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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寧抬眸,似嗔還怒,“寰哥哥是替我擔(dān)憂?” 云寰哪里會替她擔(dān)憂,只打從昨兒開始,就未見過她進宮,自是十分好奇,當(dāng)下便擠出話來,“皇兄久等你不見,心里頭定是十分想你的?!?/br> “太子哥哥身邊哪里會缺了人?”顧惜寧輕嘆口氣,嬌美面容染上一絲輕愁,“這會兒恐怕什么清鈴舊鈴的都在他身邊勸解呢,身邊哪里還需要我。” 云寰聽得樂了,“你是說母后身邊的那個宮女?” 顧惜寧挑眉,顯得有些可愛,“寰哥哥你也知道?” “不,只是聽說,”云寰將話收了回來,“皇兄身邊也需要伺候他的人。” “哦?”顧惜寧不戳破他看似正常的事,三皇子在靜安宮肯定安排了人,且藏得挺深,不然依著王皇后母子的多疑,早就被拔除了,朝著云寰笑瞇了一雙美眸,“寰哥哥你且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提及此事,任何人都不會?!?/br> 云寰被她的笑顏閃迷了眼,半響,他才回過神來,臉上暗沉了些,“你胡說些什么?” “胡說?”顧惜寧美眸張得大大的,疑惑地對上他微沉的臉,“寰哥哥,我不太懂耶?!?/br> 云寰差點被她這種裝癡賣乖的舉動給氣著,沒事也讓她的舉動說得有事了,更何況他確實存了心思,這兩日正是他春風(fēng)得意之時,備受父皇夸贊,可舅父還讓他低調(diào),不要因著太子被訓(xùn)斥而自得起來——他沒料到的竟是顧惜寧會上門,盯著她嬌美的臉,試圖從她臉上尋出些蛛絲馬跡來,“聽說平鸞到莊上小住了兩天?” “對呀,這事寰哥哥也耳聞了?”顧惜寧讓自己笑得跟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小姑娘一樣,“二哥哥都要尚主了,我心里頭難受呢,就到莊上小住,沒想到還在清水庵住了一晚。寰哥哥我同你說呀,這里頭還有件新奇的事,長寧侯府竟然還有個嫡出的二姑娘養(yǎng)在老家,這會兒來京城,竟然還帶著一個特別高大的丫鬟,那丫鬟瞧著可嚇人了?!?/br> 那丫鬟就是云寰,這不聽還好,這一聽令他臉色更壞了,“同我這些不相干的話做什么?” 他盯著她,又再加一句,“你心里頭為著謝呈曜尚主難受?我到是半點沒瞧出來?!?/br> “沒嗎?”顧惜寧眨巴著眼睛,立時就擠出淚來,“寰哥哥,這樣夠嗎?” 云寰被她弄得無語,“你不是要入主東宮了,這邊還為著謝呈曜流眼淚,這合適??” “合適呀,”顧惜寧笑嘻嘻的,像不是知道這世上的好惡,以她自己的標準為準則,“旨意還未下呢,寰哥哥,那事還作不得真的?!?/br> 云寰皺眉,瞧著這般天真的模樣,他實在是不適應(yīng),“你不想入東宮了?” “寰哥哥,我為何要入東宮?”顧惜寧迎上他暗沉的眸光,上前扯扯他的袖子,天真爛漫地繼續(xù)說道,“我爹生前說了,讓我高興地活著,我自個高興就行了。” 云寰簡直像是重新認識了一回顧惜寧,明明笑得跟個天真的傻子樣,可她比以前讓人捉摸不透了,“你生出來前,你爹就死了,何來的你爹讓你……” 顧惜寧挺不要臉地說道,“我知道我爹就是想對我說這個,他沒來得及同我說的話,都是讓我給他補齊。” 云寰知道太子覬覦她身后的人脈,還有她身上的家產(chǎn),毫州被水淹沒,無非是為著賑災(zāi)款,真用在毫州的賑災(zāi)款不過三成,其余全落入了承恩侯之手。承恩侯府并不缺銀子,可太子缺,太子缺銀子。他將她上下打量一番,覺得還是遠離她比較好,“我得進宮……” 顧惜寧擺擺手,“成,寰哥哥,既然我人都來了,就替我賞賞畫吧?” 云寰腳步微停,“哪位名家的?” 顧惜寧一臉無辜地指指自己,“我呀?!?/br> 說著,她身后的湯圓立即恭敬地遞上一個卷軸。 云寰并不親自接過來,他身后的張公公立馬上前接過,并沒有立即要打開的意思。 顧惜寧訝異道,“寰哥哥,你怎的不打開看看,不欣賞一下我的畫技?”