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賈璉一張粉面瞬間黑成了鍋底色,心中對自己老父為老不尊十分不齒,摁住心里厭惡,賈璉親自將賈赦抱進(jìn)了自己官轎。 京兆尹一張面皮兒白了紅,紅了青,心里只是抽冷子,心道完了完了,這一回徹底玩完了。莫說賈赦死了了不得,就是今日出了這樣丑事,傳揚出去,他這個知府也當(dāng)?shù)筋^了。 他亦步亦趨跟著賈璉:“老太爺尚好呢?” 賈璉伸手?jǐn)r住了京兆尹,從袖口里抽出一張幾張百兩銀票來:“一般麻煩配給石呆子,一般給今日出差的兵丁打酒吃。” 京兆尹那里干收銀子,唯唯諾諾只作揖:“下官職責(zé)所在,那里需要侯爺破費!” 賈璉將銀票遞給旺兒:“收下吧,這些是你改得的,皇帝還不差餓兵呢,不過一點,倘若這事兒一星半點漏出去,本侯不找別人,只問府臺大人!” 無論是賈赦強占民婦,還是睡暗門子,這對于迎春母子來說并非什么好傳聞。 賈璉知道,迎春知道,賈赦不死,笑話難滅。 錦鯉這個會讀心術(shù)的妖精也知道,故而,她才在賈璉破門而入頭一刻給給賈赦下了千年醉,再又親自服侍三人寬衣。 尤二姐雖然漂亮,卻也過了花蕊之期,榮國府青蔥丫頭多了去了,除了賈母房中,余者丫頭賈赦任意受用,故而,對上尤二姐這個腥臭的洗腳水,賈赦絕對不會如此把持不住。 翌日,迎春忽然收到消息,賈赦酒后賞梅,結(jié)果跌進(jìn)了學(xué)雪坑里,隨從發(fā)現(xiàn)晚了,可憐赦大老爺陷入昏迷之中。 自己二月冊封,寶玉四月娶親,探春五月出嫁,一樁樁都不能耽擱。 迎春微微皺眉道:“切勿耽擱喜事!” 錦鯉信誓旦旦:“這個屬下能保證,必定不叫他攪擾撫上三喜臨門?!?/br> 隨后幾日,天天有張華跟尤家消息傳回來,正月初八,張華在賭場爛賭,輸光了銀子,還輸了房契,最后還把老婆尤二姐抵押給了賭場老板,清債之后尚有結(jié)余。張華一頭扎緊了八大胡同,三日后,迎春得到了實落消息,張華有人爭風(fēng)吃醋,被人群毆致死,死的場所十分不體面,就在八大胡同的錦繡坊。一家掛著繡坊招牌,實則豢養(yǎng)瘦馬的暗門子。 迎春聞訊勾唇:“此人比賈雨村還狠三分,提醒榮國候,不要與此人再有瓜葛!” 第171章 錦鯉的話傳到了,賈璉聽了,嘴上答應(yīng)了,會小心應(yīng)付,心里卻是另有打算。 榮國府受到迎春庇護(hù)也夠多了,自己身為兄長是該為meimei,為外甥做點什么了。 若是自己只知道坐享其成,飽食終日,與自己父親賈赦什么區(qū)別呢? 難不成榮國府祖祖輩輩都要靠著女人支撐么? 賈璉是榮國府最為正常的男人,從前是他沒有機會,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整個京都的權(quán)利送到自己手里來,自己干嘛不撿起來? 話分兩頭,這邊京兆尹處理了尤二姐跟張華這對王八綠豆眼,已經(jīng)是正月十三,京兆尹不敢消停,攜帶卷宗上門求見。 賈璉舉而不見,京兆尹頓時惶恐難安,隨后多次上門求見,賈璉一色拒絕了。 隨后,京兆尹不死心,名手下捕快四處探查方知,賈赦自那一日回的家去,再沒清醒,這些日子,榮國府正在四處延請名醫(yī),只可惜收效甚微,據(jù)說賈赦大老爺連湯藥也吃不進(jìn)去了。就連太醫(yī)院院判也束手無策。 京兆尹頓時嚇傻了。 