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的rou末粥上了桌，段南山心滿意足地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暖洋洋的，他笑著拍媳婦馬屁，“我從來沒喝過這么好喝的粥，哪個詞怎么說來著，人間美味。”

    “吃你的吧，不過是隨意做了些吃食，用得著這么夸嗎？再夸碗里也開不出朵花?！狈搅找怂痪洌樕系男σ飧鼭?，見他碗空了，忙給他添了碗粥，這才把自己打算召集山里的老弱婦孺?zhèn)円黄鹱雠D腸的想法說了說。

    段南山覺得這是件好事，立刻表示贊成，“這樣也好，要不我跟李叔說說，叫你去她們家一起干活做這個，以后我出門也用擔(dān)心你一個人在家了?！?/br>
    方琳搖搖頭，“李嬸家里頭人多，我去了她肯定要叫小玉她們幫我的，這以后都是要賣錢的，咱們也不能占人家便宜。但這做臘腸的法子也不是咱想出來的，要教給旁人，得先跟石頭說一聲才行。而且我答應(yīng)過舅舅，這臘腸只能賣給自家鋪子，咱們要不就挑幾個信得過的人，要不就跟要學(xué)法子的人立個契約，好約束她們不把方子泄露出去。另外，如果這法子交給旁人，咱們家就賺不了這獨一份的錢，我也想了兩個辦法，一個是要學(xué)的人得交銀子，但如果是按每戶來收取，每戶的人頭不同，若按照每人來收取，只怕有些人不愿意交，只讓一個人學(xué)了回去，在家里做臘腸不被人看見是不可能的。還有個法子是咱們就照過年賣rou那樣，叫他們把臘腸做好了送到咱家，臘腸現(xiàn)在一斤是十五文，咱們賣給鋪子是十二文，若是從他們那兒收，我想十文錢應(yīng)該差不多，只是不知道比尋常rou價低了這么多，他們愿不愿意？年上那些rou可是十五文從他們那兒買的?！?/br>
    “哪怕你把價錢壓得再低，他們都會同意的，你忘了，現(xiàn)在天氣越來越熱，再過一陣兒，rou食隔夜都會壞的，與其眼睜睜看著獵來的食物腐壞，還不如換些銀錢呢?！倍文仙皆诖笊嚼锷盍诉@么久，對這些常識是再了解不過的，因為天太熱，那些rou根本不能曬成rou干，最后的歸宿大多是腐壞以后被埋在地下，免得引來吃腐rou的野獸。

    “每日打獵也辛苦，咱們賺個兩文錢的差價就行了，別人做的多，咱們賺得也多?！鄙矫翊蠖噙^得清苦，好不容易攢些錢，受一回傷就有可能花光，他們除了賣皮子和購買一些生活必需品，鮮少與人打交道，方琳知道日子艱難，更不可能去盤剝這些人，她想得很簡單，簡言之，互惠互利罷了。

    段南山回想起自己以前經(jīng)常用一大塊rou換幾根蘿卜，他悄悄摸了摸鼻子，這種丟人的事還是不要跟媳婦說的好。

    吃過飯，方琳同段南山將剁完用調(diào)料腌好的rou沫灌倒早就備好的腸衣里，最近帶回來的獵物，段南山特意將這些腸衣都留了下來洗干凈備用，盡管如此，沈光宗每次來的時候，還是在屠戶那里買一些帶來。

    方琳發(fā)現(xiàn)，很多rou切碎了混在一起，做出來的臘腸味道更好，按調(diào)料比例的不同，做出來的味道有甜有辣，方便不同的口味的人去選擇，她找了張紙將自己琢磨出來的法子“寫”了出來，因為現(xiàn)在認得字還不全，她“寫”的東西只有自己能看懂。

    段南山在旁邊看了會兒，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便不安分在一旁鬧起方琳來。

    夏日衣衫薄，方琳明顯的感覺到一雙布滿繭子的手掌在自己的腰際游走，她強忍著不去理會，沒想到段南山越來越過分，手竟然從上衣的下擺伸了進去，這樣明目張膽的欺負，她哪還忍得住，狠狠地踩了段南山一腳，可對方不僅沒放手，干脆直接把她撲倒在炕上。

