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靠武力秀翻娛樂圈[穿書]、小娘子、已婚女士【1v2】、親愛的太子殿下、奇門術(shù)師、從離婚開始戀愛、七十年代學(xué)習(xí)系統(tǒng)、白月光她不奉陪了、欲界(高H)、我真的只有一個老婆
冷汗,在榮王的脊背一層又一層地冒了出來。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他功德無量;賭輸了,他“名落孫山”。 皇帝握緊拳頭,眸色一厲:“拿筆墨紙硯來,書寫新的協(xié)議,即刻簽字!” …… “簽字?簽什么字?” 皇后放下手里的賬冊,問向趙嬤嬤。 趙嬤嬤把從龍陽宮打探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稟報了皇后。 皇后聽到“三十萬糧草與二十萬兩白銀”時,身形遽然一晃,手里的冊子掉在了地上。 “圣上是瘋了嗎?為了一個胡國的王妃,居然答應(yīng)了那么無禮的條件!這把北齊置于何地?” 趙嬤嬤撿起賬冊,用帕子擦了擦其實看不見的灰塵,勸慰道:“囡囡別動怒,圣上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br> “道理?嬤嬤你是告訴我,他能有什么道理?他不就是覺得曾經(jīng)沒把染如煙據(jù)為己有,想要從榮王妃身上彌補(bǔ)這種遺憾嗎?但他是皇帝!對方是王妃!還是胡國的王妃!他丟臉……都丟到胡國去了!”皇后掩面,哭了起來,“我受夠了!我不想跟他過了!” 趙嬤嬤抱住皇后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傻孩子,這話可不能亂說。他是皇帝,你是皇后,你不跟他過了,難道要為那狐貍精讓位?” 除皇后之外,一切與皇帝有過魚水之歡的女人,在趙嬤嬤的字典里都是狐貍精。 皇后鬧起脾氣了,哭道:“不過了,他愛娶誰娶誰,我也不管了!大不了我剃了頭,給先祖?zhèn)兪鼗柿耆?!?/br> “嘖!”趙嬤嬤眉頭一皺,“瞧你!像個皇后會說的話么?” 皇后用帕子擦了眼淚和鼻涕,委屈得像個被冤枉了的孩子。 趙嬤嬤幽幽一嘆:“這些氣話,在我面前講講也就罷了,可千萬別捅到圣上那兒,???” 皇后就哭著,也不應(yīng)她。 趙嬤嬤語重心長道:“你真打算這么拍屁股走入給那狐貍精讓位了?太子和太子妃你也不管了?” 皇后怔住了,太子沒那么聰明了,要順利登上皇位怕是得大費(fèi)周章,要是她不替他謀劃,只怕不知哪一天就被誰從這個位子上擠下來了。 趙嬤嬤瞧皇后的表情便知她是聽進(jìn)去了,一個一輩子沒得到過丈夫關(guān)愛的深宮女人,圖的什么呢?趙嬤嬤清楚得很:“圣上要花那么冤枉錢,你管了也沒用,反倒討他嫌。你別再跟他對著干,管好太子妃的胎,比什么都強(qiáng)?!?/br> 太子妃生下正統(tǒng)皇長孫,太子的儲君之位才又鞏固了一分,反正若太子實在不行,立皇長孫為儲君也一樣,圣上當(dāng)初也是一出生便被冊立為太子了。 這話不必趙嬤嬤親口說出來,皇后自己全都想的明白?;屎笏朴蓄D悟地點了點頭:“說的沒錯,圣上愛折騰就去折騰吧,又不是頭一天這么荒唐了,他喜歡染如煙的時候我制止不了,煉丹的時候我也制止不了,我早該知道,這個男人是個不聽勸的。也罷,我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確保太子妃順順利利地生下皇長孫?!?/br> 東宮 華珠給王歆診完脈,微微一笑道:“一切正常,胎兒很健康?!?/br> 王歆摸了摸削瘦的臉頰,死灰一般的面色在提及孩子時會有一分難得的血色:“我以為要孤孤單單地老死深宮,偏偏他來了。” 笑了笑,“就不知是男是女。” 華珠脫口而出:“男的?!?/br> “你怎么知道?”王歆疑惑地問。 這……總不能說你前世生的是兒子,今生應(yīng)該也一樣。華珠眨了眨眼,笑道:“我不知道,隨口猜的。” 素手摸上微微凸起的小腹,王歆淡淡一笑:“是男是女我都喜歡,只不過太子而今變成這樣,如果我能生個兒子就最好了。” 