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韓金鳳就用她特有的神情撇撇嘴說,“二姐啊,我這話憋在肚子里好長時間了,我原本想著既然你們都認了賀陽了,我就不說了,說了不是挑撥你們嗎?可你問了我就說實話了,當初賀陽說是韓丁欺負他,可說句實在的,二姐,韓丁那時候跟著你們,不說多有錢吧,但也不差錢,他長得也不差,你也不是不知道馬玉川那些孩子,不是身邊各個一個兩個的嗎?別說我說的難聽,賀陽長得是好,但韓丁找個差不多的也容易,為什么非要他呢?” 韓金茹當時也是因為這么想,才第一反應去判斷了是賀陽勾引了韓丁,所以找人打砸上了門,如今,賀陽怎么都比韓丁親,她好歹也會護著點,所以她立刻反駁,“當時都有錄音,丁丁都沒話說了,你還提這個干什么?” 韓金鳳立刻就回復道,“那是他有口說不出。”她戴著墨鏡,偷偷斜眼看了看韓金茹的表情,決定再加點料,“韓丁的確是動了不該動的念頭,可說真的,丁丁身邊的朋友,哪個不都是光鮮亮麗的,賀陽要是不主動,韓丁能看上他?是賀陽后來認識豆豆了,就變卦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能是想博得豆豆可憐吧,引著丁丁來了那一出,二姐你也看到了,從那兒后,豆豆對他多好。可憐豆豆這孩子,哪里知道表面上那么好,兩個人一換了位置,賀陽就不搭理他了。” 她這話把賀陽往極惡處去想,若是平日,韓金茹有這小半年積累下的感情,怎么也不會相信的,可偏偏如今就出了那種事,她忍不住的就往那邊想——韓丁是同性戀喜歡陽陽,可朱驁可是好好的,原先還跟胡靜雅玩得好,總不能也被迷住了。 她心里就對賀陽起了疑問。 韓金鳳看有門,還在旁邊說些有的沒的,“其實我覺得賀陽這孩子總是看不透,你看他那時候對豆豆連理都不理,后來這跟他關系又好上了,誰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上次去看丁丁的時候,他說讓我提醒豆豆小心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小心的,他總不能算計豆豆吧,豆豆現(xiàn)在,除了成績好點,還能有什么。 不過二姐,你惱怒我也得說,賀陽是你兒子不錯,可不是你養(yǎng)大的啊,他那時候不就發(fā)了兩次火,你和姐夫不都對他順順從從的嗎?你瞧瞧賀大海那樣,你相信他能教出個什么樣的兒子?你悠著點吧?!?/br> 這句話說完,韓金茹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揉著自己的腦袋,煩躁的說,“賀陽的老師來電話說,有人在學校貼了他和豆豆親嘴的照片。金鳳,你說不可能是他們談戀愛吧?!?/br> “怎么可能!豆豆不是喜歡胡靜雅嗎!”韓金鳳立刻彪高了聲音否定了這個說法,然后她停頓了一下,有些不自信地說了一句,“賀陽這不是使壞了吧。豆豆可就剩個好孩子的名聲了?!?/br> 她說完,就閉嘴了,然后看著韓金茹那張臉鐵青起來,前有那些話打底,韓金鳳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照片是她前幾天跟著朱銘玩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當時她嚇了一跳,可轉眼一想,就知道機會來了。自從賀陽出現(xiàn)后,親兒子被關到了監(jiān)獄,生意也被終止了,一切都不順起來??勺屗ε虏皇沁@個,是他丈夫發(fā)愁的時候一句話——沒有翻身的日子了,如今二姐夫都這樣,日后賀陽接手昌茂,怎么可能對我們留情,要是豆豆在就好了。 她心知肚明韓金茹還掛念著朱驁,朱成功還想著能接朱驁回來,如今雖然看他們疼惜賀陽,可朱驁那十六年是白養(yǎng)的嗎?