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良久，莫問最終決定幫助趙國對抗慕容燕國，若是做事之前抱有讓對方感恩的心理，便是落了下乘，上清傳妙法于他，不是讓他避世靜修袖手旁觀的。出力不是為了討好誰，故此只要心存仁善，不怕出力不討好。

    兩日之后，莫問翻過了邊關(guān)城墻進入蠻荒區(qū)域，進入?yún)擦种蠛芸煺业搅嗣缛说恼?，再行百里，來到苗人女子所在的山寨?/br>
    莫問當(dāng)年曾經(jīng)在此住過許久，故此苗女見他到來，立刻通稟龍含羞。

    “不管你為何而來，我們苗寨都會竭力相助?！饼埡叽蟛蕉?。

    “龍寨主猜的不差，此番我確是有求而來?！蹦獑栃闹写笪?，且不管龍含羞是否做過有欠推敲之事，見面之初便敢如此滿應(yīng)滿許，足見其心意之誠。

    “需要何種藥材，但說無妨?！饼埡叩降媒?，看到了莫問身后背負的老五，亦看到了老五背后的箭傷。

    “你可還記得當(dāng)日呈上夜明砂的那個族人？”莫問出言問道，當(dāng)日收藥頗多，他已然記不得那人的長相了。

    “記得，是樓古?！饼埡哒f了個拗口的名字。

    莫問聞言心中大定，解開繩索放下了老五，“尋他來，我有事問他?！?/br>
    龍含羞聞言急忙召喚族人幫忙抬移老五，又派出族人前去喊那當(dāng)日送上夜明砂的樓古到此。

    “怎么傷的如此之重？”龍含羞手指老五沖莫問問道。

    “此事一言難盡，你久居此處，可曾見過體形巨大的巨蝠天鼠？”莫問沖龍含羞問道。

    “不曾，你又要拿那夜明砂入藥？”龍含羞反問。

    “待那族人來了再詳說，可否為我做些粥飯？”莫問轉(zhuǎn)頭看向龍含羞。

    龍含羞點頭答應(yīng)，親自前往安排。

    諸多女子將老五抬入寨中一處房屋，轉(zhuǎn)而站立門外癡癡的看著莫問，莫問心情不快，皺眉抬手攆走了她們，轉(zhuǎn)而自懷中取出最后一張定位符咒甩手焚化。

    “你再忍上一忍，我定會盡早尋到那巨蝠?！蹦獑枦_老五說道。老五此時神識并不清醒，并無回應(yīng)，劇痛之下渾身顫抖，雙目已然泛紅，這具軀體真的無法再用了。

    到得此處，莫問心中微定，在此之前他最為擔(dān)心的是那知道線索的苗人出了意外，這些苗人常年于山中尋食，而這山中又多有猛獸，出現(xiàn)意外并不稀奇。

    沒過多久龍含羞端來了粥飯，莫問道謝接過緩慢進食，先前與阿九分別時未曾分出干糧，來時路上皆不曾進食。

    “這兩年多，你都去了何處？”房中有一桌兩椅，龍含羞坐于莫問對面出言問道。

    “行走四方，碌碌無為，你們苗人過的可好？”莫問問道，龍含羞這兩年變化不大，衣服花哨重彩，周身多有香氣。

    “還好，我們學(xué)會了種粟，只是這山中少有平壤，收成不如外面?！饼埡唿c頭說道。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轉(zhuǎn)而持匙吃粥。

