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驀地甄應(yīng)嘉想起皇帝臨別曾經(jīng)賞賜自己一個荷包,甄應(yīng)嘉馬上找了出來,頓時嚇得癱在案上,他眼睛死死盯著下面那個畫押,額汗出如漿,冷汗涔涔! 第111章 甄應(yīng)嘉吃了這一驚嚇,當晚就病了,卻又不肯請醫(yī)延藥,把自己個關(guān)在書房,任憑妻兒老小苦求哄騙也不開門。 回頭卻說徐家,這日徐國公夫人被太后擋駕,并未直接回復(fù),而是驅(qū)車去了北靜郡王府,求見徐家四姑奶奶北靜郡王妃。 北靜郡王聞徐家女眷竟被擋駕,頓覺事態(tài)嚴重,難道皇宮有變? 徐國公夫人暗示北靜郡王妃屏退眾人,拉著北靜郡王妃的手便紅了眼圈:“王妃快說說,除夕那日皇后娘娘果然好好的么?王妃仔細想一想,皇后娘娘當時精神可好,有沒有說過什么奇怪言語?” 北靜郡王妃除夕之日進宮朝賀,卻是見過皇后娘娘,當時,皇后娘娘除了面色有些蒼白之外并無不妥。因道:“娘娘當時精神很好,因為太后娘娘答應(yīng)娘娘初三會親,上元佳節(jié)復(fù)出,皇后娘娘十分高興,哦,我想起來了,娘娘倒是說了一句,從今往后,她要為自己而活!” 這話皇后娘娘從前也說過哦無數(shù)次了,徐國公夫人十分失望,拉著侄女兒懇求:“王妃與皇后娘娘同氣連枝,如今太后娘娘忽然反悔,我這心里十分不安,要么是皇后娘娘病情惡化,要么是皇后娘娘觸怒了太后娘娘或是皇上,這會子你伯父已經(jīng)著人打探去了,不知道有沒有落實消息回來,伯娘想求求王妃娘娘,今日或者明兒遞牌子進宮求見皇后娘娘,就是不能入宮,可否利用王府的渠道打聽打聽消息。好孩子,伯娘如今已經(jīng)心亂如麻了,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娘娘千萬看至親血脈,不要拋棄皇后娘娘??!” 北靜郡王妃十分聰慧女子,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雖然徐家發(fā)達是考了姑祖母徐太后,若非當今皇后提攜,這個北靜郡王妃絕對落不到她頭上。 無論是感恩也好,還是為了她今后在王府的生存也好,她都不會放棄皇后,因道:“伯娘放心,伯母與皇后娘娘對本宮的好,本宮一輩子不會忘記?!?/br> 徐國公夫人得了這話,哭著回去了。 北靜王府老王妃得知徐國公夫人忽然來訪,十分納悶,派了自己跟前得力嬤嬤前往打探。得知徐國公夫人進宮會親忽然被擋駕了。 老王妃一聲經(jīng)歷過許多致命政變公變與家變,頓覺事態(tài)嚴重。 得知徐王妃想要遞牌子進宮,忙著派人傳喚徐王妃,單刀直入警告徐王妃:“太后娘娘今日已經(jīng)當家徐家,已經(jīng)說明皇后娘娘出了事情,你現(xiàn)在進宮去也于事無補,何況太后娘娘今日未必肯召見你,若是你遞牌子也被擋駕,北王府顏面何存?” 徐王妃正要懇求太妃援手,太妃召見倒省得她特特求見,聞言就跪下了,泣道:“婆婆容稟,兒媳跟皇后娘娘血脈至親,不說從小情分,就是兒媳能夠嫁進郡王府,也是受了皇后娘娘恩惠,如今,娘娘病重,又不許親眷探視,兒媳婦這心里實在放不下啊!” 徐王妃知道,豪門世家雖然冷酷無情,卻希望別人對自己有請,她也是不顧生死掛懷皇后娘娘,老王妃只會越發(fā)憐憫,絕不會厭惡。 果然,北靜王妃遲疑了,沒在呵斥徐王妃。片刻,北靜王妃言道:“就是要去打探,也不急在這一刻,果然皇后有事,馬上會有旨意,皇后不是一般嬪妃,懲處廢立,都會知會宗人府跟宗室宗令,所以,你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宮里消息,等了解了事情經(jīng)過情形,然后再決定何去何從。而不是這般蒼蠅一般聽風(fēng)說雨,橫沖直撞,不僅于事無補,還會讓自己陷于被動?!?