朱成功她不敢說,但是她二姐,只要怒氣上來了,腦袋里的那根弦斷了,她相信,她肯定是偏著朱驁的。賀陽的剛烈性子能做出什么他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她二姐認定了賀陽不好,一來韓丁的印象就好點了,二來以后繼承的事兒就沒那么準了。 而在辦公室里,張敏瞧著賀陽有些走神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拍著桌子去問他,“賀陽,你沒什么對老師說的嗎?你……”她依舊選擇信任賀陽,去為他開脫,“是不是開玩笑,現(xiàn)在的孩子什么玩笑都開,也不知道個輕重?”她瞧著賀陽不吭聲,就接著說,“那是有人逼著你拍的,你倒是給老師說句實話??!” 賀陽其實在張敏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回過神來了,他聽著張敏開始怒斥,隨后又為他分辨的話,心中的感激自然是不可抑制。 只是,這就是事實,他原本是準備這么做,去以殺敵一百自損三千的法子,去挽回被朱驁徹底踩在腳下的顏面,去讓那群深愛著朱驁的人傷心——你看看,他終究不如你們所想象那么完美,依舊染上了這樣的污點。 或者可以說,在很長的時間里,他都是靠著這個想法來支撐自己在那個覺得可怕的家里呆下去的。那個家里,有著一個第一反應就是他不如朱驁的爸爸,有著一個曾經(jīng)威脅過他,并要打斷他腿的mama。 可是,時間慢慢的過,但他們開始對他好的時候,他終究還是有些妥協(xié)了。他的恨意埋藏在內心深處,可渴望家人的心情也是在身體的最深處。他在兩種想法中矛盾自責糾纏,直至如今,在他的手機里,早就拍下了朱驁對他表白的片段,可回來那么久,他也未曾拿出來過。 他明白的,只要他拿出來,朱驁那種性格是不會否認的。那個最最古板卻又把朱驁當做人生新希望的賀大海會遭受毀天滅地的打擊。只要他拿出來,告訴朱成功,瞧瞧你們的養(yǎng)子吧,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為了能呆在朱家,他恨不得自己是個女人了。朱成功和韓金茹會怎么樣呢?他們會失望之極吧。 張敏瞧著他不說話,就又問了一嘴,“你倒是說句話啊,這照片到底是不是真的?” 賀陽抬頭看著這個為他擔心的班主任,他很尊重她,一點也不想騙她,再說,事實在這兒,這也不是能夠撒謊的事兒,就點頭說,“是真的,是在……” 他的話音還沒落,就聽見大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話頭立刻被打斷了,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回頭看向大門口,然后就瞧見韓金茹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張敏立刻站起來了,沖著韓金茹說,“您是賀陽的mama吧,我是他的班主任張敏,剛剛是我給您打的電話,事情是這樣的……” 韓金茹壓根就沒理會她,而是看向了賀陽,她的眼睛里滿是怒火,幾乎是壓制著渾身的顫抖問,“賀陽,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賀陽看著她,然后又看到在她后面追趕上來,氣喘吁吁的韓金鳳,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他心頭一動,選擇了最樸實又正確的答案,“我的確和朱驁在談戀愛?!?