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在b市已經(jīng)待了幾天，該游覽的名勝古跡都去過了，夏子若索性帶她去了秀水街，很多老外都愛在這里淘貨。

    果然，陳太對中國的絲綢贊不絕口，舉著相機左拍右拍，看什么都新鮮，“導游帶我去的都是名店，和法國沒什么兩樣，還是這里有中國特色?！?/br>
    夏子若莞爾一笑，“你要不要買一些絲綢制品，帶回法國送朋友？”

    “好啊?！彼B聲應道。

    兩人走進精品絲綢專賣區(qū)，陳太一鼓作氣挑了領(lǐng)帶、旗袍，以及成套的床上用品，光是大大小小的圍巾和披肩就不下十條，大有掃貨的架勢。

    劉司機跟在兩人身后，左右手都拎滿購物袋，累得快要直不起腰。

    可陳太的興致依舊一點不減，“夏小姐，你剛才不是介紹說桑蠶絲冬暖夏涼么，我想給先生挑選幾條桑蠶絲的內(nèi)/褲?！彼χf。

    夏子若反正就是個陪逛的，她沒意見，雙臂抱肩站在內(nèi)衣區(qū)，“你慢慢挑。”

    陳太自己挑就算了，可她非把夏子若也拖下水，“你不給你男朋友選幾條么？”

    經(jīng)她一提醒，夏子若才想起，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霍季恩的女朋友。

    她只覺全身隱隱一僵，趕緊搖搖頭，“咳……不用了?！?/br>
    “你不是在法國讀過書么，怎么一點沒學會我們的浪漫啊。”陳太打趣，嘴上繼續(xù)游說道：“這布料的手感很好呢，男人一定會喜歡的?！?/br>
    “……”夏子若只剩一臉尷尬。

    這女人臉上的微表情，落在陳太眼里，她愈發(fā)不解，“你怎么了？你和霍總的感情不好么？”

    夏子若急聲否認，“我們的感情……很好?！?/br>
    這句話說得連夏子若自己都心虛不已，再加上被對方考究的目光一打量，她頓覺這內(nèi)/褲是非買不行了，只得硬著頭皮給霍季恩發(fā)出那么一條短信。

    過了兩分鐘，霍季恩的短信才回過來。

    只有兩個英文字母——xl。

    霍季恩的身材比例相當完美，不過夏子若對這個尺碼沒什么概念，她收起手機，隨便拿了兩條xl碼的男士內(nèi)/褲。整個過程，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這輩子，她第一次給異性買貼身物品，不承想竟是——霍季恩。

    那位她明明不想扯上關(guān)系，卻又總是避之不及的男人。

    孰料，結(jié)賬的時候，陳太眉一皺，指著夏子若的戰(zhàn)利品，說：“你怎么選這種款式??？”

    “嗯？”夏子若疑惑地眨眨眼。

    陳太倒是一點不含糊，抽出她手里式樣中規(guī)中矩的四角內(nèi)/褲，就返身換了兩條三角的回來，“男人穿這種才性感喔?！?/br>
    “……”夏子若訝然。

    掃完貨，夏子若帶陳太去吃了b市道地的小吃，然后轉(zhuǎn)戰(zhàn)某間老字號茶館。

    陳太因為先生是華人，對中國的茶文化多少有些了解，但畢竟不常喝，肯定是品不出名堂的，只能算嘗個鮮。其實，夏子若對茶藝也是半吊子，但她事先有在網(wǎng)上做功課，在老外面前介紹一番，還是綽綽有余的。

    陳總夫婦返回巴黎的班機是當天晚上的，兩撥人直接在機場會合。

    候機室里，陳太雙臂伸展，給了夏子若一個十分熱情的擁抱，“早點認識你就好了，這是我在中國最開心的一天。歡迎你和霍總有空來巴黎！”

    夏子若大大方方地回抱她，“我深感榮幸，祝你們一路順風！”

    站在一旁的陳總看到這一幕，眼底笑意浮動。別小看這個笑容，對于向來不茍言笑的老練商人而言，這笑，意味深長。

    他也與霍季恩握手告別，一直守得頗緊的口風終于有所松動，“謝謝霍總款待。我對季庭集團提出的合作方案很感興趣，回去會和董事會仔細研究的，我們保持聯(lián)系?！?/br>
    一樁斥資過億的大生意就這樣攻下一半，進展比霍季恩想象中順利太多，他風度翩翩地笑了笑，“希望我們合作愉快?！?/br>
    “……”

    回程，車里坐著三個人。

    姜平開車，霍季恩和夏子若并排坐在后座。

    霍季恩吩咐姜平：“先送子若回家。”這女人的小名，他已叫得十分順口。

    “好的?！苯近c頭應下。

    機場高速上，車速很高，卻聽不到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只有斑駁的夜色從窗外掠過，投在人臉上，晃過一道道轉(zhuǎn)瞬即逝的光影。

    車里陷入一片刻的安靜。

    而后，霍季恩側(cè)過頭，看向身旁的女人。

    他的口吻清淡：“子若，這次多虧你，謝謝?！?/br>
    方才礙于陳總夫婦在場，夏子若不得不將某出戲演到底，現(xiàn)在觀眾都散了，她終于可以松口氣了。她向后靠了靠，把身子陷進松軟的座椅里，調(diào)整個舒服的坐姿。

    “你不用謝我，我們這回兩不相欠了?！彼幌滩坏鼗氐?。

    就是“兩不相欠”這么個詞，令霍季恩不自覺上翹的唇角隱隱一僵。這女人的語氣明明不帶任何情緒，卻讓他覺得此刻仿佛是一個分水嶺——她是她，而他是他，從此不再有任何交集。

    夏子若沒察覺到他的沉默，她從包里翻出個盒子，遞給霍季恩，“對了，這是陳太給你的禮物?！?/br>
    他微愣一下，才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

    是一對情侶手表。

    法國名牌，做工精細講究，金屬表盤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卻不讓人感覺到寒意，只覺華美。

    霍季恩當即了然，他若無其事地把其中那塊男款表取出來，剩下女款在盒子里，直接塞進夏子若包里，“這半是你的。”

    這回換做她怔忪了，抿了抿唇，她說：“情侶表是給情侶的，我們又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