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一手一個?。?/br> 這兩個娃娃,最小的也該有三十斤吧?他提在手上就跟抓著只小雞似的,輕輕一提就起來了,扔出去的姿勢也輕松瀟灑得不像樣。 完事了,把門一關(guān),回頭拍拍手,一點(diǎn)都不費(fèi)力。 什么時候自己才能變得這么勇猛強(qiáng)壯? 李瀟然眨巴眨巴眼,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欽佩向往之意。 這樣的想法自然也表現(xiàn)在了他的臉上眼里。當(dāng)秦明岳回過頭來時,便不由一怔,下意識的后退兩步:“你你你……你這是什么眼神?” “沒有呀!”李瀟然趕緊搖頭,小心翼翼的套近乎,“你就是秦家三公子吧?” “是又怎么樣?”秦明岳沒好氣的應(yīng)了,附帶狠狠一瞪,“你別以為討好我就能認(rèn)了你這個姐夫。我寧愿讓田軍師當(dāng)我姐夫也比你這只一無是處的弱雞強(qiáng)!” 田軍師? 李瀟然又是一愣,立馬想到了—— 田青,秦明蘭的隨身軍師,據(jù)說當(dāng)初乃一流浪兒,卻被秦明蘭撿回家,無意中發(fā)現(xiàn)此人文采出眾,腦筋極是狡猾。后來隨同秦明蘭出征,無數(shù)次為大軍出謀劃策。八年來,大大小小上百場戰(zhàn)役,其中八九成的勝利一半要?dú)w功到這個人頭上。 回京之后,皇帝下令封賞,卻被他婉拒,只言自己命是秦明蘭救的,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報答秦明蘭的救命之恩。皇帝若是要賞,那賞給秦明蘭就夠了。然而皇帝堅(jiān)持要賞,他不得已接了,卻回頭就將賞賜上繳軍隊(duì),充作軍費(fèi),自己依然孑然一身寄住在秦家。 這個人,是個人才,卻更是個奇葩,心思詭異難猜,絕對難以拉攏。他記得平王私底下和平王妃如此評論過。 正如此想著,那個人便出現(xiàn)了。 依然是一襲普通的棉布長袍,頭發(fā)用一根布帶束在頭頂,劍眉斜插入鬢,眼角微微上挑,似乎帶著若有似無的笑,讓人看著便心生喜悅。 這是一個看似普通的男人。若是站在人群之中,怕是難以將他從中分辨出來。 但正是這樣一個人,卻打敗了邊關(guān)許多的人、甚至連跟隨秦家多年將士也都不敵,安然占據(jù)了秦明蘭身邊的位置,與秦明蘭成為生死之交。 而現(xiàn)在,這個人正笑瞇瞇的向床前走來,拱手行了個禮:“世子,您醒了?將軍有事不便出門,便遣我過來照看你一二。” 李瀟然心微微一沉,連忙抱著被子往里頭縮了縮:“我和你不熟?!?/br> “哎呀,這個嘛,處著處著不就熟了?”田青毫不在意的笑道,“世子您別著急,咱們還有好幾天的時間互相認(rèn)識呢!” 說著,便端起床頭的飯菜:“趕緊吃吧!這可是將軍自己掏腰包給你買的呢!” 這些粗茶淡飯,光是賣相就遠(yuǎn)遠(yuǎn)不及他自小吃慣了的菜色,李瀟然別開頭:“我不吃這些,你去悅?cè)粯抢锝o我叫一桌酒席來。” 悅?cè)粯?,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樓,?jù)說一盤白水煮豆腐都要一兩銀子,尋常人根本吃不起。不過這位自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世子必然是那里的???。 只可惜,現(xiàn)在秦明蘭不打算慣著他,田青亦然。 直接將兩盤青菜一碗糙米飯擺在他跟前,田青慢條斯理的道:“小世子請見諒,我等沒錢,這些飯菜已經(jīng)是從我們自己牙縫里省下來的了。您愛吃就吃,不愛吃就先清清靜靜的餓上兩頓,等真餓了,必定也就吃得下去了。” 李瀟然怒了。 秦明蘭號稱殺人如麻的女羅剎他不敢惹,秦明岳力拔千鈞他惹不起,但跟前這個只會動腦、但手腳也不見得比他強(qiáng)壯到哪里去的人他難道還不敢惹不成?要這樣,這么多年的平王世子他真是白當(dāng)了! 當(dāng)即沉下臉:“大膽!你敢這樣對我,回頭我一定要告訴我爹,告訴皇奶奶,讓他們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小世子您要現(xiàn)在就去嗎?”