    夜色沉沉，燭火盈盈，屋內(nèi)一片春意盎然。

    ☆、第48章 所謂吃虧

    這是一座破舊的小院，門上的漆皮已然脫落，掛在上頭的門鎖銹跡斑斑，方琳見沒有門是虛掩著的，便推了開來。

    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樹，初夏的風(fēng)輕輕拂過，樹葉發(fā)出陣陣聲響，樹下坐著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正捏著針線在納鞋底，目光專注，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家里來了人。

    方琳喚了她一聲，只見那姑娘抬起頭，然后露出一個淺笑，“方家jiejie，你怎么來了？”她一邊說話一邊擱下手里的活計，招呼道，“去屋里坐吧，我給你倒水，你吃蓮子嗎？我哥昨兒從外頭帶回來的，還挺好吃的。”

    “不忙，小蕊兒，你哥在不在家？我打算把那做臘腸的法子教給旁人，想跟他打一聲招呼?！狈搅彰χ浦沽怂膭幼鳎徸舆@東西雖然不貴，可在白河鎮(zhèn)并不常見，石磊怕也是從別人那里得來，給meimei解饞的。

    “嗨，我還以為什么事呢，我們家又不做那東西，你愿意教給誰就教給誰，我哥不會有意見的?！笔镄α艘宦?，把凳子讓給方琳，“方j(luò)iejie，你坐啊，我哥前段時間在外頭干活，這幾天才回來，一聽說平安哥哥的事，就去小廟村看他了，要不是家里的活沒做完，我也想去看看他呢?！?/br>
    方琳聞言在心底嘆息了一聲，石蕊這姑娘明明跟敏姐兒年紀差不多，可怎么性子差距這般大呢。

    “你不用擔(dān)心，平安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方琳笑了笑，拿起她放在針線簍子里的鞋底看了看，針腳又細又密，整整齊齊的，看得出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做的這么好，是給你哥哥的？”

    石蕊聽到方琳夸她，有點兒害羞的笑了笑，“我哥在外頭忙，鞋子磨得快，我在家里閑著沒事，就隨便做做，對了，方j(luò)iejie，你怎么突然想起把那做臘rou的法子教給別人了，你要是告訴別人了，以后可怎么賺錢呀？”方琳把臘rou賣給她舅舅的事，石蕊是知道的，她突然反應(yīng)過來，擔(dān)心地問道。

    方琳為這個單純的姑娘的關(guān)心笑了笑，“不怕的，她們做出來的臘腸全部賣給我，我再賣給舅舅。我教的那些人都是住在山里的女人和小孩，你還不知道吧，山民沒有地，要是家里的男人不出去打獵，一家人都得餓肚子，所以她們?nèi)兆舆^得并不好……”

    “我知道，方j(luò)iejie是個好人?！狈搅赵掃€沒說完，就被石蕊打斷了，小姑娘也過過一段窮苦日子，很是能理解方琳話里的意思，“餓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方j(luò)iejie，我想賺很多很多錢，叫我哥繼續(xù)念書，他可是我們村最有學(xué)問的人了，不過我們家沒有rou，我……我能不能去你家?guī)兔?，就跟過年那個時候一樣，你隨便給點工錢就行了……”石蕊覺得自己這個要求是占方琳的便宜，心里頭很是過意不去，黑乎乎的小臉漲得通紅。

    方琳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開來，“你要是愿意來，就最好不過了，你段大哥平日里都在外頭，弄回來的那些獵物我一個人處理起來也費勁的很，不過這活累人得很，你得有心理準備。”

    石蕊一聽她同意了，立刻喜笑顏開，“方j(luò)iejie你放心吧，我力氣大著呢，不怕累?！?/br>
    兩人商量了一小會兒，定了一天二十文的工錢，又說好明日就來上工。石蕊興奮的不得了，打從因為爹的癆病掏空了這個家，哥哥又從私塾退了學(xué)，不停地打短工，說是要給她攢嫁妝，她勸了好些回都沒用，自己又是姑娘家，出去做工也沒人雇，現(xiàn)在好了，她也能賺錢了，等到有錢了，就讓哥哥繼續(xù)念書，將來考個狀元當大官！

