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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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嬤嬤撇嘴,小聲地嘮叨一句。她當初來到北地很不情愿,認為是被文氏從京都發(fā)配到北地來,到這邊一年多,于嬤嬤已經(jīng)深深地愛上這片土地,也喜歡北地淳樸善良的人們,所以白若塵這么說,她格外地不情愿,本來她一個婆子不能插嘴,她也忍不住了。 “這個于嬤嬤,真是越來越?jīng)]眼色了!” 白若塵而耳力好,剛好聽見,他瞇了瞇眼,和青璃告狀道,“小丫頭,你管管你的下人,也才離開京都不到兩年,規(guī)矩呢?規(guī)矩都到哪里去了?有這么和世子爺說話的嗎?” 剛才他和水零黎夫妻二人看打斗,茶杯里的水都空了,沒有丫鬟婆子來續(xù)茶,全部都在圍觀,這還哪有點下人應(yīng)該有的樣子,倒是都像主子了! “于嬤嬤,說你呢,還不趕緊給世子爺賠不是?” 青璃對著于嬤嬤使了一個眼色,在北地這么久,她的丫鬟婆子見識過太多,膽子也越發(fā)大了,背地里吐槽就好,非要說出來,剛好的被正主聽見,如此貧嘴,打板子都是輕的。 “世子爺,都怪老奴心直口快,嘴沒把門的,您大人大量,原諒則個?!?/br> 于嬤嬤假模假樣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低著頭,退到青璃的身后,沉默不語。內(nèi)心里把這個愛算計的桃花眼罵了一遍。 白若塵在京都的口碑不錯,傳言白世子為人風流瀟灑,溫潤如玉,難得的好脾氣,娶了京城第一夜叉水零黎,也不計較,疼寵的很,當年讓京都未嫁的少女們心碎了一地。 當然,這些都是表面,青璃和白若塵認識幾年,也算對他非常了解,他這個人不會輕易計較,心比較大,但是一旦真較真,絕對不會說出口,心里默默地記賬,然后時刻等著給人下絆子。 “青璃,淳于老將軍和文夫人都不在府里嗎?” 水零黎一拍腦門,剛到了府邸之后光顧著上門砸場子,忘記要去先拜見一下長輩,他們二人這次真是失禮,一會兒得把從南邊小國帶回來的禮物送過去,好好賠不是。 “現(xiàn)在才想起來,早干嘛了?” 青璃攤攤手,夫妻二人上門找茬不管不顧,連禮儀規(guī)矩都忘記了,這是和她多大仇? “算你們運氣好,爹娘都在莫家村呢,暫時不回來。” 青璃進入內(nèi)室,一片狼藉,她抽抽嘴角,果然啊,能砸的一樣也沒留下,就連那個痰盂都給砸個稀巴爛,面對這二人的強盜行徑,她很無語,不過是她自己理虧在前,說不出什么來。 安排下人打掃內(nèi)室,把一些不太值錢的擺件換上,防止二人突然襲擊。念蘋還在一旁傻站著,臉色從剛才的青白到現(xiàn)在的紅潤,她一臉崇拜地看著青璃。 “青璃,我先回去了,等你有時間,我再來看你。” 念蘋很想問幾句功夫的事,她看得出來,來的這三人,衣衫精致,男的俊女的俏,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又是在京都而來,肯定是高攀不起的大人物。可惜了,下次和青璃見到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那個外海女子尼瑪?shù)娜な逻€沒有聽完。 這邊青璃忙亂,也顧不上念蘋,讓人把她送到二門去乘馬車,又打發(fā)麥芽去廚房給她帶走一份點心和小零嘴。 念蘋走后,花廳也收拾得干凈整潔,眾人分賓主落座。水零黎四處張望,剛才光顧著打砸,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青璃小日子過得很滋潤,雖遠在北地,這些家具可都是京都流行的樣式,在墻上還掛著京都家居鋪子搶手的壁畫。 “這次你們來,正好趕上端午?!?/br> 青璃讓丫鬟婆子上茶,主動打開話匣子??