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賀陽就覺得,這老頭肯定是報復(fù)他前一段日子把他關(guān)在門外這事兒呢,他無奈的說,“喜歡男的,生孩子可以代孕啊,爸,你別轉(zhuǎn)移話題啊?!?/br> 朱成功就笑了,“那你們在不在一起沒關(guān)系啊?!彼€想再說什么,賀陽就瞧見朱銘興奮的拿著自己的玩具推門跑了進(jìn)來,就連忙說,“爸,這問題就到這兒,下會兒再討論?!?/br> 說完,朱銘正好沖到朱成功的床邊喊,“爸爸,弟弟說中午帶我去吃麥當(dāng)勞?!?/br> 他從小就是六歲智商,小時候弟弟小朱銘還知道護(hù)著點,等著差不多大了,就是朱驁護(hù)著他了,他自然感覺不出來,讓弟弟帶著自己有什么不對的。至于麥當(dāng)勞,因為他很容易胖,所以無論韓金茹還是于佳,都是不允許他吃的,朱驁開了口答應(yīng),朱銘自然興奮壞了。 朱驁跟在后面走了進(jìn)來,“大哥他想了許久,而且答應(yīng)我吃完飯要遛狗半小時,我這才答應(yīng)的。”他走到賀陽身邊就停了,順手就把胳膊搭在了賀陽肩膀上,“陽陽跟我們一塊去吧,大哥也想你陪著?!?/br> 說話間,朱銘就把臉扭向他,擺出一副你也去嘛的樣子,賀陽還能說什么,只能沒脾氣的答應(yīng)下來。不過,他把朱驁的胳膊給甩開了。 朱成功一聽這樣,倒是沒反對,而是伸著胳膊摸著朱銘的頭跟他講了半天,無外乎是不準(zhǔn)鬧著多吃,要聽弟弟們的話,否則的話沒有下次,跟所有幼兒園的小孩子沒啥區(qū)別。朱銘顯然是有自己的小打算的,聽見朱成功的話后,就有些郁悶的低了頭,但終究知道他爸爸身體不好,沒鬧騰什么,癟癟嘴,挺委屈的認(rèn)了。 朱成功要休息,朱驁從外地趕回來也要補(bǔ)眠,賀陽就讓朱銘拿了自己的小包,尋思早早帶他去了,等會兒早結(jié)束。只是千算萬算,忘了剛剛他還在跟他爸說事兒呢,都走到門口了,朱成功突然叫了句賀陽,笑瞇瞇的沖著三兒子說,“陽陽啊,你和豆豆的事兒,爸又想了想,還是隨緣吧。爸爸不管,只要你們過得好?!?/br> 賀陽簡直吃驚的望著老頭子,這算補(bǔ)刀吧,這才是報復(fù)吧,這老爺子其實心里是恨著他的吧。旁邊的朱驁大嘴已經(jīng)咧開了,上來就想抱著賀陽親一口,只是被賀陽那冰冷的氣場擊退,轉(zhuǎn)身就抱著朱銘吧唧來了一口,朱銘還以為他弟弟跟他玩飛吻呢,也回了一個。 老爺子說完了就閉上了眼,一副我睡著了別理我的樣子,賀陽那股子氣從血管里來回倒騰了好幾遍,這才慢慢的收攏起來,慢慢的拽著門把手,把門關(guān)好了。 朱銘甚至還想上去再給賀陽一個吻,卻讓朱驁給拽住了。他喜滋滋的沖著朱銘比了個噓的動作——把手指頭放在嘴唇中間,這個動作小時候兄弟倆經(jīng)常做,譬如偷偷跑出去玩啊,譬如偷偷吃好吃的啊,譬如偷偷看電視啊,朱銘是最熟悉的了,當(dāng)即也回了個噓。 朱銘還小聲問,“我們要去干什么啊。” 朱驁就告訴他,“今天讓你多吃對雞翅。” 等著賀陽回頭看的時候,就瞧見兄弟倆咧著嘴,一看就是有美事呢。他皺著眉頭明知故問,“有什么好樂的嗎?”朱銘回答了他一個噓。 等著到了麥當(dāng)勞,點了餐朱銘就徹底眼中沒他倆了,低頭一個勁兒的開吃。賀陽細(xì)心的給他挽了袖子,順便擦擦嘴,交代好不準(zhǔn)弄到衣服上,再沖著朱驁說,“豆豆,咱倆聊聊吧。” 