聞言,田青卻是懶懶一笑,“如果需要,在下現(xiàn)在就送您回平王府。不然,送您到宮門口也行,只要您一句話!” 李瀟然一滯,忽的抬起眼:“你威脅我?” “冤枉??!這些都是秦將軍囑咐在下的呀!”田青連忙大叫,好一副委屈的模樣。 李瀟然咬唇。“她?” “是啊!”田青連連點(diǎn)頭,“將軍說,這不正是小世子您希望的嗎?” 李瀟然心中一凝。“我希望的?” 田青便又泛起一抹笑?!白蛲戆l(fā)生了什么,小世子您必定心知肚明。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您在京城活了這么多年,必定比我們這些初來乍到的人清楚。我等就不在您跟前獻(xiàn)丑了?!?/br> 頓一頓,又道:“對了,忘了告訴您,今日一早,平王爺便將府上的二公子痛打一頓,想必他一個月內(nèi)是別想爬起來了。太后娘娘剛回京城,便命人下懿旨,只要找到小世子您的蹤跡,賞金萬兩。將軍說,如果再拖上兩天,賞金必定還會上漲,就是不知道小世子您打算給兄弟們多少辛苦費(fèi)了。” 李瀟然聽在耳里,小臉上的驚恐委屈之色悉數(shù)消失。 紅潤潤的小嘴兒一抿,他垂下眼簾,掩住眼眸中的深沉之色,拿起粗木筷子,泄憤似的往嘴里扒了一口糙米飯。 “真難吃!” ☆、023 可是吃醋 這么難吃的飯菜,李瀟然居然堅(jiān)持吃了三天,而且兩菜一飯全都吃得干干凈凈。 對此,田青深表佩服。 看到這位與自己同生共死多年的小伙伴臉上真真正正的欽佩,秦明蘭嘴角輕扯,眼底閃過一抹深意—— 這家伙看似溫文爾雅,但其實(shí)最高傲不過。能讓他打從心底里佩服的人,五個手指頭數(shù)的出來。而現(xiàn)在,那名單上又多了位柔弱的小世子。 如此說來,那一位的確不如他外邊看起來那般簡單。 田青坐在對面,手捧一杯香茗,也不多說,只管慢悠悠的細(xì)品著茶香。 秦明蘭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幾下,好聽的脆響忽的一頓:“現(xiàn)在外頭的賞金升到多少了?” “十萬兩!”田青立馬回應(yīng),眉飛色舞的,“真沒看出來,這位小世子居然這么值錢!” 秦明蘭輕笑。當(dāng)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兄長唯一的嫡親骨血,身價能低了么? “平王府呢?那邊現(xiàn)在有何異動?” “還跟過往一樣,一天到晚的朝外頭派人尋人,平王妃已經(jīng)倒下了,就剩下平王爺還在苦撐。” “那位王府二公子呢?” “這個人啊,還真有點(diǎn)意思呢!”說起這個,田青來了興趣,“前兩天被打得屁股開花了,老老實(shí)實(shí)趴了兩天,可昨兒晚上開始便又呆不住了。光咱們的人就看到昨晚上有好幾撥人從他院子里進(jìn)進(jìn)出出,有王府里的,有跟隨他們從南邊回來的,還有一伙人,你猜是哪來的?” 秦明蘭眉梢一挑,冷冷的哼了一聲。 田青摸摸鼻子:“不就和你互動一下嗎,你至于冷冰冰的成這樣嗎?”嘴上卻還是老實(shí)交代,“就是和那天晚上扛走小世子的人是一伙??礃幼邮怯直唤桓缎氯蝿?wù)了?!?/br> “看來那天晚上還沒把他們給抓干凈?!鼻孛魈m頷首道,嘴角卻翹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跟隨她多年,兩人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又在邊關(guān)朝夕相處八年,田青自然知道她此舉代表什么意思,頓時心中一驚,小聲試探的問:“將軍,你不會真看上這位小世子了吧?” 秦明蘭身體猛地一僵,徐徐回頭:“你覺得呢?” “我覺得?當(dāng)然是啦!”田青笑嘻嘻的點(diǎn)頭,“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將軍你為了一個男人這么生氣呢!” 秦明蘭頓時哭笑不得?!半y道我沒為你們生氣過嗎?