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何幸擔心陸羨青的精神狀態(tài),飛車到了他家,一打開門就看到他坐在桌邊,懷里抱著厭厭發(fā)呆,看起來除了表情冷一點沒什么大問題。 她試探性的喊了句:“四哥?” “嗯?”陸羨青回過頭,伸手把厭厭放下來,抬手示意她坐。 他甚少有這么禮貌的時候,多半都是連嘲諷帶顯擺的氣人,何幸有點慌的坐下來,“祖宗,有話直說,別嚇我?!?/br> 陸羨青垂下眼,把桌上兩份合同遞過來,“從今天開始你去帶秦思箏,以前怎么帶我以后也怎么帶他,工資一樣從我這里撥?!?/br> 何幸拿過合同一翻,惴惴不安的問他:“你跟思箏為了什么吵架?我聽安寧說他走的時候情緒不對?!?/br> 陸羨青說:“之前的事他都知道了?!?/br> “之前的事?什么事?” 陸羨青靠在椅背上,將秦思箏告訴他的事情和盤托出,“有人給他寄了一個包裹,有我在沈青那里做心理疏導的錄音,關于我對他的病態(tài)迷戀還有那雙手,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了?!?/br> 何幸噌的一聲站起來,“沈青瘋了!” 陸羨青輕輕搖頭,“估計不是沈青,他不敢,也不會拿自己的職業(yè)cao守來做這些,沒有必要,爆出這些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br> 何幸一想也是,“那是誰?” 她真的想象不到誰跟他有這么大的仇,這些東西一旦公開,陸羨青直接身敗名裂,可如果想搞他名聲為什么不直接爆料,而是寄給秦思箏這么麻煩? “他怕暴露自己?也不對啊,賣給營銷號不就行了?!?/br> 饒是何幸,也想不明白對方舍近求遠的目的。 陸羨青說:“他必定有求于我,他把這些東西寄給厭……秦思箏,是為了離間我們之間的關系,這個人一定是我認識、并且合作過的,他要么喜歡我,要么想利用我上位,知道寄給我我會直接把他解決掉,不如給相對好cao控的秦思箏,沒有人能夠坦蕩接受另一個人這樣覬覦自己。” 這要是在以往,陸羨青用這么平淡的語氣說出這么欠揍的話,何幸非啐他一口說他自戀,可現(xiàn)在也覺得沒有其他可能性。 “喜歡你的人太多了,這要是一一排查得到什么時候去,范圍太廣了,而且萬一咱們猜錯了,他只是想毀了你和秦思箏,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攔截消息!” 何幸說著便開始打電話,語氣簡潔的讓工作室的人待命,“成立工作室的第一關,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了事兒我給你們放假,大家辛苦?!?/br> 她掛掉電話,又問:“你心里有沒有人選?” 陸羨青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何幸嘆了口氣,伸手撐著額頭在心里想可能的人,“那我讓人盯著思箏家里,看最近有沒有人跟他接觸,如果真的有人喜歡你或者想要利用你,肯定還會有動作?!?/br> 陸羨青點了下頭,何幸看著桌上兩份文件,又把話題拉回最初,“那你跟思箏之間?要不要我去跟他解釋一下?” “解釋什么?”陸羨青忽然笑了下,嘴角笑意透著一絲凄苦的涼薄,“解釋我其實有病的,那些病態(tài)行為都是不可控的,我知道錯了,讓他給我一個機會,原諒我,再重新喜歡我?!?/br> 何幸聽著心都要擰成麻花了,心疼的喊了句“四哥”,她從陸羨青一出道就被明斐撥給他,一直帶到現(xiàn)在九年了,見過他病情最嚴重的時候,不知道疼似的往手腕上劃刀子、吃大半瓶的安眠藥、酗酒、失眠,精神衰弱到岌岌可危。 陸羨青最糟糕的樣子她全都見過,從眼底冷漠晦暗到慢慢有了顏色,從冰冷演技的神色動態(tài),再到暈染上了人間煙火的情緒。 從厭世到貪戀感情,他就像是一尊被雕刻精致的木偶,忽然有一天被注入了血液,填補了靈魂,慢慢有了神采,有了生命。 