    “你尋那夜明砂有何用處？”龍含羞并不知道莫問此行的真實目的。

    “我要尋的并不是那夜明砂，而是那只巨蝠，老五身受重傷，回天乏術(shù)，只能移魂異類?！蹦獑枦_龍含羞說道，此事需得她相助，自然不能瞞她。

    “原來如此?！饼埡唿c了點頭。

    兩處苗寨相隔很遠，到來之時已然是傍晚時分，二人短敘之后龍含羞為莫問搬來了鋪蓋，莫問多日未曾休息，到得此處終于可以躺臥回神。

    次日清晨，那名為樓古的苗人來到，龍含羞與他香囊，帶他來見莫問。樓古不知莫問為何喚他，神情有些緊張。

    “你先前送來的夜明砂自何處得來？”莫問直涉正題。

    “沒有了，只有那一塊。”那身穿獸皮坎肩的苗人連連擺手，此人是通漢語的，當(dāng)年所說便是漢語。

    莫問聞言眉頭微皺，那巨蝠的夜明砂非常貴重，小小一方就可換得十兩黃金，這苗人先前便很是不舍，此番定是以為他又要索要，故此才言不盡實。

    “問你自哪里尋到的，又沒有跟你索要，你支吾什么？”龍含羞出言訓(xùn)斥。

    “南面林中撿到的，真的沒有了。”樓古還是搖頭。

    “你先前所說為北，此番又說是南，究竟是何緣故？”莫問面露不悅。

    “當(dāng)年如果沒有莫問幫咱們退去晉軍，咱們的寨子早就保不住了，你就這么報答恩人？”龍含羞再度訓(xùn)斥。

    樓古聞言左右扭頭，唉聲嘆氣，一副為難神情，卻并不說出自何處尋到的夜明砂。

    “那夜明砂是你最先見到，當(dāng)歸你所有，只要你說出自何處所得，我贈你黃金千兩。”莫問無奈之下只得利誘。

    “不用，我便不信管他不住，”龍含羞聞言大怒，反手抽出了腰間短刀指向樓古，“你說是不說？”

    那苗人似乎頗為膽小，情急之下說出了一串苗語，與此同時探手指向西北。

    龍含羞聞言怒意更重，短刀前送，那苗人驚恐后退。莫問見狀唯恐龍含羞下了重手，急忙探手拉開了她的手臂。

    “他所說為何？”莫問問道。

    “他試圖撒謊誆騙你我?！饼埡吲曋莻€苗人。

    “我沒有誆人，那東西真的是在江中的孤島上尋到的。”樓古自行以漢語解釋。

    “還敢撒謊，你即刻下水，若能游到那江中孤島我便信你?！饼埡咧钢游鱾?cè)的那條江河，苗女所在的寨子西側(cè)有一條自西北流向東南的江流，那座孤島位于西北五里之外，江流很是湍急，根本無法游渡。

    “我不是游過去的?！睒枪胚B連擺手。

    “越發(fā)荒謬，那是孤島，路在那里？再敢撒謊，割了你的脖子?！饼埡叽蟀l(fā)雌威。

    “真有路，你不生氣，我就告訴你路在哪里？”苗人面帶乞求。

    莫問見他可憐，便插嘴說道，“我代你家寨主做主，只要你所說為實，不但既往不咎，還有獎賞?！?/br>
    “在后山有一條地道能通向那個島?！泵缛颂直敝浮?/br>
    莫問聞言看向龍含羞，龍含羞搖頭示意不知道后山有地道存在。

    “帶我們前去?！饼埡咛绞志局鴺枪抛吡朔块T，她身材高大，樓古在其拖拽之下步伐踉蹌。

    “自這里找不到的，地道在山腰，得繞到山后爬上去。”樓古焦急的說道。

    “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那條地道的？”莫問抬手示意龍含羞稍安勿躁。

    “我來找乞瑪?shù)臅r候發(fā)現(xiàn)的?！睒枪耪f話之際以眼角余光偷看龍含羞。

    莫問沒有追問乞瑪是誰，想必是寨子里的一個苗女，這處山寨山腳下有毒氣存在，山頂卻沒有，不消說此人是在后山峭壁爬上來與苗女私會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條地道的。

    龍含羞聞言轉(zhuǎn)頭看向莫問，莫問沉吟過后沖其擺了擺手，此時阿九尚未到來，待得阿九到來再一同前往孤島……

    第一百五十九章 江中祭壇

    “你不去一查究竟？”龍含羞走至莫問面前抬手北指。

    “不急于一時，我還有一同門會隨后趕來。”莫問搖頭說道，言罷抬手將樓古招至近前，“那懸崖上的地道徑直通往江中孤島？”

    “是的?！睒枪劈c頭說道。

    “還是先去看上一看吧?！饼埡呶謽枪湃鲋e。

    “白日不能去的，地道里有毒氣?！睒枪琶媛扼@恐，連連擺手。

    莫問聞言挑眉看了樓古一眼，轉(zhuǎn)而邁步回屋，“進來說話?！?/br>
    “那懸崖上的地道是人為修建還是天然成就？”莫問待二人跟入，沖樓古問道。

    “有向下的臺階。”樓古立刻回答。

    莫問聞言轉(zhuǎn)頭看向龍含羞，龍含羞面露疑惑緩緩搖頭，示意之前并不知道后山峭壁上有這條人為修建的地道。

    莫問收回視線皺眉沉吟，這條地道自江底而過，長達五里，要開鑿一條這樣的地道絕非一日之功，此外這條地道的入口位于峭壁之上，明顯是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