/br> 這一聲落下,韓金茹幾乎是在瞬間抬起了手,沖著賀陽的臉呼下去,張敏就站在賀陽身后,忍不住的驚叫了一聲,就瞧見賀陽幾乎被那一個巴掌打了個趔趄,摔倒在了辦公室的地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張敏連忙奔了過去,一把扶起賀陽,去看賀陽的臉。韓金茹長長的指甲在賀陽的臉上劃下了一道重重的破痕,向外一點點的滲著血絲。半邊臉,幾乎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張敏一直都以為賀陽找到了親生父母,應該是去過好日子了,哪里想得到,親mama啊,就問了一句話,巴掌就呼上來了。 她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沖著韓金茹說,“你怎么能隨便打孩子呢?這種事情出了,受傷的不是孩子嗎?你怎么連問都不問就動手了呢?你還是個當媽的嗎?” 最后一句話,似乎一下子碰到了韓金茹的逆鱗,她憤怒地沖著賀陽大吼大叫,“我怎么不算當媽的,我還不夠包容你嗎?是,我是開始對不起你,可我那時候不知道你是我兒子啊,我不是改了嗎?我對你已經(jīng)夠小心翼翼的了,聲音不敢大一點,話也不敢重一點,只要做點什么,生怕你生氣。我這哪里是對兒子,是對祖宗!可你怎么對我的?賀陽,我做的還不夠嗎?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呢?” 她幾乎眼淚就掉下來,張敏聽著難聽,生怕賀陽難受,就想去阻攔她說下去,卻被賀陽緊緊握住了手,她忍不住回頭看,卻見賀陽頂著那樣一張臉,臉色卻沒有任何委屈不甘的神情,他平靜的讓人可怕,他張了張嘴,無聲的說了句,“別說?!?/br> 韓金茹虛電著賀陽的腦袋,“當時韓丁跟我說,你勾引他,我信了你,我怎么就信了呢?你一個穿著破舊校服的窮學生,在一群烏壓壓的學生里,如果不主動,他怎么才會去注意到你。還有豆豆,你要不是存心,他一個天天就知道學習生意的人,怎么會那么關注你,替你說話,替你佐證,還替你偷合同。 對,你是抱錯了受苦了,那時候跟人學的下三濫我不能苛責你,可如今呢,你都已經(jīng)是朱家的少爺了,我們也心疼你,盡量補償你,你說韓丁不好,你爸爸連你二姨的生意都抹了,你還不夠嗎?你怎么又把對韓丁的那套對豆豆,賀陽,你告訴我,你到底存的什么心啊,要我們怎么做,才能覺得對的起你啊?!?/br> ☆、第3章 .27| 韓金茹說得怒目切齒,仿佛賀陽不是她的兒子,而是她的仇人。 不過賀陽想也差不多,他不就是打破了朱家平靜的仇人嗎?原本他們生活的多么榮光,有著南城首富的名頭,有一個為他們爭得了所有光榮的二兒子,在南城,再也沒有誰比韓金茹更風光了。 可他的出現(xiàn),將這一切都打破了。 他在憤怒,在難受,他們何嘗也不在呢?否則那些來來回回變化的態(tài)度,又是為了什么!他真是沒想清楚,因為那一點點好,而忘記了曾經(jīng)受到的冷遇,所以遲遲沒有行動,卻讓自己落得這樣一個境遇。 他想起了過去,因為家境不好,他就算被欺負了也不敢使勁兒報復,因為他的母親會害怕賠償而懲罰他,而現(xiàn)在,即便換了父母,不也一樣嗎?同樣是犯了錯,他的母親依舊不會為他分辨,她會的,只是來更加苛責的指控他。 下三濫?安得什么心? 賀陽聽著心里那些多日的矛盾,猶豫,糾結就完全不見了。他仿佛整個人卸下了千斤重擔,一下子輕松起來,甚至嘴角都嘲諷的微微上勾,他目帶寒星地問韓金茹,“這就是你真實的想法?” 如果韓金茹真的曾經(jīng)試圖去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真的去看看他曾經(jīng)的過往,知道他那些從點滴小事中暴露出的狼性,她就不會隨意說出那個字??墒秋@然,她始終是沒有的,即便抱錯已經(jīng)發(fā)生了半年多,她所知的,只是這個兒子過去生活的很苦。 