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應(yīng)付

    鄭明德眉微微皺一下，鄭四叔已經(jīng)對三老太爺笑了：“三叔想太多了，誰不知道明德侄兒讀書是這一輩的侄子里面，最好的一個，只可惜……”

    鄭四叔并沒說完，嘆了一口氣，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好幾個人臉上現(xiàn)出尷尬。三老太爺原本還想繼續(xù)訓(xùn)誡的，聽了鄭四叔這話也覺得不大好訓(xùn)下去，只輕咳一聲：“這也是，罷了，都是被那幾個下人騙了！”

    “三哥，我當(dāng)時就和孫媳婦說了，這樣的下人，就該攆出去才是！偏生孫媳婦說什么，畢竟是伺候過侄兒他們的，這樣就攆出去，到時要在外面造起謠來，十分不好，這才忍了！”四老太爺端起酒杯正要喝，想起什么就對三老太爺說。

    三老太爺點(diǎn)頭，對鄭明德道：“孫兒，你以后在這家里，誰敢不服，就和我說，畢竟你才是我們鄭家，名正言順的兒子?！编嵥氖迩浦@兩人的表演，唇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端起酒杯又飲干了。

    “說的是呢！孫兒啊，你要是不走，早就娶了秦家女兒，說不得已經(jīng)生了好幾個兒女了，這一回的孫媳婦，只怕是……”四老太爺話沒說完，三老太爺就招呼他：“喝酒喝酒，說那些做什么？孫兒是肯定曉得這些的，你說是不是？”鄭明德眼簾低垂，好讓眼里的嘲諷沒現(xiàn)出來。

    鄭四叔又拍鄭明德肩一下，眾人又推杯換盞，喝起來。

    前面在喝酒，后面鄭大奶奶上房里，也擺了一桌飯，鄭大奶奶正和青娘對坐，鄭大奶奶殷勤勸青娘：“今日該喝點(diǎn)酒的，只是我身上還有孝呢，比不得外面那些長輩，都是沒孝的，喝酒也無妨！”

    “喝酒不好說話，我和嫂嫂初次見面，正該多親熱些，多說說話呢！”青娘拿起筷子，也給鄭大奶奶布了一筷子菜。

    鄭大奶奶忙用碟子接了菜，對青娘笑著道：“你來我這里，就是客人，哪還能讓你布菜？”

    “嫂嫂這話就不好讓我接了，方才還說我們是一家子呢！”青娘笑吟吟地說，鄭大奶奶掩口一笑：“是呢，我說錯了，該打，該打！”

    兩人又說會兒家常，面上是越來越親熱了，丫鬟已經(jīng)進(jìn)來通報：“大奶奶，外面的酒席散了，二爺也回房了！”

    鄭大奶奶站起身：“二叔叔回房，二嬸還是趕緊回去罷！”青娘依言起身，瞧著鄭大奶奶的碟子，方才青娘布的那筷子菜，鄭大奶奶都沒有動。青娘眼波一轉(zhuǎn)，對鄭大奶奶笑一笑，也就離開！

    青娘一走，鄭大奶奶的神色才變了，吩咐丫鬟收拾著飯菜，丫鬟已經(jīng)道：“奶奶您方才也沒吃幾口，這會兒只怕熬不住，讓廚房再做碗雞絲面來可好？”

    鄭大奶奶用手揉著額頭：“遠(yuǎn)遠(yuǎn)的，就能聞到一股村味，還要和她坐著一起吃飯，還真是……”

    丫鬟揭開香爐，往里面放了好幾把百合香，又把窗戶打開，風(fēng)從窗戶吹進(jìn)來，把香味吹的到處都是。

    鄭大奶奶這才露出一絲笑，丫鬟給鄭大奶奶捶著肩膀：“等再過幾日，她在這家里久了，也就習(xí)慣了。奶奶您別氣惱！”

    鄭大奶奶抽出一條帕子擦了擦唇角，丫鬟吩咐廚房做的雞絲面已經(jīng)送來，丫鬟接了面，從碗里挑了面條，大碗里打了雞湯，拌了拌，這才交給鄭大奶奶。

    鄭大奶奶聞著香味，著實也有些餓了，接過面吃了一小碗，喝了兩口湯，剩下的就讓丫鬟交給廚房收回去。

    丫鬟伺候鄭大奶奶盥漱，鄭大奶奶漱了口，吃著茶才問：“你那二奶奶，還有兩個孩子呢，大那個，只怕用不著奶娘了。小那個，還是給她挑個奶娘罷！”

