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這樣兒,她就能抱著對管仲的情分,就這樣守著,也是好的。 “只是我也說過,咱們的姐妹情分,算是完了?!表f素只覺得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握住,低頭望入韋歡愧疚的眼,笑了笑,抹開了jiejie的手,這才淡淡地說道,“我從不在乎為家族聯(lián)姻,在乎的,只是咱們舊事的情分都被辜負了?!?/br> 說完,她勉強笑了笑,匆匆地捂著臉走了,只留了失魂落魄的韋歡看著屋里變得暗沉的擺件兒出身,許久之后,哀切的哭聲從屋子里傳了出來。 一連三日,夷安大婚自然是十分柔情蜜意,京中竟也十分安穩(wěn),若不提乾元帝在后宮與宸婕妤玩樂之時突然血氣旺盛吐了一口血,就越發(fā)地好了。 不過年邁的皇帝竟然氣血旺盛,這多叫后宮驚喜呢?一時間,皇帝陛下的身側更加姹紫嫣紅。 為了自己的幸福,清河郡王毫不猶豫地賣了自己的追隨者,唐天日日守著一只越來越不好糊弄的七皇子,整日里處在崩潰的邊緣。 面對七皇子,比上戰(zhàn)場玩兒命艱難多了! 見他這樣悲劇,夷安就覺得不忍心極了,恰好是三朝回門,想了想,便帶著歡歡喜喜趴在了自己腿上的七皇子一同往平陽侯府去了。 “這年月兒,我還頭一回聽說三朝回門還得帶個舅舅的?!奔t/袖與青珂在車外頭趕車,正好兒看見車里頭嘻嘻哈哈的笑聲之中,美貌的王爺一張帶著黑氣的可怕的臉,頓時抖了抖,小聲兒說道。 “你噤聲,越發(fā)不知分寸!”青珂見紅/袖竟然還編排主子,不由平拍了她一下,卻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王妃也覺得夠嗆呢,自己都說,還賴得著我?”紅/袖得寵,自然大大咧咧,嬉笑了一下,就聽見里頭七皇子正打著滾兒地與夷安問道,“安姐兒,我與阿翎一同掉進水里,安姐兒救誰呢?” 他聽見這個笑話兒的時候特別好奇,搞不明白究竟是個什么意思,此時頓了頓,見夷安笑瞇瞇地指了指自己,便得意地腆著自己的小肚皮炫耀地說道,“唐將軍前兒問,母后與安姐兒掉在水里,我要救誰呢?!?/br> “舅舅怎么說?”夷安叫蕭翎從身后摟住了腰宣告主權,回頭掐了掐這家伙的耳朵,這才與七皇子笑問道。 她今日一身大紅灑金高腰及地長裙,腰間束著點金錦帶,越發(fā)婀娜嬌媚,一雙流云廣袖及地,上綴著點點細碎的赤金花朵,耀眼奪目。一頭長發(fā)綰成流云髻,上點一只極大的六尾鳳釵,額前懸一雀卵大的剔透紅寶,明眸皓齒與從前越發(fā)不同。仿佛是因成親之后的日子過的極好,她的臉上雖不著多少的粉黛,然而嬌艷欲滴,目光如同水一樣流轉,叫身后的蕭翎看的呆了。 “我說,我趴在水底下,叫母后和安姐兒踩著爬上來呀?!逼呋首拥鹬竽粗杠浐鹾醯卣f道。 “這么會甜言蜜語,舅舅日后不必擔心媳婦兒問題了?!币陌惨娖呋首用媛督器铮喼币猛榈男那閰s想唐將軍那張悲憤的臉,頓時笑了。 這一笑如同明月生輝,姣姣奪目。 “夷安看我,看我?!笔掫嵩桨l(fā)嫉妒了,將頭枕在夷安的肩膀上小聲說道。 這是自己的王妃了,這樣的理由完全合理。 “阿翎這是吃醋了?!逼呋首犹筋^探腦,看著蕭翎恨不能捂住夷安的臉不叫人看見,吃獨食兒的模樣,便煞有介事地點著自己的大腦袋說道。 “舅舅還知道這個?”夷安被狼崽子纏的不行,卻聽到了這個,不由詫異地問道。 “唐將軍說的?!逼呋首右稽c兒都不知道自己干干凈凈地賣了可憐的,才“小小”地說了一下上司壞話兒的唐將軍,鼓著嘴巴在夷安抽搐的模樣里誠懇地說道,“唐將軍說,他在王府里都要酸壞了,這王府這兒不能進那兒不能進,阿翎這樣兒的,是妒夫呢,該,”他握了握自己的小拳頭,努力地想了想,便繼續(xù)嚴肅地鼓著包子臉與瞇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蕭翎說道,“犯了七出,該休了你呢!” 