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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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私相授受,可想過是咱們的親jiejie?禍害人且快活呢?!币陌叉?zhèn)定地問道,“一個人心愿得償好,還是一家子姐妹都跟著二jiejie去死好,三jiejie說呢?” 況夷靜本沒有什么不樂意,既然她自己愿意,夷安真是想不明白有什么可阻攔的。雖然做妾的名聲也很不好聽,也比日后滿城風雨一家子女孩兒都被連累,外加叫那倒霉親家戴綠帽子強些。 “若三jiejie真心心疼二jiejie,”夷安見夷柔臉上猶豫,心中一嘆,不由勸道,“要不,咱們就說二jiejie大病,不能嫁人,”見夷柔身上發(fā)抖,便繼續(xù)說道,“或是出家禮佛,超脫凡俗,如此,二jiejie還能有個脫俗的好名聲。”送了夷靜到廟里去,一輩子不叫她出來,叫夷安說才是最好的,不過想來二太太是夷靜的親娘,斷斷舍不得的。 “如此,倒還清凈?!币娜嵯肓讼?,卻選了后者。 夷柔如此,也算是對夷靜的心了,只是說到底,夷柔多少也是為了自己日后考慮,夷安只笑了笑,卻并不覺得如何。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況夷靜不顧姐妹清譽,叫她說,夷柔能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顧念姐妹之情了。 “這話,只我與母親說,你只做不知道就是?!币娜嵝闹杏欣?,然而卻還是勸了夷安一句。 二太太對夷安雖然如今很是不錯,可是卻還是打心眼兒里不喜歡夷安,不過是面子情罷了,若是知道這是夷安的話,只怕就要盤算夷安是否心懷不軌。 見她真心,夷安心中微微一松,含笑點頭,與夷柔一同出了屋子往賈氏的偏院去,才一進去,就聽到二太太的破口大罵,此時她正抓著賈氏的頭發(fā)死命地往墻上撞,那賈氏本就柔弱,如今竟是被二太太提著掙扎不成,不知在墻上撞了多少次,滿臉都是血,后頭二老爺正趴在雪地里,滿臉都是泥水雪水,狼狽不堪,卻在雪地上爬不起來,口中卻叫道,“你這個潑婦!” 父親形容不堪,實在叫夷柔覺得丟臉極了,一時恨不能避開去。 夷安卻看的興致勃勃,實在覺得這是一場好戲。 “你這賤人,竟然禍害我的夷靜,今日我就是打死你,也沒帳算!”二太太一把就把賈氏往墻上撞,聽這奪去了丈夫的心的女人發(fā)出了哀叫,心中卻更加憤怒了起來。 “表哥救我!”賈氏顫巍巍地向著目眥欲裂的二老爺伸出了手。 雖然她一臉血,可是到底是二老爺心中的白月光,還沒變成白米粒兒呢,二老爺心中生出了一股子力量,爬起來就向著二太太撲去。 “滾開!”二太太一聲怒喝,反手就抽了二老爺一耳光,抽得撲上來的二老爺暈頭轉(zhuǎn)向。 夷安在心里默默地給二太太鼓勁兒,見二老爺在原地轉(zhuǎn)了兩個圈兒,一副不知地北天南的傻樣兒,咳了一聲,尋了一處安全之地,拉了嘴角動了動,卻沒有阻攔二太太行兇的夷柔到了一旁。 “別以為我不知道!”二太太冷笑低頭,看著怨恨地看著自己的賈氏,陰聲道,“你做了妾,就想我閨女做妾,報復(fù)我,是不是?!” “太太的二丫頭自己愿意,與我何干?”賈氏雖然眼里都是血,然而卻帶著幾分神經(jīng)質(zhì)的笑意,低聲說道,“太太,日后也該叫太太知道,做妾的滋味!” 她只盼著日后夷靜落在一個狠毒的主母的手里,日日被作踐,方能消她被二太太欺辱之佷! ☆、第28章 二太太眼中帶著殺氣地看著這個女人,心中真的生出了殺機來。 只是頓了頓,她卻直起身,看著癱軟在地的賈氏,臉上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來。 “我想著,你是不是忘了,你女兒,如今還在我的手里呢?!”賈氏既然給二老爺做了妾,賈玉自然也就歸了二太太,從前二太太是從來不管的,只是眼下,見賈氏的目光驚慌了起來,頓時便含笑說道,“日后,你閨女,我也給她尋一處好人家兒!” 她不單叫賈玉做妾,她還要賈玉去做低賤之人的妾! 夷安與夷柔看到此處,就覺得不需要再看下去了。 妻妾之爭,連累到了兒女的頭上,固然有兒女的不懂事,然而未免太過慘烈。 夷柔到底心底良善,此時面上就有些失落,見夷安一張精致至極的眉眼間平淡得厲害,不由低聲說道,“日后,我想到若是我成為母親這樣的人……” 誰家的女孩兒不天真爛漫呢?二太太變成如今的模樣,與二老爺不無關(guān)系,夷柔想到若是日后,自己被夫君與妾逼迫成二太太的樣子,就覺得害怕,又覺得有些哀涼。 “張大眼睛,尋一個好夫君就是?!币陌差D了頓,便輕聲道,“尋一個不能,或是不敢傷你的人,就算沒有真正的情愛,也能安穩(wěn)一世?!?/br> 她上輩子真是受夠了所謂的真情,她的夫君,何曾不是對她溫柔妥帖百般憐惜?到死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一場叫她歡喜,努力吃藥,想要多活幾年陪伴他的情愛,不不過是一場謊言。 或許她掙扎著活著的時候,她的夫君已經(jīng)在不耐,恨不能她早點兒死去。 “男人,算什么呢?沒有男子,咱們也能活得精彩?!币陌怖淅涞卣f道,“君若無意我便休,為何要為了這樣的人,一輩子糾纏不清?!” 夷柔駭然地看著她,竟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meimei竟然是如此的心性。 與夷柔說了這個,見她呆呆的,夷安心中一嘆,卻還是命青珂送夷柔回去,自己沿著宋府的一條窄窄的石子小路慢慢地走。 “姑娘?”紅袖跟著夷安,見她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勸道,“外頭天兒冷,莫凍壞了?!?/br> “只是覺得可笑罷了?!币陌驳吐晣@道。 紅袖有些不明白,然而見夷安垂著眼睛,臉上有些復(fù)雜,便低聲道,“二姑娘愿意做妾,就做去,難道咱們還能攔著她不成?” 夷安擺了擺手,卻不想再說,聽了紅袖的話,到底回去。 過了數(shù)日,夷安知道府中正是動蕩,也不出院子,只聽紅袖聽了外頭的話稟報。 老太太知道二太太鬧了一場,果然呵斥了下來,言說是自己的意思,愿意與烈王府修好,知道這個,二太太又鬧了一場,只是夷柔勸她送夷靜往庵里去,卻依舊舍不得,如今便僵持了下來。 又有二太太不知該如何與夷靜的夫家退親,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夷柔每每與夷安說起,都是一臉的疲憊。 “烈王府那大爺竟送了帖子,要往咱們家來拜訪?!币娜岷薏荒転檫@個糟心的jiejie暈過去算了,雖然有姐妹之情,可也不是這樣磋磨的,這幾日叫夷靜折騰得夠嗆,見夷安靜靜地聽著自己說話,只覺得滿心的安寧,倒在夷安的肩上恨聲道,“二jiejie聽了,竟得意起來,如今又裁新衣又打首飾,老太太也縱著她,母親竟不能管?!?/br> 想到二太太絕望的眼神,夷柔就心生嘆息。 若是當初,母親好好兒教導(dǎo),夷靜又如何會如此輕浮。 “庵里……”夷安低聲道。 若送到庵里去,看似冷酷,可是卻能叫夷靜這一生安穩(wěn)太平。 烈王府是什么地方?一個庶子的妾,后院兒那么多的妻妾爭鋒,憑夷靜的智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母親,還是舍不得的?!币娜岢聊似蹋p聲說道。 “我瞧著,母親是肯了,總不能叫二jiejie去死。”