回來后,賀陽還沒叫過朱驁小名,這讓朱驁立刻就打起了精神。他其實現(xiàn)在心里還是高興的,你想,這年頭討老婆和出柜那可都是體力活,一般情況下,非得脫一身皮才行——追老婆這事兒累吧,出柜得挨打挨罵吧??扇缃衲兀裉煲惶?,不,半天都不到,就搞定了一件半事兒,想想就美呆了。 他倒是忘了,當(dāng)年兩個人那事兒鬧騰的有多大,他們可是用了十年出柜。 所以,即便朱驁知道,賀陽那副要深談的樣子,肯定不會是我答應(yīng)你,我跟你一起之類的話,可心里的美依舊散播了出來,連繃著臉都忍不住。賀陽恨得喝了口可樂,直接沖他噴,“你不笑能憋死嗎?不就是爸爸松口了嗎?有用嗎?半點用沒有。你以為這年頭還有包辦婚姻啊?” 朱驁別的不說,對賀陽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這家伙小時候看吧,雖然性子又狠又果斷,但白白嫩嫩的,一笑跟太陽花似得,特別招人疼?,F(xiàn)在吧,不知道是跟廖魯川混久了是不是被傳染了,這性子就兇悍起來了,還不太好琢磨不算,跟著賀陽混了幾日,朱驁就摸出來一個理,順著。 他這時候就不能說,“咱倆都這樣了,你怎么能翻臉就不認(rèn)呢?!彼苯右皇漳敲雷套痰母杏X,垂頭喪氣地說,“行啦,我知道了,你別動不動就譏諷我?!?/br> 他說完,正好朱銘吃蛋筒弄了一手冰激凌,就帶著朱銘去洗手了。賀陽眼睜睜的看著朱驁那副低頭喪氣的樣子,跟來的時候天差地別,明明這事兒應(yīng)該你情我愿吧,怎么這么一看,他就有一種他仗勢欺人的感覺? 賀陽又不傻,怎么能看不出朱驁這是裝相呢。問題在于,這種感覺一直延續(xù)到朱銘吃完麥當(dāng)勞,告別回家。朱驁將他倆送到停車場就沒上車,給朱銘系上安全帶后,沖著賀陽說,“我這兩天消耗太大,累的實在不行,你們走吧,我回去補(bǔ)一覺,晚上去醫(yī)院看養(yǎng)父?!?/br> 說完,轉(zhuǎn)頭就走了,就跟沒人要的小狗似得。賀陽明知道怎么回事,可一路上就是不得勁,總覺得自己好像做錯點什么似得。他也知道自己這是犯賤,人家上趕著,他不愿意,人家不追著,他又不得勁。不過他這性子也不是一天了,所以想想就又怪到朱驁腦袋上去了,就覺得朱驁這人實在太差勁,原先一副心思通到底,多可愛啊,現(xiàn)在也學(xué)會跟他玩花招了。他心里想,你裝吧,我就看你裝到什么時候? 紅燈中,賀陽終于有心情戳記朱銘,逗他玩,“大哥,你說朱驁多壞啊,就知道耍心眼,咱們以后誰也不理他,我下次帶你去吃肯德基,給你全買雞翅。” 朱銘打了個飽嗝,一副很生氣的表情看著賀陽道,“弟弟好,弟弟不壞,我不愛吃肯德基?!?/br> ☆、第117章 朱銘不愧是個“小人”,下了車就直奔病房,跑到朱成功床鋪前告狀,他是記不住賀陽所說的每句話的,只是磕磕巴巴把賀陽的意思表達(dá)了一下,最后還宣告了一下自己的立場,“我喜歡弟弟?!敝斐晒δ托牡穆犞?,倒是聽懂了,抬眼瞧賀陽的時候,臉上不由自主的就帶了點無奈的表情。 賀陽叫親爹看得小臉一紅,也挺不好意思的,都三十歲的人了,還做這么幼稚的事兒,忽悠大哥去排擠朱驁,現(xiàn)在想想就丟人,剛剛那是被驢踢了腦子了嗎? 不過朱成功并未多插手,一來朱成功也看透了,當(dāng)年他就是想太多了,結(jié)果日子生生過成了這樣,他如今吸取教訓(xùn),決定不支持也不反對,一切看天意,他覺得,兩個孩子都是知道輕重的人,他們會做出合適的選擇的。