    石蕊的心思方琳是不知道的，她覺得這個姑娘單純乖巧，又是個勤快懂事的，家里確實忙不過來，順手幫她一把也無妨，但這事兒還是得跟石磊說一聲，不然可不大合適，想到這兒，她便問，“小蕊兒，你哥什么時候回來？”

    “他早上出的門，恐怕回來得下午了吧，方j(luò)iejie，現(xiàn)在也不早了，要不你在我家吃頓飯，順便等我哥回來，跟他說一聲?！笔镄χ肭蟮溃扒竽懔?，要不然我怕他不同意我去你們家干活?！?/br>
    段南山今天去了李叔家說事情，早上出門便打招呼說晌午不用給他做飯，他們還得去其他獵戶家里呢，怕是得晚上才能回來。方琳想了想，笑著點了點頭，“那行，我就在你們家蹭一頓飯?！?/br>
    晌午吃的是冰糖蓮子粥，石蕊還燒了幾道菜，說實話，方琳心里有點兒不安，生怕這個傻丫頭把家里的好東西都拿出來招待自己。

    好不容易等到石磊回來，他看到方琳在這兒，還正跟自己meimei聊得甚歡，愣了一下不由問道，“方表姐可是找我有事？蕊兒這丫頭沒煩著你吧？”

    他這本是客氣話，奈何meimei不給面子，立刻不高興地撅著嘴，“方j(luò)iejie跟我說話可開心了，我怎么會煩著她呢？”

    石磊是個沒脾氣的，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你話這么多，說不定方表姐聽的耳朵都起繭了，只是不好意思說罷了?！?/br>
    石蕊不服氣的哼哼了兩聲，方琳怕他們話趕話吵起來，連忙道，“蕊姐兒很可愛，這一下午都陪著我聊天解悶?zāi)?，還跟我說了很多趣事呢。”

    就比如她們吃的那些蓮子，壓根不是石磊從外頭帶回來的，而是清泉村南邊一戶人家的魚塘里種的，石磊幫著撈了兩天魚，那人付了工錢還送了些蓮蓬，因為這兒地處偏僻，這東西又不如蓮藕那般賺錢，壓根沒有人來收，大多是隨它們長大開花，抑或是送了人，方琳一聽便琢磨著，現(xiàn)在正是暑天，過一陣兒怕是更熱，蓮子清熱瀉火，正是吃這東西的好時候，若是沈家食肆將蓮子燉得湯擺上桌，說不定又能吸引到不少顧客呢。

    石蕊一聽方琳幫她說話，忙沖她哥說道，“聽見沒，方j(luò)iejie都夸我呢，我能干著呢，你可別小瞧我。”說罷沖方琳眨了眨眼睛，湊過去低聲在她耳邊道，“我嚇唬我哥呢，他要是不讓我去，我就哭給他看。”

    方琳笑著搖了搖頭，石蕊活潑得很，一下午拉著她在院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同她聊了許多戲弄石磊的把戲，活潑得簡直讓人招架不住。

    “對了，石頭，我今兒來是想跟你說，先前你教給我的那做臘腸的法子，我想教給別人?！狈搅昭詺w正傳，把事情又說了一遍，“我跟南山商量過了，我們想得是給你十兩銀子，算是我們買了這方子?！?/br>
    十兩銀子，對莊戶人家來說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大多數(shù)人忙碌一年，也賺不到這么多錢。

    石磊聞言亦是一愣，隨即搖頭道，“這法子在南邊人人都曉得，再說了，我只是跟你說了怎么做，配料都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更何況，這方子在我這兒也沒什么用，對以打獵為生的人來說才能發(fā)揮它的用處，這錢我不能要，你放心，我早就交代了蕊姐兒，我們不會跟別人說的?！?/br>
    方琳笑，“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如果沒有你教得法子，我們現(xiàn)在根本不可能做臘腸賺錢，所以這錢是你應(yīng)得的，你沒義務(wù)替我們保守秘密，不如這錢權(quán)當我給你的封口費怎么樣？”