    丫鬟眼睛一亮：“這好，只是不曉得二奶奶肯不肯用？”鄭大奶奶把茶碗一放，冷笑：“有什么不肯用的，這樣的人，隨便幾句話就哄的暈頭轉(zhuǎn)向了！”

    另一個丫鬟走進(jìn)：“大奶奶，吳嬸子來了！”鄭大奶奶示意命吳娘子進(jìn)來。吳娘子走進(jìn)，給鄭大奶奶行了禮才道：“大奶奶，就昨兒一天，再今兒半日，這個二奶奶，只怕是個不好相與的！”

    鄭大奶奶挑起眉：“不好相與？怎么樣的不好相與？”吳娘子遲疑下才輕聲道：“只怕二爺和這位二奶奶說過什么，我瞧著，比起平常的村姑來，也不一樣！”

    鄭大奶奶哦了一聲就笑了：“這也沒什么，他們畢竟是夫妻。只是呢，這事情，我自有主張！”

    吳娘子應(yīng)了一聲才道：“別的不說，綠兒喜兒兩個，自然是聽奶奶您的，誰瘋了才聽那個二奶奶的！”

    鄭大奶奶得意一笑，對吳娘子：“下去罷！有個什么，你再來說！”

    吳娘子應(yīng)是退下，鄭大奶奶唇邊的得意越來越深，就算再說，村姑就是村姑。

    “你都不能喝酒，還喝了這么多！”青娘扶了鄭明德，讓他躺在床上，綠兒就忙上來給鄭明德脫靴子。

    青娘等綠兒給鄭明德脫了靴子才對綠兒道：“下去罷，讓廚房做碗醒酒湯來！”綠兒應(yīng)是。

    喜兒端了熱水走進(jìn)，青娘攪了手巾，給鄭明德擦著臉，脖子，鄭明德舒服了些，睜開眼，喜兒又倒了熱茶過來。青娘接過熱茶給鄭明德喝了，對喜兒笑著道：“你們兩個，可真是服侍的好！”

    喜兒的臉微微一紅：“能來服侍爺和奶奶，是我們的福氣！”福氣？青娘又是一笑，綠兒端了醒酒湯來，鄭明德已能坐起，接過醒酒湯喝了下去，覺得舒服了好些，青娘把碗交給綠兒，綠兒就很有眼色地帶著喜兒下去。

    “你們家里的下人，可還真是很有眼色！”青娘等綠兒喜兒都下去了，這才對鄭明德笑著說。

    鄭明德打個哈欠：“你這是說的反話，還是正話？”青娘推鄭明德一下：“自然是正話！不過呢……”

    不過什么？鄭明德瞧著青娘，青娘推鄭明德一下：“罷了，也不說了，你今兒被他們灌的，可不止是酒吧？”

    鄭明德點(diǎn)頭：“當(dāng)然不止是酒。還聽了許多說話，哎，這家里，和原來，的確不同了！”

    青娘拍拍鄭明德的肩，鄭明德把青娘的手握緊：“也只有在這間屋子里，才能好好地和你說說話！”說著，鄭明德的聲音低了些：“就這，還怕隔墻有耳呢！”

    青娘噗嗤一聲笑出來，貼在墻角正在聽的喜兒不由身子抖了抖，直起身來，綠兒已經(jīng)走過來，見喜兒不好好地聽，皺眉上前。

    綠兒正要問，喜兒已經(jīng)伸手指一指屋里，對綠兒擺一擺手，綠兒十分驚訝，屋里已經(jīng)傳來青娘的聲音：“誰在外頭？”

    綠兒稍微遲疑一下就開口：“奶奶，是我們在外頭，大奶奶遣人來問，晚飯奶奶和爺是屋里吃，還是在別處吃？”

    “就在屋里吃罷！”青娘答了這么一句，就對鄭明德笑，鄭明德了然地把妻子的手拉過來，接著對青娘搖頭。青娘點(diǎn)一下丈夫的額頭。

    喜兒已經(jīng)拉著綠兒到了拐角處，對綠兒道：“你聽到?jīng)]有，就是方才，二爺說什么隔墻有耳，把我嚇的，不敢再聽！”

