于諳正在故作鎮(zhèn)定地喝茶水，等候自家娘子的小要求，他心里做了無數(shù)個猜測，即便是有心里準(zhǔn)備，還是被青璃雷得外焦里嫩，一口水噴出去。

    “你也覺得我這個辦法好是吧？只要嫁人，尼瑪就能脫離苦海，這樣有人照顧她，我也放心?！?/br>
    青璃覺得淳于諳一定會支持自己，滔滔不絕道，“現(xiàn)在的人太過重視長相，卻忽略了品行，真是膚淺！”

    “這……”

    這次輪到淳于諳詞窮，他不在乎相貌不代表別的男子不在乎，再說膚淺的人也未必都是男子，好兄弟云家少主云隆豐為什么得京都少女的喜歡，除去云家龐大背景，主要因?yàn)樵坡∝S是京都第一美男。

    記得以前她可不是這么說的，她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萬一他是個糟老頭，她也不會看上他，能嫁給他是因?yàn)樗L相勉強(qiáng)可以，好歹也混入了京城四公子。

    “夫君，一定要給尼瑪找個好人選，至少要比她高，比她壯，這樣才能保護(hù)她！我們給尼瑪出嫁妝?！?/br>
    青璃越想覺得越靠譜，普通百姓得罪不起異族，但是若是城北大營的將士們，就不必在乎這個，“最好會蒸饅頭，尼瑪喜歡吃饅頭，不如在火頭營里找一個？”

    能被人搶親是尼瑪?shù)膲粝耄嗔貏e希望有那么一個人出現(xiàn)，解救水深火熱中的尼瑪。

    “方侍衛(wèi)已經(jīng)成親了啊。”

    青璃絞著帕子，繼續(xù)念叨。淳于諳正要喝一杯水鎮(zhèn)定一下，再次噴出去。

    “方侍衛(wèi)不太合適。”

    淳于諳憋笑很是辛苦，方侍衛(wèi)不但已經(jīng)成親，家中還有個母夜叉坐鎮(zhèn)，身邊跟著一群耳目，別說是搶親，就是去紅帳里逍遙，遠(yuǎn)在京都的媳婦都了如指掌。

    “娘子，不如解決了異族再說，婚姻大事豈能兒戲?！?/br>
    “好吧，我就是隨便說說，早晚會有人發(fā)現(xiàn)尼瑪?shù)暮锰??！?/br>
    萬一搶親的人不情不愿，看不起尼瑪怎么辦。青璃真想在城北大軍里開一場招親大會，給尼瑪找個好人家。

    話題翻篇，夫妻二人用過晚膳之后，天已經(jīng)黑得徹底。

    內(nèi)室，油燈昏暗，洗漱過后，青璃給淳于諳的腿部按摩施針，最近一段時間堅(jiān)持，原來那點(diǎn)病根徹底的好轉(zhuǎn)，淳于諳的身體也逐漸被調(diào)整過來。

    臨睡前，青璃找出針線筐子，把給淳于諳做的里衣進(jìn)行最后的鎖邊，而淳于諳假模假樣地拿著一本書，眼光卻在自家娘子身上。

    燈光柔和地打在她的臉上，卷翹的睫毛忽閃著，如一把小扇子，青璃的臉上帶著靜謐，讓他感覺此刻很美好。每一天都有新的感受，讓淳于諳一點(diǎn)點(diǎn)地淪陷，如今掉進(jìn)溫柔的陷阱里，再也爬不出去。

    “夫君，你試試我做的里衣，做好了！”

    青璃用小剪子剪斷細(xì)線，拿起來看了一下，讓淳于諳穿上看看。淳于諳接過之后，套上，發(fā)現(xiàn)很是合身。以前在北地，隨軍打仗，他的衣衫都在成衣鋪?zhàn)永锊少I，如今娶妻，一切有自家娘子打理。

    “夫君，你看的什么書？”

    白日里睡多了，晚上青璃很精神，她瞄了一眼自家夫君手里的藍(lán)皮小冊子，疑惑地問了一句，上面沒有名字。

    “游記。”

    淳于諳的注意力一直在她的身上，根本無暇顧及書，打開之后一直沒有翻頁，上面有什么他根本沒有細(xì)看。

    “是嗎，講的哪里的風(fēng)土人情？”

