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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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貴人不知莫問暗示的是自己哪一個孩子,看了看長子又看了看次子,轉(zhuǎn)而面帶詢問的看向莫問。 莫問將視線移至大王子身上,點了點頭。隨后又看向二王子,再度點了點頭。 周貴人心竅玲瓏,立刻明白了莫問的意思,但她并未感到歡喜,反而面色煞白,兩個孩子皆有皇帝命并不是一件好事,因為他們只相差一歲,都能當皇帝說明長子極有可能早亡。 “我并不精擅相人推命之道,極有可能出現(xiàn)差錯,不可盡信?!蹦獑柸鐚嵳f道,實事求是的講他并不擅長算命,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有限的精力用來做一件事情才有可能精深,全才只能是庸才。 周貴人緩緩頜首,沒有再問也沒有請莫問幫忙渡厄化解,二人多年未見,莫問能夠幫到這些已然不易,不能再得寸進尺。 “時候不早了,貴人和兩位王爺早些歇息,貧道告辭?!蹦獑柶鹕黼x座。 “多謝真人解惑?!敝苜F人邁步相送,到得門口沖莫問低聲說道,“多多珍重?!?/br> 莫問沖周貴人點了點頭,邁步而出,與等候在門外的眾人告辭離開。 出得府門,四人兵分兩路,老五送慕青姐丈回府,莫問與張洞之回返將軍府。 “莫問,大劫剛過,局勢不穩(wěn),晉國亟需固本壓倉之人,你一定要留下來。”張洞之并不知道莫問在夜逍遙府邸與夜逍遙等人的談話內(nèi)容。 莫問搖了搖頭,“我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歇過一晚明日就要離開?!?/br> 張洞之聞言大感失望,“常言道大隱隱于朝,小隱隱于野,留在晉國亦不影響你的修行?!?/br> “隱于朝隱于野說的是妖物,豈能用在人的身上,此間事了,怕是夜逍遙也會離開?!蹦獑枔u頭說道。 “夜真人也要走?”張洞之愕然問道。 莫問沒接張洞之話頭,“明日你當上書朝廷,請皇上將城北天寧庵的宮女妃嬪盡數(shù)放歸民間,寫明是我請你代奏?!?/br> “好。”張洞之點了點頭。 “還有,此番劫難與佛門僧人無關,他們亦是受了妖物蒙蔽,請朝廷不要遷怒無辜僧尼?!?/br> 張洞之面露疑惑,轉(zhuǎn)頭不解的看向莫問。 莫問知道張洞之心中想的什么,便出言解釋,“我雖然不喜歡僧人,卻不能落井下石?!?/br> 張洞之聽得莫問言語,心悅誠服,連連點頭。 自將軍府歇了一晚,次日清晨,莫問早早起身,叫醒老五,沖張洞之辭行。 張家自然盛情挽留,奈何莫問執(zhí)意要走,張洞之和方氏只能送行。 “往何處去?”到得門口,張洞之出言問道。 “去東海?!崩衔褰涌诨卮?。 莫問搖了搖頭,“東海之行延后,回道觀吧,我要閉關一段時日……” 第三百八十一章 師徒 “好好好,先回道觀?!崩衔暹B聲附和。 “家貧知孝子,國亂顯忠臣。莫問,你還是留下吧,晉國需要你。”張洞之做著最后的努力。 “我并非不想做那忠臣孝子,實話說與你吧,我先前開罪了東海龍族,若是留在晉國會為晉國招災惹禍?!蹦獑枔u頭說道,將尺木交予南海對于東海來說是奇恥大辱,若是東海龍族尋到機會一定會出手報復,他此時的修為頂多自保,若是統(tǒng)兵根本無法兼顧和保護部下將士。 三人說話之間,幾匹快馬自東方街道快速馳來,馬上是幾個內(nèi)侍宦官,見到莫問,幾個內(nèi)侍面露喜色,策馬到得近前,翻身下來展開手中黃絹,“天樞子接旨!” 莫問很是厭惡此人趾高氣揚的語氣,聞言瞥了那些閹人一眼,轉(zhuǎn)而沖張洞之抬了抬手,“張兄,就此別過,后會有期?!?/br> “聽了圣旨再走也不遲?!睆埗粗钢切┍涣涝谝慌缘膬?nèi)侍沖莫問說道。 “何事?”莫問轉(zhuǎn)頭沖那內(nèi)侍問道。 “太后請真人入宮敘話?!眰髦純?nèi)侍急忙合上黃絹,改為直述。 “貧道有要事在身,即刻就要啟程,請轉(zhuǎn)告太后,將天寧庵的宮女盡數(shù)釋放,以免再惹天怒?!