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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門春色之千金嫡妃在線閱讀 - 第177節(jié)

第177節(jié)

    楊老伯來了,他年紀比劉老伯小,身形魁梧,常年種藥,令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藥香。他已知自己昨夜治療的對象是鼎鼎大名的提督夫人,進門后,跪下磕了頭,說道:“草民叩見夫人?!?/br>
    華珠拿出小冊子和筆,用眼神示意楊老伯坐下:“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與劉老伯被殺一案有關,還請你如實告訴我。”

    楊老伯覺得好奇怪,既然是審案,為何還能允許他坐?他之前到衙門告狀,可都是跪著的。

    華珠用筆端點了點桌面:“坐吧,楊老伯,你看我本身就病了,別讓我把力氣花在請你入座上?!?/br>
    楊老伯受寵若驚地坐下:“夫人請問?!?/br>
    “你與劉老伯關系如何?”

    “普通朋友,有些往來,他偶爾從我這兒拿藥,用柴抵錢?!?/br>
    “拿什么藥?”

    “他有很嚴重的風濕病,到了潮氣重的日子就犯病,還有翠兒,小姑娘每年都會得一、兩次風寒?!?/br>
    華珠一一記下,又問:“昨晚他戌時四刻(晚上八點),他到后山找你拿藥,那時,他的嘴角有沒有傷痕?衣服有沒有破裂?”

    楊老伯搖頭:“沒,他找我時,好好兒的?!?/br>
    華珠又問:“他為什么自己不把藥拿回來,卻叫你親自送來。他是不是在離開你家后去了別的什么地方?”

    楊老伯想了想:“他只說他有事,但沒說是什么事,他拜托我送,我跟他交情還不錯,就送了?!睏罾喜鸬溃八€說,公子和夫人一看就是矜貴的身子,讓我給開藥丸,免得熬藥也不知熬到什么時辰?!?/br>
    “劉老伯有心了?!比A珠凝了凝眸,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哪怕剛剛講著一句關心的話,“那你從這個院子返回后山途中,沒再遇到劉老伯?案發(fā)地點,離你家不算特別遠?!?/br>
    楊老伯就道:“還是有點兒遠的,不過那條路,倒是我回家必須經(jīng)過的路,可惜我沒碰到,我一直到家都沒碰到?!?/br>
    “你回家后有沒有再出去?”

    “沒有?!?/br>
    “誰能給你作證?”

    “我兒子兒媳和孫女兒都能作證。”

    華珠揮動炭筆,快速記下筆錄,身子的虛弱令她的速度急劇下降,最后不得不以符號代替。

    寫完,華珠又面色如常地問:“你回去后,有沒有聽到爭吵?”

    “沒有,我們干活兒的人,都睡得死,打雷都轟不醒?!?/br>
    “你認為誰是兇手?”

    楊老伯沉默。

    華珠用筆端敲了敲桌面:“提督府既然敢接受這個案子,就勢必會負責到底,我向你保證,你不會遭到任何報復。”

    楊老伯四下看了看,拿過華珠的筆,在華珠的冊子上寫下村長,然后大聲道:“我不知道誰是兇手?!?/br>
    華珠了然,很配合地說道:“真不知道嗎?”寫下,原因。

    “真的不知道哇,楊老伯平時沒與誰結怨啊?!睏罾喜炖镞@么說著,手中握著的筆卻寫道,“村長想要翠兒,村長也住后山,村長是劉老伯的債主。”

    華珠明白地點了點頭:“你回去吧,有問題我會再聯(lián)絡你?!?/br>
    偏房,廖子承一直打量著村長與封大人的神色,直到華珠說下一個盤問村長,廖子承才把刀子般犀利的眸光收了回來。

    再次面對華珠,村長整個人都不自在了:“夫……夫人您……您有話問我?”

    華珠淡淡地“嗯”了一聲,冷冽的眸光投向了他:“你與死者是什么關系?”

    “???”村長一愣,“我是村長,他是村民,就這個關系?!?/br>
    “不是債主與欠債者的關系?”華珠語氣如常地追問,沒因厭惡他就惡劣了自己的口吻。

    村長的喉頭滑動了一下,訕訕笑道:“是,他是欠了我的錢,他有風濕病嘛,老楊家的看又看不好,有一回他疼得實在沒轍了,我就借了錢給他,讓他到鎮(zhèn)上瞧瞧。幸虧有我這么愛民如子的村長啊,不然,他一雙腿早就廢了,哪里還能干活兒?”

