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面銅鏡，不同于觀世鏡有鏡框，準(zhǔn)確來說這面鏡子更像是一場霧組成的，比在邊界看到的霧更具有實質(zhì)感。

    而鏡子里看到的畫面是一片浩瀚無垠的黑海，只有他們所看到的那一片區(qū)域有一點點的微光，輕微的波瀾使他們辨別那是水面。

    “這是哪里？”魂崩湊近了鏡子，卻突然被禺扯了回來：“小娃娃身上的就是這種氣息，這是海嗎？沒有光的世界?！?/br>
    “這是幾年前突然出現(xiàn)的畫面，更早之前我可以看到任何我想看到的地方，現(xiàn)在我只能被迫看這毫無變化的水面，既然你說那孩子身上與這里有相似的氣息，那么他們之間必然有所聯(lián)系?！必聪虺?，問：“那個孩子開啟天祈之陣想做的是什么？”

    楚寧想了想，突然意識到當(dāng)初并不是段淵自己想要開啟的天祈之陣，他只是無意之中的受益者，他說：“最初是姜林想要通過天祈之陣將一個魂飛魄散的人重聚魂魄，但不知怎么反倒是段淵得到了他想要的，后來世界重啟或許和天祈之陣有關(guān)?！?/br>
    “姜林？”魂崩有些驚訝：“他不是黎族人，怎么對天祈之陣如此了解？”

    禺并沒有太在意為什么一個外族人用了黎族的東西，他說道：“但很顯然，他們造成的結(jié)果要比重聚一個靈魂嚴(yán)重得很多，天道會譴責(zé)他們造成的影響，同樣，天道交替前的存在也會借收取代價?！?/br>
    魂崩問：“天道前的存在是什么？前天道嗎？”

    “是不存于此世的東西，人類不可能交付得起代價，那個東西一定會從別的地方收取?！必碱^緊縮，他點了點自己得手背，突然說道：“天道一直沒有動手，或許在等著他們交付代價，可能天道并不打算拒絕那個東西的到來。”

    楚寧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些嚴(yán)重，但他想象不出會發(fā)生什么，眼前的兩個存在是傳說天道交替的經(jīng)歷者，他們都覺得嚴(yán)重的事，或許他會很難接受其結(jié)果。

    他遲疑地問禺：“我可以做些什么嗎？”

    禺閉眼：“靜觀其變即可?！被蛟S在他看來，天道至少不會讓這個世界陷入水火之中，更多地現(xiàn)在他們幫不上什么。

    但楚寧并不想這樣，他感覺禺這是要放棄段淵地意思，他說：“前輩，你能送我離開嗎？我想出去，至少阻止他再開啟天祈之陣。”

    禺看向他，有些不解：“你和他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將來他或許會牽連到你，你留在這里很安全，為何要出去？而且我想，他或許也不想你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楚寧神色堅定，他說：“我一定要出去，他不能替我做任何的決定，縱使被牽連，我也心甘情愿。”

    “……”魂崩嘆了一口氣，說：“禺，你就隨他吧……”

    “世界的邊界曾是一片虛無，偶爾會有別的東西，是天道交替留下的殘遺?！必仡^看了一眼魂崩，他說：“若是能夠在那片無序之中找到一條明路，可以直接那個孩子送出去。”

    “這不就是送他去死嗎？那邊什么都沒有，沒有規(guī)則的庇護(hù)，即使將他送到殘遺之中去，他也不可能活下來?！?/br>
    “那里自有殘余的規(guī)則?！?/br>
    禺讓楚寧再等等，封印夾雜著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力量，想破解確實可以，但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楚寧即使再心急如焚，禺也只是讓他耐心等待。

    魂崩看他修為也已經(jīng)潰散，便讓他就在這里重新修習(xí)，那把昆吾刃徹底送給他了。

    因為禺喜靜，魂崩便帶著楚寧離開了，只是他們離開后，便只有禺一個人看到銅鏡緩緩散開，滿目星辰從虛無中亮起，他感受到兩道視線從無垠的星海之外看向了他。

    他坦然地任由那視線落在他身上，他經(jīng)歷過天道變更，自然也無懼這年輕天道的威能，只是他心中忍不住疑惑，其中一個是天道，另外一個是什么，現(xiàn)在的天道還很年輕，應(yīng)該不至于出現(xiàn)第二個天道。

    一道視線熄滅，只剩下了天道，他沉默片刻，說道：“我該做的已經(jīng)做了。”

    此時星辰漸滅，天道也離開了，銅鏡重新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長嘆一口氣，天道有意將那個孩子拋出去，用意實在不明，否則也不會容忍他將世界搗得這般混亂，似乎就是再等他無法承受這一切的時候。

    ——

    段淵感受到手心被什么東西撓了一下，他低頭看去，是那個奇怪的小東西，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它又長大了不少，身體也不再透明，散發(fā)著淡淡地金色靈光。

    它已經(jīng)可以一條觸手便將小金球卷起來，這里的水也只能險險將它淹沒，若要任它在這里繼續(xù)長大，估計就要擱淺了。

    它是唯一可能屬于這個地方的生靈，段淵并不希望它死亡，便用金球?qū)⑺搅松钏畢^(qū)。

    小東西拿到小金球后又想向他這里游，他下意識撥了一下水，希望它回去，卻沒想到一道水墻突然豎起，小東西一下被砌進(jìn)了水墻中。

    小東西受了驚嚇，慌忙游動，最終又在來的那一邊掉了出去，段淵愣住，這水墻是怎么起來的？

    但那小東西平復(fù)了后，便再次試圖闖進(jìn)來，它游進(jìn)水墻中，想要從段淵那邊出來，卻怎么也找不到出口一般，只能在水墻里徘徊。

    段淵遲疑地將手伸進(jìn)水中，暢通無阻，小東西立刻游過來抱住他的手，他又將手抽出來，小東西卻被擋住，緊緊地貼在水壁上，它不愿意放手，卻也攔不住段淵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