夷安被噎得一呆。 “唐天說的?”清河王妃的聲音有點兒拔高了。 七皇子眨著大眼睛點頭,不知是不是真的這樣懵懂單純。 蕭翎沉默了片刻,記住了這個建議媳婦兒“休了”自己的心腹日后清算,轉頭與她問道,“你不會休了我,對么?”他的眼里帶著笑意,蹭了蹭已經(jīng)呆住了的夷安白皙的臉。 夷安被蹭得沉默了片刻,艱難地點了點頭。 她如今才知道,原來所謂七出,是這么個意思。 難道這天底下,還該有個《男則》,《男戒》?若真的有,清河王妃覺得出品人一定是她家這么個奇葩王爺來著。 “我就知道,你不會嫌棄我?!笔掫嵝臐M意足地又蹭了蹭夷安的臉,將手臂下的纖腰摟得更緊了,之后車輪滾滾,在車中清河王妃也天雷滾滾之中慢慢地到了平陽侯府,剛剛入府,車上三人就聽見車外傳來了一聲親切問候,“還不滾下來!” 蕭翎抖了抖,抱著懷里的媳婦兒探頭出去一看,就對上了大老爺?shù)囊浑p黑眼圈。 ☆、第182章 清河王賢伉儷三天三夜沒好好兒睡覺,平陽侯大人也三天三夜對月唏噓,雖然行動不同,但是殊途同歸。 此時看著跳下車的狼崽子一臉春風得意心滿意足,大老爺心中就生出了很大的憤怒,覺得這是在往老泰山的心口上插刀子了。 宋方宋懷不過是得薛皇后恩典入京,不好停留太久,對著清河王府的方向哭了一場,早就戀戀不舍地回了金陵,這府中越發(fā)地冷清,就叫大老爺與大太太心里越發(fā)擔心夷安在清河王府的處境。 京中三日之內都傳遍了,清河王妃果然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鄭重地參拜了正經(jīng)的婆婆烈王妃,然而正經(jīng)的婆家烈王府里頭,誰都沒能見著這位一眼,據(jù)說烈王側妃在外頭哭得差點兒閉過氣去,這位鐵石心腸,還冷嘲熱諷了一番,特別地不給面子。 不過敢說道這位王妃的卻不多,蓋因清河王妃是個有手段的人,哄得婆婆特別樂呵,連虎符都忽悠過來不說,當日往烈王妃處與烈王妃請安的軍中諸將,出來后竟然對這位王妃贊不絕口,都說是個極好的人。 清河王妃很好么? 鬼才知道!唯一能叫人確定的,就是這位薛皇后的本家,確實是個極有心機的人。 沒有點兒心機,能這么快就叫冷心腸的烈王妃喜歡到這個份兒上? 京中沸沸揚揚,說什么的都有,不過雖酸溜溜的,卻還是不得不承認,這位清河王妃運氣極好。 至少未在清河郡王面前失寵前,是很好了。 大老爺想著如今閨女在京中名聲越發(fā)地不好了,還被說三道四,恨不能將那些造謠的家伙拖出來打,心疼的閨女死去活來,卻不知閨女心情如何,如今好容易見了,就松了一口氣。 仿佛過的確實很不錯。 “跟我走?!彼浪赖囟⒘耸侄⒌氖掫嵋谎郏罄蠣斠娝櫯伍g目光瀲滟,還竟然在自己目光里帶著一些可憐,有楚楚動人之風,頓時心知不好,急忙往夷安的方向看去,見閨女正低頭與手里牽著的七皇子說些什么,臉色微微一松,看著蕭翎慢慢地說道,“別裝模作樣!不然,叫你知道厲害!” 不就是想在他閨女面前上眼藥么,被算計過的平陽侯大人門兒清! 見這青年的目光之中帶著幾分風情,與從前木訥不同,知道這是大婚得了好處的緣故,大老爺頓時心塞不已。 不是這狼崽子催的緊,他怎么會這樣簡單把閨女嫁了呢? “父親多慮了?!笔掫崾鼗仡^看了看夷安,轉頭恭敬地拱了拱手說道。 他的身后,夷安心里冷哼了一聲,牽著笑嘻嘻的七皇子徑直走了,只到了正堂,就見大太太正含笑端坐上手,一側宋衍與蕭真,夷柔與唐安都含笑而坐,急忙上前,等著蕭翎與自己立在一處,便顧不得叫丫頭拿墊子來,一同跪倒給大步進來坐到大太太身邊的大老爺與大太太磕頭,拜見之后,這才一頭滾進了大太太的懷里。 “這都嫁了人,還這么孩子氣,也不怕叫女婿笑話。”大太太這些天也過得不大好,閉上眼都是夷安的影子,還有大老爺半夜不睡覺地折騰,哪里能好呢?此時見閨女雖然目光有點兒發(fā)飄,然而容色越發(fā)嫵媚冶艷,這才摸了摸夷安的頭發(fā),與默默立在自己身邊的蕭翎含笑問道,“安姐兒,沒有給王爺添麻煩么?” “王妃賢良,我們過得很好?!笔掫崾┝艘欢Y說道。 夷安轉頭,滿意地對蕭翎微笑。 這話說的她心里特別歡喜。 “我與妹夫往前頭去?!彼窝芤姶罄蠣斂粗掫岬难凵駜禾貏e幽怨,咳了一聲,起身說道。 “三哥,姐夫?!笔掫徉嵵氐貑玖艘慌运窝芘c唐安,見這二位都起身與自己還禮,頓了頓,見大老爺起身先往外頭走了,這才伸著脖子看了一眼不理會自己,只知道在大太太懷里撒嬌的夷安一眼,輕聲道,“我先出去?!币娨陌埠貙χ约簲[了擺手,竟然頭都不回,頓時覺出了深深的傷感來,無氣無力地往大太太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垂著頭十分傷感地走了。 他就知道,回了娘家,自己就不在媳婦兒心里了。 大太太遠遠地看著蕭翎步伐沉重,仿佛被拋棄了的小狗一樣可憐,再看看沒心沒肺的閨女,含笑搖頭,心里頭卻一松,與夷安笑問道,“是真的極好?” “您知道他的,恨不能纏死我,我是怕了他了。”夷安嘆口氣,小聲說道,“他好容易有了名分,可不是從前男女授受不親的那個了。” “這才好呢。”夷柔也是新婚,自然是知道這其中事兒的,臉色有些發(fā)紅,卻還是與夷安笑道,“若初時就不理睬你,可不是要哭了?” “三jiejie這話有感而發(fā),莫非還有什么緣故?”夷安便轉頭笑問道。 “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如今竟反倒是叫你笑我?”夷柔臉一紅,看夷安對自己微笑,頓了頓,這才笑道,“咱們親近,我與你說正經(jīng)的,你別取笑我?!彼诉^了一側的茶杯喝了一口,這才與夷安帶著幾分嚴肅地說道,“雖你們好,只是到底如今才在一起過日子,這住在一處,難免有個磕磕碰碰的,你的性情剛烈,向來不讓人,可別與王爺生出嫌隙,叫別人鉆了空中?!?/br> “三jiejie這話是?”夷安見夷柔臉色晦暗,便皺眉道,“難道三姐夫不規(guī)矩?” 不應該呀。 “并沒有?!币娜岢聊似?,便搖頭笑道,“府里頭母親是頭一個的厲害,約束爺們兒不許混鬧。況你知道你姐夫的,他……”想當初還抱著她大腿哭呢。 “是你家五爺身邊的丫頭生事?”大太太是過來人,目光如炬,自然知道的更多些,見夷柔一怔,便含笑搖頭道,“這戲碼,多少年我都見過?!?/br> 她指了指看著自己的夷安與夷柔,慢慢地說道,“古往今來,從小兒服侍爺們的丫頭大多有些心高氣傲的,因情分不同,哪怕爺們兒對她們沒有什么心,不過是看在服侍一場的情分上另眼相看,就生出了別的心思,還要擠兌未來的主母。” 這樣的丫頭是要人命的,若夫君干脆明白也就罷了,但凡猶疑些,夫妻情分沒有不被離間的。 “我家五爺身邊兒是有這么一個,不過瞧著不顯,我都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夷柔嫁了人才知道疲憊,此時便揉著眼角與大太太低聲說道,“五爺是素來不看重身邊丫頭的,都交給我管束,平日里也與丫頭們并不十分嬉笑?!?/br> 唐安是個跳脫的性子,然而在夷柔面前討好賣乖不過是因喜歡這個妻子,對旁的丫頭卻十分冷淡,因成親之后不好與丫頭親近,因此尋常不叫丫頭們在里屋服侍,就叫夷柔感激,此時便皺眉道,“到底有五爺?shù)哪樏嬖冢摇?/br> 她只恐是自己心生嫉妒冤枉了那丫頭,到底于心不忍。 她如今算是羨慕蕭真了。 