    華珠不聽他吹噓,只問:“借了多少?”

    村長兩眼望天:“欠我十兩?!?/br>
    十兩,對一個砍柴伯伯而言無疑是天文數(shù)字,華珠眸光一涼:“本金?別給我扯利息啊。”

    村長清了清嗓子,臉色不大自然了:“二……二兩?!?/br>
    二兩本金,八兩利息!華珠真想掀翻桌子踩死他!

    斂起心頭怒火,華珠冷笑:“愛民如子,嗯?他還不起,你就叫翠兒抵債?”

    村長的臉一白,這種事兒怎么被夫人給知道了?不過納妾又不犯法,至于借錢,也不是他逼著老劉借的。雙方自愿,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夫人能扯把他怎么著?

    村長就道:“我是說如果他還不起,但他要是還得起,我也不會拿翠兒怎么著。”

    華珠的眸色一厲:“可是他堅持要還,不管用多少年。你等不及要納翠兒過門,所以干脆殺了劉老伯!”

    村長騰地站起身:“你……你……你胡說!我沒殺人!你看我耳朵,我耳朵好好兒的,我不是殺人犯!昨晚跟他打架的不是我!”

    這時,二賴子進來了,剛剛開審之前,華珠拜托他做一件事,沒想到這么快。

    二賴子擰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年的左耳綁著紗布,紗布上滲出猩紅的血絲。二賴子憨憨一笑:“夫人,我每家每戶都看了,就他的耳朵壞了!”

    華珠微微一笑:“謝謝你,孫華?!?/br>
    孫華,二賴子的名字,幾十年沒聽過,二賴子自己都快忘了。二賴子紅著臉,笑著走了出去。

    那少年一入內(nèi),便哭著撲進了村長懷里:“爹——”

    村長的腿都軟了……

    華珠眸光犀利地看著他們:“難怪你不愿意搜查耳垂的主人了,你是怕我們查出你兒子才是真正的兇手!”

    少年激動得咆哮了起來:“我沒殺人!我沒有!爹你告訴她,我沒有殺人啊!我真的沒有!我走的時候,那老頭子還好好兒的……”

    村長急得恨不得一巴掌扇暈他!

    華珠淡淡一笑:“這么說,你承認昨晚與劉老伯發(fā)生過爭執(zhí)了。”

    少年瞠目結舌:“呃……我……這……他……哎……我……”

    華珠翻了一頁冊子,提筆問:“為什么要殺劉老伯?”

    “我說了我沒殺他!是他跑到我家鬧事!我想教訓一下他,所以把他打出去了!但是我有殺他!我就砸了他幾個拳頭!”少年氣紅了眼。

    華珠不為他的怒火所懾,平淡無波地問:“他為什么要到你家鬧事?”

    “他……他不還錢咯。”

    華珠猛拍桌面:“講實話!”

    少年嚇了一跳,這女人,比他好小吧,怎么這么兇?少年吞了吞口水,說道:“他……他上我家,說今年沒錢還,我爹說干脆把翠兒給他吧,別這么硬抗著了。他不干,還羞辱我爹,罵我爹是不要臉的……不要臉的野狗?!?/br>
    村長的臉都綠了!

    少年撇了撇嘴兒,哼道:“我氣不過,就打他,他跑,我追,追上了,揍了他幾拳。但我對天發(fā)誓,我絕對沒有殺人!我離開的時候,他腦袋好好的呢!”

    華珠從房間里拿出染有血跡的磨刀石,少年的臉色在看到磨刀石的一瞬立馬變了。

    華珠將他神色盡收眼底,嚴肅地問:“你敢說你沒用它行兇?”

    “我……我……”少年渾身顫抖了起來,朝村長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爹——爹——我……不是我殺的……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會死……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會打死他……誰讓他咬我?我……我……”

    封大人想找她和廖子承做替死鬼,就是想為自己的侄兒掩飾罪名吧。華珠眸光一涼,狗官!

    村長還沒把凳子坐熱,復又跪在了地上,泫然欲泣:“夫人!夫人您繞了我兒子吧!他還小,不懂事!他不是故意的啊,夫人!”

    十六七歲的年紀,不小了,該負刑事責任了。

    華珠蹙眉,打算叫他們走,偏房卻突然傳來廖子承的問話:“你敲了幾下?”