二來,也是賀陽難得在他面前表露這么幼稚的一面,總算有了點兒子樣,朱成功才不會一頓大道理又打壓下去了呢。 所以,他也就是摸了摸朱銘的腦袋,對著他說了句,“弟弟跟你鬧著玩的?!?/br> 朱銘最是單純好哄,聽了他爸的話,就抬起頭顫巍巍的問,“真的???” 朱成功就點頭說,“真的,不信等會朱驁過來了,讓他們陪你一起玩?!敝煦戇@才高興起來。他答應(yīng)了出去吃快餐就要溜半小時的狗,所以立刻站了起來,要求于佳帶他出去了——至于狗的問題,賀陽聽說朱銘?zhàn)B了個大金毛,他沒在醫(yī)院里看見過,不過想來,這對于朱家來說,不是問題。 等著病房里就剩下兩個人,賀陽倒是沒接著鬧騰下去了。如今朱成功身體已經(jīng)好轉(zhuǎn),神智也清楚,還是有很多事需要跟他匯報的。且不提正在偵查中,已經(jīng)將趙孟云和胡青松都牽連進(jìn)去的水城跳樓案,最重要的是,還有韓金茹。 事實上,朱成功的平靜,不過是在中心醫(yī)院的平靜罷了。韓金茹消失,韓丁被抓,韓家人怎么可能善罷甘休沒半點行動?更何況,韓金鳳從來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只是賀陽早就算出這些事,事先有警告,何況那時候朱成功也沒醒,再加上趙孟云被抓,讓韓家有了忌憚,這才攔住了他們,否則,他們怎么可能不找上門來。 而如今,朱成功也醒了兩天了,他相信,韓金鳳勢必會不顧一切的找上門來,韓金茹進(jìn)精神病院的事兒他本就是大大方方做的,如果有心人要查,壓根不是秘密。到時候,這事兒如果讓韓金鳳在朱成功面前叫破,總歸會影響他們本就薄弱的感情。 所以,看著朱成功情緒還不錯,臉色也不錯,賀陽就扯了凳子,在朱成功面前坐了下來,雙手交握,身子前傾,盯著朱成功的面色,慢慢地跟他講,“爸,有件事我得跟您說?!?/br> 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朱成功怎么看不出來這事兒怕是不小,這是害怕他一聽之下過于悲喜,可能讓他這么大情緒變動的還能有什么事兒呢?公司的事兒賀陽和朱驁都說過,趙孟云和胡青松兩個家伙有外心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幾乎一想,就明白賀陽要說點什么,“是你媽的事兒吧?!?/br> 賀陽倒是不奇怪朱成功能猜出來。韓金茹雖然年紀(jì)越大性子越做,但實際上,對于朱成功的依賴卻是半點沒少。這也是上次見面后,韓金茹那么不喜歡賀陽,還對他示弱,專門求他幫忙的原因,他的mama這個女人,是真的將朱成功放在了心上。他明白,他相信他爸也明白,所以,醒來第一個人,朱成功問的就是韓金茹。 這才是讓賀陽唏噓的地方。試想一下,如果是年輕的小夫妻,韓金茹做的這些事,怕是離婚無數(shù)次了,但是朱成功還在包容她,關(guān)心她,惦記她。若是以他的性子,他是唾棄這種不分對錯的關(guān)系的,可是真正的去了解朱成功的性子,他只能說,韓金茹沒選錯老公。 賀陽點點頭,慢慢說起了那天聽說朱成功出事后,他和朱驁匆忙到達(dá),醫(yī)院里的情景。他從韓金茹的態(tài)度,韓丁的阻攔說起,又說了那天他情況的緊急,瞧著朱成功也眉頭緊皺,不由低了聲音說,“一來您的手術(shù)那時候必須立刻做,我請的費老的團(tuán)隊也在半路中,耽擱不了了,二來當(dāng)時韓丁帶著她去做了公證,要替朱家在董事會上發(fā)言,我和朱驁如果想要拿到公司的決策權(quán),就必須出點雷霆手段?!?