苦是什么,她最是知道,苦既能讓人奮進,猶如她和朱成功,也能夠讓人放棄底線——她把賀陽歸入了這一類。 所以,她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妥,她只當這是一次訓斥,這是一次管束,這是一次警告,這是一次行駛母親的權利,她輕而易舉地對著賀陽說,“是?!?/br> 朱成功接到電話,匆匆趕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一個明明坐了四五個人,卻靜寂得落針可聞的辦公室。韓金茹和韓金鳳坐在一邊,而辦公室的斜對角,離著他們最遠處,坐著賀陽和他的班主任——他曾經(jīng)在開學的時候來拜訪過,是個很不錯的老師。 只是這一次,他一進來,兩邊的人都站了起來,表情卻是完全不一樣。韓金茹眼中含淚,臉帶怒色,急切地想同他說什么。而賀陽臉上帶傷卻面色平靜,只是淡淡看著他,這個目光,他不是沒有見過,在那次小房子里怒斥他時,還有那次在會所,賀陽罵他虛偽丑陋的時候,都是這種目光。不,或許可以說,那時候,賀陽起碼還帶著憤怒,還有感情,可如今,他只是淡淡的一瞥,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就好像看他如陌生人一般。 那樣的感覺,讓朱成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突地一下,他張口就想跟賀陽說話,卻被一臉防備的張敏給攔住了。 這個年輕的女教師,縱然臉上是一片嚴肅,嘴巴里卻絲毫不讓,她沖著韓金茹說,“韓夫人,我是賀陽的班主任,剛剛的事情我全程在場,我想,作為一個中立方,我比你們能更客觀的描述這件事對不對?更何況,海報的事情,還是我知道的比較多對嗎?” 韓金茹一下子啞然,朱成功就知道肯定出大事了。他立刻對著張敏說,“張老師,您說。”張敏卻道,“韓夫人情緒太激動了,朱先生,我們出去說吧?!币矝]等朱成功同意,她就回頭說,“賀陽,你跟我到走廊里站一站?!?/br> 這顯然就是把賀陽跟韓金茹要分隔開,韓金茹立刻氣不順的說,“叫他出去干什么,我是他親媽,還能怎么著他了?” 張敏回頭冷然的望著她說,“精神傷害也是傷害。不過,如果你想聽,我也可以在這里說。朱先生,今天的事你想必也知道了,”她回頭在自己桌子上拿到了那張照片,豎著給朱成功看,然后不管他臉上驚訝的表情,張敏就問他,“朱先生,我想問你一句,您也是四五十歲的人了,年少時的情不自已比我們這些年輕人經(jīng)歷的多吧,這種事是一個巴掌拍得響的嗎?難道錯誤是賀陽一個人的嗎?” 朱成功縱然聽說了是怎么回事,當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即便他經(jīng)歷過那么多大風大浪,也忍不住愣在哪里,他想過朱驁對貧困環(huán)境是否適應,他想過賀陽能否在一個迥然不同的環(huán)境里如魚得水,他如今還想著兩個兒子能否一直這么好下去攜手共創(chuàng)昌茂的未來?可他從來不曾往這方面想過一絲一毫——他兩個最驕傲的兒子,居然在一起了。 而張敏就趁著他這一段愣神的時間,將自己心中的話講了出來,“朱先生,您是有閱歷的人,那我問您,一個人品行的好壞難道因為他是否優(yōu)秀來決定嗎?一個人品行的好壞是否由他是否出身貧苦來決定?” 她一把扯過賀陽,指著他問朱成功和韓金茹,“這個孩子見到我的第一次,就是坦蕩地說家中貧困,能不能用舊校服。他每天都要去打工,可依舊認認真真學習,交上來的作業(yè)工工整整從不缺少。 賀陽是我的學生,我教了他一年,我有認真地去了解過他,甚至專門打給他初中的老師了解過,在我的心里,他是個不以貧困為恥,積極奮進的好孩子,甚至那次助學金,都是在我的鼓動下,他才參加的。 