夷柔揉著眼角嘆氣道,“二jiejie糊涂!” “自己走的路,自己日后知道,也就罷了。”夷安見夷靜竟死不悔改,便不在意了,回頭捧著書慢慢地說道。 夷柔本就不是要求隔房的堂妹像對親jiejie一樣關(guān)切夷靜,此時見夷安不感興趣,便遲疑點頭,頓了頓,便覺得有些可笑地說道,“你知道那家里,老太太要如何么?” 這說的就是半路被截胡的倒霉親家了,夷靜說什么都不肯嫁,可是這都下聘了,總不能無緣無故地退親,夷靜倒是很有主意,不知聽了誰的攛掇,為母親出了一個仙招兒。 “姐妹異嫁?!”夷安都聽得驚呆了,顧不得青珂拿進來的點心,詫異地轉(zhuǎn)頭問道,“你?!” 夷柔沉沉地點了點頭。 夷靜覺得,既然jiejie不能嫁,那meimei替jiejie出嫁好了,這不是很簡單就能解決的事情么? 聽了這個,二太太又氣得一個倒仰,險些沒有背過氣兒去。 夷安就冷笑了起來,慢條斯理地說道,“從前,咱們還顧忌姐妹情分,三jiejie瞧瞧,她可在乎你了不成?”但凡還對夷柔有些姐妹之情,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什么姐妹異嫁,簡直就無恥之尤! 不說別的,這樣的奇恥大辱,有點兒血性的都忍不了,夷柔若是嫁過去,能有好日子過才見鬼! 從前若說是對夷靜的無視與冷淡,這一次聽見她竟然連親meimei都坑,夷安是徹底地想著要收拾收拾夷靜了。 “我……”夷柔張了張嘴,艱難地說道,“沒有想到,她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若教她說,嫁到那家里去也挺好,二老爺也不是什么高官顯貴,那樣上進的少年,叫她說已經(jīng)足夠好??墒蔷退氵@樣,也不能叫她這樣沒臉地嫁過去。 嫁人,若是不堂堂正正,又有什么意思呢? 為人詬病,到底無處立足。 這不是一樣首飾,一件衣裳,而是她的一輩子。 她不愿意為了這樣的姐妹賠上自己的一輩子。 一時間夷柔竟覺得有些茫然了。 “不必說,我明白?!币陌卜隽薺iejie歪在一旁的小榻上,見她抱住了自己的腰不說話,然而腰間卻一片的濕潤,摸著夷柔的頭發(fā),她的眼里閃過了一絲冰冷,口中卻溫柔地說道,“大不了,咱們給他們家賠罪退親就是,算什么呢?只直言烈王府之勢,這并不是咱們能夠拒絕的,對不對?” 屋里的丫頭慢慢地都退了下去,夷安這才低聲道,“三jiejie不必難過,難過了,才叫人覺得歡喜了起來呢?!?/br> “那如今,怎么辦呢?”夷柔哽咽地抬起頭,本是明媚嬌艷的臉上灰敗無比,露出了凄涼的模樣來,低聲說道,“就算她心愿得償,咱們的名聲也壞了!” 宋衍也知道此事,知道這件事的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按住了夷靜要送到莊子上去,到底是二太太舍不得,哭著喊著求著,宋衍又不能逼死親娘,只好偃旗息鼓。 不過叫夷安瞧著,宋衍能叫夷靜這樣丟臉才怪。 “就算是做妾,也不能是無媒茍合吧?”夷安目中一冷,斂目低聲說道,“叫烈王府上門來提親!二jiejie既然這么相信感情,就叫那人拿出點兒誠意來,從前如何結(jié)識不必說了,只說是聽聞宋家女賢良淑德,雖有婚約卻也貿(mào)然提親!” 見夷柔呆呆地,她便譏笑道,“叫二jiejie給透話兒去,二jiejie那樣好臉面的人,自然是定要做給咱們瞧瞧她如何受寵的!”等真有了這說辭,就不是宋家女的作風有問題,而是烈王府以勢壓人,至少名聲卻保住了。 “那那家怎么辦?”夷柔低聲問道。 “登門賠罪,還能如何?”夷安譏笑道,“三jiejie放心,如今就算你想嫁,人家也不肯要的?!?/br> 那樣的書香門第,哪里會與一個出了夷靜這樣女孩兒的人家結(jié)親呢?濟南城里好姑娘多得是,自然退親才是人家心中所愿,想到這,夷安便嘆氣道,“只怕三哥哥要吃委屈了?!