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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三皇子云寰往外祖家一趟,竟帶來個驚天大事,震驚朝堂內外。前年黃河水春漲,有決堤之患,景安帝撥下錢糧令黃河沿堤各府衙加固各沿岸堤壩,孰料錢糧還未往下?lián)軙r,毫州府竟被淹了,時任知府李鐵生也在水患中身亡。如今卻知毫州水患竟是有人蓄意炸開堤壩,令高漲黃河水淹了這一府之地。 李知府身前師爺是李知府發(fā)小,念及李知府之恩,便一直為著這事奔波,只他人微力薄,幾次處于生死邊緣,正巧碰上到外祖家的三皇子云寰,就費盡心力引了三皇子出來,將李知府身前留下的鐵證交與三皇子云寰手里,為避免事情聲張出云,他當晚便自盡于破廟。 景安帝臉色極為難看地到了靜安宮,見王皇后素衣灰服而來,就將奏折扔在王皇后面前,“王家好大的氣派,一個卑賤的外室子,竟然還能給李知府做女婿?” 王皇后不敢撿那奏折,情知事情壞在兄長那位心肝身上,她雖為皇后也攔不住兄長糊涂,兄長寵愛風月之地出來的外室,還讓外室生下一子,若不是她以皇后的名義威嚇于兄長,恐怕兄長都不肯將人送走。“陛下……”她跪在景安帝跟前,仰起臉,眼里充滿了崇拜與欽佩,柔聲請求道,“陛下可容臣妾分辯幾句?” 景安帝見狀,輕哼一聲,雙手負在身后,“你且說吧?!?/br> “他雖是未入族譜,到底是我兄長的血脈,”王皇后順口道來,眼晴里染了些憐惜之色,“素日里最聽話,若是他要娶李知府的女兒,兄長自會勸他別肖想;可臣妾也聽兄長說起過,他回過老家,李知府暗里知道他的身份,就將女兒嫁了給他。兄長當時歡喜壞了,也未瞧得出這中間有甚么問題,就同意了這門婚事?!?/br> 她稍頓了一下,瞄見景安帝坐在上首,親自替景安帝遞到茶,“陛下,兄長著實不知這中間的緣故……” 景安帝接過茶,淺抿了一口就不喝了,眼神透著涼意,將王皇后打量片刻,“毫州非但不曾修繕堤壩,還將堤壩炸毀,引了黃河水淹毫州,你可知這事是誰做的?” 王皇后心驚rou跳,面上流露出悲憫之色,口念“阿彌陀佛”,“臣妾不知?!?/br> “梁后成?!本鞍驳蹖⑺^來,逼近她的臉,“梁后成是你兄長奶娘的兒子?!?/br> “???”王皇后輕呼出聲,心里頭似壓了塊沉沉的石頭,面露驚惶之色,“竟是他?我王家待他不薄,他竟何故做出此等傷天害理的事來?” “豈是傷天害理!分明是喪心病狂,半點人性全無!”景安帝怒斥道,“多少百姓死于水患!” 王皇后素來慈悲,此時落下淚來,“陛下,奶娘之子竟作下此等惡事,臣妾著實無顏見您?!?/br> 景安帝冷哼道,“依皇后意思,這事竟是梁后成一人所為?” “難道他背后還有人不成?”王皇后含淚訝異地看向景安帝。 景安帝見她神情不似作偽,便伸手替她抹淚,“此事干系重大,為著奕兒著想,你且將奕兒的婚事放放,省得令奕兒被人攻訐?!?/br> 王皇后一愣,“陛下?” “彈劾國舅的折子已經上來了,”景安帝面色陰沉,“俱是指定是國舅暗中指使……” “陛下!”王皇后驚呼出聲,“兄長他如何干得了這樣的事,不是臣妾嫌棄兄長無能,而是他素來胸無大志,如何能干得出這樣的事來!” “你且將心放下,朕自會還國舅一個公道,”景安帝安撫著她道,“撥給毫州的百萬錢糧不知去向,毫州如今似人間煉獄一般,朕想讓奕兒去賑災,皇后覺得可還成?” 王皇后心里“咯登”一下,還是硬著頭皮道,“陛下讓奕兒去歷練,奕兒必會精心辦差?!?/br> 景安帝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江山將來都是他的,他總是要學著點?!?/br> “陛下……”王皇后素手捂了景安帝的嘴,嗔怪道,“陛下總得愛說這樣的話,您知道的,臣妾與奕兒最是盼著陛下千秋萬載的?!?/br> 景安帝一手解開她的素衣灰服,“朕這會兒也乏了,皇后可得好好服侍朕?!?/br> 王皇后自是從善如流。 朝堂似炸雷一樣,就算是國舅爺被禁于府邸,除了王皇后與太子云奕之外,似乎誰也不知這等變故。 今兒并非是初一十五之日,謝貴妃得知景安帝歇在靜安宮時,臉色雖未變,卻是看誰都不順眼了,特別得知桂嬤嬤的事,更是令她心煩氣燥,恨不得當天就將顧惜寧召入宮里,好生訓斥一番。只她要召人入宮,還得王皇后首肯,現(xiàn)兒景安帝在靜安宮,她自是不好尋去。 顧惜寧得知朝中之事,在馬車里笑彎了眉,待到永定侯府,她就到老太太的嘉善堂,朝著侯夫人便喜滋滋地恭賀道,“外祖母,我來給外祖母賀喜了!”她嗓音兒聲聲脆。 侯夫人沒料到她竟會過來,雖說門上早就傳來消息,真見著人時,侯夫人還得受了這份“賀喜”,拉著她的手親親熱熱道,“你呀自小就是個由著自己的性子,同我說也不說的就跑到莊子上,這會兒你二哥哥的婚事落定了,你到來恭喜我?” 顧惜寧撅了撅嘴,“二哥哥真是的,沒半點意思,在伯府還差點訓上我了。一個貪了我銀錢的婆子,他竟要不管這些年的情份了。” “你二哥哥是怕你叫別人哄了去,桂嬤嬤到底是娘娘身邊的老人,娘娘想著這樣的老人總不至于會有二心,”侯夫人說到此際,話便只開了個口,“誰曾想這知人知面不知心,竟干出那樣的事來,你且放心,她一家子已經發(fā)賣了?!?/br> “外祖母,您待我真好,”顧惜寧就知道桂嬤嬤到了永定侯府也沒有什么好下場,當初就大大方方地將人交過去,也是她自己的打算,現(xiàn)下兒多好,人不是她賣的,是永定侯府賣的,“萬事總替我想在前頭?!?/br> 臨了,她還露出遺憾的表情來,“外祖母,您出手也太快了,這人嘛不賣也是行的,在牢里頭關他們個幾天,恐怕就能嚇破了膽子,哪里還用得著發(fā)賣?萬一再尋著個似我這般好說話的主家,豈不是又成了他們的造化?” 侯夫人聞言,嘴角忍不住抽抽,就她還好說話?把桂嬤嬤廢了兩條腿,她兒子就跟爛泥似的終身都要起不來的,也就是桂嬤嬤那個還是有些模樣的兒媳還全須全尾?!斑@會兒過來,可得多待些時日?!?/br> “那成,我聽外祖母的,”顧惜寧很好說話,看了看四下里,就將湊過去附在侯夫人耳邊道,“外祖母,大表哥呢,我可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