她自小受名師教導(dǎo),于繪畫上頗有心得。 云寰勉為其難地打開卷軸,畫里的姑娘清冷似仙子,令他瞬間瞳孔放大——又于一瞬間歸于平靜,眸光落在顧惜寧身上,似在探究她意欲何為,是否當(dāng)時就發(fā)現(xiàn)李清歡身邊的丫鬟是他?“這是哪家的姑娘?” 聲音平靜,沒有半點波瀾。 顧惜寧笑瞇瞇地回答道,“是長寧侯府二姑娘,我方才不是同寰哥哥說起過,湊巧碰到了長寧侯府二姑娘嘛,見過她后覺得驚為天人……” 云寰立時闔上卷軸,將卷軸遞給了張公公,冷了聲道,“人家好端端的閨閣姑娘,你畫了人家的畫像還不止,還將畫像送給外男,到底想做什么?是要婚毀了她的名聲不成?” “這哪里的,”顧惜寧說話時還拍拍自己的胸脯,似被嚇著一樣,“我就是讓寰哥哥你看看,怎的還扯上甚么毀人家名聲的事了?難道在寰哥哥眼里我是這種人嗎?” 云寰正想說“是”,可掃過她一副受委屈的樣兒,到覺得自己的態(tài)度過于敏感了,“就算你沒的這個念頭,也不能畫了人家姑娘的畫像到處讓人看,這于人家姑娘的名聲有妨礙?!?/br> 顧惜寧抽抽鼻子,更委屈了,“我只是讓寰哥哥你看看,并沒讓別人都看呀。寰哥哥你好不講道理?!?/br> 云寰還真沒見過她這副模樣,平時都見她囂張慣了,思及她最近的遭遇,不免有些同情她起來,畢竟只是個小姑娘,也未做甚么傷天害理的事,到底是別人算計她的。這次看她這么樣,就且放過她算了,云寰這才道,“你畫得好,畫得傳神,翁畫師沒白教你。” “寰哥哥怎么就覺得我畫得傳神了,難不成寰哥哥見過?”顧惜寧疑惑道,“可也不應(yīng)該呀,那長寧侯府二姑娘才入京呢?!?/br> 云寰連忙改口,“長得極像長寧侯府大姑娘,我想著既是親姐妹,怕是都有點相似的,畫上的姑娘眉眼間與那大姑娘極為相似,到比那大姑娘更出眾些,令人一看也就只會說像大姑娘,到不會說是大姑娘,才說了句畫得傳神?!?/br> 顧惜寧“哦”了一聲,還豎起大拇指夸起云寰道,“寰哥哥說得有理兒。我瞧著那二姑娘挺可憐,身邊就一個丫鬟伺候,可你看看,哪家姑娘身邊沒幾個丫鬟跟婆子的,自是同我沒法比,就算是比同那大姑娘相比,就少得可憐了。” 云寰真讓她的話弄得差一點都要一驚一乍了,還是忍耐著心頭的煩躁應(yīng)付著她,“誰能同你比?你是父皇親封的縣主,她就一個長寧侯府的姑娘,能同你比?” “寰哥哥你說的是,”顧惜寧就看著云寰一直忍著她不發(fā)作的郁悶?zāi)樱睦镱^樂呵呵,面上到流露出憂愁之色來,嘴上到是猶豫著說道,“我到是有樁事兒想同寰哥哥說,可寰哥哥你要入宮,我就不煩著你了。” 她說話的時候,湯圓已經(jīng)將卷軸自張公公手里拿回來,人又退回顧惜寧身后。 云寰并非是非得入宮不可,方才不過是想躲過顧惜寧,見這猶猶豫豫的樣子,好像真有什么事要同他說——他一時難免心軟,若真是顧惜寧不好聲好氣地同她說話,他才不愿意多理她,“什么事,你說吧?!?/br> “爹爹生前給我攢的家財……”她才開口說了一點兒,就似說到什么棘手的事一個樣,“寰哥哥,我想、我想……” 云寰知道她有百萬家財之巨,不光他知道,知道的人都知道,她簡直就走動的金庫?!澳阆朐鯓樱俊痹棋救岷土松ひ?,“是有甚么打算了嗎?” “我想捐給陛下,捐給這朝廷!” 當(dāng)著云寰的面,顧惜寧狠狠地深呼吸一下,再接著快速地將話說出來,好似她自己要是再說一個字,自己就會改變了主意一樣。 她說完后,就低著頭,雙手十指絞在一起泛紅而不自知。 云寰再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了,好端端的顧惜寧將銀錢一捐,就斷了太子的財路——“你真要捐?你若是捐了,以后沒的新衣裳可做,沒的新首飾可戴,再不能……” “寰哥哥你別說了,”她驀地仰起臉,嬌嗔道,“你既要入宮,就把這事同陛下一說,你要再不入宮,我指不定就改主意了?!?/br> 云寰就巴不得太子得不到顧惜寧的助力,此時覺得她竟這么傻,丟了她惟二倚仗中的一樣,于他來說卻是最好不好的消息,不免起了點憐香惜玉之心,也就那么一點兒,并沒有很多——始終李清歡的清冷給他的印象最深,似顧惜寧這般雖貌美,但從來只惦記著她自個兒的小格局,實在是比不得李清歡。 “那我便入宮,你先回伯府,若有了消息,我便使人告于你知?!痹棋揪瓦@么定下來,立時地就要入宮給景安帝見安。 顧惜寧滿臉心疼,“你快去吧,可別提這事了……” 可云寰真要走,她又把云寰的袖子扯住,一臉的糾結(jié)。 云寰索性道,“你若不愿意,現(xiàn)兒我就不與父皇說了?!?/br> 顧惜寧頗有些依依不舍,到底是下了決心,一跺腳,“勞煩寰哥哥替我在陛下跟前說,是我心疼太子哥哥了,就當(dāng)這些銀子是我替太子哥哥出的。太子哥哥若有什么不是,都是銀錢惹的禍,我替太子哥哥出了這銀錢就是?!?/br> 云寰不由凝視著她,見她真是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這個,似“真正”地為著太子打算一樣——可他不糊涂,這話真在父皇跟前一說……他裝好人地勸她一句,“你不必讓我去,自己去也成的?!?/br> 顧惜寧急道,“寰哥哥你再不入宮,我可要反悔了!” 云寰也就嘴上一勸,哪里會真容她反悔,真就入宮去了。 主仆幾個人坐在馬車看著三皇子云寰入宮,一直看著他進了宮門才讓馬車掉轉(zhuǎn)回興寧伯府。 湯圓到有些糾結(jié),“姑娘,真要給銀子,還給這么多?” “給呀,為什么不給呢,”顧惜寧心說,再不給她自己反正現(xiàn)在是留不住,還不如光明正大地捐了,她到要看看太子那里曉得她這邊將銀錢捐了會不會氣得吐血,“上回讓你們準備的單子可弄好了?” 湯圓上次回得早,就留下了元宵跟陸秘一起處理桂嬤嬤的事,所以,她朝元宵努努嘴。 元宵連忙道,“桂嬤嬤將事情全都交待出來,這些年世子夫人她自桂嬤嬤處將姑娘的東西拿走,件件兒都有桂嬤嬤的手筆,許是桂嬤嬤怕世子夫人將事情都推到她身上,她令人將件件東西當(dāng)?shù)疆?dāng)鋪的日子都記得清清楚,不光這些,連當(dāng)?shù)膬r錢都一清二楚?!?/br> “再添個五十萬銀子,”顧惜寧一點都不心疼,保不住的東西,再心疼也沒有用,“到時候把單子給我。” 元宵連忙點頭。 顧惜寧回了府里,就馬不停蹄地往客院去,高興地跟花蝴蝶一樣,見謝呈宙在看書,她也不管這個,興高采烈地同謝呈宙說起來,“大表哥,大表哥,我今兒做了件事,明兒準不叫太子哥哥再讓陛下訓(xùn)斥了。” 謝呈宙心里有些防備,“你做了何事?” “我同寰哥哥說,我愿意替太子哥哥獻出百萬銀錢,替太子哥哥……” “什么!” 豈料,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著謝呈宙倏起站起來,高高的個子將她的身影幾乎淹沒。 她瞠大一雙美眸,惶惑地瞧著謝呈宙,“大表哥,你怎么了,怎么瞧著像是生氣了的樣子?” 她怯生生的嬌模樣落在謝呈宙眼里,讓他內(nèi)心的怒火無處發(fā)泄,只得頹然坐回去,“沒什么,我沒生氣。” “可我看你像是生氣的樣子,”顧惜寧手里緊捏著帕子,神情怯怯,“我實在是太擔(dān)心太子哥哥了,就想著為他解一解困難,陛下不是覺著銀子給貪墨了嘛,若真查起案子來,就算與太子哥哥無礙,要與承恩公府有關(guān),豈不是也叫太子哥哥面上無光?” 這聽著是一番好意,其實就是餿主意,而且是餿得不能再餿。 謝呈宙終于找回自己的理智,“這誰教你的辦法,還是你自個想的?” “我自個想的?!鳖櫹幰膊话咽虑橥频絼e人身上,就她自個想的。 謝呈宙真是服了她了,這腦子大概是塞了泥的,不然怎么就糊涂成這樣了?景安帝擔(dān)心的是銀錢嘛,震怒的是銀錢嘛?不是,他震驚震怒的都是東宮太子竟能與朝臣勾連,他如今還是皇帝,底下的臣子就已經(jīng)與他立的太子勾連,這能是景安帝能容忍的事? ※※※※※※※※※※※※※※※※※※※※ 這兩天都為了工作上的事在忙,偷懶了三天沒更,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