這個官兒做不成了。 想想榮國府,想一想皇宮中兩位掌權(quán)娘娘,再有受到太后奶奶寵愛的雍親王五皇子,京兆尹直覺項上人頭即將不保了。 京兆尹害怕了,這一晚,寫下辭本奏章,高掛金印官帽蟒袍,預(yù)備管掛冠而去。 孰料他一家老小出了后衙門,當(dāng)頭就被一隊人馬給堵住了。 京兆尹驚慌抬頭,卻見兩站氣死風(fēng)羊角燈籠,上頭寫著大大一個賈字兒。 賈璉高踞馬上,錦衣貂裘,聲音清越:“王府臺,您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京兆尹姓王,名曰王德興。聞言冷汗涔涔:“請侯爺安,只為下官得到家書,家中,家中,” 賈璉冷笑:“千萬別說什么家中父母病重或是亡故,據(jù)本侯所知,令尊在您幼年便亡故了,只剩下一位高堂老母,一直跟隨您現(xiàn)在任上。大人可別說是岳丈有事兒,尊夫人自幼雙親亡故,與大人青梅竹馬,乃是娃娃親,此刻,尊夫人婆媳正在后面馬車之上吧!怎么,晚輩欲拜見老太太請安問好,府臺大人不予引見么?” 王府臺張口結(jié)舌,他本想說是老父亡故,被賈璉一言戳穿之后,他的卻想過拿故事岳父搪塞,孰料再一次被賈璉堵死了。 王德興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京兆尹,竟然勞煩賈璉如此牽掛,頓時汗流如漿,上前拉住馬頭,低聲懇請:“侯爺要殺要剮,下官悉聽尊便,只求不要驚擾老母妻兒!” 賈璉嗤笑:“這話好笑,王大人做了什么得罪我了,我倒不知道呢?” 王德興再次愕然。 賈璉下馬,行至馬車跟前,抱拳一笑:“晚輩賈璉拜見王老太太,都是晚輩的不是,這幾日家務(wù)繁忙,下人慢待,讓大人誤會,連累老太太星夜受凍,都是晚輩的不是,還請老太太返回府衙歇息,個中誤會晚輩自會跟大人解釋清楚?!?/br> 王老太太寡母養(yǎng)兒,不是沒有見識之人,賈赦的事情她也知道,兒子回鄉(xiāng)避禍,她原本不同意,以為男兒該有擔(dān)當(dāng),只是王德興把徐家倒臺看作是賈府的功勞,痛陳厲害,他心疼兒子,這才同意了星夜奔逃。 此刻,被賈璉堵住一家人,肯定走不脫了。聞聽賈璉之言,知道是禍躲不脫,遂命丫頭掀開簾子,一笑:“侯爺有心了!” 隨后看向兒子,道:“侯爺星夜上門,誠意而來,我兒好生招待!” 隨后,老婦人氣定神閑下車,由丫鬟攙扶著返回內(nèi)室去了。 王德興夫人拉著一兒一女,腳步踉蹌,緊跟其后而去。 賈璉轉(zhuǎn)頭看著王德興,半時感嘆,半是羨慕:“大人有位好母親啊,令堂含辛茹苦將大人拉扯上大,中舉做官,大人忍心辜負(fù)么?” 沒有誰比王德興跟知道王老太太的苦楚,黯然一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侯爺放心,明日天明,我自修下本章,向圣上請罪就是!” 賈璉笑道:“大人勤勞政事,一舉破獲京都高利盤剝之蟊賊,何來罪過?依我說,大人不僅無罪,反而有功社稷,應(yīng)當(dāng)受到嘉獎才是!” 王德興聞言眉峰急跳,他本來已經(jīng)被人擠兌的山窮水盡,不夠茍延殘喘,以待任滿,圖個面子好看而已。賈赦的案子,成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不得不器官而逃抱拳家人性命。 