梢钥隙ǎ送袘?yīng)該是有皇命在身,白若塵身為耶律楚陽的表哥,深受信任,就是不知道他們來和大哥莫子歸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 “唉,去年端午的時候,我們還在死亡谷里面?!?/br> 白若塵說起這個,不住地唉聲嘆息,那段日子,是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被南疆的妖女纏上,要綁他做壓寨夫郎,簡直是人生中一個巨大的污點,后來回到沐陽,他有一種領(lǐng)兵把南疆踏為平地的沖動。 “死亡谷是我去過最神奇的地方,也算長了見識,我們離開的時候,從里面帶出來一些南疆的毒藥。” 死亡谷是南疆的禁地,懲罰南疆人的地方,二人無意闖入,一度以為這輩子都出不來,想到兒子小火,很是絕望,夫妻二人攜手支撐過了那段日子,感情也愈發(fā)深厚。 死亡谷不僅僅有吃rou的螞蟻群,食人花,每天到晚上的時候,谷里迷迷蒙蒙,一片瘴氣,若是在林中,很容易迷路,四周的樹都是一樣,夫妻二人曾被困在里面一天一夜。 谷民說,多虧他們運氣好,身上有解毒丹,不然兇多吉少。一些遭受懲罰的南疆人被扔到了樹林,都因中了瘴氣的毒而死去,沒人能活著出來。 這個時候,白若塵感謝兩個人,一個是他的meimei白可心,還有一個人就是青璃,雖然這個陰損的點子是青璃出的,但是她曾經(jīng)給水零黎一瓶解毒丹在關(guān)鍵時刻救了夫妻二人的性命。 關(guān)于南疆女子多么豪放,狠毒,詭異,這些白若塵只簡單地念叨了幾句,看他的意思并不想提及,青璃也沒有問。 “青璃小丫頭,新科狀元郎呢?這次皇上派他來北地辦差,怎么,他也回到莫家村了?” 白若塵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通知莫子歸,不由很是疑惑。他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妹白可心,揶揄道,“你看看,新科狀元郎怕是得知你到北地追夫,嚇跑了!” “大哥,我把你從南疆帶回來的毒藥提煉出來,還沒找到人試毒?!?/br> 白可心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膝蓋上,禮儀舉止非常完美,正是大家族培養(yǎng)出大家閨秀的模樣,她的臉上沒有笑意,眼神冰冷,說話也用很平常的口吻,絲毫沒有威脅的意味在里面。 “這……嘿嘿,我就那么一說。” 白若塵縮了縮脖子,他摸摸手臂,上面已經(jīng)起了雞皮疙瘩。小妹說到做到,小時候他因為調(diào)皮搗蛋,在白可心的首飾匣子里面放了一只蜘蛛,結(jié)果第二天,他的屋內(nèi)有百只漆黑的大蜘蛛,他還記得當時起床睜開眼那瞬間,一只黑蜘蛛爬在他的鼻尖,與他冷冷的對視,那種毛骨悚人的場面,這輩子都忘不掉。 “我還沒見到我大哥,應(yīng)該去辦差了吧?!?/br> 青璃委托淳于家的隱衛(wèi),并沒打聽到大哥的消息,應(yīng)該如麥冬所說,被鬼羅剎內(nèi)部的瑣事纏住,可剛才白若塵提起的時候,麥冬的眼神深處有一閃而過地擔憂,在這個瞬間,青璃總覺得麥冬隱瞞了一些事。 “他可能正忙著,京都那些老家伙就盯著他呢,年輕有為,容易遭人嫉妒,就像我?!?/br> 白若塵撩了撩額前的碎發(fā),仰著頭,完全處于自我陶醉的狀態(tài),等他清醒過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家夫人水零黎,小妹白可心和青璃都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他,他頓時xiele氣。 “這次我們來北地,是受皇命所托?!?/br> 花廳里沒有外人,白若塵不再插科打諢,他直起腰身,正了正臉色,說道,“聽說北地異族擅長使用毒素,還有一種復雜的金蠶蠱,皇上派我們?nèi)诉^來協(xié)助少將軍。” “確有此事,不過最近幾個月,異族寨主藏匿起來,想抓到人還挺不容易。” 