    論口才，方琳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上下嘴皮子這么一碰，愣是把石磊說服了，就連石蕊去給她那兒干活的事也沒反對。

    段南山那邊亦收獲頗豐，上回賣rou的事因為春日又不能打獵，方敏又捅了簍子，所以無疾而終，那些獵戶也嘗試著把rou賣給一些攤販，可遇著什么樣的獵物得看運氣，今天兔子明天野雞的，那些人壓根不愿意要，這回一聽說有這樣的好事，想都沒想立刻點頭同意了，畢竟這些rou吃不完也只能扔掉，還不如試一試呢，更何況他們上一回已經(jīng)嘗到了甜頭。

    “你的意思是他們明天就過來？可咱們家沒有紙筆，立契的事怎么辦？”方琳沒想到那些人行動迅速，跟石蕊一樣，立即上崗。

    “李叔的意思，叫她們給咱們家白干三天活，留下那些吃得下苦的人，然后再立契，再告訴她們具體的法子?！?/br>
    方琳仰起頭看他，眼里滿是疑惑，山里頭還有吃不了苦的人？

    段南山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思，解釋道，“嗯……你也知道山民不好娶媳婦，所以……那些從外頭娶回來的媳婦是什么活都不干的?！倍文仙角撇簧线@些女人，男人寵媳婦不舍得累著是一回事，可對丈夫頤指氣使十指不沾泥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眼中的不屑被方琳瞧了個正著，她學(xué)著石蕊的語氣道，“喂，我說，你該不會覺得，女人天生就是伺候男人的吧？”

    “怎么會？”段南山揉了揉她的臉，“我叫你別干活你又不能我的。”

    男人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讓方琳忍不住紅了臉，生怕那陡然升起的溫度被他察覺，她一把打下段南山的手，“別揉了，反正我覺得我吃虧了，今天的碗你洗……”

    ☆、第49章 地主婆

    許是天漸漸熱起來的緣故，生活在山間的野獸們白日都鮮少走動，段南山便在野豬麋鹿獐子甚至野雞這些動物常活動的地方，挖了陷阱，遇著那雜草叢生的地方，就放上一兩個捕獸夾。

    “我出去看看昨天下午放的夾子怎么樣了，水我都打好了，河邊你自己一個人就別去了，那兒我放了很多夾子，小心傷著你?！倍文仙降鹊饺藖睚R了，給方琳介紹了一遍，這才打算出門，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順便說道，“我很快就回來?！?/br>
    方琳并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要知道，打從立夏能打獵開始，段南山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只有偶爾一兩次，獵到了大家伙，才早早歸來。

    可這一回，方琳萬萬沒想到，她和前來幫忙的那些女人小孩才剛把前兩天的rou切完小塊，還沒來得及剁，段南山就拖著頭野豬從外頭回來了。

    孩子們大概是極少出門的緣故，歡呼了一聲便全都涌過去，好奇地圍在那只已經(jīng)死透了的野豬旁邊，問東問西。女人們倒是鎮(zhèn)靜地很，一人領(lǐng)了一大塊rou就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山里樹木雖多，可卻沒有立即能用的，這些剁rou的案板都是段南山從山里伐了木材送到趙家窩子，從趙大武手里換的木板做成的。段南山知道家里沒那么多斧頭和菜刀，早就和這些要來的人打了招呼，讓她們自備工具，這會兒一個個拎著斧頭和菜刀，剁得案板哐哐響。

    做臘腸最喜用野豬野雞野兔和野山羊的rou，原因無他，除了這些常見的草食動物，其他的rou價可比臘腸貴得多，方琳才不會傻到舍本逐末，“累不累？你先歇會兒吧?！?/br>
    段南山搖頭，表示自己不累，“今天運氣好，那個陷阱在河邊，大概是濕氣重，血腥味傳不了多遠，沒白白便宜了其他的野獸?！?/br>
    這只野豬看上去體型健壯，方琳估算著，最起碼也有兩三百斤，“放點血，晌午咱們燒血豆腐吧。”