    “這有什么？這家里這么多人，誰不要聽上幾句？”綠兒毫不在意地說著，接著捏下喜兒的鼻子：“你啊，就是膽子小，這樣服侍，必定是要膽子大心細(xì)才可，再說了……”

    綠兒壓低聲音，在喜兒耳邊道：“難道你就想一輩子服侍這位二奶奶，也不是我說，就她，進(jìn)來我們家里，做個粗使婆子還不夠呢，還要來被人使喚，不過是運(yùn)氣好，你怕什么?！?/br>
    喜兒點(diǎn)頭，接著聲音更低：“可是，可是，大奶奶說的……”

    “大奶奶才是這家里的正經(jīng)主人！”綠兒一口就道，接著拍下喜兒的肩：“得了，以后，膽子大一些，眼睛放亮些，做好了，大奶奶可是許了十兩銀子的賞呢！”

    喜兒點(diǎn)頭，眼中閃出亮光。

    “這兩個丫頭，要不要換了？”鄭明德的話讓青娘微笑：“換了，就算換了，這家里的人，還不是差不多一樣，有什么意思？”

    鄭明德嘆一聲：“這個道理，我怎么不明白？”

    “不是你不明白，只是很多事，都不一樣了。再說了，所謂的忠仆，有時候，不過是根墻頭草！不然公公婆婆在世時候，難道沒有心腹管家下人了？”青娘的話讓鄭明德唇邊現(xiàn)出一抹苦笑：“是啊，那時候，爹娘生怕我有點(diǎn)什么，臨去之前，娘特地還喚了個心腹來，要她照顧好我。”

    “后來呢？”青娘雖然知道結(jié)局已經(jīng)不可避免，但還是問了一句，鄭明德嘆氣：“還不到一個月，她就被大哥尋了個由頭趕走了，然后就是大哥當(dāng)著族中長輩的面，說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子?！?/br>
    青娘聽出鄭明德話里的沉痛，拍拍鄭明德的手，鄭明德笑了：“現(xiàn)在，我有你呢嗎，什么都不擔(dān)心！”

    ☆、第58章 為難

    青娘抬頭，兩人相視一笑，鄭明德把青娘抱在懷里，青娘伏在鄭明德懷里，聽到鄭明德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青娘把鄭明德抱的更緊了，夫妻，就該在一起，不分離。

    次日青娘剛醒，就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還有很輕的說話聲，鄭明德也醒了，對青娘笑一笑，伸手去拿床邊衣架上的衣衫。門外就響起綠兒恭敬的問候：“二爺二奶奶醒了？”

    “醒了，進(jìn)來服侍吧！”鄭明德對外面高聲地說，青娘在微微愣了一下后，也穿上衣衫，綠兒手里端著洗臉?biāo)?，喜兒手里拿著手巾香皂走進(jìn)。

    綠兒喜兒把東西放下，綠兒伸手去推窗，青娘見外面天光已亮，太陽尚未升起，笑著對綠兒道：“這家里，也不曉得什么時候起，我還想著，這會兒只怕晚了！”

    “不晚，這會兒辰時剛過一會兒，大奶奶也差不多是這會兒起，大奶奶那邊起來梳洗了，廚房那邊送了早飯，嬸子們?nèi)ゴ竽棠棠沁吇亓嗽?！”喜兒在收拾著床鋪，手上不停，嘴也不?！?/br>
    “這家里老爺太太沒了，哥兒姐兒們都還小，也不像二爺在家時候，還要天天去給長輩們請安！”綠兒接過青娘的手巾，笑吟吟地說。

    鄭明德哦了一聲，青娘已道：“說來，續(xù)兒敏兒，昨夜也不曉得有沒有鬧？”

    “方才我們都去瞧過了，哥兒姐兒都還睡著呢！”綠兒端起臉盆，走到外面把水倒了，走回來對青娘解釋。

    青娘剛要再說，就有一個婆子走進(jìn)，對青娘和鄭明德恭恭敬敬地說：“二爺二奶奶安，大奶奶打發(fā)我過來，瞧瞧二爺二奶奶起來沒，等用完了早飯，大奶奶那里還要請二奶奶過去，說老太爺們已經(jīng)商議了，今兒要開祠堂，二爺二奶奶哥兒姐兒還要去拜祖宗呢！”

