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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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宋家新榮,要在京中立足,最好的就是與京中勛貴聯(lián)絡(luò)有親。這些時候大太太一直在相看府中幾個女孩兒,只夷柔本性清正,值得她用心。 “三哥哥在京中難免要打點(diǎn),三jiejie只幫襯三哥哥這半年,日后就算不想回來,咱們也攆了三jiejie回來,如何?”夷安卻在一旁笑道,“如此,又叫二嬸兒不必?fù)?dān)心在京中的三哥哥,豈不是兩全其美?” “四丫頭說的很對?!贝筇肓讼耄峙c夷柔笑道,“我聽說,如今七丫頭養(yǎng)在你母親的膝下?有七丫頭在,你母親不會孤單?!彼龑?shí)在厭惡二太太,不愿意見她,因此只與也覺得可以的宋衍定下,這才滿意起來,看著有些不安的夷柔坐在一旁,細(xì)細(xì)地詢問了些平日里的起居,這才笑道,“從前我記得你小大人兒似的,從不這樣拘束,如今怎地還生分了許多?” 二老爺被打得半死,夷柔心里覺得后怕,不由笑道,“哪里是生分,不過是千頭萬緒,不知如何說起?!?/br> “這話說的……”大太太自有一種端莊溫柔,容色又是極美,此時笑起來,竟帶著幾分天真明媚,與夷柔笑道,“那你想想,從哪里說呢?”這其中有些揶揄頑皮,叫夷柔瞧見了,不由在心中嘆息。 怨不得她伯父將這位伯娘捧在手心兒里,這樣的女子,誰會不喜歡呢? “伯娘只拿我取笑去。”夷柔攤手無奈地嘆了一聲,見連一貫嚴(yán)肅的宋衍都瞧著自己笑了,她本是一個心胸豁達(dá)的人,見大太太并不計(jì)較自己從前,如今便放開了,與大太太與夷安說笑了起來。 正說到當(dāng)日自己使出了驚天的棍法將賈氏揍得滿臉是血,上頭大太太正撫掌笑起來,就見外頭一個丫頭捧著一張刺金描著暗暗的蓮花兒,帶著淡淡香氣的帖子恭恭敬敬地進(jìn)來,將這帖子捧到疑惑的大太太的面前,恭聲道,“新城郡主府的帖子,說是要拜見太太。” 這也是個十分熟悉的人了,大太太一怔,接了這帖子看了,便有些若有所思地往夷安的方向看了過來。 ☆、第44章 “你這出去了幾年,竟與從前不同了些?!毙鲁强ぶ髦懒怂渭掖蠓炕貋淼南?,便帶著羅婉與羅瑾親自登門。 對于自己這樣上桿子,她并不覺得丟臉。 說起來,大太太的身份也很尊貴,雖無宗室之尊,然而母家夫家都得力,就憑她是當(dāng)年薛皇后最喜愛的侄女兒,就能叫宗室巴結(jié)了。 如今朝中,更認(rèn)皇后,誰還把龍椅上的皇帝當(dāng)一回事兒呢? 就聽如今內(nèi)閣決斷只問皇后,就知道了。 雖然瞧著大太太那張美麗秀致,看不出年紀(jì)的臉有些嫉妒,新城郡主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就算不照鏡子,卻也知道那里有常年蹙眉的皺紋,心里苦笑了一聲,卻還是沒有露在臉上,見大太太也笑容滿面,便嗔了她一句,頓了頓,便與大太太嘆息道,“你瞧瞧,咱們都許多年沒見了,從你嫁人,我也嫁人,這十幾年,咱們都不如這些小姑娘了?!币贿呎f,她一邊就狀似不經(jīng)意地往羅婉的身上指去。 “這兩個就是你的哥兒姐兒?”大太太與新城郡主從前不過是點(diǎn)頭之交,驟然見她這樣親熱,目光親近,也不好做個不知好歹的人,忙叫羅瑾與羅婉到了自己面前,就見羅瑾果然眉目秀致溫柔,仿佛透著一股子清冽的透徹,舉手投足都十分文秀,另一個羅婉美麗端莊,卻又并不懦弱,俏生生的仿佛一朵兒盛開的花朵兒,心里就喜歡了幾分,拉著羅婉到了自己面前,就把手上的一副如同一汪綠水般盎然的翡翠鐲子過在了她的手上,轉(zhuǎn)頭與新城郡主笑道,“你家的女孩兒,叫我心里喜歡?!?