    這個血豆腐還是上一回獵到一頭羊，放了血之后無意中打翻了鹽罐，才發(fā)現(xiàn)的做法，他覺得這東西補身又好吃，但因為媳婦不大喜歡血糊糊的東西，平常都不怎么做，好不容易主動要求，段南山自然欣喜，可是他回頭看了眼被孩子們蹂躪的野豬，苦著臉道：“這野豬是早上掉進陷阱里的，我去的時候還沒死透，可是血早就流光了?！?/br>
    “那算了?！狈搅找膊粓猿?，她是看段南山今天回來這么早，又帶回這么大的獵物，想著犒勞犒勞他，可惜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段南山想了想道，“不急，還有幾個陷阱沒去看呢，我待會兒把這頭野豬殺好，再去看看，說不定其他陷阱里也有獵物?！?/br>
    方琳笑，“你倒想得美，天上沒那掉餡餅的事，罷了罷了，我答應(yīng)給你做一回血豆腐，隨便你什么時候想吃都行?！?/br>
    段南山聞言大喜，趁周圍人沒注意，在方琳臉上偷了個香，“媳婦對我可真好。”

    這占便宜還知道順帶夸人，一句簡單話叫方琳生不出氣，只得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你還不趕緊殺豬去，大家伙可等著呢?！?/br>
    人多力量大，剁出來的rou也多，這樣的話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用調(diào)料直接拌rou餡了。方琳想了許久，決定不再用磨好的調(diào)料米分，而是將大料按配比分成數(shù)份，添了水在鍋里熬調(diào)料水，她放心不下旁人，便叫石蕊在廚房看著鍋，等到調(diào)料水熬好了，就舀出來放到桶里晾著，再燒下一鍋。

    院子中央放著好幾個大木盆，只要是剁好的碎rou末，全都往這里頭倒，到最后，將晾涼了的調(diào)料水直接倒在上面，加鹽腌制，碎rou末兒全都入了味，便可以開始灌臘腸了。

    每家每戶來得可不止一個人，比如李叔一家，就來了李嬸、大兒媳婦黃氏和小女兒李小玉。起初大家都在一起剁rou，等到可以灌臘腸的時候，便有了分工，黃氏人年輕力氣大，是剁rou的主力，李嬸手腳麻利，負責(zé)在一旁灌腸，而小玉身體靈活，則要把這些灌好的臘腸都掛起來。

    石蕊提了一桶晾涼了的調(diào)料水出來，看到方琳正指揮著大家分工協(xié)作，笑著打趣道，“方j(luò)iejie，我怎么覺得你像個地主婆，我們都是你雇傭的長工。”

    小玉人年輕，話也多，心直口快道，“就是就是，還是不給工錢的那種?！?/br>
    方琳笑應(yīng)了句，“看來我這地主婆當?shù)暮苁呛细癜?，不然你們這一個兩個的怎么會都把我當成周扒皮。”

    李嬸就在近前，聽到這話低聲斥罵小玉一句，這才笑著道，“南山他媳婦，你別跟這死丫頭一般見識，她這是嫉妒呢，上回你送來那些臘腸，她吃的比誰都歡，還念叨了好些天自己怎么不會做。”

    “娘！”被自家親娘掀了老底，小玉有點兒不好意思，對上方琳的笑臉，哼了聲，“我去給大嫂幫忙?！闭f罷就跑到黃氏那兒去了。

    方琳自然不會跟一個小姑娘計較，李叔李嬸一家?guī)椭麄兞级啵舨皇怯兴麄?，山洞外頭暫時圍起來的小院里，根本不可能有這么多人，她和段南山一樣，是打心眼里感激他們。

    眼瞧著日頭快到正午了，方琳同石蕊一起回來廚房，這灶上是可以同時燒兩個鍋的，兩個灶口，一個在南，一個在東。石蕊在南邊坐著添柴，方琳在東邊蹲著生火，奈何方琳嫁過來以后也沒招呼過客人，這后邊這的灶頭，打從盤好那天起就沒用過，費了老半天的勁才點著。