當(dāng)初老范被羅剎國的探子所傷,我不是一樣第一時間殺了回去給他報仇?” “老范是兄弟,將軍你為兄弟報仇是理所當(dāng)然的。但這位小世子,他不同?!碧锴嘁馕渡铋L的道。 “有什么不同?”秦明蘭問。 田青笑得一臉曖昧?!斑@就只有將軍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br> 秦明蘭差點(diǎn)咬著自己的舌頭。忍不住一巴掌拍過去。“你個臭小子!” 田青忙不迭跳起來躲開。“將軍,你老羞成怒也別對我下手?。∥疑韹蓃ou嫩你是知道的,要是拍壞了我,誰還去幫你照料你的小世子?老范他們幾個別把他給活活嚇?biāo)谰筒诲e了!” 秦明蘭冷叱一聲?!盎ㄑ郧烧Z!” 田青笑嘻嘻的拱手:“既然將軍放手了,那屬下就退下了。小世子那邊還等著屬下過去陪伴呢!” 樂呵呵的出了門,他臉上立馬笑意一收,下巴一抬,又做出一副俾睨眾生的高冷模樣,直看得滿院子的丫頭們眼冒紅心。 “快瞧,是田軍師呢!”有人小聲道。 “嗯嗯,田軍師溫文儒雅,滿腹才華,為咱們大小姐幫了不少忙,結(jié)果回來卻婉拒了皇上賞賜的官爵,只求能繼續(xù)為咱們秦家效力。咱們秦家能有如此能臣,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是??!據(jù)說老太爺原本是想將田軍師和大小姐撮合在一起的,可誰知道……” “哎,只能說是兩人無緣吧!不過我還聽說,老太爺打算認(rèn)田軍師為義子,并打算為他選一名名門淑女為妻……” “那也輪不到你!” “就算輪不到我,我多看他兩眼還不行么?再說了,我自知身份不夠,但做一名小丫頭給他鋪床疊被端茶倒水總是可以的吧?” “喲喲喲,都想到鋪床疊被上去了!” “討厭!別告訴我你沒這么想過!” …… 哎,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麻雀。 一個女人就等于五百只鴨子,大將軍說得果然沒錯。 慢悠悠的搖著扇子,一邊邁著瀟灑的步伐,佯裝沒有聽到丫頭們的竊竊私語,田青面帶微笑,昂首闊步走出秦家大門,又將自己匯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抵達(dá)客棧,秦明岳早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 “怎么現(xiàn)在才來?” “大家不是約好了申時換班的么?”田青慢條斯理的道。 “但我受不了了!”秦明岳抓狂大叫。 田青一聽,立馬雙眼放光?!八謱δ阕鍪裁戳??” “他沒做什么,但是……他那眼神簡直叫人心里發(fā)毛!”秦明岳握緊拳頭,卻是有氣無處發(fā),“田大哥,咱們能把這人送回去了嗎?天天要我守著這么個人,我無時無刻都不想把他給碾死!” “碾死了他,你可就沒姐夫了。”田青道。 秦明岳嘴角快耷拉到下巴下頭。“這種姐夫不要也罷。我倒是寧愿他趕緊消失,田大哥你來做我姐夫吧!” “我?我配不上她?!碧锴噜哉Z。 “你哪配不上了?這些年要不是你,邊關(guān)怎么會捷報連連?大姐英勇善戰(zhàn),但也是因?yàn)樯磉呌幸粋€足智多謀的你??!你們珠聯(lián)璧合,才是天生的一對!” “既然現(xiàn)在圣旨都下了,你就不要再提了。這里不比邊關(guān),話說錯了到頭來倒霉的還是大將軍。”田青低聲道。 秦明岳知道他說得對,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算了,我走了!”一甩袖子,眼不見為凈。 率性的男孩,所有的高興不高興都寫在臉上。便是現(xiàn)在如此負(fù)氣的行徑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田青微微一笑,推門進(jìn)去。前腳才剛跨過門檻,便察覺到兩道幽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抬起頭,他又揚(yáng)起他的招牌微笑:“小世子您又哪里不舒服了嗎?” “我聽到你們的話了?!崩顬t然小嘴撅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