蹦獑栄粤T沖老五招了招手,二人離開將軍府向西行去。 出得建康城,老五變身巨蝠,載了莫問凌空西飛。 中午時分,二人回返道觀,莫問單獨喊來了慕青,詢問她是否同意老五納妾,慕青自然無有不允。莫問隨后又喊來了趙櫻英,隨koujiao代了幾句,以示對她的重視。 “選時不如撞日,今晚就辦了喜事?!蹦獑柵陌?。 道觀不缺錢,有錢做什么都快,當晚老五就迎娶了趙櫻英,拜過老爺,拜過丈夫,拜過正室,趙櫻英終于有了名分。 “老爺,你就在道觀里閉關吧,我們還能伺候你?!崩衔鍘湍獑柺帐爸鴵Q洗的衣物。 “無名山離此不遠,若是有事,你可去尋我?!蹦獑枔u頭說道,他之所以急切的幫老五辦理婚事,為的就是早日脫身閉關,閉關最好的地方就是阿九之前居住的無名山。 老五知道勸說無用,便不再多說,幫莫問收拾了衣物,送莫問出門。 “道觀后院的那些草木當細心照料,若是結了果子,你可與家人分食,雖不能長生不死,卻也得個延年益壽?!蹦獑柦淮溃斈臧綗O所贈的靈物種子他留了一些在道觀里,此時已經(jīng)有一些已經(jīng)長成結果。 老五聞言點了點頭,“老爺,你這次要閉關多久?” “不好說,一天是它,一年是它,十年也是它?!蹦獑枔u頭說道。 “可千萬別十年,十年以后你就老了。”老五皺眉咧嘴。 “回去吧,莫讓新人久等?!蹦獑枦_老五擺了擺手。 “我送你去無名山?!崩衔逄秩コ杜圩印?/br> “回去。”莫問抬高了語調(diào)。 老五聞言不敢再拗,只能站在道觀門口目送莫問西去。 三更時分,莫問到得無名山,看到阿九曾經(jīng)住過的那處草廬,他感覺很是溫馨,雖然阿九已經(jīng)不在此處,妻子曾經(jīng)住過的房屋還是令他感覺溫馨親切。 由于無人居住修葺,草廬多有破漏,莫問簡單打掃了灰塵,自東屋閉目小憩,他喜歡這里的氣息,也喜歡這種安靜的環(huán)境,寧靜方得致遠,他需要在這種安靜的環(huán)境下將諸多瑣事理順。 冥司婕妤是地府的差事,天仙就是天仙,阿九在地府的地位很高,擔了這一差事雖然不得自由,卻也無需受苦,不過要想與阿九聚首就必須超過彩衣道姑,證那大羅金仙之位,要想證大羅金仙則必須平息天災。 所謂天災,本質(zhì)就是處理好與佛教的關系,此事并非殺盡天下光頭就能萬事大吉,正確的處置方法是彌補自身的不足,故此內(nèi)丹修行法門必須推研廣散。 至于東海和南海的恩怨,他管不了也無心去管,一來修為不足,二來真正的金龍蟄伏于代國。 由于東海之行分了心神,此時雖然心靜,雪山之上的微妙狀態(tài)已然不復存在,閉目良久,莫問始終不得靈感,便躺臥休息,沒有強行思考。 次日,仍然尋不到自何處下手,他仍未焦急,自屋外取了一些草藥,以房中殘留的甕鼎熔煉療傷丹藥。 數(shù)日過后,煉丹失敗,這種很容易成丹的丹藥都出現(xiàn)了差池令莫問認識到自己并沒有真正靜下心,在內(nèi)心深處始終有一件他忽視了的事情在悄然影響他。 發(fā)現(xiàn)了問題,莫問便開始尋找問題的根源,是沒有將狻猊內(nèi)丹送還萬壽山而心神不寧?不是,狻猊內(nèi)丹那早晚要還,卻也不急于一時。 是思念阿九導致了心神不寧?也不是,平心而論阿九的飛升卸下了他肩頭的包袱。 是受辱于敖術沒有前往報復而導致了心神不寧?也不是,敖術雖然打傷了他,他卻并不記恨敖術,因為敖術只是為了尋回東海的尺木。 難道是因為南海不講道義而記恨南海?不是,不是,肯定不是,他不恨南海龍族,先前之事是自己一意孤行,南海龍族不講道義,以后不與他們打交道也就是了,談不上怨恨。 亦或許是離開了雪山之巔,元神不得徹底釋放,由此導致了悟性的降低?這種可能性很大,但是凡事都有原因,他當年之所以留在雪山山頂是因為阿九在那里,此時阿九已經(jīng)不在雪山了,他就算是回到雪山,也尋不到當年的那種感覺。 苦思數(shù)日,莫問心結始終難以打開,心結打不開,哪怕周圍再安靜,心中的靜也是一種由外而內(nèi)的靜,無法徹底進入那種微妙的狀態(tài)。 不知不覺,莫問自山中待了十余日,隨著時間的推移,心境不但沒有平靜下來,反而變的很是慌亂,而問題的根源卻一直沒有找到。 