/br> 她只笑說羅婉,半點(diǎn)兒都沒有提及自己的兒子,顯然是心中有些丘壑的,新城郡主有些失望,然而見羅瑾白皙秀美的臉上微微發(fā)紅,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側(cè)頭與夷柔說話的夷安的身上,到底在心中滿意了幾分。 這樣癡心的少年,就算打動不了夷安的心,可是叫大太太瞧著,也該是歡喜的吧? 誰不愿意自己未來的女婿,全心把女兒放在心上呢? 因此新城郡主并不叫羅瑾轉(zhuǎn)頭,此時只當(dāng)看不見,與大太太手挽手笑道,“巧兒了,你家的四丫頭,我一見就喜歡得什么似的,竟不愿放開手呢?!鳖D了頓,見大太太只含笑,并不回話,就在心中嘆了一聲,振奮了一下精神,環(huán)視了滿園的風(fēng)景,這才揶揄地笑道,“知道你們府里景色極好的,只是難道就為了炫耀一二,就叫我們母子在外頭吹冷風(fēng)?”這話她說的又親近又隨意,瞬間就拉近了這十幾年的疏遠(yuǎn)來。 大太太眼角堆起了些笑意,目光落在了羅瑾的身上。 宋衍在信中所說果然有幾分道理。 羅瑾這孩子,瞧著確實(shí)沒有什么心眼兒,況十分單純,又眼睛里只看得到夷安,實(shí)在是個不錯的人選。 見一側(cè)夷安不知說了什么笑了起來,仿若朝霞,另一方的羅瑾也不自知地在臉上露出了歡喜的模樣,大太太就心里有數(shù),卻還是要拿捏一二,掩住了心中的滿意,與新城郡主笑道,“如今豈不是在怨我?罷了,妾身,恭迎郡主往里頭去,莫要吹了風(fēng),再叫郡主嗔怪?!?/br> 兩個貴婦相視一笑,新城郡主壓根兒就不開口去問如今的二太太與三太太在哪里,只扶著丫頭往里頭去了。 羅瑾與羅婉卻留在了外頭,此時與夷安夷柔站在了一處,羅瑾偏著頭小心地去看夷安,就見她的臉上又有一種與從前不同的安寧,不由心生歡喜。 “如今,你可大好了?!绷_瑾鼓起勇氣與夷安說道。 只有父親母親在身邊,才會有夷安如今的自在的模樣。 夷安只笑了笑,并不多說,見羅瑾秀美的臉上有些發(fā)紅,心中一嘆,斂目說道,“只要在父親母親處,旁的我都不在意?!币娏_瑾看著自己點(diǎn)頭,她便含笑道,“日后各自保重,有緣,再在京中相聚吧。” 羅巡撫才至山東,起碼還要在山東好幾年,羅瑾自然是與自己離得遠(yuǎn)了,她只盼著離得遠(yuǎn)了,這少年的戀慕就散去了,日后有個真心值得的女子,與他過想要的日子。 就因?yàn)樗阌?jì)太過,所以才不愿委屈了這樣干凈的少年。 說起這個,羅瑾的臉色刷地就白了,怔怔地看住了眼前的少女。 他只覺得心里有什么刀絞般的疼,張了張嘴,卻仿佛連靈魂都散去了,說不出話來。 “我,我……”羅瑾有些傷心,卻還是勉強(qiáng)地?cái)D出了一個笑容來,低聲說道,“我也祝姑娘一路順風(fēng)?!?/br> 他有什么立場說什么呢?不過是他動了心,一直在心里想著罷了,可是一直以來,他卻其實(shí)并沒有她說幾句話,有他的軟弱,仿佛也有……她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以后,有些疏遠(yuǎn)的那種目光。 可是他還是很喜歡她呀,喜歡到,看不到別的女孩子,想要只守著她一輩子過安靜的日子。 心里有些難過,羅瑾癡癡地看著面前的夷安,目光落在了遠(yuǎn)處大步走來的宋衍的身上,突然心中一動,竟脫口說道,“只是,今年我也要入京科舉,到時候別,”他小聲說道,“別忘了我,我們?!?