贝耸露蠣斒潜厝荒貌怀鍪值模缓媒兴窝軄G臉。 夷柔見meimei臉色冰冷,心里有許多想問,卻還是艱難地忍住了,無力地說道,“二jiejie……” “她想做妾,榮華富貴,咱們還攔著做什么呢?”夷安只笑了笑,這才溫和地說道。 有個做妾的jiejie,真的丟臉極了,夷柔恨不能掩面,然而也知道烈王府那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一個五品官的嫡女去給烈王府未來的世子做妾,沒準兒叫別人瞧著還占了便宜,一時間聽了夷安的話,便匆匆去尋宋衍,說了此事,宋衍心中惱怒,卻只能應(yīng)了,然而心中卻對跋扈的烈王府生出了厭恨之心,默默地記在了心中,對著夷靜那未來的夫家日日登門賠罪,硬著頭皮退了親。 那家雖然憤憤,然而也懼烈王府之勢,卻與宋家不肯再走動了。 夷安只聽說宋衍今日十分抑郁,因此只命青珂在小廚房燉了凝神補氣的藥膳來給宋衍補身。 老太太經(jīng)此一役,覺得戰(zhàn)勝了二太太,竟病好的極快。夷靜是個很要臉面的人,雖然從二太太口中聽到有些走樣兒了的夷安的要求很為難,然而到底卻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求了那烈王府的大爺。 她到底還新鮮,那人竟然也應(yīng)了,真的上門胡說了一通,只說是自己慕名而來,圓過了場子,叫提著心的二太太松了一口氣,卻很迫不及待地納了夷靜,嫁妝都可以延后,一頂小轎帶著羞答答的夷靜住到了新城郡主家去。 至于新城郡主心中如何郁悶,夷安就只能當做不知道。 如今風波才平息些,雖城中有些風言風語,然而到底沒有根據(jù),也就罷了,宋家的女孩兒這才有臉在外頭走動。 過了數(shù)日,夷靜便再次登門,這一次竟然還帶著烈王府的一對兒兄弟。 這樣大咧咧地帶著人回府,夷安聽到了,見了有些惱恨的青珂與紅袖,卻只是一笑,更衣洗手,慢慢地開始收拾手邊的香料。 閨中女子本就不好往前頭去,雖然夷靜很想炫耀自己的夫君,可是卻只能一個人到了后頭,就見夷安此時攏著一身的金線火狐的披風坐在雪后的石亭里,仿佛融入了一團火里一樣,趁著雪白的臉兒,竟目似水清,猶如仙人一般。 她的面前此時有一玲瓏的白玉香爐,裊裊地升起了白煙,這漂亮的女孩兒隱在白煙之后,隱隱叫人看不真切,一縷叫人肺腑飄飄然的香氣,透過了雪后的清涼,傳到了夷靜的鼻間。 夷靜看著這樣清幽的夷安,目中露出了嫉恨之意。 今日本是炫耀,可是見夷安完全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實在叫她心中不平! 心中惱怒,夷靜又想到夫君身邊那眾多的妾室,雖然不如她得寵,然而卻分了她一半的寵愛,想到夫君最是好色,再見到夷安的姿容,她心中生出了危機來,大步入了石亭,卻見只兩個極美貌的丫頭侍立在這meimei的身邊。 鼻間是清幽婉轉(zhuǎn)的香氣,她只伸出了一雙手,就見上頭竟是拇指大小的紅寶在熠熠生輝,此時她挑眉,只側(cè)頭問夷安道,“四meimei今兒,竟難得的雅興,莫不是在此等著誰路過?” 言語之間,就露出了戒備來。 若是夷安真的嫉妒她,在此處裝模作樣,只為了引誘她的夫君,只怕真的會被她得手。 “我等著瞧二jiejie日子過得好不好,不過是我的一份心兒。”夷安慢條斯理,掀起了面前的香爐,用扁玉挑了面前的一點的青色的香粉放入香爐,見夷靜面露陶醉,不由笑了。 “若是你有心,二弟身邊,還少個知心人?!币撵o只覺得渾身仿佛要飄起來了,一股幽香直入肺腑,一臉的沉醉,口中卻依舊尖酸地說道。 夷安和氣地笑了,目光落在遠遠不敢過來,看著她十分瑟縮的賈玉的身上,卻不再說,只低著頭將各式的香料投入香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