他不是沒想過再投陣營,只是他的恩師得罪的是當(dāng)今皇貴妃,誰人也不敢將接納與他。 如今賈璉表達(dá)了收攬之意,正是喜從天降。 王德興彎腰駝背,一揖到底:“舍下有埋藏三年梅蕊雪水,下官請侯爺品茶!” 賈璉卻把手里卷宗往他懷里一揣:“天將拂曉,時辰不多,公務(wù)要緊,大人還是趕緊調(diào)兵遣將,準(zhǔn)備去捉拿那群禍國殃民的蟊賊蛀蟲吧!” 王德興做官十年,知道手里應(yīng)當(dāng)是地下黑錢莊的賬簿與地址,再次長揖一拜:“侯爺安心,明日功勞有侯爺一半!” 賈璉嗤笑:“本侯其是貪圖些許小利之人,只要他日大人高升,不要忘記今日你欠我一壺好茶水就是了!” 賈璉言罷揚鞭而去。 王德興就在廊下就這燈光觀瞧卷宗,再次熱血沸騰,心重感慨不已,是誰說榮國府依靠婦人過活呢! 傳言誤人?。?/br> 這一頭,錦鯉興叨叨回宮復(fù)命:“按照主人吩咐,榮國侯去了京兆尹衙門,當(dāng)真吧姓王的堵了個正著,哎喲,撫上二爺這一回可謂智勇雙全,不僅成功掐住了姓王的,那姓王一點脾氣也沒有了,對璉二爺那是一個恭順,想必是心悅臣服了?!?/br> 迎春只想讓賈璉掐住王德興,不許他亂說謠言,敗壞榮國府名譽,卻不料賈璉竟然摟草打兔子,平有所獲,心知賈璉日益成熟起來,可是頂門立戶了,抿唇笑道:“一切仰仗錦鯉仙子,按照舊例,酬勞自取便是!” 錦鯉撫一撫鬢角,嬌笑道:“這一次酬勞,還要主子親自動手交付才可!” 迎春皺眉:“這卻為何?” 錦鯉一拉迎春,主仆們進(jìn)了空間,拉直茅屋跟前,錦鯉指著密室中大大小小玉瓶道:“這些都是紫衣仙子丟下的仙品丹藥,屬下想要將結(jié)丹,光憑苦修不成,還得要丹藥輔助才成,否則,屬下便要止步二百四十年壽誕?!?/br> 迎春皺眉,心里記起白娘子傳說,白娘子的卻常常口吐金丹與人療傷,但是白娘子是蛇啊,難道魚也有內(nèi)膽? 迎春甚是訝異:“只聽說蛇有內(nèi)膽可治病,沒聽說過魚類也?” 錦鯉聞言嬌笑連連:“主人誤解了,是內(nèi)丹,吸收靈氣修煉而成的內(nèi)丹,不是苦膽,再者,誰說魚類沒有苦膽,沒聽說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么?” 迎春聞言訕笑:“哦,你說吧,讓我做甚?” 錦鯉道:“這些丹藥都有封印,需要主人您的鮮血破了封印,認(rèn)主之后才能夠使用,故而,” 錦鯉眼巴巴瞧著迎春,如今迎春的鳳血已成,若是迎春的鳳血滴入瓶中認(rèn)主,瓶中丹藥將要提升一個檔次,錦鯉有了鳳血護(hù)體,憑她的修為,將不再懼怕雷霆錘煉。 迎春不是吝嗇之人,這些年能夠在宮中混的風(fēng)生水起,多虧錦鯉出力。因問:“你需要拿一瓶?” 錦鯉直至墻上第一個錦盒。 迎春親手取出,乃是一個雪白晶瑩的羊脂玉瓶,只有錦鯉知道,此乃出自遠(yuǎn)古大陸的上等靈石打造。 凡藥入瓶再出來便會有那起死回生之效,遑論是上品丹藥? 錦鯉眼見迎春金簪刺破手指,玉瓶一陣金光閃現(xiàn),頓時腿桿子一軟匍匐在地:“屬下叩謝主人大恩?!?/br> 迎春對這些丹藥的珍貴程度并不十分了解,隨口笑道:“這幾年若非你鞍前馬后,我們母子們也沒有今日光景,貨賣識家,你喜歡就好。” 隨后錦鯉右手貼在左胸發(fā)下心魔咒:“錦鯉有生之年若是辜負(fù)主子,叫我大道難成,永墮畜生道,日日煎熬,不再輪回!” 