/br> 他還是舍不得,就算她不喜歡,可是他卻不想叫他們的聯(lián)系就這樣斷了,想到這,他便強(qiáng)笑道,“咱們雖然話兒說的不多,可到底是認(rèn)識的,日后,別把我們當(dāng)做陌生人?!?/br> “自然是不會的?!币娜嵊悬c(diǎn)兒可憐這少年,轉(zhuǎn)頭無奈地了meimei一眼,給了一個臺階兒道。 羅婉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兄長,卻只在臉上帶著笑意,沒有什么憤懣。 “你這做meimei的!”夷柔見meimei縮著頭果然不說話了,這才與羅瑾小聲說道,“這是瞧你哥哥的笑話兒?” “古往今來,喜歡誰,自然是是要?dú)v經(jīng)苦楚方才皆大歡喜,哪里有不勞而獲呢?”羅婉對羅瑾被夷安隱隱拒絕并不以為意,慢慢地說道,“若是真心,兄長該百折不撓才是,若是不過是如此便疏遠(yuǎn)了去,我倒是覺得夷安拒絕得對了?!甭犚娜崧犞腥ぴ谝慌孕α?,她一雙明媚的眼睛落在了立在不遠(yuǎn)處凝神聽女孩們說話的宋衍的身上,不由握了握手,轉(zhuǎn)頭與宋衍笑問道,“我說得對不對?” 母親從前并不喜歡自己與宋衍親近,嫌棄他門第低,父親名聲不好,可是如今,卻又有轉(zhuǎn)圜之意。 只是這轉(zhuǎn)圜,卻只怕是要在母親對自己的謀算不成的時候,方才會想起了??墒堑搅四莻€時候,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會屬于自己么? 她沒有辦法放縱自己的心,帶著叫母親傷心來與這個人親近,既然如此,何必與他生出不一樣的親近來呢? 閉了閉眼,羅婉心中嘆息,卻不再說了。 或許,只當(dāng)做一場夢,散去了也就罷了。 女孩兒們緘默起來,宋衍有些疑惑,只覺得是沉默寡言不愛說笑的自己來了,叫眾人無趣了,咳了一聲便說道,“伯娘說外頭還是冷的很,若是瞧夠了風(fēng)景,便往里頭去?!?/br> “與其陪著母親說話,不如去你屋里?!绷_婉推了推夷安笑道,“也叫咱們知道,做了侯府小姐有什么不同才是?!?/br> “這話,我聽得竟酸溜溜的。”夷安目光一轉(zhuǎn),見羅瑾動了動嘴角,卻還是跟著宋衍往前院兒去了,便斂目,沉默了一會兒,歉意地對羅婉頷首,這才帶著眾人欲往自己的院子去。 還沒動,就聽到后院有丫頭吵鬧的聲音,就見一個丫頭從后頭匆匆跑來,一頭就撞在了前頭引路的青珂的身上,撞得滿地亂滾,抬頭見竟然是夷安,臉上有些變色,還是撲過來跪在夷安的面前哭道,“四姑娘救救咱們太太!”見夷安不動聲色,后頭還跟著一個不認(rèn)得的女孩兒,滿身的富貴精致,就知道只怕是哪家上門的小姐,心中有些悔意,卻還是哭著哀求道,“奴婢是三太太院子里的,求求四姑娘了,別叫老爺休了太太!” “這話說的不像?!币陌参⑽櫭迹渎暤?,“我一個隔房的侄女兒,哪里能管長輩的事兒。” 正見這丫頭撲過來要抱自己的腿,心中便惱怒了起來。 虧了今日是羅婉在,若是換了與自己不大好的哪家女孩兒,出了這府門就要把自己囂張得能左右叔叔屋里的事兒的閑話說出去,她雖然不在乎這個,可是總歸不好聽,也厭惡被人算計(jì),此時便淡淡地說道,“你既然是三嬸兒的丫頭,就早該知道輕重!如今不往正房去,偏與我不依不饒,難道是瞧著我是個好哄的,由著你們在我的面前做耗?!” 這里頭只怕有三太太的吩咐,不然一個丫頭,怎么敢這樣張狂? 這丫頭果然語塞,哀哀地趴在地上哭起來。 “究竟怎么了?”夷安見她哭哭啼啼,便冷冷地問道。 “老爺與太太吵起來了,實(shí)在嚇人極了?!边@丫頭抹著眼淚說道。 “休了三嬸兒,是個什么意思?”夷柔急忙問道。 