/br> 賀陽雖然為了說出他后面的手段,簡單鋪墊了一下,朱成功也能感到當(dāng)時的情況之危急,這中間許多事可不是杜洋能夠說清楚的。 甚至,他能想到韓金茹不讓做手術(shù)——這點他十分理解,韓金茹從來對于這些事情就膽子小,她不讓做,怕也不是壞心,而是擔(dān)心出事。 只是后面公證,讓他眉頭緊皺,他真沒想到,韓金茹居然糊涂到這份上,那東西哪里是能隨便給人的?那可是有法律效力的,可這么一想,朱成功又對賀陽的法子感起了興趣。 “你怎么辦的?” 一聽這個,賀陽就有些磕巴,就算韓金茹原先怎么對他不好,可這事兒說出來,也是他不對,不過他也不是后怕的性子,一咬牙,一挺胸,直接就說了,“我找了第五醫(yī)院的院長,把我媽送那里去了,順便開了張鑒別書,在董事會上以詐騙巨額財產(chǎn)罪,把韓丁直接抓走了,順手給了那幫老家伙們一個下馬威,拿著戶口本接管了公司?!?/br> 他越說越順溜,反正這事兒杜洋原先不敢說那是因為朱成功沒問,以后也瞞不住的。朱成功的臉色開始聽的時候是陡然變色,后來慢慢的聽完,卻看不出喜怒了。 賀陽瞧著他不像犯病的樣子,心里那塊石頭就落了地,慢慢跟他說結(jié)果,“現(xiàn)在她還在第五醫(yī)院呢,您要是愿意,我就把她接回來?!?/br> 朱成功是萬萬想不到,他這兒子居然在那么短時間內(nèi),做出了這么大的一件事,連他的手術(shù)帶公司全部解決,順手送了韓丁又去坐牢。這法子他不是想不到,而是一般人怕是連想都不敢想——那可是親媽,不提別的,單單就說傳出去了,還要不要名聲了。 他看著賀陽,這小子如今歲數(shù)大了,人長得定型了,越發(fā)能看出隨了他們夫妻倆的優(yōu)點。他本就是儒雅的模樣,韓金茹的五官也是以秀氣漂亮著稱,和在這小子身上,怎么看怎么也是個斯文俊秀的家伙,任誰也想不到,出手居然這么狠。 可他想著賀陽的性子,卻又覺得差不了。賀陽這性子,其實十有□□算是隨了韓金茹,韓金茹如今看著鉆了牛角尖,霸道暴力不講理,認(rèn)準(zhǔn)的事情死不悔改,可她年輕的時候,正是也憑著這一點,才能跟他奮斗到今天。 她不一條道走到底,怎么會看上窮小子一個的自己,怎么會在發(fā)現(xiàn)朱銘有病后下定決心做生意,一個柔弱女子又怎么能夠吃下那么多的苦?而這些性子,全部傳在了賀陽身上,他的韌性,他的左性,甚至他的脾性,全部都出之于這里。 朱成功嘆口氣,就像人人都覺得韓金茹富貴發(fā)達(dá)了脾氣見長坐下錯事,他卻總覺得是自己沒能約束好一樣,他一樣覺得賀陽的性子還是那些不公平的待遇造成的。 所以,他嘆了口氣,卻沒說出半句訓(xùn)斥的話,只是痛心疾首的跟賀陽說,“這事兒你辦的太草率了。那是你媽啊,但凡日后有人翻出來說,那就是你的污點。你以為你手里有股權(quán),有絕對的cao作權(quán),別人就拿你沒辦法了?陽陽,你別忘了,這是人情的社會啊。一旦他們把你排除在外,你什么事都做不成?!?/br> 賀陽張張嘴,想要辯解,卻發(fā)現(xiàn)朱成功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這事兒的確不好處理。