    問的是少年。

    少年一陣,含淚道:“一下,敲完,他流血了,我就跑了,我不知道他會死?!?/br>
    驗尸的結果,廖子承只告訴了華珠,旁人并不清楚,只以為劉老伯是被人敲壞腦袋死掉的。而且,廖子承說劉老伯被敲了三下,如果少年沒撒謊,那么在少年離開后,劉老伯又遇到了別人,那個人,才或許是真正的兇手。

    華珠理解了廖子承的意思,又問村長:“劉老伯被敲了三下,如果你兒子只敲了一下,那么你認為,另外兩下是誰敲的?”

    村長如釋重負!

    喘息了片刻,若有所思道:“應該是蘭大嫂子!我跟她提過,只要翠兒肯嫁我,我……我就分給她一大筆好事錢!為著這個,她天天在家里詛咒自己親爹早點死呢!”

    少年聽了這話,猛地抬頭:“對對對!一定是她!我跑了老遠了,還聽到后邊兒有人喊爹,是女的!就是她!”

    “不是我!絕對不是!我昨晚離開爹的院子后立馬回了家,一直被我那口子壓在床上做,連上茅廁的功夫都沒有,不信,你去問我那口子呀?!碧m大嫂子笑著解釋,提及夫妻間的房事時,絲毫不覺臊。

    華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別企圖用這種污言穢語讓我失去方寸,劉蘭,你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蘭大嫂子撇過臉:“我還能去哪兒?不就是回家?”

    華珠的筆端在桌面上點了幾下,嚴肅道:“沒去后山?”

    蘭大嫂子眼神一閃:“沒去?!?/br>
    華珠加重了語氣:“真沒去?你現(xiàn)在是嫌疑犯,我完全可以對你大刑伺候,想吃苦的話,就繼續(xù)給我撒謊!”

    蘭大嫂子打了寒顫,蒼白著臉道:“我去是去了,但……但我是追蹤我二哥二嫂去的!你們真要懷疑兇手,就懷疑他們吧!那個金桂枝,才真真兒是個心狠的!為了錢,她什么都干得出來!”

    “錢?金桂枝為什么會認為劉老伯有錢?”華珠死死地盯著蘭大嫂子,盯得她無所遁形,明明都是病秧子,這眼神怎么還是好像可以殺人啊?蘭大嫂子面露難色地揉了揉帕子,道,“哎呀,好吧好吧我說!昨兒離開爹院子的時候,我碰到了二哥二嫂,他們以為爹的手里有金子,等爹出門肯定要去要的,我躲在外頭,等他們?nèi)齻€出來,遠遠地跟了上去?!?/br>
    “是他們以為,還是你騙他們這么認為?”

    蘭大嫂子不說話了。

    華珠搖了搖頭,這些沒良心的,為了錢,真是什么都做得出來:“跟上去之后呢?你看到了什么?”

    蘭大嫂子嘆了口氣:“我看到他們?nèi)齻€吵了起來,我爹還拿一個什么東西打了我二哥,太嚇人我不敢看,怕被發(fā)現(xiàn)一塊兒挨打,就走了?!?/br>
    講完,又補了一句,“相信我,金桂枝一定是兇手!”

    “什么?說我是兇手?誰?是不是劉蘭那個賤人?”金桂枝坐在凳子上,怒不可遏,劉二福坐她旁邊,默默垂淚。

    華珠暗暗搖頭,人死都死了,你再來哭有什么用?

    華珠看向金桂枝,一本正經(jīng)道:“劉老伯拿東西打了劉二福,你氣不過,就奪了他手里的東西把他打死,你,是兇手!”

    金桂枝炸毛了:“我再糊涂也不會對自己的爹下手哇!他死了,我們能有什么好處?”

    華珠淡淡一笑:“好處……自然不少了,比如,你們不用擔心要替他還債,直接把翠兒給了村長就是?!?/br>
    金桂枝和劉二福全都噤聲了。

    華珠的心陡然一涼,這些子女,果然一個一個都盼著劉老伯早死,好把翠兒拿去抵債!順便,再撈點好處!畜生!

    “哎,我說提督夫人,兇手真的不是我啊,我們倆要是有膽子弒父,早八百年就這么干了不是?”金桂枝說完,暗覺表達不妥,又改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膽兒小,也就敢旁敲側擊地訛訛老爺子,但絕不敢對他下殺手。昨晚我們找老爺子要金子要不到,反而害得二福被一頓好打,您看,二福的胳膊都被打青了!二福有心還手,才不會中招。我們倆,當時就跑掉了。說來也怪呢,當時老爺子的額頭上明明流著血,居然還這么大的力氣,不愧是常年砍柴練出來的好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