/br> 徐王妃深知這話合情合理,卻是低頭落淚:“可是,咱們這般干坐著什么也不做,如何得到消息?如何補救?” 老王妃聽出這是徐王妃在試探自己,冷笑:“若是我北王府探聽不到消息,你徐家就可以么?” 徐王妃忙著賠罪:“媳婦并無她意,只不過情急失言,還親婆婆念在媳婦心慌意亂,并非有心,饒恕媳婦這一回!” 老王妃道:“本朝祖訓(xùn),婦人不得干政,皇上太后并非狠戾情之人,能饒恕必定會寬宥,咱們北靜王府也非絕情之輩,該幫不會袖手,回去吧,溶兒在前線拼命,身為王妃,不要給夫君招禍!” 徐王妃當然知道北靜王妃在宮中有消息渠道,走一趟已經(jīng)達到了目的,忙著應(yīng)聲是,乖巧的退下了。 這邊老王妃跟前的一個老太監(jiān)隨后換了裝扮出了府,徐王妃得知暗暗得意,自己今日一番行為奏效了,心知老王妃平兒滿口不在乎,實則心里還是看重皇后娘娘這重助力的。 徐王妃滿懷信心等候消息,這一等就是整整一日一夜,她最終失望了。 北靜王妃也大吃一驚,連北靜王府的消息渠道也收不到消息,說明皇后這回真是危險了。遂暗暗吩咐王府長史,著他看緊王妃,這幾日不得隨意出府。 隨后,徐王府果然意圖出府,被擋駕之后,徐王妃心驚rou跳。 翌日,正月初五。 徐王妃派人回娘家送信,言稱自己已經(jīng)百般打探消息,并無結(jié)果。 徐國公府頓時陷入恐慌之中。 這日傍晚,馮紫英到了徐國公府求見徐國公。 正月初六,皇上叫大起。 朝堂之上,乾元帝問計百官,前先吃緊,有何良策? 徐國公忽然出列,慷慨激昂一番言辭,然后,徐國公帶頭捐贈白銀一百八十萬兩,并承諾,將承諾,將徐國公府功勛田上繳國庫。 徐國公忽然瘋癲一般毀家行為并未得到群臣稱贊,大多數(shù)目瞪口呆,少數(shù)嚇傻了。 甄應(yīng)嘉就是嚇煞者之一。 甄應(yīng)嘉抬頭偷窺天子,卻見天子面色沉靜。 甄應(yīng)嘉迅速做出反應(yīng),出列跪倒:“徐國公急國之難,實乃吾輩楷模,微臣愿意效法,捐贈白銀三十萬,以資海疆糧餉?!?/br> 乾元帝嘴角扯了扯,并不出聲。 甄應(yīng)嘉等得差點奔潰,才聽得頭頂哈的一聲笑:“嗯,徐國公,承恩公,不愧是椒房貴戚,急國之急,憂國之憂,百官表率啊!” 隨后,乾清宮上百官爭相捐贈,否則,就不是憂國之憂,急國之急! 這個罪名,那個擔(dān)得起?。?/br> 當褲子也得捐贈??! 雖然有人只是捐贈百兩,架不住人家是翰林院清水衙門啊,百兩紋銀葉rou疼啊。 一個個在心里把徐國公甄應(yīng)嘉的八輩子祖宗問候一遍! 賈璉雖然不知道徐國公忽然抽的什么風(fēng),卻是看見甄應(yīng)嘉捐贈呢,也跟著湊個熱鬧:“微臣雖然說不來什么大道理,但是,前線將士保家衛(wèi)國,咱們在京都才能過安生日子,不能叫將士們凍著餓著,微臣愿意捐贈一年功勛田收益二萬兩,琥珀就供奉銀子二萬兩,再有微臣一年俸祿,一千兩,還望圣上不要嫌棄!” 賈璉一開口,又引起新一輪捐贈,所有勛爵人家,一邊捐贈功勛收益,一邊捐贈能俸祿,一邊捧心心疼啊,心里又把賈赦罵個賊死,狗日的混賬賈恩侯,養(yǎng)下這個王八羔子禍害精,爺們明年打茶圍的錢也沒有了啊! 乾元帝頭一趟上朝,活得白銀三百萬兩,當然,其中貳佰壹拾萬屬于臟銀,當然,皇帝并不滿足。 不過,眼下時機不對,太后娘娘不能受驚嚇,皇后暫時不能廢黜,且熬著吧,等到戰(zhàn)事平息,那時騰出手來,再肅清朝堂后宮! 這一日,捐款者待遇卻是兩重天,徐國公,甄應(yīng)嘉這兩個鹽茶大鱷除了乾清宮,幾乎癱倒,被家人抬回去了。 賈璉這個紈绔新貴卻受到了皇帝褒獎,不過也只是一句話:“嗯,太上皇說的對啊,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啊,榮國府,忠臣??!” 賈璉當然是喜極而泣,跪地謝恩:“皇上夸獎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都是微臣本等分內(nèi)!” 