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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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漢人的飯食比我們苗人精細(xì)很多?!饼埡咦约簞邮质垺?/br> “你們平日都吃些什么?”莫問隨口問道,蠻荒之地有諸多不同族群的蠻人,其中較大的一支是三苗國的后裔,姓氏以姜,龍為多。 “我們世代以狩獵為生,吃rou?!饼埡哒f道。 “既然有rou可吃,為何還要下山搶奪米糧,你可知道此時乃青黃不接之時,鎮(zhèn)上鄉(xiāng)人交納的米糧多是自老幼口中摳擠而出的”莫問冷聲問道。 龍含羞聞言微感尷尬,訕訕的放下了筷子,“你們到了這時難過,我們也不好過,春夏時節(jié)我們都不能打獵?!?/br> 莫問并未追問他們?yōu)楹尾荒艽颢C,因為世人皆知春夏是動物抱崽育雛的時候,這時候若是抓來吃了無異于涸澤而漁焚林而獵。 “還不知道先生叫什么名字?”龍含羞見莫問神色轉(zhuǎn)緩,方才再度開口。 “我叫莫問。時候不早了,龍姑娘早些回去吧。”莫問下了逐客令。 “晚上山路難行,我可否明日再走?!饼埡邠u頭說道。 莫問聞言哭笑不得,龍含羞是個強(qiáng)盜頭子,誰敢留她過夜,況且留下之后也無法安置,讓她與王元嫆同住自然不行,讓她獨(dú)住也不放心,這蠻女怎得如此不識趣。 “我可以睡西屋?!饼埡咛治髦?。 “龍姑娘,你今日前來究竟意欲何為?你如實(shí)說來,莫要圈繞?!蹦獑栒_口,龍含羞來了之后一直在兜圈子,始終沒有表明真實(shí)的意圖。 龍含羞聞言愣了一愣,轉(zhuǎn)而竹筒倒豆子,“晉國的軍隊正在圍殺蠻荒眾人,用不了多少時日便會到得此處,我們想請你施以援手,助我們退敵?!?/br> “你讓我?guī)椭鷱?qiáng)盜對付官兵?”莫問笑出了聲。先前與老五南下的時候恰逢晉國調(diào)兵遣將圍剿蠻人,看來這龍含羞所在的苗人也在被圍剿之列。 “我們不是強(qiáng)盜?!饼埡吒呗暭m正。 “此事我愛莫能助,龍姑娘請回吧?!蹦獑栒酒鹕頉_東廂喊道,“老五,把馬牽出來。” “莫先生,你可以開出條件,只要我們能做到,一定答應(yīng)你?!饼埡呒鼻械恼f道。 “龍姑娘,你莫要以為隱居山野的都是世外高人,我實(shí)話說與你,我只是初出茅廬的道門弟子,無甚本領(lǐng),你們高看我了?!蹦獑栠~步向外走去。 “莫先生,你有何要求,我們一定做到?!饼埡吒S而出,“你如果出手相助,日后我們不再到這鎮(zhèn)上索要谷米?!?/br> “龍姑娘,我雖然出來邊境卻仍是漢人,怎能助你們對抗官兵?”莫問連連搖頭,“況且我修為低微,便是有心相助也無能為力?!?/br> “你會定身法術(shù),這總不假?!饼埡呔o跟莫問。 莫問聞言無奈搖頭,蠻荒區(qū)域尚未開化,不懂得武學(xué)與法術(shù)的區(qū)別,先前那些強(qiáng)盜吃了虧,為了挽回顏面回去之后免不得胡說八道,將對手說的越厲害越能為自己的落敗尋回顏面,正是那些蠻人的胡說八道令得龍含羞將他當(dāng)成了神仙之流,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斤兩,最主要的是他并不愿節(jié)外生枝。 “龍姑娘,并非所有修行中人都有無邊法力,我修為淺薄,確實(shí)愛莫能助,”莫問接過老五手中的馬韁遞向龍含羞,“路上慢些?!?