雖然這樣說很自私,但何幸真的覺得他沒有錯。 他生了病。 何幸沉默片刻,又問他:“他怎么說?” 陸羨青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被他甩開時砸紅的地方還殘留著顏色,“他……不要我了?!?/br> 他……不要我了。 這句話從陸羨青嘴里說出來,帶著一股令人心碎的意味,何幸忍不住紅了眼睛,“不會的,思箏那么喜歡你,不會不要你的,讓他冷靜幾天,我去勸勸他!” “何幸?!?/br> 何幸抬起頭等他說。 陸羨青扯了下袖子蓋住紅痕,平靜說:“這件事應該不止一個人做的,他知道我當時癡迷秦思箏的手,還知道我在綜藝里給他放過那張信箋,知道我會寫瘦金體。秦思箏那張手照的內幕知道的人不多,你去找江溪?!?/br> “沈青那里會面都是單獨的,能拿到錄音一定是去找他看過病的病人,沈青不會向你透露病人的,但有一個人同在這個圈子里,還曾經用厭世欲博取過我的關注。” 何幸:“蔣臻?” 陸羨青點點頭,“是一個可能,私下查查他的底細,我和秦思箏有共同矛盾的人也不少,徐釗、徐志良,還有司千秋那邊也去查查,再去牢里問問姚瑾微。” “跟姚瑾微也有關系?不能吧,她都被關起來多久了?!?/br> 陸羨青說:“姚瑾微跟秦思箏沒那么大仇,為了要他的命把自己一輩子都上,她當時說自己不知道他有這么嚴重的過敏,自己是被騙了?!?/br> 他說著,伸手揉了下額頭,聲音也停了。 “你沒事吧?要不要我讓沈青過來一趟?”何幸實在擔心他的狀況,總有種他交代完了,下一秒就會去死的危機感。 陸羨青搖了搖頭,抬起頭看著她又說:“我這邊有安寧,近期先把這件事處理了,其他事情都往后延?!?/br> 何幸看他還能條理清晰的交代事情,勉強把不安往下壓了壓,“好,你感覺不對勁隨時叫沈青過來?!?/br> 陸羨青點頭:“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不會出事的。” 何幸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過頭,陸羨青朝她擺了擺手,甚至還笑了下,“干什么?一步三回頭,這么舍不得我?但是我找不到更可靠的經紀人給小朋友了?!?/br> 何幸重重吐出一口氣,她這輩子就是欠他們的! “他比我好帶,很乖很聽話,你給他接什么他都肯去。不過演技還不太過關,沒有我在身邊他拿捏不好會被罵,你多費心讓老師教教。還有,他雖然不搶話搶鏡頭,但綜藝感其實還不錯,可以適當多接一些?!?/br> 何幸說:“我知道?!?/br> “不要告訴陸先生和葉總,事情爆出來之前別讓他們擔心,越少人知道越好?!标懥w青舌尖抵住牙齒,像是在克制什么,隔了一會才說:“雖然是我的病態(tài),但被人這么覬覦總歸是個污點,盡量在爆發(fā)之前解決掉吧。” 何幸心一陣陣疼,都到這個時候了,“你想想自己吧!這件事一旦爆出來你就完了,這個圈子沒有你一點容身之地了!” 陸羨青笑了下,“我身敗名裂了還能回去繼承億萬家產,我有很多東西,他擁有的東西太少了,一樣也不能失去?!?/br> “對你來說,億萬家產和秦思箏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要是沒了那個人,你連個……”何幸聲音戛然而止,生怕引導他,硬生生停住。 陸羨青嘴角笑意還在,“不能,錢還是蠻重要的。” 何幸心說重要個屁。 他擁有的東西太少了?事實上陸羨青擁有的東西才太少了,他不讓秦思箏失去任何一樣,那他自己呢? 秦思箏不要他,他就一無所有了。 - 秦思箏下車的時候司機給了他一個沒有拆封的口罩,他戴上了往家里走,沈長風一見他就小跑過來迎人。 “你去哪兒了?” 安寧找了地方停車,再過來的時候他們把門都鎖上了,到底也沒能說得上話,只好跟陸羨青報告他平安到家。 “嗯,那就好?!标懥w青頓了頓,說:“最近辛苦了,給你放三天假,好好出去玩,費用報銷?!?/br> 安寧隱約覺得不對勁,陸羨青的聲音讓她一下子想到剛給他當助理的時候,透著一股令人心慌的虛無。 “我不要放假?!?