    青璃最喜歡看游記，受爹莫如湖的影響，空間存的基本都被她翻爛了。有的時候，同一個地方的游記，因?yàn)樗说男愿?，看問題的角度，會出現(xiàn)一定的偏差，就好像在看一場辯論，關(guān)于一個有趣的習(xí)俗，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青璃記得在西北地區(qū)有一個小村落，那邊的新娘在成親一年都都不與夫君圓房，夫妻二人要分房睡。等一年之后，圓房的時候必須要見落紅，這樣才算是結(jié)為夫妻，寓意女方守節(jié)。

    對青璃來說，這個習(xí)俗有些荒謬，因?yàn)槭橇鱾飨聛淼?，也沒有她說話的余地，如此也有一個好處，那邊的女子十七八歲成親，守節(jié)一年，到十九二十歲左右圓房，生子也要二十歲之后，所以死胎的幾率很低。

    如果說，一年之中，被夫君哄騙，或者因?yàn)槠渌蚨コ跻?，會被整個村子人的歧視。具體上面沒有介紹太詳細(xì)，可能其中還有一些隱情。

    這本書青璃沒見過，她湊上去，鬧著要和淳于諳一起分享，從現(xiàn)在開始制定一個關(guān)于未來游山玩水的計(jì)劃。

    “男子女子行房之時應(yīng)當(dāng)保持正確的姿勢……”

    青璃讀著上面的兩橫，一臉黑線，誰說自家魔頭不會撒謊的，這是哪門子的游記？沒有插圖，但是字里行間都是夫妻那點(diǎn)事，內(nèi)容極其露骨。

    “身體游記?！?/br>
    淳于諳摟過青璃，體內(nèi)頓時燃起yuhuo，他快速地挑下帳簾，翻身把自家的娘子壓在身下，狡辯道，“娘子，等著為夫游覽一遍，也寫出來一本……”

    －－－－－－題外話－－－－－－

    一萬一千字，真愛們，你們的票票呢…

    ☆、第064章 暴露（一更）

    今年的年景不算好，進(jìn)入臘月里，在百姓們歡天喜地期盼過年的時候，一場大雪在北地肆虐，綿延了幾天，平陽城全城籠罩在一片雪的世界。

    好不容易等待雪停，總算有了太陽，于嬤嬤終于從房間內(nèi)鉆出來透氣。這幾天府上沒有什么事務(wù)，因?yàn)橄卵┑年P(guān)系，賬本等都讓鋪?zhàn)永锏恼乒駛冏孕薪鉀Q，等年后自家小姐回來一起整理，這應(yīng)該是她近幾年最閑暇的日子。

    “于嬤嬤，你說小姐還能不能回來過年？”

    麥芽全身上下裹得嚴(yán)實(shí)，外面又罩了一層兔子皮的披風(fēng)。這還是自家小姐去選的皮子，就算是京都高官家里得臉的丫鬟婆子，都沒有她這般待遇，自從幾年前遇見自家小姐，麥芽就決定效忠。這么多年，小姐對她很信任，始終如一。

    主仆情深，離開青璃許久，麥芽十分不適應(yīng)，總覺得缺少點(diǎn)什么，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拿著水盆到屋門口等候，等了許久才想起來，小姐不在，為此于嬤嬤嘲笑她好幾次。

    臘月過了一半，平陽的積雪有一米多深，回程的路途遙遠(yuǎn)，聽夫人院子里的仙草說，泗水城，溧水城也下了大雪，那樣的話，自家小姐怎么能回來過年，在溧水城，有沒有人照顧她？

    “今兒都臘月十八了，滿打滿算還有十二天，怕是難?！?/br>
    雪后天氣放晴，天兒還是冷的，于嬤嬤縮縮脖子，找出一個大籮筐，指揮府里的下人掃雪，這些雪就全部倒到那邊的池塘。開春化了，正好變成水，夏日少雨，池塘水也下降了，正好補(bǔ)上。

    “沒有小姐在，這年過的有什么意思。”

    記得前段小姐離家的時候，夫人文氏曾經(jīng)讓她在泗水城多住幾天，別著急回來。這么一不著急，就拖到了現(xiàn)在，好在自家小姐惦記婆婆，還知道托人帶回來一只可愛的黑花斑點(diǎn)的小狗。