苦思無果,莫問換了一種方式,靜靜躺臥,捫心自問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結果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不想做,阿九得到了很好的結果,也令他喪失了為之努力的動力,與阿九相聚是他奮斗的動力,但是這個動力遠不如當年為了救阿九性命時的那種焦急更能令他奮起。 人最怕喪失動力,他此時恰恰陷入了這一危險的局面,他的心境越來越平,平的很是死寂。 半個月之后,莫問迫切的想要出山,至于出門之后干什么他并沒有具體的打算,只是不想留在山里,心神不寧留在山里也沒用。 莫問想出山卻并不想回上清觀,老五有了妻妾兒女,不能凡事都拖上他,最主要的是老五也無法排解他內(nèi)心深處的苦悶,他自己都不知道苦悶從何而來,老五自然更不知道。 為什么要出山,莫問說不清楚,一直以來他都活的很是清醒,極少有迷茫的時候,此時他是真的迷茫了,這種迷茫不是對未來的不確定,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走,而是一種與世人脫節(jié)的孤獨,雖然修為不敵龍族,凡間卻也難有敵手,地位遠遠高于他人,所到之處受到的都是禮遇和恭敬,這種被人敬畏的感覺萬人如一,枯燥乏陳。 又過了半個月,莫問體內(nèi)靈氣徹底盈滿,留下一張定位符咒于木床,以便于老五有事尋來的時候可以找到他,隨后帶了包裹凌空出山。 見到山外農(nóng)人的瞬間,莫問恍然大悟,他終于知道困擾自己的根源是什么了,見到這些不相干的人,他心中的郁悶頓時一掃而空,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他年紀不到,在沒有了時間限制的情況下,無法避世苦修,最主要的是此時正值漢人和胡人大肆爭斗的時候,他很想親眼目睹在這個特殊的時期會發(fā)現(xiàn)什么樣的事情,世人又會有怎樣的表現(xiàn)。 出山之后,莫問直奔太乙山。 當年為了尋找地乳,他曾經(jīng)去過太乙山,在那丑陋的瓊瑤尼姑手里得到了仙人淚,除了仙人淚,他還收了個弟子。 當日傍晚,莫問到得太乙山,繞到后山之后找到了那幾間破舊的房舍,到得前進唱了聲福生無量天尊卻并沒有得到回應,拉開房門,發(fā)現(xiàn)房中無人。 就在莫問探身打量房中事物之時身后傳來了說話聲,“道長,你有什么事?” 莫問聞聲轉(zhuǎn)身,只見一個身著破舊道袍的道童提了一只木桶自東北小徑向房舍走來,雖然時隔四年孩童已然長成了半大少年,他仍然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小道童就是他當年所收的弟子。 “無名,你可還記得我?”莫問沖無名笑道。 “你是小師父?”無名說的并不肯定,莫問當年過來的時候他不過八歲,很多事情雖然有印象卻記不真切。 “你師父呢?”莫問點頭之后微笑發(fā)問。 “師父兩年前砍柴摔斷了腿,沒過多久就去世了?!睙o名走到門前將房門徹底拉開,“小師父,快進屋?!?/br> “福生無量天尊。”莫問唱念了一聲道號,提了水桶邁步進屋。 房中的布置很是簡陋,較之四年前初來的時候還要簡陋,簡陋歸簡陋,卻并不臟亂。 “這兩年中何人照顧你的起居?”莫問指著床邊的一個針線笸籮沖無名問道。 “衣服是我自己連的,米是前山的道長幫我買的,他們要我去他們道觀掛單,我沒去?!睙o名低頭說道。 “你孤身一人,為何不去?”莫問問道。 “師父讓我在這里等你,他說你一定會回來接我……” 【第六卷 游方】 第三百八十二章 游方 莫問聞言心中一酸,當年來去匆匆沒有盡到一個當師父的責任,本想委托馬道長代為啟蒙,未曾想馬道長死的很是突然,不問可知當年留下的技藝馬道長沒來得及傳授給無名。 “你愿不愿意跟為師走?”莫問和聲問道。 無名抬頭看向莫問,“去哪兒?” “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蹦獑栒f道。 莫問言罷,無名開始猶豫躊躇,看了看莫問又看了看草屋,猶豫良久拿不定主意,十二歲還不是一個能夠獨立思考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