/br> 龍含羞見莫問言辭堅決,無奈之下?lián)u頭嘆氣,嘆氣過后邁步向外走去,并未接拿馬韁。不過走出幾步之后她便停了下來,抬手指著東廂窗臺上晾曬的幾棵藥草,“先生若是需要藥草,我可差人送些好的過來?!?/br> “你知道這是什么?”莫問隨口問道,此物名為鬧羊草,可減外傷疼痛,極為難尋。 龍含羞聞言轉(zhuǎn)身走到窗外,拿起一株藥草借光看了一眼,“鬧羊草,我們用它涂箭打獵,山里多的是?!?/br> “我為何見之甚少?”莫問隨口說道。 “我們常年住在山里,自然知道往哪里尋找。別說這尋常藥草,就是那少見的靈草,只要你有需要,我們都能給你尋來……” 第七十九章 當(dāng)有一女 “多謝龍姑娘美意,不過眼下我并不需要這些東西?!蹦獑柍烈鬟^后再遞馬韁。 “多謝你們的飯菜茶水,這匹馬我再借用一下,來日送還先生?!饼埡咛羝鹱旖切α艘恍ΓR匹出了院子,翻身上馬之后沖莫問拱了拱手,轉(zhuǎn)而策馬離去。 “馬剛喂飽,別跑太快。”老五心疼的喊道。 “老爺,你為啥不讓她幫忙?”老五沖皺眉遠(yuǎn)眺的莫問問道。 莫問聞言緩緩搖頭,轉(zhuǎn)身進(jìn)院。 “你進(jìn)山那么多天一棵有用的藥草都沒挖著,這些蠻子熟悉地形兒,人也多,他們要是幫忙,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崩衔尻P(guān)門上閂快步跟上了莫問。 “若是食君之祿,便要為君分憂,她求我的事情我做不到,哪能生受她的東西。”莫問進(jìn)屋落座。 “她求你啥事兒?”老五好奇的問道。 “你還記得先前你我路上見到的那些晉國士兵嗎?那書生當(dāng)時說的沒錯,那些士兵正是南下圍剿蠻人的,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打到此處,龍含羞想請我?guī)兔Ω稌x國軍隊?!蹦獑枔u頭苦笑。 “老爺,晉人抓了咱們半個多月,你就算幫了這些南蠻子也沒什么不對。”老五說道。 “我不敢應(yīng)諾原因有二,顧及漢人身份只是其一,關(guān)鍵是我修為不夠,力所不及?!蹦獑柖似饹霾韬攘艘豢?。 “修為不夠更得抓緊煉丹了,我覺得你應(yīng)該答應(yīng)那蠻子?!崩衔逶俣葥u頭。 莫問聞言緩緩搖頭,老五說的并非沒有道理,有蠻人相助,藥草靈物定然源源不斷,若是成丹可快速補(bǔ)自身靈氣之不足,但是與此同時也欠下了蠻人的人情,日后蠻人若是有難,勢必不能坐視不理,可是一旦與晉人為敵,無異于自絕后路,對于弘揚(yáng)道法,撥亂反正的大計有害無益。此事利弊皆有,仔細(xì)權(quán)衡之下還是置身事外最為妥當(dāng),畢竟那些蠻人做事也確有出格之處,至少搶糧之事他們做的就大有錯處。 “時候不早了,收拾一下,早些睡去吧。”莫問站起身指著桌上的碗筷沖老五說道。 老五見狀并未答應(yīng),而是起身拉住了想要去往內(nèi)室的莫問,“老爺,有個事兒我想求你幫忙?!?/br> “何事?”莫問聞言微感疑惑,老五與他說話極少有這么客氣的。 “是這樣哈,你看我這成親時間也不短了,她怎么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老五神情鬼祟的手指東廂。 “你感覺你鬧出的動靜還???”莫問冷眼揶揄。 “不是啊,我說的不是那個,你看哈,我爹娘都快四十了才生的我,我也沒個兄弟啥的,老吳家人丁不旺啊。”