語畢,看向擺在床上的虎頭鞋、嬰兒服、小肚兜,“這份是我的,這份是你的?!?/br> “我?我還沒動靜呢?!比A珠嘆息著坐在了床邊,拿起一只虎頭鞋,細(xì)細(xì)把玩了起來。 王歆瞧她神色不對,試探地問:“出什么事兒了?” 華珠鼓了鼓腮幫子,無可奈何地靠上了王歆的肩頭:“他去瑯琊了。” 說著,淚珠子掉了下來。 王歆哭笑不得,之前中說她是孩子,她偏又表現(xiàn)得那么成熟,眼下她想表揚(yáng)她成熟吧,她卻又為自己的丈夫出公差哭起鼻子了。王歆攬住她肩膀,軟語道:“又不是不回來,你這么傷心做什么?” 華珠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是啊,我一定是大半夜上廁所,腦袋被門給夾了,干嘛要傷心成這樣?” “噗嗤——”王歆笑了,拿過帕子擦了擦她眼淚。 華珠撲進(jìn)王歆懷里,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才離開第一天,她就難過成這樣了,后面還有二十九天怎么過? 王歆不知該怎么安慰華珠,就任由她在自己懷里哭著。 哭了大約一刻鐘,華珠直起身子,把眼淚一擦,看著王歆道:“我哭夠了,來談?wù)聝喊??!?/br> “嗯?”王歆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正事兒?什么?” 華珠又擦了鼻子,哭得太厲害,話音里仍有哭腔,但情緒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正常:“你不會以為我進(jìn)宮就是找你哭鼻子的吧?” 難道……不是嗎?王歆詫異地看著她。 華珠皺起小眉頭,睨了她一眼,我哭鼻子是順便好不好? “說吧,榮王跟圣上到底簽了什么協(xié)議了?我剛剛在半路碰到鳳棲宮的小太監(jiān),臉色很不好。” 王歆瞠目結(jié)舌了,這個女人是不是變臉變得太快了?剛剛那會子都要在她懷里哭死過去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像個沒事人兒似的與她談起國家大事了? 女人的心,是一個沒有隔層的大衣柜,什么情緒都往里放,一旦碰見傷心事,大衣柜一晃,各種堆積在里面的負(fù)面情緒便會全部翻滾起來,這就是為何女人都愛翻舊賬。男人不同,男人的心是一個有著許許多多抽屜的書桌。他們能把不同的情緒放進(jìn)不同的抽屜,所以一般情況下,男人比女人理智。華珠的心理構(gòu)造跟男人是一樣的,她最大、最寶貴的抽屜裝著對廖子承的思念,但她能打開它,也能暫時關(guān)閉它。 王歆理解不了。 華珠拍了拍她的手,又重復(fù)了一遍剛剛的問題,王歆才說道:“三十萬糧草,二十萬白銀,已經(jīng)簽字了,榮王這邊也寫下了休書,只等安全抵達(dá)邊關(guān),便簽字畫押恢復(fù)博爾濟(jì)吉特氏的自由身。” 博爾濟(jì)吉特·納珠,原榮王妃的名諱,看來,榮王也知道自己做的太過分,怕中途被滅口,所以要拖到邊關(guān)才給休書,真是條老狐貍啊。華珠瞇了瞇眼。 王歆蹙眉道:“你知道嗎?按照往年的習(xí)慣,胡國進(jìn)貢給我們一定數(shù)量的駿馬和……奴仆,我們回贈他們十萬糧草,但今年,他們進(jìn)貢的數(shù)量沒變,我們的卻突然增加了這么多。簡直……太不可思了。”不,是太叫人氣憤了!獅子大開口也不是這樣的!圣上……圣上居然也同意了!荒唐! 華珠的手指在腿上彈了幾下,這是廖子承的標(biāo)準(zhǔn)動作,潛移默化中,華珠竟也開始用了:“絕不可以!給胡國這么多糧草和銀子的話,他們一定會擴(kuò)充軍隊,屆時,反過來攻打北齊可就不妙了?!?/br> 王歆的瞳仁一縮,震驚了良久,懊惱地撇過了臉:“圣上真是……唉!但白字黑字簽了協(xié)議書,已經(jīng)沒了轉(zhuǎn)圜的余地。”總不能殺掉榮王吧? 華珠摸了摸鞋子上的小虎頭,慢悠悠地扯出一抹似是而非的冷笑來:“不是沒有轉(zhuǎn)機(jī),只不過這次,怕是得勞煩東宮這邊出面了?!?