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這一天結(jié)束,貝耳朵回到家,上網(wǎng)看微博,距離上一次登陸已經(jīng)有好幾天了,網(wǎng)友們的評論依舊火熱。 議論最多的是他們的身高差,有人說萌出一臉血,有人懷疑他們真的能展開情侶間的正常互動嗎,有人也吐槽他們根本不搭,活脫脫是爸爸帶孩子,小矮人闖進巨人國。 除此之外,要求最多的是讓貝耳朵發(fā)葉抒微的個人高清照,當然對這個要求,貝耳朵私心有些不愿意……好吧,她是小氣了一點,改天問問葉抒微,他答應就行。 “把昵稱改成抒微的小耳朵吧,不是很搭嗎?”這個評論在熱門區(qū)。 貝耳朵瞅了一眼自己的昵稱“都叫耳朵了還有什么心情取昵稱”,思考了一下,也為配合宣傳,滿足大家的惡趣味,就打開了資料,把昵稱修改成“抒微的小耳朵”…… 呃,抒微的小耳朵已經(jīng)被注冊。 她減少了一個字,抒微的耳朵。 她改完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很不要臉,越看越臉熱,無奈已經(jīng)改了,肯定有人發(fā)現(xiàn),再改回去更矯情,就這樣吧,她告訴自己,看著看看著也就習慣了。 重點是,葉抒微不玩微博,他看不見就好。 貝耳朵安心地翻開私信,好多內(nèi)容涌出來,她看見“仗劍走月球”陸續(xù)發(fā)來的信息,都是關于大學時代的葉抒微。 她看完后,默默低頭打了一串字:“他很寵愛那只貓,會常常撫摸它嗎?” 過了二十分鐘,對方回復:“你在線嗎?晚上好?!?/br> 再回復:“他喜歡拍它的頭,兩根手指捏捏它的耳朵,逗它玩。” 貝耳朵浮現(xiàn)那個畫面,不知為何,她自己的耳朵跟著燙起來。 “他現(xiàn)在還養(yǎng)貓嗎?”對方問。 貝耳朵回答:“沒有。” “也是,他有了女朋友,自然不會再養(yǎng)貓了,否則你會吃醋的?!?/br> “我不至于和一只貓吃醋吧?!?/br> “你如果見過他如何對待那只貓就知道了,而那只貓也特別粘他,每天必須趴在他腳邊才睡得安心,醒來后就往他懷里鉆,一個勁地要抱,不是他喂飯還鬧絕食?!?/br> “這么有個性?” “他太寵它了?!?/br> 貝耳朵瞬間決定收回那個浮出的念頭,她不打算偷偷買一只貓送給他了。 如果送給他,他一定會很好地對待那只寵物的……比對她這個路人甲好上一萬倍。 天,太幼稚了……她受不了自己和一只貓在計較,搖了搖頭,退出了電腦,準備洗洗去睡。 躺在床上,她在想,該唱哪首歌給他聽。 * 周五午休時間。 葉抒微走出研究所,準備到隔壁的便利店買膠帶紙。 “葉抒微?!?/br> 他跨出門口,看到前面的張逸露。 張逸露的妝容,穿扮都比平常清淡素雅很多,她走近葉抒微,表情不免有些緊張。 “你還記得我嗎?” 葉抒微瞟了她一眼,和她擦肩而過,往前走。 張逸露跟上去,語氣有點急切:“我mama是張明淑,以前在你們家做零工,那時候你還在讀高中,你們的別墅很大很華麗,你有時候會從房間出來,到庭院看書,我當時幾乎每天都站在門口等mama,有幾次隔著鐵門,你抬頭的時候看見了我?!?/br> 葉抒微一路微微低頭,直到便利店門口,拾階而上,進去買東西。 張逸露止步在門口,嘆了口氣,面色恢復了淡然。 要知道她今天對他說出這些話是需要勇氣的。她從不和人談過往,她不愿回想那個又丑又黑的自己,但今天為了他破例了。 他一點反應也沒有,讓她不能確定他到底有沒有聽見自己說的話。 他真的完全沒有印象?還是說他其實有點記得,表面無動于衷,內(nèi)心在驚訝自己和那會截然不同的面孔? 