老五擺手解釋。 “開枝散葉是你的事情,你讓我如何幫忙?”莫問這才明白老五說的是延續(xù)香火的事情。 “我在山上的時候聽他們說道士都會算命,你肯定也學(xué)了,你幫我算一卦吧,看看我啥時候能有兒子?”老五急切的懇求。 “胡說八道,我哪會那個?!蹦獑柭勓钥扌Σ坏茫说奶熨Y有所不同,喜好也不相同,七位上清準(zhǔn)徒各有所求,卻惟獨(dú)沒人求算卦推演之法。 “老爺,我知道算命不好,不過你就幫我算這一回,不然我總是提心吊膽,萬一老吳家在我這兒絕了后,我可怎么下去見我爹呀?!崩衔逋茡u著莫問的胳膊。 “好好好,你別急,容我想想?!蹦獑栆娹植贿^他,只能先行安撫,說完之后便自腦海之中仔細(xì)斟酌,易經(jīng)之中確有推演易理,不過易經(jīng)本身曾被先人進(jìn)行過刪減,推演出的結(jié)果并非絕對的定數(shù)。 “想好了嗎?”老五焦急的看向莫問。 “哪有那么快,把碗筷收拾下去,將王姑娘的生辰八字交予我,晚間我為你推演一番?!蹦獑栠~步走進(jìn)了東屋。 老五見莫問答應(yīng)幫忙,頓時喜不自勝,收走了碗筷回了東廂,片刻過后拿回了一張包藥的草紙,紙上寫有清秀的字跡,不問可知是王元嫆自己書寫的八字。 推演之事源自古代占卜,與占卜的虛無縹緲不同的是推演有一定的依據(jù)可以參照,不過由于易經(jīng)曾經(jīng)被刪減過,故此推演存在一定的變數(shù),用來預(yù)測大致的吉兇還有七分準(zhǔn)確,若是用來預(yù)測子嗣和生死就無法形成完整的推演易數(shù),也就談不上準(zhǔn)確,只能算作參考。 次日清晨,老五早早的為莫問端來了洗臉?biāo)媚獑柲罱?jīng)完畢急不可耐的出言詢問,“老爺,算的咋樣?!?/br> “我實(shí)不精通推演之法,一夜熬心也只推出了個大概。”莫問掬水洗臉。 “老吳家會不會絕后?”老五急切的問道,由于其父便是中年得子,他如此緊張子嗣也就可以理解。 “乾坤易數(shù)太過深奧,我只推出了坤數(shù),你命中當(dāng)有一女,”莫問接過布絹擦臉,“是否有子我確是推演不出,當(dāng)看你造化如何?!?/br> 老五聞言大為欣喜,“太好了,不管男女,有孩子就成了?!?/br> “日后不準(zhǔn)再求此事,推演命數(shù)乃是窺天之舉,是要損福折壽的?!蹦獑柍鲅愿嬲],道門有諸多技藝,推演之術(shù)歸于雜學(xué),大耗時日且無用處,為高功大德所不齒。 “好好好?!崩衔暹B聲答應(yīng),轉(zhuǎn)身向東廂跑去。 莫問放下布絹看向老五,老五之所以急于求子可能并不是單純擔(dān)心自己不能留后,其中或許有對這門親事的忐忑,王元嫆出身高貴,是落難之后才委身于他,王元嫆所受的教養(yǎng)與老五的出身有著天壤之別,與他自然不會有太多的話可說。 莫問皺眉發(fā)愣之際,門外再度傳來了馬蹄聲,這鎮(zhèn)子上除了幾頭老牛之外沒有騾馬牲口,故此聽到馬蹄聲莫問就知道強(qiáng)盜又來了,而且是套車來的。 “先生,我又來了。”門外傳來了龍含羞的喊聲。 莫問聞聲再度皺眉,他有些懷疑這個蠻女是不是屬王八的,為何咬住便不松口。 “老爺,不害羞又來了?!崩衔遄詵|廂躥出,跑進(jìn)了正屋。 “不許胡言亂語,改人名姓為大不敬?!蹦獑柍鲅杂?xùn)斥。 “她本來就不害羞,咱們漢人哪有她這樣兒的?!崩衔暹肿煨Φ?。 “開門去吧,就說我在念經(jīng)。”莫問沖老五交代了一聲,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內(nèi)室。 