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乾元帝想起三皇子,驀地就想起淑妃的惡行,如此毒婦,何顏腆為國母? 乾元帝蹙眉:“德妃胎位不是尚未確認嗎?再不濟,還有四皇子呢?” 太后搖頭:“他母親實在是?!?/br> 乾元帝道:“到時候替他尋個尊貴的養(yǎng)母也就是了!” 太后娘娘定定的瞅著兒子直搖頭:“養(yǎng)母會真心對待孩子么?” 乾元帝默然,半晌強自一笑:“母后莫急,兒子如今感覺好多了,假以時日,未必不能?!?/br> 太后娘娘聞言大喜:“真的呢,這可是好消息??!” 迎春這里倒不是故意為難胡太醫(yī),實在是這個時候公布龍鳳胎意義不大。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放好。 如今失望越大,翌日的欣喜才會越大,幸福度才會越高。眾望所歸之下產(chǎn)生的皇子,才會是被祝福的孩子。 太醫(yī)院整個雞飛狗跳,憂心忡忡。 迎春這個禍事源頭卻過得分外愜意。 太后娘娘自從迎春懷孕就頒下懿旨,免除迎春早晚請安,還會一日三餐派人前來問詢迎春日常起居事宜,諸如吃了什么,吃了多少,愛吃什么。 乾元帝與元春也是各種賞賜,懷孕五個月之后,迎春肚子越來越大,庫房珍玩金銀也越來越多。 杜若幾次跟迎春商議,是不是利用暗線走貨,金銀玉器還好,難的是布匹藥材,錦緞多了會落伍,過時,藥材多了要生蟲子。 迎春則一如既往,吩咐杜若將要淘換的裝箱,放在延禧宮后花園子角門處的空院子。錦鯉自會利用夜半將東西收進儲物袋,三五日之后,杜若再去院子里收回銀錢即可。 本著要讓馬兒跑,就要給馬兒吃草的原則,一般走貨所得銀錢,迎春則會按照二八分成。 如今,不僅迎春成了大富婆了,杜若繡橘,司棋這幾個迎春心腹丫頭,四年下來,已經(jīng)額外攢下千兩的妝奩了。 迎春所得八成,也會提出一成來,給賞延禧宮服役宮人太監(jiān)加菜,然后上次一月月利。所以,如今延禧宮上下,無論宮女太監(jiān)還是嬤嬤,掃地丫頭,守門的婆子,人人笑瞇瞇的,那叫一個喜氣洋洋。 對于迎春這主子越性服侍的勤謹。 迎春這個快樂的主子則優(yōu)哉游哉游在皇宮各處閑逛。幾個月下來,御花園子,寧壽宮,承乾宮這些景致,迎春如數(shù)家珍。 正當迎春各處精致都逛得膩味的時候,時間進入五月。 一道來自海疆的戰(zhàn)報,猶如平地驚雷,將整個京都炸懵了。 海疆戰(zhàn)敗! 京都嘩然! 第127章 乾元帝雷霆震怒,當庭召見王子騰拍回來傳訊官。 卻是自從忠順親王到了海疆,與作戰(zhàn)方略,練兵排陣之上多方制肘南安郡王。虧得南安郡王得到九省巡檢點王子騰,懷化大將軍衛(wèi)星峰父子擁戴,穩(wěn)住軍心。 忠順王則憑借手里一萬多親兵,再有忠順王世子麾下幾千將官,再有忠順王世子暗中收買,竟有與南安郡王分庭抗敵之勢。家無二主,國無二王,忠順王處處制肘,他又官大一級壓死人,讓南安郡王之前的謀略大打折扣。 四月中旬,島國倭寇與爪洼國紅毛鬼聯(lián)軍犯境。 忠順王與南安郡王則聯(lián)手迎敵。熟料,雙方對陣,我軍便亂了陣腳,五萬士兵死傷大半。 乾元帝大怒:“不是回回戰(zhàn)報都說大軍集訓已畢,枕戈待旦么?怎么一戰(zhàn)而?。俊?/br> 回來傳信的信使正是王子騰手下親衛(wèi),回來之前,王子騰曾經(jīng)給他做了一番說教。教他如何回稟,如何最大限度獲得皇上的諒解,最終保住自己身家性命。 卻是南安郡王雖然日日cao練,卻是針對倭寇,海疆士兵與他們年年征戰(zhàn),對上了尚可一戰(zhàn)。死亡大半,卻是從未跟紅毛鬼照面過。 爪哇國海盜紅毛綠眼,身材高大,比如銀鉤,眼如銅鈴,面目兇殘。乍一對陣,我軍將士即被對方的兇神惡煞的惡鬼摸樣嚇住了,隨后,紅毛鬼張牙舞爪嗚哩哇啦一陣鬼叫,我軍將士頓時心驚膽戰(zhàn),嚇傻愣了。 