正問到這兒,就見后頭突然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哭喊,夷安就見三老爺一臉鐵青地大步過來,后頭跟著一個哭得妝都花了的三太太,三太太此時什么都顧不得了,抓著三老爺?shù)氖植恢诎笫裁?,叫后者甩開,她見了幾個女孩兒竟眼睛大亮,撲上來抓著護(hù)住了meimei的夷柔的手,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三丫頭!三丫頭你勸勸你三叔!我們過了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 “我們之間的恩怨,你牽扯小輩做什么!”三老爺一把抓住三太太往地上一丟,見三太太哭著又來抱著他,只低頭看著這個一臉淚水的女子,眼前卻化作了另一個溫柔可愛,良善敦厚的女子,想到這個,他的心就硬了起來,甩開了三太太,冷冷地說道,“咱們的情分,完了!” 聽見三太太仿佛絕了希望般跪坐在地上大哭,他目光有些哀涼地看著遠(yuǎn)遠(yuǎn)的白雪,喃喃地說道,“原諒你,你解脫了,可是她呢?她的命,我找誰賠?” 那個在他籍籍無名時什么都不在意地嫁過來照顧他,卻在他剛剛有了前程,要過好日子的時候死去的女子,她的命,找誰賠? 臉上的眼淚糊了一臉,三老爺抹了一把眼淚,冷冷地握著手說道,“這么多年,你什么都知道,怎能,怎敢在她的屋子里,與我親近?”聽見三太太的哭聲,他慢慢地說道,“她因你而死……” “不是我!”三太太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尖叫道,“我沒有殺她!她是病死,自己病死的!”她又哀哀地求道,“想想咱們的五哥兒,老爺……他是你的嫡子??!咱們以后,以后就忘了從前行不行?我不嫉妒了……”她喃喃地說道,“這府里都是她的影子,與她相似些的,你就都放在府里頭……以后我已經(jīng)不嫉妒了,那些孩子我也……” “我的庶子與庶女,你不喜歡,我從不在意?!比蠣斃潇o地說道,“我從不要求你如同看顧自己的孩子一樣看顧他們,那是強(qiáng)人所難,天底下能做到的不多,日后有我,就足夠了。小五,”他斂目,慘笑道,“你說得對,那是嫡子,我以后自然會為他打算,只是你有了日后的倚靠,我,就不要再指望了!” 見三太太驚恐地抬頭看他,他便捂著臉說道,“她確實(shí)是自己病死,可是不是你日日上門叫她不安,又怎么會病死?” 他的亡妻,是個溫柔卻有些膽小的女子,知道他有了功名,老太太也不喜,就擔(dān)心自己商戶女的身份會叫他不虞。那時的他年少氣盛,沒有看出妻子的不安,叫老太太糊弄了幾句,竟然就往外頭去游學(xué)了,留了妻子一個人在府里,天天看著如今的妻子上門,聽著滿府里都說這個就是新的三奶奶,那種感覺,怎么會好?那樣病死了,竟還叫老太太瞞著不給瞧大夫,最后藥石無靈…… “我只怨恨我自己?!比蠣斕ず罅艘徊?,突然一笑,喃喃地說道,“我本是最應(yīng)該愛惜她照顧她的人,可是什么都看不出來……如今這幅樣子,又是給誰看呢?錯的不是你,也不是別的誰,最錯的,或許其實(shí)是我才對。” 他沒有保護(hù)好自己的妻子,怨天尤人,這樣浪蕩了十幾年,可是如今清醒了,卻發(fā)現(xiàn),原來最該死的那一個從來都是他自己! “我不會休了你?!比蠣斅卣f道,“可是卻也不會再與你親近。你有了兒子,以后,靠著兒子吧!”若果早知道亡妻的死因,他說什么都不會再娶。如今只不再見她,也就罷了。 “小五是我的兒子,我會照顧他?!比蠣斵D(zhuǎn)頭,就見幾個女孩兒用震驚的眼神看著自己,勉強(qiáng)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 “扶著三嬸兒往后頭休息去吧?!