    拜了祖宗，入過祠堂，上了族譜，青娘她們，才算是鄭家的人了。青娘對婆子點(diǎn)一點(diǎn)頭，示意知道了。婆子也就退下，外面又響起說話聲，綠兒從窗邊一瞧，笑著道：“廚房里送早飯來了，還要請二奶奶示下，哥兒姐兒們，是不是也該請起了？”

    “你讓她們擺早飯吧，我去叫她們！”青娘說著就往廂房去。這院子上房三間，兩邊廂房，后面還有幾間群房，是給服侍的人住的。鄭續(xù)和寧敏兩人就先安置在廂房。

    青娘掀起簾子走進(jìn)兒女們睡的房間，鄭續(xù)已經(jīng)在那揉著眼睛，瞧著四周?？匆娗嗄镒哌M(jìn)，鄭續(xù)急忙跳下床，走到青娘跟前，口齒不清地說：“娘，今早起來，我差點(diǎn)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傻孩子，什么做夢呢？”青娘抱著兒子坐在床邊，拿著他的鞋子給他穿：“這哪有不穿鞋子就跳下來的，讓你meimei學(xué)去了，可一點(diǎn)都不好?！?/br>
    鄭續(xù)呵呵笑笑，青娘把兒子放下：“去找你爹，要他幫你洗臉，再吃了早飯?！编嵗m(xù)點(diǎn)頭，下了地就往外跑。青娘去捏寧敏的鼻子，寧敏打個哈欠，嬌滴滴地說：“娘，我還要睡！”

    青娘把寧敏抱起來，給她穿著衣服，寧敏靠在青娘肩上不停地打哈欠，青娘捏捏她的臉：“都這會兒了，趕緊醒醒，今兒還要拜祖宗呢！”

    “娘，拜祖宗，做什么？”寧敏口齒含糊不清，青娘給女兒把衣衫穿好，抱起女兒到了正房，鄭明德已經(jīng)給鄭續(xù)洗好臉洗好手，鄭續(xù)坐在桌邊，父子倆正在吃早飯。

    “meimei，快些下來吃早飯，這包子好吃！”鄭續(xù)大大地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說。

    綠兒已經(jīng)端來洗臉?biāo)?，要從青娘懷里接過寧敏：“奶奶您先坐著用早飯，我給姐兒洗臉就好！”

    “這也用不了多少時候！”青娘沾了水在寧敏臉上擦了擦，又拿手巾過來擦了，這才把寧敏放下，寧敏已經(jīng)跑到鄭明德旁邊，嘴巴張大：“爹，要吃！”

    鄭明德把女兒抱在懷里，拿了個包子，用筷子夾成兩半，喂給女兒。綠兒喜兒面上現(xiàn)出驚訝，綠兒輕輕拉一下喜兒，喜兒神色恢復(fù)的和平常一樣。

    青娘也洗了手，坐在旁邊吃飯，見鄭續(xù)吃額頭上沾了點(diǎn)菜，青娘用帕子給鄭續(xù)擦下額頭，鄭續(xù)抬頭，不好意思地笑笑。

    青娘和鄭明德兩人也相視一笑，繼續(xù)用著飯。

    用完早飯，鄭大奶奶那邊又遣人來請，青娘一家收拾了下，也就往前面去。族中的那些長輩們，今日也有到廳上等著的。鄭大奶奶帶了女兒，穿的整整齊齊，在那恭敬地和長輩們說著話。

    瞧見鄭明德夫妻到了，鄭大奶奶含笑上前相迎：“昨兒安置的好不好，服侍的人可還盡心？昨兒你們都要歇下了，我才想起，續(xù)哥兒也該有小廝在身邊服侍，敏姐兒這里，也該有個奶娘，免得二嬸嬸你平日要照顧孩子，沒有空閑！”

    鄭大奶奶面上笑的如沐春風(fēng)，青娘也要和她虛與委蛇一番，笑著一一答了才道：“這總是自己家里，哪里能說安置的不好呢？”

    鄭大奶奶面上的笑容微微滯了滯，接著就笑了：“說的是，都是我忘了！”三老太爺見鄭明德夫妻也到了，也就咳嗽一聲：“那就往祠堂里去。孫兒啊，我和你說過的話，你可要牢牢記得！”