他只能說一句,“當(dāng)時……當(dāng)時想不了這么多了。” 朱成功拍拍他的肩膀,又問,“你媽的鑒定書是怎么回事?你專門找關(guān)系作假的嗎?” 賀陽連忙否認(rèn),“不是,她是真有些問題,一切都是真的,目前在治療中,我前兩天還去看過,醫(yī)生說三個月后第一階段過了,就可以接回家了?!?/br> 聽到這里,朱成功總算輕松一點,他想了想說,“這樣,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別人問你,你就說不知道好了?!?/br> 賀陽知道這是朱成功想要替自己擋下這一災(zāi)了,想到朱成功大病初愈還要替自己擦屁股,他忍不住的叫聲,“爸爸?!?/br> 朱成功卻嚴(yán)肅的看著他說,“這事兒事出有因,是我給你留了爛攤子,讓你不得不出此手段,可你這性子也太過決絕了些,這么無所顧忌下去,遲早一天,總會碰上硬石頭的。” 當(dāng)年的韓金茹不是這樣嗎?因為她潑辣好強(qiáng),無人敢招惹她,兩人的生意也從中受益,所以,就更沒收斂的想法,結(jié)果最后呢?而且,韓金茹好歹心機(jī)一般,賀陽的腦袋哪里是她可比,這么一來,他日后碰上的事兒,不知道要比韓金茹惹出的大多少,朱成功只要一想到,就替他擔(dān)心。 賀陽哪里想到朱成功會想到自己心性的問題,不由抬頭看了一眼朱成功,朱成功卻道,“這事兒只能你自己收斂,你且注意吧?!?/br> 卻不知道轉(zhuǎn)頭朱驁來了,趁著沒人的時候,朱成功卻叮囑朱驁,“陽陽那性子太過烈性,又不服管教,手段也不走尋常路,豆豆,你自幼寬厚,以后要記得多盯著他勸著他,事事多往后想想,別讓他太出格,有你在,我才放心啊?!?/br> ☆、第118章 朱成功全心全意叮囑,朱驁靜靜的聽著。卻不知道賀陽送了朱銘還沒到電梯口,這家伙就鬧騰起來。 他顯然還記著中午的仇,他畢竟跟朱驁一起長大,和賀陽相處的日子沒有多久。對比外人,他是覺得賀陽隱隱親切的,可對比朱驁,他還是向著朱驁的。于是今天對待賀陽,就有些不太喜歡??粗R陽送自己,就推著他鬧著讓他走,“不用你送,不要你,你壞?!?/br> 朱銘除了體型,其實跟孩子無異,他鬧騰起來,卻是不好哄的。于佳只能歉意的看著賀陽,“要不您先回去吧,您在這兒他肯定不好哄,下了樓就有司機(jī)和保鏢,安全都沒問題,您放心?!?/br> 賀陽瞧了瞧不肯看他的朱銘,嘆口氣,知道大哥今天是犯了倔了,只能停了下來,目送他們進(jìn)了電梯,自己這往回轉(zhuǎn),不巧到了門口,正聽見這一段。 朱成功在里面嘆著氣沖著朱驁說,“我知道這為難你了,他心里有你,卻又過不了自己那關(guān),只能拖著你跟著受罪??伤趪馐隂]找人,日后找別人的可能性也小,豆豆,我老了,不知道能陪你們多久,你別放棄他。” 他聲音中的疲憊與無奈是瞞不住人的,賀陽在門外一聽就知道,朱成功這肯定是看了他對朱驁的態(tài)度和處理事情的手段后,給他做補(bǔ)救的。他是生怕自己別扭的太厲害,讓朱驁徹底死了心,成了孤家寡人了吧。 他不由側(cè)耳聽朱驁是如何回答,卻聽他先笑一聲,挺輕松的說,“養(yǎng)父,您想多了。陽陽挺好的,他性子果斷辦法多,有他坐鎮(zhèn)我覺得就跟有定海神針一樣,干什么事都有底氣。你看像是這次水城的事兒,若是沒有他居中,我可不敢這么干。您不知道,來之前在陳州也有這么一次,我只要一想著他在公司等我,就充滿干勁?!?