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是平滑的，無一點(diǎn)障礙，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走，但至少不應(yīng)該一直留在原地。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一股輕柔的力量在背后推著他，他一愣，順著力道的反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隱隱聽到了呼吸聲，溫?zé)岬乃ㄊ庍^他的臉龐，他用靈力將自己的聲音傳出去：“魂崩前輩，是你嗎？”

    他感受靈力觸碰到武器后消散，計量著對方距離自己有多遠(yuǎn)，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卻在沒走出幾步的時候，悠遠(yuǎn)而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伴隨著一道靈力阻止了他的腳步：“小娃娃，就到這里，別再走了，再走就出界了?！?/br>
    段淵一喜，果然是魂崩，他記得魂崩是沉入了靈湖之中，現(xiàn)在他在這里遇到魂崩是否意味著他在靈湖之下？

    但魂崩話中的界是什么？他對這里一無所知，便問道：“魂崩前輩，你方才說的出界是什么意思？”

    魂崩呼出一口濁氣，它回答道：“你現(xiàn)如今不在三界九方之內(nèi)，若是再走幾步，踏入三界，引得天道注意，可就回不去了?！?/br>
    “……”段淵呆住，他只不過是進(jìn)入了一面鏡子之中，怎么就出了三道九方了，他猛地想起之前在水上那陌生的人說的話：“發(fā)生了什么嗎？我怎么了？”

    “世間秩序亂了，總要有人擔(dān)責(zé)，你險些魂飛魄散，你身邊那個娃娃把你藏了起來，可惜啊，你的魂魄還是散了。”

    段淵被這一番話弄胡涂了，他分明記得前不久他還在三界的允式地界，不過是被擺了一道落入了鏡子中，怎么突然就散魂了，他并不覺得自己哪里有什么問題：“怎么會，我不是好生站在這里的嗎？”

    “哼……”魂崩有些無奈，“你所在之處，不在三界，你是不是魂魄都不好說，怎么好生的？”

    段淵心中驚駭，他不能理解這一番話的意思：“我靈力五感皆在，怎么是魂魄？又怎么不是魂魄？”

    “你是什么都好，是靈是仙是魔，都無所謂，三界九方無你存在之地，一百年，那個娃娃再找不著你就真的找不著了?！被瓯烙珠L嘆一口氣：“小娃娃，你是好大本事，擾得世間秩序混亂，得天道注目，真是前無古人，抑或后無來者了?！?/br>
    段淵沉默，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能夠攪亂世間秩序的事，或許就是他們重生這一件事了，他有些茫然，心里放不下楚寧：“我想出去，我想見見楚寧?！?/br>
    “你怎么見他？小娃娃，不是我倚老賣老，你們這是孽緣啊，重來多少次都改不了這結(jié)局，你知道一命換一命嗎？”說著它又哎呀了一聲，道：“你是明白的，但那個娃娃又不明白，你們這樣折騰到什么時候去？非得弄得他也不容于三界才好？”

    段淵心頭一震，抽疼了一下，酸澀的味道爬滿口腔，他問：“為什么百年找不到我，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架著界門，最多撐個百年，小娃娃，就算那個娃娃找到了你，也不能帶你離開，這里本是一片虛無，如今有了水，有了時與間，以后也會有別的東西，會好起來的?！?/br>
    “……”段淵心狠狠地一沉，他抬頭望向同樣一片黑暗的上方，突然心念一動，他道：“前輩，你能送我回到水面之上去嗎？”

    魂崩的呼吸引動水流，黑霧托起段淵，它有些疑惑：“小娃娃，你不會游泳嗎？”

    “……”段淵默了一會，他覺得這個問題不重要，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落水，而且這里其實沒有浮力……

    魂崩將他托送上去，并提醒道：“小娃娃，上去了也沒有用的，他不知道你的存在，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你們不在一個世界?！?/br>
    看來魂崩知道上面有什么。

    回到水面之后，他才重新開始聽到鏡中人那邊的聲音，畫面也緊隨著浮現(xiàn)在腦海中，他散開靈識，感知到了鏡子的位置，同時他也感知到了風(fēng)的來源，在一個很遙遠(yuǎn)的地方有一個扭曲的空間。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返回，若真如魂崩所說的，他以后或許還有很多時間去探查那里。

    他在回去的途中看到鏡中人與楚寧已經(jīng)出城了，鏡中人坐在馬車上，靠著楚寧的肩膀，一只通體透明的鳳尾蝴蝶，停在楚寧的肩膀處，他身的腹部有一處傷口，血浸染大片衣裳，但他的表情卻依舊輕松。

    “我們就這么離開嗎？”楚寧看了一眼鏡中人：“你真的不管小琴了嗎？”

    “她替我擋了一劍，也算還了這么多年的恩情，我與她劃清關(guān)系也好，云嵐會替我照顧好她的?！辩R中人垂眸，看不出眼中的神情，他輕聲道：“若這一世我提前記得這一切，就不會去找她了，省得恩怨難辨?！彼坏谝皇朗震B(yǎng)小琴，與這一世主動去找截然不同，那一世的感情不如這一世深厚。

    楚寧看著他，一時不知如何安慰，他將蝴蝶從肩膀上取下來，遞到鏡中人的面前，問道：“這傀魂，有什么用？”

    “殺人救命，看你怎么用。”鏡中人抬手接過蝴蝶，蝴蝶卻不停留，又飛回了楚寧的肩膀上歇著去了，楚寧一愣，又去取蝴蝶，鏡中人輕輕點(diǎn)在楚寧的手背上，他笑了笑：“傀魂是一個神秘部落的秘術(shù)，當(dāng)年是姜林從……”

    鏡中人頓了頓，他越過一些話，說道：“這是他從典籍學(xué)來的，只是他總是失敗，人血喂養(yǎng)還是獸血喂養(yǎng)都不成功，后來他又回去煉器，我就順手接過了他養(yǎng)了一半的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