當年的她內(nèi)心自卑,每每照鏡子都有怨恨,只敢躲在門外偷看他,現(xiàn)在的她是標準的美人,沒有理由再躲在暗處,直直地站在他面前,有那么多路人經(jīng)過,誰也不會覺得這一幕有任何奇怪。 從廣播大廈出來之前她還特地換了一套衣服,對著鏡子細致地整理自己的儀容,花了很多時間,一想到很快見到他,她興奮難言,又有些忐忑。 葉抒微從便利店出來,手里拎著一個袋子。 張逸露擋在他面前:“葉抒微,你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葉抒微抬眸。 這一眼的對看,就讓張逸露差點心跳停止,他的眼睛真的太好看,力量太沉。 重要的是,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她。 “你……知道我是誰吧?”張逸露小心翼翼地確認。 “哦。”葉抒微聲音敷衍,像是很困,有點急于回去睡覺,“你好像是我女朋友認識的一個路人。” 張逸露愕然,隨即笑容倉促而諷刺:“貝耳朵……怎么可能是你女朋友?別再裝了,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們根本不是情侶,尹姐在休息室門口全聽見了,你們根本就是剛剛認識,然后一起演了一場戲,一切都是為了配合游果的節(jié)目宣傳……真是太荒唐了,我怎么也想不通你會愿意接受這樣的安排?!?/br> 葉抒微沒有表情:“你的話太多了,說得我頭痛,所以一個字都沒聽清楚?!?/br> ☆、第二十章 張逸露不可置信地搖頭:“葉抒微,你為什么要接受這一切的安排?尹姐在門口聽見你親口承認和貝耳朵才剛剛認識,甚至連她耳朵部位的皮膚容易過敏都不清楚,你們怎么可能是交往大半年的情侶?” “她聽錯了?!比~抒微目光驟冷,“沒想到她不僅是化妝技術差,聽力方面也一樣?!?/br> 張逸露:“……” 葉抒微提了提手上的袋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逸露面色僵冷地留在原地。 午后的陽光忽的暗了下去,一片微涼的陰霾覆在她的精雕細琢的臉上,她閉上眼睛,一點點地平復胸口急促起伏的呼吸,讓自己冷靜。 葉抒微在撒謊,他這么掩護貝耳朵一定是有某個原因,只是她暫不清楚是為什么。 貝耳朵,怎么也不能輪不到她。 張逸露的思緒追溯到了很久以前,她第一次感覺貝耳朵討厭是因為她喜歡的數(shù)學課代表在課間為貝耳朵解題,當時,他站在貝耳朵的桌側(cè),俯身耐心地拿筆在試卷的空白處寫下解題過程,那是她從沒有享受過的待遇,她也曾鼓起勇氣拿試卷上前向他請教,但被他禮貌地回絕了,表明這題很復雜,他自己也解得很生硬,還是直接問老師比較好。 那一刻,細微的嫉妒就像是纖細又扎人的蔓藤,從心間生長,一點點包裹住它整顆心。 “貝耳朵倒挺漂亮的,講話的聲音很好聽?!?/br> 慢慢地,她又聽到某些男生這么說。 男生果然膚淺的外貌主義者,只會注意一些長得好看的女生,從不在意對方的內(nèi)涵。 她每天早晨照鏡子,看著自己的細眼塌鼻和偏厚的唇,都有沖動把鏡子砸了。 她討厭那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贏得男生好感的女生。 秋游的那天,所有女生褪去了死氣沉沉的校服,穿上屬于自己的靚麗衣裳,有些還化了淡妝,涂了唇彩,她張逸露也一樣,之前就為了秋游的到來做了準備,去商場買了一件淡米色的束腰風衣,下擺由風琴褶子拼接而成,綴著素雅的花紋,她穿上后,認真地梳頭發(fā)涂唇彩,覺得自己比平常要亮眼很多。 