/br> 他說著聲音一虛,“他就是看著厲害就是了,是個紙老虎,你看我每次招惹他,他不都是嘴巴上厲害點,也沒還手啊。今天我把他氣壞了,他也就是沖我牙尖嘴利了一些?!?/br> 朱成功就笑罵他,“你眼里他什么都好!” 卻不想朱驁真的回了一句,“不是都好,這人誰沒缺點呢。是好的壞的我都喜歡?!辟R陽忍不住心中一動,卻聽朱驁接著說,“爸,你放心吧。這么多年夠過去了,他要找早找了,我要忘早忘了,我們倆都沒有,那就是緣分,剩下的就是磨了,一年,五年,十年?總有個頭,他是別扭又不是傻子……” 賀陽聽到這兒,終于準(zhǔn)備不再聽下去,放在門把上的手就沒使勁摁下去。路過的護(hù)士還以為他沒有鑰匙,想要幫忙,卻被賀陽搖手拒絕了,慢慢的輕輕的離開病房,從消防通道,往下走。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性子的,肆意而為是一方面,環(huán)境使然又是一方面,他倒是沒覺得這樣是錯,畢竟如果不是這性子,他活不到這份上。只是他從沒想到,嵊腥頌嫠p模s撬暮舐貳;夠嵊腥司醯茫褪譴淼囊埠謾 賀陽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有股暖流流過,燙的他的心肝脾胃腎都舒坦的不得了,說真的,比原先心臟仿若被一只大手捏碎的感覺,要好上太多了。只是想到是讓朱驁那些話,賀陽忍不住邊下樓邊想笑,就那個傻大個,好的壞的都喜歡,這樣的大話也敢說? 賀陽就著這股子好心情,在下面轉(zhuǎn)悠了好一陣,還看了一會兒隔壁街上大碼跳的廣場舞,準(zhǔn)備晚些時候再回去。卻不防半途接到了陳藝文的電話。當(dāng)時朱成功心臟病發(fā)昏迷,賀陽和朱驁是從野營直接去的機(jī)場,hy的一切事物,自然都交給了陳藝文運作。 一來公司接著陳州外遇的案子做宣傳,已經(jīng)步入正軌,二來陳藝文能力出眾,所以這段日子,北城那邊一直安然無事,也讓賀陽和朱驁有時間騰出手來收拾昌茂的人。只是這時候陳藝文打電話來,賀陽的眉頭不由的皺了皺。 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接了電話,果不其然,陳藝文的聲音十分急促,“吳總,廖家出事了。” 或者應(yīng)該說,不是廖家出事了,而是神光出事了。 廖永跟張家的外孫子徐澤文沆瀣一氣,自覺雖是酒rou關(guān)系但情比金堅,尤其是事兒一出,原先與廖家交好的官員們都退避三舍恨不得沒跟他們認(rèn)識過,卻唯有張家還肯幫忙,并且徐澤文對他也是一如既往,就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四面楚歌之下,連廖老爺子也被張家迷惑了,試探了幾次后,就全力相交,試圖讓張家?guī)е渭易叱鲞@個困境。 可惜,張家是條咬人不吭聲的狗。 他們通過徐澤文麻痹著廖家,讓廖家把最柔軟的肚皮露了出來,等到如今,外面已經(jīng)風(fēng)聲鶴唳,他們用廖家給他們的信任——那些拜托他們做的賄賂,那些無意中露出的秘密,成為致命一擊。 陳藝文說,“神光在多次國內(nèi)的競標(biāo)中存在非法cao作行為,而且十分惡劣,廖永膽子又大,聽說中間有人想要分杯羹吃,結(jié)果人卻消失了,如今墻倒眾人推,有人傳是他找人弄死的。