躲在紅毛鬼后邊的倭寇趁機沖殺,我軍頓時潰不成軍。 督戰(zhàn)欽差親王忠順親王父子眼見敵寇兇猛,竟然不顧掠陣職責,臨陣脫逃,私自逃去,下落不明。 主帥南安郡王與敵寇拼殺到最后一兵一卒,卻等不到忠順王援軍,最終力竭,被爪洼國綠眼紅毛鬼俘虜,押回爪哇國。 當日召集三公九卿四大親王,七位郡王議政,商議善后事宜。 朝堂之上卻出現(xiàn)了兩派,一派文官為主,要求嚴懲戰(zhàn)敗官員,將忠順王府,南安郡王府,以及正在前線督戰(zhàn)九省檢點王子騰,懷化大將軍衛(wèi)星峰等敗將家眷收押,然后,派人想島國與爪哇國議和當日召集三公九卿四大親王,七位郡王議政,商議善后事宜。 朝堂之上卻出現(xiàn)了兩派,一派文官為主,要求嚴懲戰(zhàn)敗官員,將忠順王府,南安郡王府,以及正在前線督戰(zhàn)九省檢點王子騰,懷化大將軍衛(wèi)星峰等敗將家眷收押,然后,派人向島國與爪哇國議和。 武將這邊以神武將軍馮唐為主,則要求即刻增援,于敵寇決一死戰(zhàn)。 文官以江大學士為主,怒責武官好大喜功,窮兵黷武,導致國庫空虛,民不聊生,真正是禍國殃民。 武官們針鋒相對,怒責文官貪生怕死,貪圖富貴,賣國求榮。 文官們罵武官留寇養(yǎng)身,以至今日之禍,居心叵測。 武官責罵文官只知道之乎者也,華麗辭藻,不通軍務,卻紙上談兵,妄言議和,動搖軍心,陷君父于不義,堪稱國賊! 文官則罵武官們貪功冒進,黔驢技窮,致使國土淪喪,喪權辱國,人人得而誅之! 南安郡王與忠順王父子們說不得已經(jīng)通敵叛國,還是將他們家眷關押起來以為掣肘。 武將們跳腳爭辯,死保南安郡王。 雙方你來我往,吵得一團亂造,堂堂的二品三品大員潑婦罵街一般。 乾元帝再次焦頭爛額,食不甘味,整夜在南書房打磨旋兒。 迎春頓時懵了,不是六月戰(zhàn)敗么?怎么變成五月戰(zhàn)敗了? 隨后,元春憂心忡忡而來。 朝廷若是再戰(zhàn),必定還要再行增加賦稅。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先后打了四年有余,已經(jīng)國窮民弱,再打下去,實在不敢想象會怎樣。 元春一是擔心再次民變,尤其現(xiàn)在忠順王父子不見蹤影,死了還好些,若是活著,躲在哪里嘩變造反,朝廷便危險了! 若是求和,只怕又要讓女人承擔戰(zhàn)爭后果了。 迎春驚愕于元春的政治敏銳:“依照jiejie的意思,希望戰(zhàn)還是和?” 元春瞇瞇眼:“不是我們想怎么樣,而是咱們朝廷的軍隊打不贏,且國庫里沒銀子,些許幾個銀子,用于抵御外敵則災民要嘩變,安撫災民,外患難平!” 迎春知道這話十分中肯。三月開始,平安州地面青黃不接,災民流離失所,朝廷調(diào)撥二百萬銀子救災自救方才稍稍安撫。 然后,湖北河南地面今年旱情嚴重,估摸秋收減半,地方官員紛紛上書,希望今年能夠減免賦稅,與民休息! 然后,山東大面積干旱,已經(jīng)赤地千里,顆粒無收已成定局,朝廷正要調(diào)度救災。 這個當口,是戰(zhàn)士和,已經(jīng)無需爭辯了。 眼下最為緊要問題,是如何和談的問題了。 迎春瞅著元春,眼眸凜凜,勿怪元春眼睛瞄著后位,執(zhí)著奮進,她的確有這個能力。 不過,前朝的事情后宮不得干預,是故,這些日子乾元帝焦頭爛額,兼之本來就不中女色,自然不會在這檔口進后宮消磨。元春千機萬算,也不敢公然去前朝尋找乾元帝多嘴國事,那樣子不說乾元帝容不下,太后娘娘只怕也要出面彈壓了。 元春是聰慧之人,且不會干這傻事,這才來跟迎春叨叨,借以發(fā)泄心頭的郁悶。 接下來幾日,乾清宮中戰(zhàn)火紛飛,最終,北靜王將文臣武將的意思中和起來,那便是去跟對方接洽,準備議和,但是,決不能自毀長城,抓捕武將家眷。 按照乾元帝的意思,乾元帝的意思當然是既不喪權,又不能辱國。