    麥芽努努嘴，和于嬤嬤一起掃雪，麥冬總是神出鬼沒，已經(jīng)有幾天沒回到府上，走的時候沒打招呼，也不曉得去了哪里。

    “等你以后嫁給你那虎子哥就知道了，過年沒有小姐一樣有意思?！?/br>
    于嬤嬤遞給麥芽一個曖昧的眼神，成功讓麥芽紅了臉。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一邊掃院子里的積雪，一邊閑聊。

    文氏這邊，也在計(jì)算著日子。收到書信，聽說溧水城外不久前剛剛迎來一場大戰(zhàn)，以大周大獲全勝告終，她這心里就安定一些。

    以前在京都，離北地遙遠(yuǎn)，一兩個月才能得到北地的消息，她整日心神不寧，就怕出岔子。而現(xiàn)在她在平陽還好些，只是聽說幾個城池都被雪災(zāi)困擾著，怕是過年也不能團(tuán)圓了。

    平陽的房屋沒有泗水城和溧水城結(jié)實(shí)，這場大雪過后，不少百姓人家被壓塌了屋頂，城北大營的士兵們在救助，文氏自己掏腰包在城邊找了一塊空地，早晚施粥。

    天這么冷，沒有地方住，再沒有一口熱乎的吃的，百姓們定會被凍死，趙知府作為父母官盡職盡責(zé)，組織一些鄉(xiāng)紳富戶捐了部分錢財(cái)，用于百姓房屋修繕，糧米采買等。

    平陽城要比溧水城受災(zāi)嚴(yán)重，青璃早就想到了這一點(diǎn)。所以臨近過年，她傳信給家里糧食鋪?zhàn)拥恼乒瘢焉裣擅椎膬r格提高，而普通的糙米粗面價格繼續(xù)降低兩成，這樣自家不會有太大的損失，能維持基本的平衡，也給百姓們省點(diǎn)銀錢。

    雪后，烈酒被百姓們搶購一空，溧水城那點(diǎn)存貨根本不夠賣，從周圍泗水城源源不斷地被運(yùn)送進(jìn)來。青璃忽然想起一件事，即便是外面冰天雪地，還有一個地方可以運(yùn)送，就是那條被她遺忘已久的地道。

    地道口窄小，一次也只能一兩個人同行，推著板車，裝不了太多貨物，因此運(yùn)送來的酒水等，又在溧水城出現(xiàn)了高價，人人爭相購買。

    一晃就到了臘月二十，青璃無論如何在家坐不住了。外面冰天雪地，她又不知道去哪里，以前總覺得冬日里貓冬是一件幸福的事，現(xiàn)在又覺得無聊至極。

    期間去了一次薛府，夏荷還在被她那個婆婆磋磨，因?yàn)樯洗卧谇嗔媲皝G了丑，她婆婆不敢明目張膽，每天罵罵咧咧地，說不出幾句好話。

    見到夏燕就會想到女兒薛蓉，哭哭啼啼，指著夏燕罵，為什么死的不是她，而是自己的閨女薛蓉云云。

    薛謙回去一次，見到自家老娘這幅瘋魔模樣，想到meimei最后的話，心里被揪著疼，可他也不能看著嬌妻被誤會，想要幫忙說幾句，又怕起反作用，進(jìn)退兩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夏燕也說，以前薛謙的娘親是個溫和的老太太，可是天不遂人愿，薛蓉的死給她造成了太大打擊。

    已經(jīng)到了午時，依舊沒有太陽，北風(fēng)呼嘯而至，刮斷了樹枝，把窗欞拍打得發(fā)出啪啪的響聲，青璃坐在炕上，腿上蓋著棉被，她在算過年期間走年禮這筆賬。

    和自家交好的人不多，可也不少，以往隨過禮的，都要還回去一份，一些酒rou等，空間里都有現(xiàn)成的，還有絲綢布料，唯一用得著花銀子的就是皮草的采買。

    天冷，雪災(zāi)，城北大營們的將士已經(jīng)停止訓(xùn)練，大部分士兵外出巡邏，維持溧水城的秩序，也在解決百姓的困難。尼瑪也是受到幫助的人之一?？丛谇嗔У拿孀?，淳于諳吩咐下去，給老乞丐準(zhǔn)備棺槨，還搭設(shè)了一個小靈堂，用于祭拜。

    無數(shù)次，青璃都想去看看，又忍住了。聽說異族首領(lǐng)已經(jīng)派人到溧水城，萬一她突然出現(xiàn)，碰見異族人，暴露了身份，尼瑪也跟著有危險。而且即便不是這樣，她也只能去看看，給予言語上安慰，并不能做什么。