/br> 離開東宮后,華珠一人在皇宮里溜達(dá)了起來,她是孝惠仁皇后的兒媳,不管大臣們同意不同意,在宮人眼里她都是板上釘釘?shù)亩首渝J且?,一路走來,認(rèn)識她的宮人都紛紛朝她行禮。 華珠笑了笑,二皇子妃的身份總算能派上一點用場了…… 入夜時分,東宮內(nèi)湖,碧水清幽。 涼亭內(nèi),王歆與華珠擺上好酒好菜,招待了榮王。 盡管失去博爾濟(jì)吉特·納珠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兒,可新簽署的《和平協(xié)議》最大程度上彌補(bǔ)了他的損失,榮王故作深沉與憂傷,但誰又看不出他每每在談及新協(xié)議時眼底閃動的精光呢? 王歆拍了拍手,十名衣著暴露的美艷宮女開始在草地上翩翩起舞。 榮王喝了一口酒,看著火熱撩人的舞蹈,瞇眼一笑:“不知太子妃與二皇子妃邀請本王來有何貴干啦?” 華珠與王歆交換了一個眼神,王歆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榮王面前,語氣和緩地說道:“我們請榮王來,是想跟榮王做筆交易。” “哦?”榮王挑眉,放下杯子,漫不經(jīng)心地翻了翻文件,卻一個字兒也沒看,一個太子妃,一個皇子妃,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什么交易?” 王歆被他傲慢的態(tài)度弄得心里冒火。 華珠握了握王歆的手,不卑不亢道:“這是一份附屬協(xié)議,無需胡國皇室過目,只要榮王簽字就好。這,是我們與榮王單獨(dú)進(jìn)行的交易。” “你們?”榮王不屑地看了二人一眼,不過是兩個早婚的小丫頭,竟敢跟他做交易?榮王隨手把文件一丟,丟回了王歆面前。 王歆的臉都綠了。 華珠不動聲色地按了按她的手,目光始終落在榮王的臉上,伴隨著榮王的無禮之舉,漸漸透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你確定不要看嗎?不要的話,我可是會轉(zhuǎn)投別人了。反正你們胡國不止你一個王爺,成王、禹王、黎王,都是比較合適的人選?!?/br> 榮王聞言,拿正眼看向了華珠,這不是他第一次見華珠,印象中,華珠是個只會黏著廖子承的小女人,連吃菜喝湯都是廖子承一口一口弄好,恨不得喂進(jìn)她嘴里。可為什么,今晚的她好像給了他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呢?冷靜、沉穩(wěn)、自信,還隱隱帶了一股不弱于皇后的凌人氣勢。 華珠把協(xié)議推到了榮王跟前。 這回,榮王看了。 看了一頁,榮王臉色大變:“什么?限定軍隊?每年新增人數(shù)不得超過五千?”這……這太強(qiáng)人所難了吧? 華珠鎮(zhèn)定自若地牽了牽唇角:“榮王先別急著拒絕,看完再說?!?/br> 榮王冷冷地睨了華珠一眼:“我告訴你,就算我們胡國臣服了你們北齊,你們北齊也沒權(quán)利干涉我們到底建立多少軍隊,不管你開出什么條件,我都不會答……” “應(yīng)”字沒說完,榮王愣住了。 華珠緩緩地眨了眨眼:“怎么樣?我開的條件還叫你滿意吧?” 榮王強(qiáng)迫自己閉上了張大的嘴巴,一句話也沒說,可捏著協(xié)議的手已經(jīng)微微有些顫抖了。 “你之所以把十萬糧草變成三十萬,又額外追要了二十萬兩白銀,無非是想立下大功,好叫你們可汗看到你比其它兄弟更加優(yōu)秀、更能勝任君主之位。但據(jù)我所知,你們榮王府一脈是庶出,如果你沒有一個驚才艷艷的大哥,你們恐怕連個王位都沒有。所以你應(yīng)該非常清楚,想要登上那個寶座,幾十萬糧草和白銀遠(yuǎn)遠(yuǎn)不夠!你要付出的努力還有很多很多!” 榮王的臉色又是一變!可汗孩子眾多,兄弟們大大小小打起來足有三十多個,其中封了王的有七個,而這七個中,他的母妃不是最受寵的,所以,他才要奮力拼搏,希望能像哥哥那樣,成為可汗最欣賞的孩子! 華珠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其實,辛苦一點兒倒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白辛苦一場,到頭來給他人做了嫁衣裳,還連命也一并搭上?!?