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碎針剩下的部分，看向楚寧，說道：“你說，現(xiàn)在的允式后人，還能啟動這個東西嗎？”

    “能啟動又能如何呢？”楚寧感受著這個死物，它不像世人認(rèn)知的法器，沒有任何的靈力可言，在帶段淵來這里之前，他也曾觀察過這個東西，沒有任何可以cao作的地方，即使是從內(nèi)部進行cao作，也沒有任何的入口。

    或許這個東西是獨屬于允式的秘密，就像每個門派都會有一個只有門主才有資格知道的秘密，但現(xiàn)在的允式落魄到了這個程度，他們的門主還傳承著這個秘密嗎？

    段淵想也是，啟動了又能如何呢？允式如今哪里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一個能威脅他人，但卻沒有自保能力的存在，只會再次招來毀滅，縱使沒有人知道這個大東西到底能不能撼動修士的地位，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不會有人愿意這個不確定的東西重出江湖的。

    他用金靈做了一個秋千，拉著楚寧坐了下來，望著遠方的原野，他說：“我未曾見過這樣空曠卻又生機勃勃的景色?！彼诘睦杼栕迨侨荷綉驯?，有木遮眼的，泛葉宮雖地勢平緩，卻一片荒蕪，仿佛所有的生靈都在抗拒那個地方。

    他離開泛葉宮后居住的每一個地方，縱使再怎么寬闊，抬頭都是能見山的，但這里看不到，他目之所及，是平原，是草地，再遠一點，還能再看到一些允式曾經(jīng)的遺跡，如今那些遺跡已經(jīng)與自然融為了一體，成了這里獨有的景致。

    “那你一定沒有去看過草原和大海?！背幷f道：“這里并沒有你看到的那么平坦，你看不到更遠的山，看不到更遠的樹，是因為我們在山上，樹在山下，我們眺望看到的是天空。”

    段淵驚詫，“我們在山上？”

    楚寧說：“我們在高處，就像我們剛剛在山坡上?！?/br>
    段淵又問：“你見過草原和大海？”

    楚寧說：“沒有啊，但我知道草原和大海是真正的一望無際的?！?/br>
    段淵想象了一下全是草和水的世界，他腦海中并沒有概念，草原還好，他是見過較為空曠的草地的，他能想象一下還是有畫面的，但大海呢？大海在大陸的邊緣，一望無際是什么樣的呢？他問：“大海能看到世界的盡頭嗎？”

    楚寧被問住了，他沒見過世面是真的，這些東西他只是聽人說起過，那些人對這些風(fēng)景的描述只有一些什么浩瀚，廣闊無垠，海天一線這種詞匯，仔細想了想，似乎從沒有人說看到過海的另一邊是什么，他遲疑道：“世界……沒有盡頭吧。”

    段淵搖搖頭，并不這么認(rèn)為，他說道：“任何有形之物都是有盡頭的，之所以我們不知道，只是因為我們沒有看到，盡頭可能在我們認(rèn)為的終點之外?！?/br>
    楚寧有些不能理解，但仔細想想，又感覺有些道理，人類的認(rèn)知太有限了，數(shù)千年來，人類從沒有想過去看看這個世界的真相，他們只看著自己的眼前，凡人沒有余力，修士所求不在此，或許有樂于探索世界的人存在，但是他們絕對沒有能力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宣揚出來，因為現(xiàn)在沒有任何意義。

    他問：“你覺得大海的另一頭是什么呢？你有沒有想過去自己沒去過的地方看看？”

    “沒有。”如果要分類，段淵絕對就是只看著自己眼前風(fēng)景的那一類人，他并不在更遠方有什么，即使那里可能更美，就如他并不在意自己壽命走向盡頭之后，作為段淵的他看不到這個世界的新景色，但楚寧似乎有些想要與他暢想那樣的景色，段淵垂眸想了很久，他說：“或許什么都沒有，天在盡頭放了一個陣，一旦走到盡頭，我們即將看到真相的時候，就會被送回起點，也許海的盡頭是我們無法踏入的新的海，有可能是另一個大陸，那個大陸與這里隔絕，那里有曾經(jīng)生活在我們這片大陸但如今已經(jīng)消失了的妖獸，還有可能是一片荒蕪，但我覺得，更有可能是虛無，什么都沒有?！?/br>
    楚寧覺得段淵的想法有些太過消極，他說：“萬一是一片祥樂的人世呢？那里生活著和我們一樣的人，也許那里也有一個你和我?！?/br>
    “……”段淵想了想，并不能理解其中的美好，還覺得這個猜想有些驚悚，他連忙搖頭，道：“算了，我們在大陸里面，從來沒有見過大海，幻想大海的盡頭實在有些荒唐可笑了?！?/br>
    “哦，確實有些。”楚寧看段淵的額頭上曬出了汗來，他化出水，陽光穿過水團落在段淵身上，段淵瞇了瞇眼睛，伸手抱過來一個水團，清清涼涼的，仿佛置身林間溪流，風(fēng)輕輕吹動，楚寧看著他，心神微顫，他捏了捏水團，說：“大海并不溫柔，很多見過真正的大海的人都這么和我說過，或許我們不應(yīng)該去暢想他的美好?！?/br>
    “這沒什么?！倍螠Y向楚寧湊了湊，道：“或許你可以去親自去看看大海，我雖然沒有看過，但或許大海與天空是一樣的，有溫柔的藍天舒云，也有雷霆驟雨。”

    楚寧心中微動，他遲疑道：“仙試大會過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大陸各地去看看？這個世界很大很大，如果什么都沒有看過，豈不是白來了這一遭?！?/br>
    “……你在邀請我云游嗎？”段淵將水團按在臉上蹭了蹭，閉著眼睛感受著涼意，他說：“如果有什么計劃，最好立刻開始執(zhí)行，不要去計劃太遠，世事難料，不會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你預(yù)想的去走，期待越大，失望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