币陌惨娏诉@一場,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只言片語,她卻明白了些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三老爺是怎么知道了陳年舊事,只是如今,卻只能唏噓了幾聲。 三老爺毀了一個從前的三太太,如今的三太太雖然也并不無辜,只是這樣的男子,卻叫她不喜歡。 不是他的軟弱與忽視,但凡給先頭的三太太一點(diǎn)兒信心與支持,那女子就不會死去。沒有承擔(dān)的人,如今說盡了后悔,又如何呢? 死去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因這些后悔與痛苦,活過來了。 ☆、第45章 這府里頭,大老爺端肅,二老爺是個糊涂人,三老爺看似情深,也不過是個軟弱的人。 夷安看了一場戲,只覺得沒意思透了,見三太太被帶著往后頭去了,便轉(zhuǎn)頭與羅婉笑道,“府上突然生出了事故來,倒叫你受驚?!币娏_婉看著三太太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便笑道,“不是你是親近的人,咱們姐妹臊都臊死了?!边@話兒里透著親近,叫羅婉回過神兒來,不由一笑。 “你的這張嘴,實(shí)在叫人恨不得,愛不得?!绷_婉點(diǎn)了點(diǎn)夷安的頭,卻不再多說,跟著她往后頭去了。 這一日果然極快活,夷安的房里大多都是稀罕的香料,有些是她贈的,有些卻是夷安的兩個兄長在關(guān)外收到了蠻人的異香及藏香等物,與平日里清淡雅致的香氣不同,有一種不同的意境。 見她喜愛,夷安也并不小氣,取了些稀罕的給羅婉包了送她。 因說笑無忌,因此羅婉的心情極好,待前頭新城郡主來催,這才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夷安往前頭去了。 新城郡主仿佛與大太太也十分不舍,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車,見羅婉有些悵然有些難過,懷里緊緊地抱著一個精致的紫檀木匣子,不由笑問道,“這是夷安與你的禮?” “日后,也不知何時再相見了?!绷_婉便低聲嘆氣,一旁的羅瑾眉目也有些黯然。 新城郡主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對兒兒女,斂目片刻,便斟酌地說道,“這一次,我與宋家一同回京?!币妰蓚€孩子詫異地抬頭,她心中有點(diǎn)兒難受,卻還是露出了一貫的剛強(qiáng)來,含笑道,“你們也跟著母親走,難道,這是不愿意的意思?” “父親怎么辦?”羅瑾便小聲問道。 “他既然有心愛的人,就留在山東去吧?!毙鲁强ぶ鳑]有什么表情地說道。 “多少年了,當(dāng)年的心,折騰夠了,冷夠了,也就放下了?!彼诨蝿拥鸟R車?yán)?,想到?dāng)年,那掀開了車簾子后對著里頭詫異的自己露出了一個笑容的少年,目光中有什么暗淡了一下,有些悵然,卻更多的是如釋重負(fù)。 她當(dāng)年以為那是真愛,又門當(dāng)戶對,一直想那是自己的良緣,誰知道不過幾年,當(dāng)初的柔情不再,他就又有了別的叫他歡喜的人。 努力了這么多年,想要把丈夫的心拉回來,她甚至連京里都不待跟著他在地方吃苦,這樣轉(zhuǎn)圜,可是外頭年少美貌的女子越來越多,就算他不敢接到府里來,可是究竟置了多少的外室,多少天沒有回家,她都記不得了。 看著如今眉眼兒愜意的大太太,她就想著,憑什么自己,要為了一個不喜歡自己了的男人。落到這個境地呢? 如今的她,還有一個宗室應(yīng)該有的自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