宋衍是個嚴肅的人,別說什么從小兒服侍的丫頭,府里的丫頭頂風兒遇上這位宋家三爺都要撒腿就跑,唯恐叫他賣了。 “以柔克剛才是正道,何必顯出來呢?”夷柔心性與夷安不同,雖爽利,卻難免有顧慮,況環(huán)境也不同,伯府也不是好撒潑的,大太太便溫聲道,“也不必說別的或是冷言冷語,倒叫人覺得你剛成親連個丫頭都容不下。左右是個丫頭,你只說她年紀大了,叫你家五爺身邊服侍了一場,必要給個體面,因此好生嫁了就是。若她不哭鬧,你就是給了她好前程,若哭鬧,唐家一家只怕都容不下她,何必要你臟了手,叫唐家不喜?” 唐家不納妾,放丫頭出去自然是為了她好,誰都說不出什么。 這話叫屋里的幾個剛剛嫁人的女孩兒都呆住了,看著大太太說不出話來。 “難道還要悲傷春秋,或是鬧一場?”大太太嘆口氣,知道還是自己驕縱了這幾個,叫她們不大明白后宅之事,便溫聲道,“情分都是經(jīng)營出來的,萬不可仗著從前的感情便消耗,不然日后,總有你們后悔的。只是,”她笑了笑,安慰地看著似有所悟的夷柔道,“所幸岳西伯府是規(guī)矩人家兒,從不納妾,這樣的規(guī)矩就已經(jīng)是偏了你了,再咄咄逼人,難免夫妻生隙?!?/br> “伯娘對我說的都是好話,竟叫我頓悟。”夷柔便忍不住感激地說道。 “只是背后,還是要與安哥兒說明白,說說你的為難與嫉妒,才是好處?!贝筇c了點對著自己崇拜的不行的閨女的頭,抬頭與夷柔說道。 蕭真在一旁默默地聽著,也覺得學會了點兒招數(shù),等著以后用在她家三爺?shù)纳砩稀?/br> 正在外頭一臉嚴肅地與蕭翎對話的宋家三爺猛地打了一個噴嚏,覺得有什么不對了。 唐家五爺也疑惑地四處看著,仿佛有一場巨大的悲劇在默默降臨。 “大表姐知道的真多呀?!逼呋首觿又《渎犃艘粫?,就眼睛亮晶晶地說道。 “你竟然還帶了他來?”大太太見七皇子討好地抱住了自己的腿,便與夷安笑問道,“你這回門兒也忒叫女婿不痛快了。” “我聽說宮里頭陛下身子骨兒越發(fā)強健,竟氣血旺盛得鼻子里冒血,這簡直是天降福壽,自然要帶著舅舅回來探聽一二?!?/br> 夷安見大太太的眼角生出了淡淡的譏諷,便笑道,“還有仿佛陛下龍馬精神,宮中這段時候立了不少的低位嬪妃,這么瞧著,倒還真的有些福祉了?!彼皖^摸了摸仰頭看著自己的七皇子,目光溫柔地說道,“我與舅舅都想知道陛下的身子骨兒,這都是孝心呢?!?/br> “陛下如今,確實越發(fā)強健了?!贝筇氲窖屎髮ψ约河行┮馕渡铋L的話,便和氣地說道,“秦王在回京的道兒上,這個月就能回來。至于其余幾位皇子……”她頓了頓,這才慢慢地說道,“四皇子已經(jīng)啟程,五皇子與六皇子也在預備回京,這京中,應該是要熱鬧了。” 夷安一頓,頓時有些糾結地問道,“秦王要回京?” 見識了四公主,她對秦王,真心壓力很大。 ☆、第183章 才與大太太說到秦王聯(lián)想到四公主,四公主就上門拜訪。 作為“姨母”,外甥女兒回門這么大的事兒,怎么能不插一腳呢? 蹦蹦跳跳地就來了,四公主見了干笑的夷安眼睛就是一亮,打了個招呼便與夷安坐在了一起,上上下下打量夷安的氣色梳妝,只覺得與從前不同的容光,頓時羨慕的不行,拉著夷安的手與她拱在一起壞笑道,“我聽說你如今手握四軍,怎么樣?你家王爺,現(xiàn)在已經(jīng)夫綱不朕了吧?” 打也打不過,當然,舍不得打,且四公主瞧著蕭翎傻乎乎的,還不叫美人兒給迷得翻了天吶,頓時就與夷安鼓著眼睛說道,“你在王府說了算,與我一個好處,如何?” “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币陌部粗鴮ψ约嘿r笑的四公主,哼笑了一聲,頓了頓,這才好奇地問道,“我家王府,還有什么叫你在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