由于貼有窗紙,見不到門口的情形,只聽得老五開門的聲音以及諸多蠻人雜亂的腳步聲,其中還夾雜著重物落地的聲音,不問可知龍含羞等人正在往院中搬東西。 “莫先生呢?”龍含羞的聲音自院中傳來。 “我家老爺在炕上念經(jīng),箱子里裝的是啥東西?”這是老五的聲音。 “全是上好的藥草?!饼埡哒f道。 “我看看都是啥?”老五說道。 隨后便是箱子開啟的聲音,片刻的安靜之后老五的聲音再度傳來,“老爺,你快來看哪?!?/br> 莫問本不想與龍含羞多有交集,這才躲入內(nèi)室,但聽得老五的喊叫之后便按捺不住好奇之心自內(nèi)室緩步而出。 “先生喜歡藥草,我便投你所好?!饼埡邠]手遣走了抬箱的那些蠻人。 “龍姑娘,我無力為你們分憂,這些東西我絕不敢受?!蹦獑栠~步出門,院子此時一字排列著大小不一的五只木箱,老五正站在其中一只打開蓋子的木箱前目瞪口呆。 “先生,晉人的軍隊離這里還有五百多里,興許不會打到這里來,這些東西就當(dāng)我送給你的謝禮,感謝你昨天留下了他們的性命。”龍含羞爽朗的說道。 “無功不受祿,龍姑娘的厚意貧道心領(lǐng)了,還請搬回去吧,日后若是力所能及之事,貧道不會袖手。”莫問于門口處站定,沒有再向前走。 “莫先生,我要的就是你的這句話,這些藥草你必須收下,以后我們還會再送,如果他日我們真的有了難處,你只需量力而行,我們絕不會強(qiáng)人所難?!饼埡咄π匕菏住?/br> 苗人多貌美,龍含羞身形高挑,挺胸之下前凸豐圓,十分女人。莫問見狀并未心猿意馬,不過卻對龍含羞的爽朗大為贊賞,一蠻荒女子都如此豪爽,漢人的男子豈能扭捏娘氣。 “好,既然龍姑娘有言在先,貧道便收下了你們的禮物,日后貴族若有難處,我定會相助且不遺余力,若力所不及,你們亦不可為難于我?!蹦獑栠~步前行。 “好,我就喜歡你這樣兒的,一言為定。”龍含羞雙手掐腰,一副豪女神態(tài)。 “老爺,全是好東西,”老五走到莫問身前低聲說道,說完之后進(jìn)了東廂燒水沏茶。 “先生,請看看這些東西可還合用?”龍含羞走上前去將剩下那四口箱子的蓋子盡數(shù)掀起,邀莫問上前觀看。 莫問受邀上前,看那箱中藥草,藥草并非單指草木,這幾口箱子之中存放的多是珍貴藥材,青葉,杜仲,天南,紅槭,佩蘭,茯神,鬼針,青黛,盤蛇等上好藥材皆有存放,似那黑花杜鵑,血余炭,合歡皮,沙苑子 補(bǔ)骨脂等少見藥材也有,茯苓,人參,當(dāng)歸,黃芪等常見補(bǔ)品為數(shù)也不算少。這些東西應(yīng)該是蠻人平日里積攢下來想要換取日常用物的,不但種類齊全,品質(zhì)也算上乘,不過莫問見到這些藥材之后卻大為皺眉。 “莫先生,這些東西不合你用?”龍含羞疑惑的問道。 莫問聞言緩緩點(diǎn)頭,“這些藥材放置太久,雖藥氣不失,卻已沒有了靈氣……” 第八十章 再進(jìn)山林 “靈氣是什么東西?”龍含羞不明所以,疑惑的問道。 “靈氣為何不易言表,大致說來靈氣乃是天地之間對人有所裨益的無形之氣,藥草除了帶有藥性還蘊(yùn)含多寡不一的靈氣,其藥性如何由藥草品種決定,蘊(yùn)含靈氣的多少則取決于其生長的時間和生長的位置,我需要的并不是藥草的藥性,而是藥草在多年生長中吸附積存的天地靈氣,”莫問說到此處抬手指著那幾口箱子,“這些藥材放置時間太長,且保存不當(dāng),而今靈氣已經(jīng)散盡,只剩下了藥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