青璃回到平陽之后,時刻關(guān)注溧水城的動向,大周士兵聯(lián)系上北堂諺的殘余部隊,里應(yīng)外合,合力攻打沛水城兩次,重挫大秦,對方似乎已經(jīng)要放棄抵抗,準備自斷一臂,棄城而逃。 問題就出在對方的動向上,大秦士兵消極抵抗,似乎就是為了把大周軍隊往沛水城引,目前大秦的情況,沛水城相當重要,若換位思考,站在大秦的立場上,定要死守。 耶律楚仁太會玩心理戰(zhàn)術(shù),如若死守,己方必然要繼續(xù)攻城,可對方卻給人這樣的假象,有時候就不得不考慮其中是否有貓膩。 “不提這個了,一路上奔波,都快累散架了,快給我們找個客院休息,等明日出發(fā)到溧水城去見小諳諳?!?/br> 白若塵打了一個呵欠,如小鳥依人一般依偎在一旁的水零黎懷中,他還沒靠上去,便被一掌拍飛,而對面的白可心見怪不怪,對此習以為常。 這方面不用青璃交代,府上的丫鬟婆子很快打掃好客院,被褥等全部換上新的,引領(lǐng)三人去休息。 白若塵最后那句話值得深思,耶律楚陽派他們來協(xié)助,也就是說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中蠱,三人中必有人解蠱,水零黎不會用毒,而白若塵就那兩下子,神醫(yī)的名頭在外,也是沾了白家留下的祖方的光,剩下那個人,就是白可心?!靶〗悖笕斩宋?,咱們也跟著出發(fā)去溧水嗎?” 于嬤嬤站在青璃身后,諂媚地幫助自家小姐揉肩膀,剛剛是她沒大沒小,對世子爺出口不敬,還是得靠自家小姐救場。 “恩,你交代下人,準備一車酒水等送到莫家村?!?/br> 爹娘,公婆都在村子里,端午節(jié)也要準備一些節(jié)禮,公婆畢竟不是莫家的族人。她這么做,也是避免族人心里有齷齪,也能趁機表表孝心。 晚膳,青璃招呼三人吃了一頓北地特色,白若塵不能吃辣,面紅耳赤,抓耳撓腮,水零黎和白可心還算淡定,幾個人閑聊,說著一路上遇見的奇人奇事,風土民情。 “我們在南邊的時候,得知你和少將軍成親,很是驚訝,你才多大?” 水零黎用勺子舀著雞湯,慢慢地說道,“后來才得知是文夫人求的太后娘娘,說來,你也是個有福氣的?!?/br> 說著,瞪了白若塵一眼,當年二人成親,這廝還借著退婚的借口跑到北地來,雖說這是二人早就商量好的計策,還是對她的名聲有一定影響,京都把她傳成了母夜叉,真是沒地方說理。 白若塵眨眨眼,非常想問二人洞房了沒有,不過這是私密話,他要是說出口,得被自家娘子拿著鞭子追打幾條街。 “嫁人之后,一直在北地,還跟著去軍營住了小半年?!?/br> 青璃說著平日瑣碎的生活,好福氣她暫時還沒享受到,cao心是真的。對比水零黎,還要省心點,青璃自己不用忍受大家族錯綜復雜的關(guān)系,在北地相對自由。 “也是你吃得了苦。” 白若塵嘆息一聲,再沒有人比他了解北地是多么苦寒,城北大軍不容易,軍餉不夠,都是淳于諳想辦法用自己賺的銀子貼補,和青璃成親之后,那些鋪子全部過戶到青璃的名下,貼補的人又變成了她。 不過青璃要聰明一些,懂得自給自足,在京都商戶們都紛紛加入了送溫暖小分隊,每年定期的捐出一部分銀兩,積少成多,解決了大問題。 五月初四清早,幾個人為了趕時間,輕裝上陣,騎馬出發(fā)。從平陽過關(guān)進入到泗水城,在由泗水城到溧水城,一路上,白若塵算是見識到了青璃在北地的人氣,只要路過碰到巡邏的城北大軍士兵,都熱烈地和青璃打招呼,一聲聲親切地呼喚地少夫人,而他們幾個,完全被當成空氣無視。 一直到天黑下來,可算趕在最后一批隊伍進入到溧水城。淳于諳得到了消息,策馬在城門處等候。 幾個人風塵仆仆,一臉倦色,一路上為了趕時間,不曾停下休息,青璃腰酸腿疼,還是淳于諳把她從馬匹上打橫抱了下來。 “小諳諳,好久不見,你有沒有想我?” 白若塵把下巴抬起四十五度角,留下一個自認為還算完美的側(cè)臉,好久不見兄弟,確實很想念,懷念當年二人同行的日子,淳于諳話不多,卻是個細心人,十分重視兄弟情義。 “有沒有……想我?” 淳于諳只對著白若塵點點頭,他第一時間去抱起自家娘子,看到她揉著腰,一定是騎馬太久,一個姿勢,腰酸了。 白若塵沒有得到回應(yīng),立刻垂頭喪氣,做了一副受傷的表情。水零黎看不下去,伸出手,對著白若塵的腰眼擰了過去! “啊啊啊,夫人饒命!” 一聲慘叫響起,引來附近巡邏的城北大營士兵們,只是一個剎那,水零黎和白可心倒退了好幾步,做出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 “給你們安排了客棧。” 兩年沒見到白若塵,還是如此跳脫,性子一點沒變。淳于諳內(nèi)心是激動的,但是他不是個會表達的人,也不喜歡把什么都展現(xiàn)在臉上。 青璃看自家夫君一副冷面,眼眸深邃,可是仍舊能感覺到他心情不錯。 “什么,住客棧?” 白若塵立刻跳腳,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小諳諳,要不要這么無情??!你在溧水城沒有院子嗎?客棧沒人服侍怎么行!”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城墻上每隔幾米點燃了明亮的燈火,今日的天氣不錯,晚風輕拂著,帶著些許的涼爽,風里雜糅著花香,讓人心胸十分開闊。 不遠處有一片街道,是百姓人家的宅邸,那邊家家戶戶亮著油燈。溧水城的局勢逐漸穩(wěn)定,鋪子打烊的時間變晚,眾人歇息也推后了一個時辰。 “有院子,不過你確定要住?” 淳于諳回過頭,挑了挑眉,沒有發(fā)表看法。自家的小院子一共有兩間屋子,他們?nèi)酥荒苋ノ蓓斏纤?。這種天氣在屋頂上搭帳篷也不錯,前提是不影響他和自家娘子親熱。 又做了許久的和尚,淳于諳熱血沸騰,就等著今夜顛龍倒鳳一番,他不希望有人偷窺偷聽房事,畢竟青璃的叫聲不算小。 “這……” 白若塵剛想點頭,卻覺得這是一個陷阱,每次淳于諳這么說話一定沒好事,他猶豫著看了青璃一眼。 “我們的院子只有兩間房,而且沒有多余的床鋪。” 青璃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攏了一下耳邊的碎發(fā),笑道。 “兩間房的小院子,沒有下人?” 這次輪到水零黎驚訝了,這二人在北地呼風喚雨,住這么寒酸的地方,怎么可能?而且看青璃點頭,就代表沒有下人服侍飲食起居,那么要自己生火做飯,自己洗衣衫,曬被褥…… “既然水jiejie不信,咱們就去看看吧,從這里走過去,也就一刻鐘?!?/br> 青璃拉了一下淳于諳的手,得到了對方的回應(yīng),兩個人心照不宣,在前面帶路,后面除白可心一直沉默,白若塵和水零黎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院子已經(jīng)被淳于諳打掃得干凈整潔,屋里的被褥拆洗過,全部換新,一行人進入到院子,誰都沒有說話,白若塵打量著外面用木柵欄圍著的小院,瞪圓了眼睛。 “這里掛著燈籠,還好?!?/br> 門口有高高的木門檻,若不是燈籠照著路,第一次走的人肯定栽跟頭。院子不大,在角落放著幾個柳條編織的筐子,里面整齊地堆著柴火。 水零黎和白若塵就和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四處探看,灶間他們也不放過。 進入到偏廳,就比外面看著好多了,擺設(shè)稍微精致一些,可這些瓷瓶都是幾百文一個的地攤貨吧?在京都國公府,稍微得臉的丫鬟婆子住的都比這個地方好。 淳于諳不能接近其他女子,他站在門口沒有進去,青璃覺得此時,白家夫婦二人才有鄉(xiāng)巴佬進城的感覺,對著一個窗紗也能研究良久。 “夫君,他們昨日到平陽,我們早上出發(fā),現(xiàn)在還沒用晚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