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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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去呢?” 馬店長臉上只剩下“驚訝”這個表情,他向看怪物一樣看著夏子若,“這是別人求之不得的好機(jī)會??!我知道你和小馮不對付,現(xiàn)在正好能換個新環(huán)境磨練一下,對你是有好處的……” “如果我不去,會怎樣?”她只重復(fù)。 夏子若問出這個問題,就像問你吃飯了沒有一樣簡單。但內(nèi)心翻涌的波濤駭浪,只有她自己清楚。 馬店長拄著頭,陷入片刻的沉思,像是在思考種種后果。 季庭集團(tuán),是塊難啃的大骨頭,李德勝能攻下來簡直算是奇跡。然而,比奇跡更令人難以置信的,還是季庭老板提出的某個條件—— 新店店長必須由夏子若擔(dān)任。 今天從會上聽來這個消息,馬店長驚愕不已,消化了一路,還沒消化完全。畢竟這事兒牽涉到兩間集團(tuán)的利益,他也無能為力,充其量算個傳話筒。 沉吟少頃,他的聲調(diào)漸沉:“小夏,如果你違抗公司的人事令,恐怕就得辭職了。” 夏子若的心“咯噔”一沉,唇角抿成一線,那緊繃的弧度……執(zhí)拗又倔強(qiáng)。 馬店長年逾四十,城府自然不淺,看她這副抗拒的樣子,也不逼她立馬表態(tài),“你先回去好好想兩天,再答復(fù)我吧。” 夏子若遲疑一下,悶悶地“嗯”了聲。 轉(zhuǎn)身出門,馬店長沖著她的背影囑咐了一句,語重心長:“事關(guān)你的前途,不要感情用事。” 夏子若的腳步微微一滯,但她到底沒吭聲,埋頭走出了辦公室。 人生總會遇到許許多多的岔路口,很多時候,都只是簡單的選擇題,即便走錯了,轉(zhuǎn)個身折回來,再選另一條路就是了。可亦有時,一步錯,步步錯,連頭都回不了。 夏子若覺得自己現(xiàn)在面對的就是第二種情況。 人在排遣窒悶時,有人靠尼古丁,有人靠酒精,有人靠食物,也有人和朋友吐苦水求治愈。而夏子若,習(xí)慣走路。當(dāng)天趕上她的車尾號限行,下班后她沒打車,一個人徒步往家走。 風(fēng)大,氣溫低,她把自己包裹得像顆粽子,身上穿著一件厚實的短款羽絨服,寬大的毛線圍巾在脖子上纏了兩圈,恨不得把臉都蒙住了,只露出兩只眼睛。即便如此,凜冽的冷風(fēng)還是猛往身體里灌,像刀子一般,不一會兒就割得她全身生疼。 不過冷風(fēng)一吹,夏子若混沌的腦子,居然清醒了。 她在心里列了張表,一分為二,一邊是接受調(diào)職的理由,一邊是拒絕的理由。 接受的理由實在太多,甚至不用細(xì)想,比如升職加薪、前途無量,又比如終于不用再面對馮千心那副張頤指氣使的嘴臉…… 而拒絕的理由,卻只有一個。 夏子若的大腦里那么突兀地閃過某人的臉孔——那雙狹長的眉眼、有些凌厲的長相,以及那副永遠(yuǎn)讓她看不透的淡漠神情。 不是霍季恩還有誰。 女人的直覺向來精準(zhǔn),即便馬店長沒點破,夏子若也意識到這一切全是拜那個男人所賜,亦正因如此,她才躑躅不前。拋卻兩人的前嫌不說,她就算長十個腦子,也想不出霍季恩這一出要演什么。 猜不透,所以不敢冒然走上那條路。 夏子若陡然發(fā)覺,自己對那廝剛剛卸去的忌憚,又殺回來了,而且是殺她個落花流水。 不知就這樣走了多久,直到一陣強(qiáng)勁的疾風(fēng)襲來,她才感覺到身子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凍得僵僵的。她急忙埋下頭,縮了縮脖子,頂著風(fēng)往前走。耳畔是川流不息的車流聲,眼前是霓虹閃爍的商業(yè)街,可那風(fēng),卻仿佛是一道刺人的屏障,她沖不破,避不開,只覺讓五感失靈,讓周遭那明明觸手可及的一切,都變得可望而不可即。 她哪怕是使出渾身力氣想要逆風(fēng)而行,卻還是在抬腳的一瞬,被吹得連連后退。 那風(fēng),就像是——霍季恩。 馬店長給夏子若放了兩天假,說是讓她想清楚,都是聰明人,夏子若明白這兩天的意思。如果她答應(yīng),就回去;如果她不答應(yīng),也就永遠(yuǎn)不用再回s了。 她沒浪費這四十八小時,她把家里里里外外大掃除一番,然后做了一個星期的速凍半成品,放進(jìn)冰箱冷凍層,留給夏子鵬熱了吃。 白色的寫字臺上放著兩樣?xùn)|西,一封打印好的辭職信,和一個筆記本電腦。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訂票網(wǎng),夏子若梳著個丸子頭,穿著套家居服,盤腿坐在椅子上,搜尋特價機(jī)票。 她需要一場旅行。 目的地沒定,也沒有游覽計劃,她想先看看去哪個城市的票價比較便宜,再做打算??上?,臨近春節(jié),趕上空運高峰期,國內(nèi)的機(jī)票都不便宜。 夏子若屈肘撐在桌面上,托著腮幫子琢磨許久,終于把行程定下來了。 ** 兩天后。 季庭集團(tuán)召開了一場高層會議。 挑高設(shè)計的會議室氣派大方,即使在白天,卷草紋窗簾也虛掩著,將落地窗外刺眼的陽光阻隔得一絲不剩,只有水晶流蘇吊燈鋪灑下暖人的黃光。寬大的長方形會議桌中央,三支造型精致的玻璃矮花瓶一字排開,里面插著幾枝素雅的梔子花。 會議桌兩側(cè)是后現(xiàn)代風(fēng)格的純白色真皮座椅,這會兒,二十來號集團(tuán)高管俱是西裝革履、意氣風(fēng)發(fā)地坐在字椅子上。 而會議桌首位的男人,臉上掛著淡淡的疲憊,修長的手指夾著跟黑色金屬筆,不時心不在焉地輕輕轉(zhuǎn)動筆桿。 也難怪霍季恩不耐煩,一場例行的工作報告會足足開了三小時,每個人都跟打了雞血似的,輪到誰發(fā)言,誰都是一番慷概激昂的長篇大論,似乎生怕錯過這個在老板面前表現(xiàn)的機(jī)會。 “行了,今天的會就到這兒了?!盎艏径髟诼犕曜詈笠豁棃蟾婧螅鏌o表情地發(fā)話。 聞言,大家正要收拾東西走人,就聽有人道了句:“霍總,請等一下。“ 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了一下,遂循著這聲音瞧過去。 目光的焦點聚在餐飲部總監(jiān)程萱身上。 這女人三十出頭,短發(fā),淡妝,十分精簡干練的打扮。 程萱說話也是中性范兒,她單刀直入:“霍總,我想大家應(yīng)該討論一下s進(jìn)駐我們季庭酒店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