心魔咒在修仙者乃是毒誓。 迎春想要制止為時已晚,好在錦鯉一貫品性純良,想來無事,這才好受些。伸手?jǐn)v扶錦鯉:“這話重了,今后切莫如此!” 錦鯉本性原不刁鉆,只不過在任時間走了一遭遭遇負(fù)心漢,幾乎煙消云散,曾經(jīng)憤世嫉俗,直接rou體消滅了負(fù)心漢。隨后便遇見紫衣仙子傾力相救,雖然沒能夠保住修為,卻為他丟住了性命,留住了生機。 迎春的橫空出現(xiàn),再一次挽救了錦鯉,如今錦鯉即將修成人形,可以永遠(yuǎn)離開水府,像一個人一樣正常生存,心中對于迎春的再造之恩,銘感五內(nèi)。 修仙界一般是弱rou強食,搶資源搶法寶,像是紫衣仙子于迎春這般傾囊相助他人之人,可謂鳳毛麟角。 怎叫錦鯉不感動? 錦鯉面上一如既往的嬌笑連連,內(nèi)心卻再次發(fā)下心魔咒,但凡三寸氣在,哪怕觸犯天條,也要保全迎春母子們得償所愿。 當(dāng)然,如果能夠拐騙的大家伙子一起得道成仙,那就最美滿了。 回頭卻說迎春,被賈赦這個紈绔老子出來sao擾一通,雖然覺得膩味,卻因為賈璉處理得當(dāng),不僅沒有造成大的損失,還變相讓賈璉開始實質(zhì)性的介入京都之中的清流勢力。 賈赦丟了面子,賈璉卻收獲了里子,榮國府算是不輸不贏。 但從賈赦這里算,反正從來就沒有面子,賈璉這一回合,算是大獲全勝。 迎春雖知后族介入朝政風(fēng)險大,王德興這人恩師剛剛倒霉就另擇高枝,實在算不得忠貞純良之輩,賈璉與他,真正說不清楚誰利用誰。不過,迎春卻也知道,水至清無魚,他日自己母子們?nèi)魺o強大的靠山支撐,必定難以立足,是故,迎春并未對賈璉的行動作出回應(yīng),且靜觀其變吧。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jié),乾元帝登上城門與民同樂,這一日夜晚,火樹銀花照亮了整個京都,乾元帝登上城樓那一刻,元宵節(jié)的的氛圍被推向極致,一時間煙花四起,京都成了不夜城。 乾元帝這一日被百姓的熱情感動,回到延禧宮整個人還亢奮不已:“愛妃,你是沒見到那個盛況,萬人齊呼‘皇上萬歲,萬萬歲,大雍朝萬歲萬萬歲,那一刻,朕覺得這些年所受的磋磨煎熬都值了?!?/br> 迎春撲哧一笑:“哎喲,圣上您跟佑哥兒真正是父子連心喲,佑哥兒方才來顯擺了,說是先生近日夸贊他書背得好,問我有什么獎賞,說是允許他今日能夠一次使用三個琥珀核桃!” 乾元帝聞訊,頓時把腦袋在迎春鼓脹胸前直蹭蹭,嘴里砸吧:“那小子今日嘴巴可是甜了,那個,朕今日也得到百姓夸贊了,愛妃可不能厚此薄彼,也讓朕舔舔嘴巴!” 正可謂一回生二回熟,乾元帝說著話,那腦袋直接拱進(jìn)了迎春貂裘毛領(lǐng)里,那手也不老實起來了。 外頭百姓依舊在歡聲雷動,乾元帝這里也是天雷勾動地火。 迎春一貫性被他搓揉,想怎么捏吧就怎么捏吧,往日迎春害怕丟了恥辱的痕跡心下惶恐,如今未危險消散,迎春被他搓揉的火氣,翻身做主,再次將驕傲的孔雀羽毛拔光光,然后將自己跟乾元帝一起搓揉成了一灘泥水。徒丟下一室紅燭,搖曳生輝。 此后的日子,乾元帝每日上午便是乾清宮最睿智的郡王,下半晌則成了偷吃蜜糖上癮的癮君子,成日家窩在延禧宮。 二月初,太上皇的祭祀如期而至,空前的盛況自不必說。 只不過,那氛圍凝重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