    因為吃飯的人多，方琳便打算做些簡單又能吃的飽的。人家給自己免費干活，方琳自然也不會在食物上吝嗇，舀了大半盆白面，摻了一小碗黃面，便開始和面。

    白面做的食物雖然精細，但對于普通人家來說，尚且三兩個月才能吃上一頓，更不用說長期靠rou食果腹的山民了。方琳決定做自己印象里沈氏曾經(jīng)做過的一道面食，疙瘩湯。

    鍋里的水開了之后，方琳丟了些排骨進去，反正這東西家里并不缺，而且天天都有新鮮的。大概是鍋里熬過調(diào)料的緣故，排骨的香味很快便散了出來，水咕咚咕咚地冒著，石蕊有點兒坐不住了，“方j(luò)iejie，要給里頭添涼水嗎？”

    方琳回頭看了眼，“不著急，等到骨頭熬得差不多了再說?！?/br>
    見方琳和好了面卻不搟，而是拿了把豆角出來，石蕊納悶，“姐，你這骨頭熬好了，就得下面吧?！?/br>
    “這骨頭且有的熬呢。我昨兒剛摘的豆角，你想吃涼拌的，還是炒的？”方琳笑著問道，手里擇菜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涼拌吧，天太熱了?！笔锏乃季S終于被帶著跑偏了，她已經(jīng)開始跟方琳研究究竟做幾道菜才夠吃。

    菜基本上都是涼拌的，豆角，菠菜，萵筍，方琳還潑了碟油潑辣子，前天沒吃完的麂子rou又被她拿出來招呼客人，她原本是打算賣到天香樓去的，這些天若是有做臘腸太浪費的rou，大多都送到吳掌柜那兒，可這幾天忙得顧不上，索性就沒去。

    煮爛了的骨頭被撈了出來，方琳將切成丁的配菜都倒了進去，這才不慌不忙的抱起面盆，站在鍋臺旁，在面團上揪下一塊，撕開丟進鍋里。就這么一下接一下的，那一大塊面團很快就被撕完了。方琳這才蓋上鍋蓋，石蕊在一旁已經(jīng)目瞪口呆，“方j(luò)iejie，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這最先下進去的都爛了吧？”

    方琳自信地搖頭，“不會的，這面片兒撕得厚，不像面條一煮就爛?！彼m然是第一次做，但她對每個步驟記得再清晰不過，那一年是她八歲生日，二伯娘給了她兩個白煮蛋，被她讓給了meimei們，娘親知道以后便用她的銀簪子在鄰居家換了一碗白面，偷偷給她做了一碗疙瘩湯，這些年她沒在過過生辰，但那一碗疙瘩湯有多熱乎，她永遠都忘不了。

    鍋里的湯燒開了，水沫涌了起來，方琳添了點涼水，對石蕊道，“家里沒那么多碗，叫大家一個一個過來吃，你把鍋騰出來，燒點水，等會兒洗碗用?！?/br>
    石蕊點頭應(yīng)聲，轉(zhuǎn)身招呼去了，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新奇的面食呢，方j(luò)iejie懂得可真多，一點也不藏私。

    一聽說吃飯，大家都松了口氣，干了一早上的活，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有幾個按捺不住的，急急忙忙就往廚房走，被石蕊給攔住了。

    為了分清楚誰勤快誰偷懶，方琳特意讓她們將臘腸分開掛，石蕊走到掛臘腸的地方看了眼，對手底下還在忙活的幾個人道，“家里沒那么多碗，林嬸子你們家先去吃飯，等會兒吳jiejie你們再去。”

    有人不服氣地嚷嚷，“我們干活不要錢，總歸讓人吃飽飯吧，這都餓了一早上了?！?/br>
    “對啊，你們說南山媳婦是地主婆我還不信，現(xiàn)在看來這有錢就學(xué)壞啊……”立刻就有人附和道。

    石蕊皺了皺眉，正欲說什么，就發(fā)現(xiàn)方琳聽到動靜從山洞里頭出來了。

    ☆、第50章 秀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