/br> “隨你吧?!标懥w青把電話掛了。 何幸這邊,一出了門就直奔沈青的心理診所而去,一邊打電話讓人查一個叫江溪的人現(xiàn)在在哪兒。 一路飛車到樓下,沈青正好做完一個心理疏導送人出來,看到何幸立時皺起眉來,“四哥又不好了?” 何幸沒空搭理他,沖進辦公室到處翻騰,被沈青一把拽住手:“你干嘛?” “傻逼,你這里讓人裝了監(jiān)聽器?!?/br> “不可能!”沈青沉聲反駁。 何幸一把甩開他的手,連椅子都掀翻一路檢查,果然在椅子底部發(fā)現(xiàn)了一個黏著的“小紐扣”。 “這是什么?不要告訴我這是你自己裝的,為了販賣病人的?” 沈青直接傻了,這里什么時候有個監(jiān)聽設備他真的不知道,心理干預是絕對的,所以診療室里是沒有監(jiān)控的,現(xiàn)在查也是死無對證。 何幸看著他:“你怎么解釋?” 沈青被她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逼得啞口無言,反思了半天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是不是四哥出什么事了?有人拿他在這兒做疏導的錄音威脅他?” 何幸說:“你怎么做事的?讓人裝了這個東西完全不知道!” 沈青立刻抓著電話:“竊取別人的是犯法的!報警!” “不行!”何幸奪過電話扣下來,“報警別人就會知道這件事,現(xiàn)在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出去,我也不問你別人的,我只問你圈子里來做過心理疏導的有幾個!” 沈青說:“無可奉告?!?/br> 何幸一把扯住他的領子,冷著眼望向他的眼睛,“最好別人這么問的時候,你也這么說,關于四哥的病情,無可奉告?!?/br> 她說完,一把甩開沈青的手,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撕掉監(jiān)聽設備拿走了。 沈青這才發(fā)現(xiàn),她根本不是來要說法的,就是單純的來敲打他,警告他不準亂說話,把陸羨青的事情絕對保密。 這女人! 江溪的去向目前還沒有回復,何幸又馬不停蹄的去找姚瑾微,現(xiàn)在得跟對方比快,萬一對方改主意了,拿不到先手權就滿盤皆輸了。 - 沈長風看著秦思箏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擔憂,背著他給何幸撥了電話詢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何幸說:“只是跟四哥鬧別扭而已,你好好照顧他,事情交給我來解決。” 沈長風直覺不是這么簡單,每個人都是諱莫如深的態(tài)度,秦思箏從一回家就把自己悶在房間里不出來,比昨天更沉默了幾分。 飯也沒出來吃,他從門縫里看過,秦思箏抱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既然你不肯說就算了。”沈長風把電話掛掉,門鈴緊接著就響了,他過去開門發(fā)現(xiàn)是文櫟。 “您怎么來了?” 文櫟摘下眼鏡,端出滿含著優(yōu)雅的禮貌微笑:“秦思箏在嗎?” “思箏不太舒服,您有什么要緊事能告訴我嗎?他可能不太方面見您?!鄙蜷L風對文櫟本身就沒有多少好感,更不可能讓秦思箏現(xiàn)在見她。 文櫟說:“你去告訴秦思箏,我來給他一個交代,他會見我的?!?/br> 沈長風頗有疑慮,但想了想還是讓她進來了,讓她坐一會然后去敲了秦思箏的房門,“文櫟姐來了,說給你一個交代,要見么?” 片刻后,門被打開。 秦思箏略微蹙著眉,“她人呢?” 沈長風說:“在客廳坐著,你真的還好嗎?要是不舒服的話就不見了,什么要緊事不能改天再辦,更何況你現(xiàn)在簽了陸羨青工作室,要是工作上的事讓她直接聯(lián)系何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