    小院的院門有了動靜，很快，腳步聲傳來，在門邊上停頓了片刻。這才熟門熟路的走進(jìn)屋內(nèi)。青璃聽著聲音是自家夫君，她起身倒了一杯茶水，一直等他進(jìn)入里間，這才道，“不是說今兒午時不回來嗎？”

    淳于諳撣了撣身上的雪花，一只手遞過來一個布包，“這是二堂哥送過來的，大伯娘給你炸的丸子?！?/br>
    “二堂哥來了？人呢？”

    青璃來了精神，欠身看一眼淳于諳身后，空空如也，剛才進(jìn)小院也只聽到一個人的腳步聲。她拆開布包，里面裹著一層又一層的油紙，油紙里面是她最喜歡吃的炸丸子，此刻冰涼冷硬。

    在油紙包的旁邊，還有一封信，上面字跡娟秀，一看就是堂姐莫青菊的筆體。

    許久未見，青璃抱著油紙包，有些激動，里面rou丸子，是她小時候的最愛，那時候家里不算多富裕。過年才會炸一些，大伯娘炸rou丸有自己的獨(dú)門秘方，放一些蝦油進(jìn)去，生姜和rou剁得碎碎的，加上少量細(xì)面即可。

    一般人家，也只有過年才會吃上一次。rou金貴，蝦油也不是尋常之物，需要在大雜貨鋪?zhàn)淤I，油就更不用說，百姓人家，平日里舍不得用那么多的油炸東西。那會大堂哥曾經(jīng)在鎮(zhèn)上酒樓做伙計(jì)，家里也才有一點(diǎn)點(diǎn)蝦油。

    “太涼，想吃的話，我去灶間用油過一下?！?/br>
    淳于諳喝了一口熱茶，見自家娘子的眼神一直在rou丸子上，他的星眸里涌現(xiàn)一抹笑意，變得越發(fā)柔和，他很喜歡聽青璃說起過去，或許是從小出身高門，對百姓人家的日子不了解，也不了解窮苦人對一塊rou的渴望。

    “不忙。”

    青璃閃了閃神，把淳于諳拉倒身邊，“夫君，你見到二堂哥了啊？他怎么沒跟過來？”

    “他來這邊辦事，送溫暖小分隊(duì)正在準(zhǔn)備東西，忙著去看士兵們的家人?！?/br>
    眼瞅著就要過年了，因?yàn)檠?zāi)，大部分物資還沒有送出去。以前稍微遠(yuǎn)點(diǎn)的地方，眾人配備了馬車，牛車等，如今大雪，只能靠雙腿走，個別士兵家在村里，大雪封山，進(jìn)去還是挺難的，可送溫暖小分隊(duì)的隊(duì)員不忍心讓士兵的家人失望，一直在奔波。二堂哥莫子華來到溧水城，也是為辦事，根本沒有時間來看青璃。

    “這樣啊，大伯娘做的丸子，最好吃了?！?/br>
    每當(dāng)想起曾經(jīng)的歲月，青璃的話就好像說不完一樣，迫切地想要和一個人分享。以前她也會和京都的好姐妹提起，但是說的不多，會隱藏一部分。自尊心作祟吧，不想讓別人知道她以前曾經(jīng)餓過肚子，對一碗蛋羹流口水。

    沒有銀子，也餓過，為了幾十個銅板進(jìn)山采野菊花，可那也是最快樂的日子，悠然自得。如果沒有淳于諳的出現(xiàn)，或許她很難會有這么大的改變。

    “這么說，是我?guī)崃四愕穆?。?/br>
    淳于諳撫摸著青璃柔軟的發(fā)絲，曾經(jīng)在小鳳縣鎮(zhèn)上的時候，是他最狼狽的時刻，不光是*上被折磨，得知曾經(jīng)的好兄弟下追殺令的時候，那種滋味難以言喻。

    如果不在街頭策馬，不會對她有印象。不在許家外面遇襲受傷，也不會知道原來他可以接觸女子，雖然那會她還是個丑陋的小丫頭。

    “你說呢？”

    青璃給了淳于諳一個“你才知道”的眼神。時間久了，二人慢慢就有很多共同話題，她發(fā)現(xiàn)自家夫君也沒有傳說中的那么冷漠，還是有點(diǎn)可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