廖老爺子是法人,廖永是嫌疑犯,他倆誰也跑不了,說是早上就被抓起來了,消息現(xiàn)在才傳出來?!?/br> 賀陽就說,“殺人的事兒跟神光沒關(guān)系,就算有賄賂行為,神光充其量就是罰錢,換個董事長照樣運轉(zhuǎn),什么叫神光要倒了。” 陳藝文嘆口氣說,“原本是這樣,不過廖永在神光的手腳不少,最起碼,偷稅漏稅絕對不少,已經(jīng)有審計組入駐了。更何況,廖永好大喜功,這幾年上市圈錢是風(fēng)潮,他也不例外,花了大量的錢財準(zhǔn)備上市,可如今在關(guān)頭上出了這事,上市無望,錢也白花了,董事長沒事的企業(yè)大部分都是死在這時候,何況如今廖家進(jìn)局子的進(jìn)局子,精神病院的精神病院,怎么可能穩(wěn)定下來,我收到消息,已經(jīng)有股東在拋售股份了,神光要散了?!?/br> 賀陽聽了也唏噓起來,上市這事兒賀陽聽廖魯川說過,神光作為行業(yè)內(nèi)的老大,早就有資格上市,可老爺子觀念在這點上跟朱成功一樣,不愿意稀釋股份,更不喜歡自己的企業(yè)被cao控,所以在他掌管中,這事兒一直沒通過。后來廖永成了實際的掌權(quán)者,這才又啟動起來。 當(dāng)然,陳藝文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廖魯川曾經(jīng)說過更多,他那個哥哥認(rèn)為政府的錢就是自己的錢,不知道負(fù)債上了多少項目,如今他出事了,這款恐怕就能讓神光資金鏈斷裂。這么大一個企業(yè),說倒也不過頃刻之間,想想也是讓人難過。 不過賀陽終究沒因這個就忘了陳藝文打電話的目的,“那你打給我是什么事,神光的事兒,我們hy小小一個公司,壓根不會有接觸?!?/br> 陳藝文剛鋪墊了,卻忘了說主要的事兒,這才反應(yīng)過來,沖著他說,“是這樣的,有人打上了廖魯川的主意,他們想讓他出來主持大局。三少在精神病院里,他們見不著,知道咱們跟他有關(guān)系,找到了我,我這才知道廖家人被帶走的事兒?!?/br> 呵?賀陽簡直想笑。這時候誰主持神光都是一身sao,誰知道神光有多少齷齪還不知道呢。賄賂,非法競標(biāo),殺人,逃稅,這已經(jīng)四處都是丑聞了,除非天縱奇才誰上去都挽救不了這個局面。他們這顯然不是要救神光,而是怕神光倒的太快,讓他們沒法忽悠人賣出去股份,故意找個廖家人來當(dāng)幌子呢,理由他都知道——廖家的財產(chǎn)啊,只是他們不知道,這都是廖魯川干的事,他要看得上那些錢,神光就沒這一難了。 賀陽直接說,“你就說三少性子莫測,推了就是。” 陳藝文這才張張口說,“他們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你的地址,恐怕會找你?!?/br> “他們倒是有韌性,”賀陽聽了就一句話,“讓他們來,他們以為我比三少好對付?呵!” 跟陳藝文聊完,叮囑他最近注意點廖魯川的消息后,賀陽這才往回溜達(dá),路過超市的時候還挑了些抗餓的東西,拎著東西往回走。只是還沒到住院樓下,就瞧著朱驁朝著他走過來,明明是在黑漆漆的夜里,路邊的燈也不是那么亮,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幾乎是瞬間捕捉到了朱驁咧開的大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