乾元帝今日雖然籌款成功,心中依然堵塞得慌,頭上的綠帽子讓他寢食難安,憤恨羞慚啊。 當然,后宮這種地方,皇后跟田東明不可能有實質(zhì)性的交流,可是,身為天子,天下之主,他對于自己女人與人神交也不能容忍,遑論這個賤人竟然跟個畜生依偎相親? 乾元帝恨不能車裂徐家滿門,可是,卻不能讓世人察覺徐家女給自己帶了綠帽子! 皇帝堵心??! 最終,乾元帝將桌上一張條幅遞給賈璉:“榮國候,朕記住了!” 言罷拍了拍賈璉肩膀,劈腳走了。 賈璉哪里受過這樣的恩寵呢,就是他老子賈赦,也沒這樣自己語重心長的跟他近距離接觸過啊。 賈璉頓時腦瓜兒發(fā)熱,眼睛發(fā)酸,稀里糊涂接過手,所幸他還知道得了賞賜要謝恩,帶他磕頭起身,皇帝老子已經(jīng)去得遠了。 賈璉高一腳底一腳除了宮門,上了轎子,興兒在玩追問:“侯爺,咱們是去前門樓子,還是去,” 賈璉猛的驚醒了:“條幅?” 興兒沒聽清楚:“侯爺,您說什么?去哪里?” 賈璉急得直頓足:“條幅,條幅?” 興兒揭開簾子,伸個腦袋進來:“什么條幅?有這個地界?” 賈璉恨得拿腳直踹他:“狗殺才,不是地界,是條幅,皇上賞賜爺?shù)臈l幅?” 興兒嚇得包頭,卻不敢鼠竄。最終,他醒過來了:“侯爺啊,奴才不知道啊,您手里那什么呢?” 賈璉聞言一瞧:“喲呵!”忙著展開,頓時樂了。 興兒見賈璉高興,知道必定是好東西,也湊上腦袋過去瞧,卻被賈璉伸手把他腦袋摁出去了:“有賞,起轎!” 及至轎子顫顫悠悠走起來,賈璉這才抖抖索索打開條幅,咽咽口水,摸著下頭皇帝那朱紅閑章,笑開了花了:“肅正公!” 第112章 賈璉回的家去,腳底生風(fēng),直奔榮禧堂。 鳳姐得聞笑著迎到門口。卻見賈璉身姿飄逸如仙,鳳姐正要動問,便被賈璉一個餓虎撲食將之摟住,不管不顧,在媳婦嘴上撮一口,然后問道:“二奶奶啊,快說說,我這是不是在做夢呢?” 鳳姐頓時鬧個大紅臉,嗔道:“哎喲喂,大天白日鬧什么?”扭身要躲,卻被賈璉摁在懷里不撒手,騰出右手來,把手指往鳳姐嘴里塞:“咬咬?” 平兒豐兒小紅幾個差點笑閉氣,一個個捂住眼睛溜之乎也。 鳳姐撒的滿臉通紅,氣鼓鼓的鳳眼瞪成三角眼,張口咬緊再銼牙。 賈璉頓時鬼哭狼嚎:“哎喲喂,最毒婦人心啊,謀害親夫啊!” 鳳姐忍住心里氣惱,嫣然一笑,飛個媚眼:“哼,出嫁從夫,夫君叫咬,為妻豈敢不從!” 言罷,瞅見賈璉袖口里露出一角雪白,伸手一撩:“喲,這又是那個情meimei留的念想呢?” 賈璉頓時想起來了,今日自己喜從何來,忙著將手一縮:“你這個婦人,不想要褻瀆了。” 鳳姐瞪眼欲罵。 賈璉言道:“此乃圣上御筆,連我也不敢輕忽,遑論你這個內(nèi)宅夫人?” 鳳姐聞言大喜:“御筆?賜號,欽封?” 賈璉咪咪笑沖著平兒只招手:“焚香!” 平兒忙著將香案擺上,拱上香爐。 賈璉將條幅鄭重其事壓在香案之上,拉著鳳姐納頭拜倒:“微臣賈璉,攜妻子賈王氏,叩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鳳姐不大認得字,乾元帝寫的又是狂草,行云流水一般,落在鳳姐眼里,恰如蘭哥兒當初兒涂鴉之作。 如今瞧在眼里,直覺這字兒金閃閃,沉甸甸,眼中卻難掩喜悅:二爺,我還是不大相信呢,這真的是圣上墨寶么?” 賈璉抿嘴一笑:“當然真的,比我這個侯爺還要真上三分!”笑瞇瞇的握著鳳姐的手,指著條幅叫她念叨:“肅,正,公!” 鳳姐不認得字,卻是聰明異常,稍愣片刻,拍手瞠目:“哎喲,這個,這是?” 賈璉捂住鳳姐嘴巴:“無論什么都好,皇上說了,榮國府,忠良!” 鳳姐頓時笑瞇了眼睛,這一來,自己的兒子依舊是侯爺咯。 賈璉趁機蹭蹭鳳姐:“不過咱們也要付出代價來,這三個字兒,一個章,沒個價值一萬兩?” 鳳姐瞠目:“啥啥?” 賈璉嚇得退后一步,伸手戳戳條幅:“這張條幅紙張,也是?!?/br> 賈璉豎起一根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