沒想到,在校門口集合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貝耳朵身上穿了一件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風衣。 “貝耳朵,這件衣服好漂亮,哪里買的?” “你穿得好合身,如果我有你這么瘦的身材,我也敢穿?!?/br> “這個腰帶上的銀飾好別致。” 張逸露當下只有一個想法,自己為什么要穿這件鬼東西來秋游? 但想脫掉已經(jīng)來不及了,圍在貝耳朵身邊的女學生們紛紛轉(zhuǎn)過身,看見了身穿同一件風衣的她,她們的表情先是詫異,再是探究,最后透出了比較的意思。 “張逸露?你和貝耳朵今天簡直是姐妹花么!趕緊過來,我給你們合一張照?!?/br> 她尷尬地走過去,貝耳朵已經(jīng)露出了友善的微笑,那微笑夠刺眼的,她不想去看,直楞楞地站在貝耳朵身邊,在女生們的起哄下,拍了一張傳說中的姐妹花照片。 那天從啟程到結(jié)束,無數(shù)人議論她們撞衫的事,無數(shù)人起哄她們是姐妹花,無數(shù)人看她的表情都帶著玩味。 她隱忍到上了公車,直至回家后關在房間里大哭,任由母親怎么敲門都不開。 她泄憤地脫下衣服,拿剪刀亂剪一氣。 她厭惡長得丑的自己,也厭惡貝耳朵,為什么那么多衣服,偏偏要和她穿一樣的?讓她那么痛苦。 讀書的時候的她很青澀,藏不住內(nèi)心的敵意,討厭一個人就擺在臉上,開始對貝耳朵冷言冷語,抬杠挑釁,再是最不堪的那種形式,背地里瘋傳貝耳朵壞話。 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她一直沒贏貝耳朵,她不服。 大學后兩人不在同一個城市,她經(jīng)過兩次整容有了一張完美的臉蛋,偶然間聽到貝耳朵混得不好的消息,有了一雪前恥的暢快淋漓。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命運轉(zhuǎn)盤上的幸運格終于停在自己這邊。 卻沒想到貝耳朵能認識葉抒微,連她都不敢去覬覦的人物,貝耳朵公然站在他身邊,有他的承認,被他保護,還有萬千網(wǎng)友的羨慕,所有的一切讓她嫉恨之入骨。 那種很久沒有動過惡意再次浮現(xiàn),她不能輕易讓貝耳朵贏,她要想辦法戳穿貝耳朵的謊言。 貝耳朵并不知道張逸露發(fā)現(xiàn)了端倪,因為葉抒微沒選擇告訴她,讓她有機會瞻前顧后。 這樣的事情,他自己處理就綽綽有余了。 “明天我做飯給你吃?!彼l(fā)了條短信給她,表示兌現(xiàn)承諾。 “去哪里吃?” “你來我這里吃?!?/br> “去你住的地方?方便嗎?” “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去你那邊好了?!?/br> ……這不是同樣的不方便嗎? 不過他有車,開車過來確實比她坐車過去要方便很多,經(jīng)過不短的時間商議,貝耳朵答應把吃飯的地點定在自己的小窩。 為迎接一米九零的“男友”來家里做客,貝耳朵緊急給房間來了個大掃除。 把廚房的流理臺和餐具擦得一層不染,把客廳的桌子地板都清洗了一遍,把陽臺上囤積的舊報紙和過期周刊賣了,給窗臺處的一排小盆栽澆了水,甚至連衛(wèi)浴間瓷磚上的頭發(fā)絲都一根根地撿干凈,噴上了空氣芳香劑。 歸納整理后,整個房子的空間大了很多,他走進來應該不會太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