這兩點之下,余下一切都好商量。 接下來幾日,后宮異常安靜。太后娘娘取笑一眾嬪妃早晚請安,整日在佛前跪拜禱告。 后宮中最受乾元帝寵愛的賢貴妃賈元春,還是母憑子貴的德妃娘娘賈迎春,誰也不敢多言多語,各自貓仔房中焚香祈福。德妃娘娘甚至連花園子也不逛逛了。 一眾擺設性質的嬪妃越性所起腦袋,再不敢違拗太后娘娘之意,回去后學者太后娘娘跪在佛前叩拜,無論是真情假意也好,總之不敢出來晃蕩了撩閑了。能夠做的只有等待。 迎春安心的是,這一回,誰也別想再去榮府收義女! 朝廷上頭討論如何議和,誰人牽頭議和的時候,躲在家里多日不敢出頭南安太妃,終于遞牌子進宮求見太后娘娘來了。 如此非常時刻,太后娘娘也要穩(wěn)住后宮,穩(wěn)住朝廷的大后方,允諾南安太妃覲見。 南安太妃似乎一夜之間老了三十歲,從徐娘半老的年歲,直接跨入了老年行列,頭發(fā)花白,雙眸赤紅,眸光渾濁,容顏憔悴,乍見太后娘娘,未曾說話,就哭起來:“太后娘娘,侄媳婦沒教好孩子您侄孫子給您丟臉了,侄兒媳婦沒臉見您?。 ?/br> 隨后,南安太妃便跪地不起,哭得涕淚雙流:“不過,侄兒媳婦萬難相信浚兒會賣國求榮,嬸娘您要替侄兒媳婦擔待啊!” 南安太妃愿意以全家上下三百余口人頭擔保,兒子南安郡王絕對不會投敵賣國! 四大郡王爺當初對太后母子有擁立之功,這些年來恭敬不暇,并不曾藐視,太后娘娘心里對他們有一分感激在心里。 只是如今朝局不明,太后娘娘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只得安撫為上:“南安郡王的忠心,皇帝知道,本宮也知道,太妃安心,男人們的事情本宮說不上話,女眷的事情我能說得上話,你要是不安心,這幾日就帶著玲瓏縣主進宮來住,也免得你在家里東想西想!” 南安太妃喜極而泣,這個時候,太后娘娘的態(tài)度,直接影響到朝臣態(tài)度。 只要群臣不再以死相逼,南安郡王的事情才有回旋的機會。 戰(zhàn)亂之時講究快刀斬亂麻,接到戰(zhàn)報不過時日,朝廷議和的章程已經(jīng)議定。 這日正是五月十五。 乾元帝在乾清宮宴請大雍前往海疆和談的北靜郡王水溶,乾元帝這里手擎玉盞,面色凝重:“朕需要三年與民休息,撒年勵精圖治,三年厲兵秣馬,皇侄在不喪權辱國之下,替朕謀得十年休戰(zhàn)時間,皇侄就是皇叔的恩人,是大雍朝的恩人,也是大雍朝幾萬萬百姓的恩人!” 北靜郡王嚇得跪下了,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皇叔言重了,國家愛興亡匹夫有責,遑論侄兒身受皇恩,理應為國盡忠,為君分憂,侄兒此去,縱然肝腦涂地,也要達成吾皇意愿!” 乾元帝滿意的額首:“好!” 回頭卻說延禧宮,時間進了五月中,胡太醫(yī)再次奉命前來替迎春請脈。 這一次,迎春沒再弄鬼,干擾太醫(yī)診脈。 胡太醫(yī)凝神片刻,忽然喜極而泣,噗通一聲五服投地,聲若吟唱,拖著長長顫音:“恭喜娘娘,賀喜娘娘也,娘娘懷了龍鳳胎也?!?/br> 迎春命賞。 胡太醫(yī)卻抹著眼淚,撅著屁股跑了。 據(jù)說一路飛奔去了寧壽宮,又是撲地叩首,與寧壽宮門大聲報喜,聲若洪鐘,拖著長長的詠嘆調(diào):“微臣胡益民,給太后娘娘賀喜,恭喜太后娘娘,大喜啊,天降祥瑞啊,德妃娘娘懷了龍鳳胎啊,太后娘娘啊,大喜啊,祥瑞啊!” 胡太醫(yī)奇葩行止,逗惹得一群群的太監(jiān)宮女爭相觀摩。 太后娘娘聞言,一時激動,老淚縱橫,忙著揮手:“快快快,快去乾清宮去給皇帝報個喜,這些日子,可把你們皇上愁壞了!” 高福順的令,一路飛奔前往乾清宮報喜。 乾元帝這里正跟北靜郡王商議細節(jié),預備明日出發(fā)。 因為欽天監(jiān)澤丁黃道吉日正是明日,五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