/br> 榮王的大掌一握,冷聲道:“哼,小丫頭,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我了?” “不信啊?不信的話我?guī)湍惴治鲆幌潞昧??!比A珠將桌子上的點心推到一旁,以指尖蘸了酒水,邊畫邊說,“第一,你獅子大開口從北齊要了那么多東西,北齊已經(jīng)恨上你了,將來你要是出什么事,我們一定會袖手旁觀;第二,你談判談得如此漂亮,回到胡國一定會受到可汗的褒獎,但同時也會惹來兄弟們的嫉妒,一旦皇子開始奪嫡,他們一定聯(lián)手,第一個鏟除你!用我們中土話說,這叫‘槍打出頭鳥’!你以為自己從北齊占了大便宜,卻不知啊,你根本是把自己逼入了絕境?!?/br> “你……”榮王嘴角猛抽,說不出話來了,他明明贏了,贏得那么漂亮,可為何被這小丫頭一分析,卻好像真的輸了一樣? “我們中土還有一句話,叫‘扮豬吃老虎’。我要是你呢,就乖乖兒地跟你前面幾個兄弟一樣,簽完十萬糧草走人。再庸庸碌碌地做一個被搶了妻子的可憐人,這樣,大家都會同情你、可憐你、對你降低警惕,然后等他們斗得差不多了,我們再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助你收網(wǎng)!” 榮王眸光一顫:“好,就算你說的都是對的,可你為什么……要幫我?” 華珠舉眸望了望星空,幽幽一嘆:“因為我們不想再打仗了。只要你肯簽下限定軍隊人數(shù)的協(xié)議,向我們表明你沒有反叛北齊的決心,我們就助你登上大位!” 小丫頭原來是想扶持一個傀儡皇帝啊。榮王緊繃的神色漸漸松動了,眸子里掠過一絲意味難辨的冷光,倨傲地問:“我憑什么相信你有助我登基的能耐?” 華珠神色一肅,篤定道:“就憑我丈夫是廖子承,我表姐是染千樺!他們是水、陸兩軍的掌舵人,北齊近五成的兵力都掌握在他們手里。如此龐大的實力,若依然無法助你登基,那么你這輩子,一定是無論如何也沒皇帝命了!” 榮王沉默了,華珠開的條件太誘人,誘人到他恨不得立馬大筆一揮,簽下自己的名字。畢竟跟國君之位比起來,區(qū)區(qū)幾十萬糧草和銀子又算的了什么呢?他這么努力,不就是想成為下一任國君嗎?此時華珠為他鋪了一條捷徑,他只需保證不擴(kuò)建軍隊,就能獲得廖子承與染千樺的支持。這比交易,怎么看……怎么劃算,只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榮王眼神一閃,皮笑rou不笑道:“你自己,怕是做不得廖子承與染千樺的主吧?” 華珠冷冷一笑,從荷包里取出三枚印鑒,一枚自己的,一枚廖子承的,另一枚……染千樺的。華珠拿過協(xié)議,在落款處蓋上了三個印章:“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榮王徹底驚到了,這丫頭,果然是有備而來,竟把廖子承和染千樺的私人印鑒都弄到手了。他今早得到消息,廖子承啟程奔赴瑯琊處理水軍事務(wù),可人都走了,竟把印鑒留給年華珠了。這說明什么?說明廖子承信任年華珠的一切選擇,并贊同年華珠的一切決斷。 “簽字吧,榮王?!?/br> 榮王黑眸一閃,正色道:“我可以簽字,但協(xié)議書要改改?!?/br> “改哪個地方?” “我可以同意登基后不擴(kuò)充軍隊,但這一次的三十萬糧草和二十萬白銀我還是要帶走。不過,不走明路?!?/br> 老狐貍!這是打算上交十萬糧草,其余的吞入私囊了。華珠心中冷笑,面上卻嚴(yán)肅道:“二十萬糧草,十萬白銀,不能再多了!否則免談!”語畢,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榮王的回應(yīng),華珠裝好印鑒,頭也不回地起身離開了。 榮王又是一驚,下意識地站起身,不讓煮熟的鴨子飛掉:“好!我答應(yīng)你!二十萬糧草,十萬白銀!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