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以為他是在寬慰自己，不讓自己愧疚，但他還是說道：“我沒有想到你會(huì)突然出現(xiàn)?！?/br>
    “……”段淵詭異地沉默了一下，道：“原來是你打傷的我?！?/br>
    楚寧也靜了一瞬，他道：“……對(duì)不起?！?/br>
    “我不怪你，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huì)怪你?！倍螠Y沒有看他，而是注意著腳下越過的山林，他說：“我把我的命給你了，楚寧，你……不要離開我，就算非走不可，與我再無可能，你就殺了我吧?！?/br>
    他決定不將前世的事告訴他，他怕楚寧再度為了救他去以自己的命去重啟這個(gè)夢(mèng)境，他不想再管什么前世今生的緣由了，他只想與楚寧好好地過完這一生，生死無常，但他早就看開了，若是楚寧先自己而去，他便去找，若是自己先他而死，那也挺好，雖然可能苦了楚寧，讓他一直自私的人不是嗎？

    楚寧的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捏了一把，他喉嚨一緊，靜默片刻，他收緊手臂，與段淵貼得更緊密，他通過胸膛感受到段淵微弱跳動(dòng)的心跳，說：“我已經(jīng)入魔了，段淵，我想我的心魔是你，我離不開你，我想你永遠(yuǎn)是我的?！?/br>
    “我就是你的?！倍螠Y神情恍惚了一瞬，他的腦海蹦出了一個(gè)奇妙的形容，他說：“我一直注視著你，我一直渴望你的靠近，就像濃重的黑夜中，我輕而易舉地看到水中倒映的明月，不可避免地凝望，再也挪不開視線。”

    第235章

    說完段淵便覺得這些話有些不好意思，感到臉上有些燒得很，他沒敢看楚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前方，下方也不看，生怕發(fā)現(xiàn)楚寧眼中有什么讓他尷尬的眼神，卻沒想到楚寧說道：“那太好了，我如此微不足道，若非你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身旁，我一輩子都可能接觸不到你，你真的就像有神無形，只能看到，卻觸碰不到的夜空，我也是那沉在水中的影子，你出現(xiàn)之前，我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出現(xiàn)之后，我明白我的視線注定追隨著你，但真好，你來了，我不會(huì)一直茫然?！?/br>
    仿佛跨越亙古，這些未曾言說心意終于通過兩個(gè)人類之口表達(dá)了出來，盡管他們誰(shuí)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如此形容對(duì)方，但他們都如此的歡喜，夜空與月影只在彼此的時(shí)間存在，都注定凝望著對(duì)方。

    段淵并不在意水溫低不低，他泡澡的水溫向來也比一般人低很多，但楚寧感受了一下水溫后，便看著段淵直皺眉，但想想是修士，修士不可能得風(fēng)寒，心中的不滿便被他壓了下去，那想段淵洗完回來便來找他取暖，他說：“你抱著我吧，我身體不好，洗了冷水澡，可能會(huì)生病，現(xiàn)在你行動(dòng)不便，若是我也病了，怕是會(huì)很麻煩?！?/br>
    楚寧忍不住笑了，氣笑了，他心中無數(shù)的想法此刻都化作了一句：“那你還非得洗澡？”

    “難受?！倍螠Y將頭埋在楚寧的懷里，聲音悶悶的，他將楚寧抱得更緊，寒意被驅(qū)散了一些，但楚寧本就體溫低，兩人的溫度停在一個(gè)他感到舒適的范圍，他忍不住蹭了蹭楚寧的胸口。

    “和我撒嬌我就不生氣了嗎？”楚寧雖是這么說著，但他心底的怒氣還是消散得一干二凈了，他揉了揉段淵微濕的頭發(fā)，段淵洗澡的時(shí)候把頭發(fā)挽了起來，沒有一道洗，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沾了些水，他將發(fā)簪取下來，段淵滿頭青絲如瀑般散開，段淵微微動(dòng)了一下，又安靜了下來，他借著夜明珠的微光，打量著那支簪子，發(fā)現(xiàn)這簪子是青玉所制，且是最為基礎(chǔ)的祥云樣式，只是雕刻的手法略有些眼熟，他多看了幾眼，便被段淵從他手中拿了過去，段淵說：“這是你送給我的定情信物?！?/br>
    楚寧驚得睜大眼睛，他問：“我何時(shí)送的？”他們不是初見嗎？難道自己失憶了？自己與他有過一段什么緣？

    “你忘了?！倍螠Y依舊抱著楚寧的腰，臉埋在他的懷里，沒有去看楚寧，他半真半假地說道：“你救過我不止一次，只是你忘了而已，當(dāng)年你想與我交換定情信物，這便是你給我的?！?/br>
    楚寧一瞬間慌了起來，交換信物？可是自己怎么沒有什么自己不記得的信物，他的信物呢？難道弄丟了？他的心提了起來，忐忑不已，不知該如何與段淵交代，他知道自己把他的信物弄丟了會(huì)不會(huì)生氣？

    段淵抬起頭，翻了一個(gè)身躺在楚寧的懷里，他把玩著這支青玉簪子，這不是楚寧送他那支，而是他離開泛葉宮的時(shí)候隨手在自己房間拿的，楚寧送他的那只是同心紋，他再也沒有辦法重新拿回那只簪子了。

    楚寧低頭看著他，沒有錯(cuò)過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傷，他不知是為何，心也跟著揪了起來，嗓子眼堵得慌，他有些擔(dān)心段淵問起自己弄丟的信物，又想要這種東西，他思來想去，便說：“可我忘了，我不記得我們的過去?！?/br>
    “嗯，我知道，我也不怪你?！倍螠Y閉上了眼睛，但他的眉頭卻蹙起，抿著唇，表明他并沒有自己所說的那樣坦然。

    楚寧?kù)?，他小心翼翼地說：“要不，我們?cè)俳粨Q一次信物吧？這一次我一定會(huì)記得?！?/br>
    “……”段淵沉默了下來，楚寧膽戰(zhàn)心驚，生怕段淵意識(shí)到他的情況，自己不知道該怎么說，卻沒想到段淵直接開口道：“那你再給我雕一支簪子吧，我要同心簪。”

    段淵將那只青玉簪子收了起來，他拉了拉楚寧，讓他與自己并肩躺著，他極其沒有安全感的讓楚寧抱著自己，他問：“你要回上清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