半年多前,他告訴我找到了父母,您也來過了,我以為他終于可以安心學習了,可現(xiàn)在看來我完全錯了。我想知道的是,你們是他的親生父母,連我一個老師都可以了解到的東西,為什么做父母的不能?什么叫做下三濫,什么叫做勾搭,這是父母可以對孩子說的話嗎?什么都不說上來就是一巴掌,這是疼孩子的父母應該做的嗎?如果你們原本就對他不滿,又那么愛自己的養(yǎng)子,何苦又認他回去?這是個孩子,又不是樣東西!” 張敏說著說著自己就哭了起來,她平日里就心疼賀陽,覺得這孩子不容易,在各方面關心他,只是到了賀陽有了那么個大款父親后,才把心思移到了別的需要關心的孩子身上。哪里想到,賀陽面臨的是這樣的家庭? 賀陽原本就站在她的身后,他知道張敏平時關心他,可是卻沒想到,這個個頭矮矮的,瘦弱的小女子,可以為他說出這么一番話。他忍不住的上前一步,伸手將她摟在了懷里。 這樣,已經(jīng)比朱成功高出個頭皮的賀陽終于與他面對面了。朱成功已經(jīng)在張敏劈頭蓋臉的聲討中,明白了他只是晚到了那么一會兒,卻發(fā)生了什么。 韓金茹不明白的事兒,他如何不懂。其實他已經(jīng)越來越覺察到,賀陽的心性幾乎是和自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起來善良柔弱,實際上心性堅強,并不乏斷腕之勇。他在明白這點的時候有多興奮?那時候他想的是,他壓根不怕兒子多,兒子爭氣,他還不算老,他還可以打拼,給他們足夠大的產(chǎn)業(yè),讓他們去發(fā)揮,看著他們去壯大。 可如今,當初有多高興,他就有多害怕,他深知自己遇到這些話會怎么想,何況,賀陽原本對他們就有心結?韓金茹幾乎用語言斬斷了他們本就薄的親情。他顧不得去訓斥那個女人,這個經(jīng)歷過商場拼殺的男人,此刻也只是個爸爸,他用哀求而擔心的目光看著賀陽,還有他臉上的刺目的傷,“陽陽……”他想說疼不疼?爸爸相信你,還有爸爸。 可是賀陽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他笑著打斷他說,“你們還不如我的老師。” 就這一句話就夠了,不用像前兩次那樣歇斯底里的大罵,不用去一一列舉那些他們曾經(jīng)做過的錯事,不用去剖白自己的情感去給他們聽。只是一句話就足夠了——我已經(jīng)不憤怒了,在我心里,徹底否定了你們作為父母的資格,你們,被排除在外了。 明白了什么意思的朱成功,頹然的試圖去再跟他說話,賀陽卻壓根不理他了。他回頭拍了拍張敏的肩膀說,“張老師,我想我還是暫時不上學一段時間,等事情平靜下來再說。如果學校這邊有什么處罰,您可以直接打我的電話,我會接受的。”然后,他特別認真的看著這位讓人尊敬的師者說,“張老師,您相信我,好人會有好報的,無論早晚?!?/br> 他說完,就轉頭往外走,朱成功在后面又喊了他一句,“陽陽,你再給爸爸一次機會?!辟R陽沒有停留,他壓根就不想跟他們在接觸了,是他當初想的太天真,以為一切都在變好,可不過就是一張照片,他們就顯出了原形——不過一個緋聞,對于朱家來說難處理嗎?韓金茹只是在最憤怒的一刻說出了心里話罷了。 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聽見了朱成功對韓金茹的怒斥,那聲音真響亮,他罵韓金茹究竟是不是個母親,他說韓金茹平時瘋他都認了,那可是親生兒子,他提醒了她那么多次,讓她好好對待賀陽,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那不是她生的嗎?他從未想過韓金茹居然這么沒有親情,他錯看了她。韓金茹在辯解,可是他走遠了,已經(jīng)聽不到她在說什么了。只是在下到一樓的時候,聽見韓金茹撩高了嗓子喊了一句,“你打我!” 