    鄭明德恭敬地道：“自當(dāng)記得！”三老太爺這才滿意點(diǎn)頭，帶眾人往祠堂里去，鄭大奶奶示意琴姐兒上前牽起寧敏，琴姐兒面上滿是不甘，但還是上前牽起寧敏的手。

    鄭大奶奶對青娘含笑：“這家里，原先只有琴姐兒一個女孩子，這會兒，多了敏姐兒，她們小姐妹們，彼此也有了玩伴！”

    青娘應(yīng)是，三老太爺在跟前，已經(jīng)轉(zhuǎn)頭對青娘道：“明德媳婦，別的事呢，不該我這個做長輩的插口，只有這件事，我這個做長輩的要插一句，你們夫妻，有了第二個兒子，是要過繼給你們大嫂的，這事早已說好，你到時可別說不曉得。不肯把兒子過繼出來，要曉得這事情真相，還全虧了你大嫂出力。”

    青娘在心中腹誹一句，這才笑吟吟地對鄭大奶奶道：“嫂嫂的好意，我們夫妻，一直記得的！”

    鄭大奶奶也曉得，青娘這話只怕不是真心，不過鄭大奶奶并沒把青娘的話放在心里，青娘于鄭大奶奶，不過是生兒子用的，等兒子到了自己手里，那時才慢慢的辦！

    因此鄭大奶奶淺淺一笑：“二嬸嬸說哪里的話，這是我做大嫂該做的！”說話時候，一群人已經(jīng)出了鄭家大宅，往村中間的鄭家祠堂行去。

    一路走，青娘一路在瞧，這鄭家所住的村落，真可以說比起原先的鎮(zhèn)子也不差，一色的青石板路，路兩邊的宅子，也大都是青磚瓦房。鄭家，果然是根深葉茂的大家族。

    青娘心中在品評，三老太爺已經(jīng)對鄭明德道：“我聽的你這女兒，竟然姓寧，雖說，可……”

    “三叔公是明理的人，當(dāng)然記得，當(dāng)日|外祖嫁女時候，曾說過要一個孫兒接香火的。我娘生前，只生了我一個，我的長子又要接我這邊，算來算去，敏兒雖是個女兒家，姓了寧，也聊以安慰外祖于地下！”

    鄭明德恭恭敬敬地回答，話語雖恭敬，可這分明是不答應(yīng)女兒改姓。三老太爺又待發(fā)作，四老太爺急忙勸道：“罷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畢竟當(dāng)日的事，我們都還記得的，若非……罷了，罷了，這事雖說起來不合規(guī)矩，可這世上，變通的人，還是許多！”

    三老太爺這才被勸下，帶了眾人進(jìn)了祠堂。青娘和鄭大奶奶還有琴姐兒、寧敏都是女眷，只能進(jìn)到祠堂第一進(jìn)，并沒進(jìn)到正廳。

    鄭明德帶了鄭續(xù)，跟著三老太爺他們，進(jìn)到正廳，去給祖宗祭祀，寧敏坐在青娘懷里，眼睜的大大的瞧著鄭續(xù)他們，拉著青娘的衣袖：“娘，我也要去！”

    琴姐兒忍不住嗤地笑了一聲，鄭大奶奶已經(jīng)拍女兒手一下，對青娘道：“這女兒，被我慣壞了，二嬸嬸別笑話！”

    “一個孩子家，我怎么會笑話呢？”青娘笑著說了這么一句。正廳上的祭祀已完，三老太爺念叨了半天，焚了香，鄭大奶奶也就帶著青娘和寧敏她們往廂房去。

    廂房里供著的，是歷代祖宗畫像，鄭明德已經(jīng)帶著鄭續(xù)在那等候，青娘往上面瞧了瞧，見最近的幾幅，應(yīng)該就是自己的公婆，不由多瞧了幾眼。

    鄭大奶奶命人提進(jìn)食盒，要把這供祖的飯菜都放上，有個婆子走過來對鄭大奶奶道：“大奶奶，三老太爺說，敏姐兒姓寧，不是鄭家的人，供祖也不必了！”

    寧敏不懂這些，鄭明德的臉色立即變了，對鄭大奶奶道：“大嫂且慢放著，我出去和三叔公說說這事！”

    琴姐兒雖被鄭大奶奶喝住，讓她老實待著，此刻面上還是禁不住露出笑。鄭續(xù)皺眉去拉青娘的袖子：“娘，為什么meimei不能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