    “你們住在此處有多少年月了？”莫問沉吟片刻沖龍含羞問道。

    “苗人女子一直住在此處，歷代都是如此?！饼埡哒f道。

    “要自江底開出長達五里的地道并非易事，你們的先人如此耗時費力的開鑿這條地道絕非無因?！蹦獑栒f道。

    “地道位于我們寨子之后，想必是我們的先人開鑿的，但我確實不知這條地道的存在，更不知道我們的先人為什么要開鑿地道。”龍含羞搖頭說道。

    “你去過那江中孤島幾次？”莫問轉(zhuǎn)頭看向樓古。

    “只去過一……”樓古話說一半，見龍含羞又想抽出短刀，急忙中途改口，“去了六次，有一次沒拿到天鼠屎?！?/br>
    “那地道之中是何情形，島上又是何情形？”莫問問道。

    “地道有這么高，這么寬，里面很潮濕?！睒枪派斐鲭p手比劃，根據(jù)其比劃的大小來看，山后的那處地道比他要高出不少，有三人寬窄。

    “地道出口有一棵大樹，我每次去都是拿了那樹下的蝙蝠屎就回頭，沒敢往里走，島上是什么情況我沒有看清。”樓古再說。

    “去了那么多次，竟然不知島上是何種情形？”龍含羞責(zé)問。

    “我真的沒看清，我每次去都是晚上，火把照不遠，在地下走那么久，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去了也是只拿蝙蝠屎，從來不敢往里走，萬一那大蝙蝠回來了，就把我堵里面了。”樓古哭喪著臉出言解釋。

    “你見過那只巨蝠？”莫問急忙追問。

    “沒有，我每次去它都不在那里?！睒枪艙u頭說道。

    “那你如何知道它體形巨大？”莫問皺眉問道。

    “樹下有它吃剩下的東西，小蝙蝠肯定不會吃老虎和豹子。”樓古說道。

    莫問聞言轉(zhuǎn)睛掃了樓古一眼，樓古所說與他之前的發(fā)現(xiàn)是能夠?qū)?yīng)的，此人說的想必都是實話。

    “你久居此間，又是苗人族長，對那江中孤島一無所知？”莫問轉(zhuǎn)頭看向龍含羞。

    “那孤島位于江流湍急之處，木舟無法下水，況且孤島石壁太陡，即便劃到近前也無法上島，多年來我們從未上去過，況且我們也沒想過要上去?！饼埡邠u頭說道。

    莫問聞言緩緩點頭，此處是蠻荒區(qū)域，草木常青，那處島嶼亦生有大量樹木，巨大的樹木遮蓋了島上的景物，自遠處只能看到樹木，看不到別的。

    “那孤島大有蹊蹺?！蹦獑柍烈髌贪櫭颊f道。

    龍含羞聞言面露疑惑，直視莫問，等他解答。

    “若是那巨蝠此時就在那島嶼之上，五里之外我可清楚的察覺到它的存在，然此時我無有任何的感覺。若不是巨蝠不在那島嶼之上，便是那島嶼四周有著阻隔氣息的陣法或屏障。”莫問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可是樓古上過島嶼?！饼埡叽藭r亦是滿心的疑惑。

    “有些陣法和屏障是可以留下生門的，并非完全阻隔外人?！蹦獑枔u頭說道，他察覺不到巨蝠的存在只有巨蝠不在島上和島嶼周圍有陣法或屏障阻礙兩種可能，他更希望是后者，不然老五就真的無有生理了。

    龍含羞和樓古聞言都沒有接話，龍含羞心中疑惑，而樓古亦是聽的云里霧里。

    “我想到了?！蹦獑栃闹徐`光一閃。

    “什么？”龍含羞急忙追問。

    “你的兩處村寨都沒有宗祠，你們是如何祭祖的？”莫問問道，苗人的兩處寨子他都去過，都沒有發(fā)現(xiàn)祭祀先人的場所。

    “祭祖由族長在年末夜晚獨自進行的，其他族人不用參與。”龍含羞答道。

    “你是如何進行的？”莫問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