吳文才就等在教師樓下面,不停地來回轉圈子,被韓金茹那聲音嚇了一跳,連忙抬起頭向樓上看去,就看到了下樓的賀陽。他擔心地跑上去,卻發(fā)現(xiàn)賀陽挺平靜的,“你沒事吧?上面那是怎么回事?” 賀陽問他,“你怎么沒上課去啊?!眳俏牟啪驼f,“你都出事了,我上個屁課。沒事吧,好多人議論呢?!辟R陽一瞧,果不其然,下午課很多班都是體育課,如今都在自有活動呢,看見他許多人都在指指點點,就跟看猴子似得。 只是,他連父母都放棄了,這些又算什么,賀陽笑笑說,“沒事。韓金茹挺兇的,她挺生氣,朱成功上去她就不敢了。對了,我得避避韓金茹,而且最近幾天我就不上課了,你家方便嗎?讓我借住一下?!?/br> 吳文才一聽,還真以為朱成功止住了韓金茹,何況剛剛韓金茹那一嗓子他也聽見了,就放了心,尋思平日里他惹事,他媽生氣不都是他爸滅火嗎?想必首富家里也不例外。就點點頭說,“你住就住,這么客氣干什么,我的床就是你的床?!?/br> 他提了提手中的書包,“你的書包我都拿出來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反正這兒也呆不下了?!彼故遣粨?,在他心里,朱成功這么厲害,這里呆不下去,隨便給賀陽找個學校不小菜一碟。 賀陽瞧著那個以后可能再也用不上的書包,愣了一下才笑笑,“好?!?/br> ☆、第3章 .27| 吳文才把賀陽帶回家,倒是讓沒事干的吳mama嚇了一跳。吳文才覺得他媽這輩子太單純,八成不能接受賀陽和朱驁的事兒,就隨口編了個理由糊弄她,然后把賀陽塞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后把房門一關,就開始質問。 他在學校里不說,不代表不對此事驚訝,他是萬萬沒想到的,只是那時候他作為賀陽的好朋友,自然要穩(wěn)住,可現(xiàn)在沒人了就不一樣了,“你怎么跟朱驁在一起去了,是不是有人惡作劇,我瞧著那圖片質量不高,是不是誰p的啊?”他想了想賀陽原先的對頭,只是發(fā)現(xiàn)連趙家勇這樣的,都已經(jīng)投誠了,實在是沒有人選,一下子就卡了殼。 賀陽聽著就笑了,他瞧著吳文才一臉憤恨的樣子,心里特別的安定,伸手就去摸摸吳文才的腦袋,“沒人,這就是事實?!?/br> 吳文才一把拍開他的手,“我告訴你別摸我頭,我還長個呢?!辟R陽都長到一米七六了,這小子至今還在一米六九徘徊,始終不能再邁一步,這幾乎成了怨念了??烧f完這個,他就想起這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立刻反應過來問,“事實?你真跟他談戀愛了?” 吳文才幾乎不等賀陽再承認一次,就不干了,“朱驁有什么好的,你跟他湊一起干什么?他害的你還不夠慘嗎?你養(yǎng)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他的親爹了,你親媽現(xiàn)在還當你是外人呢?你不知道我聽說韓金茹先上去的,我有多害怕。你是受虐狂嗎?” 他急的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打轉,“他是沒錯,可他存在就是錯,賀陽你傻了嗎?他拿走了一切屬于你的東西,你自己不也說,當時你爸第一反應是把昌茂交給他。對,有志氣的人不吃分家飯,可也是老朱家的東西,他要是不抱錯,蒜頭個!你……”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看見賀陽歉然的表情,聲音立刻就止住了,他也知道,現(xiàn)在最難受最惶恐的怕是賀陽了,也不愿給他增加負擔,后寫那些埋怨立刻收入了嘴里,他拍了賀陽肩膀一下,“你怎么也不知道說句話呢?” 賀陽就說,“我挺喜歡你訓我的,讓我有種還有人關心的感覺?!?/br> 吳文才一聽就心酸了,也跟著在他身邊坐下來,這回不是說他了,而是真心實意的問他,“你真喜歡男生啊。陽陽,其實這些事我也聽說過挺多的,但我覺得挺難走的,你……” 賀陽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沒事,我明白。開始是喜歡,你想我那種環(huán)境,有個人對自己那么好,在我有困難的時候從天而降,好像神兵一般,我自己似乎也有些那方面傾向,所以挺自然的。后面認回家后,是我自己想報復,故意去接近他,結果沒想到,”他哂笑一聲,“我太心軟了,自己沒動手,倒是讓人家抓著把柄了?” 吳文才聽了沒吭聲,好久才嘆一聲說,“陽陽,那些不重要的,我還是希望你走正常一點的路?”說完,他怕是覺得自己說的有點沉重,跟平日里的話鋒不一樣,就摸了摸自己腦袋,沒再說什么。 賀陽于是就在吳家住了下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朱成功給他打了個電話,第一次他沒接,第二次倒是接了。朱成功告訴他一切都會處理好,讓他別擔心,他要是愿意在吳家待著也好,不愿意的話,也可以回家。 賀陽說自己要想想,就掛了電話。 等著下午下班,吳志凡回來了,他就趁著吳文才又被支出去買酒的功夫,跟吳志凡聊了聊。這些事情吳文才會瞞著他媽,可不會瞞著吳志凡,下午已經(jīng)偷偷跟他說過了,一見了賀陽,他就嘆口氣,十分清楚的問他,“是要走嗎?” 賀陽就點點頭。吳志凡這次也不勸了,直接說,“今天是十五號,給你辦的那個務工團是23號出發(fā),你的身份叫做吳江,用的是我遠房侄子的身份,出去的職業(yè)是護工,你不懂沒關系,到時候會有培訓,你跟著學就可以了?!彼f完這些,看著賀陽說,“陽陽,出去了就不知道什么情況了,你自己想清楚?!?/br> 賀陽自然是想清楚的,他從一開始就想著闖一闖,他笑笑說,“我知道,謝謝吳叔叔?!?/br> 當天晚上賀陽是在吳家睡得,朱驁的電話是從七點多鐘開始打來的,顯然,照片并沒有貼到一中去,他恐怕那時候才知道??墒?,賀陽已經(jīng)不想跟他說話了,他覺得沒什么可說的,他不需要朱驁再如天神一般降臨,來承擔所有的過錯,救他于水火,他已經(jīng)決定了。 十幾個電話后,朱驁怕是明白了,也沒再打,而是不停地發(fā)短信,賀陽有些煩,也沒看,也不敢看,直接把手機關了,在電腦前坐了一夜。吳文才半夜起來還看著他在鼓搗,問他做什么又不說,只當他睡不著就沒管,第二天,吳文才自己上學去,賀陽就提出,要搬到在學校旁邊的房子里去。 他想著自己終歸要走的,雖然說他們怕是想不到他會這么離開,但在吳家走丟,萬一朱成功遷怒,吳家肯定受不住,不如一開始就消除隱患。吳志凡明白他的意思,就同意了,只是吳文才不太愿意,還想過來陪他,賀陽就拒絕了,只答應他每天下學過來看看。 等著他一個人到那兒后,才開了手機,他才發(fā)現(xiàn),朱驁給他發(fā)了數(shù)十條短信,他一條一條認真的看過了,知道他昨夜怕是跑出來找他了,在吳文才樓下等了很久,可賀陽都沒有回應。他說,“陽陽,別怕,有我?!辟R陽就在那條短信上看了許久,最終把他們全都刪了。 當然,未接電話里,還罕有的有賀大海的號,賀陽也沒當回事,他都能想象得出,他那個養(yǎng)父知道這回事后的暴怒情形,他肯定會認為是自己拐帶了朱驁,要對他進行破口大罵,如果在面前的話,說不定還要來上兩下子。 這么一想,他和韓金茹真是如出一轍。 等著吳文才從學?;貋?,帶回來的消息也果然如此,朱驁去找他了,只是朱驁的臉上也帶著傷,額頭上破了很大的一塊,用紗布包著,看著挺嚇人。他有些疲倦,眼底都是青黑,不顧四周指指點點的學生,請求吳文才帶他來找賀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