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旭輝抬手壓了壓他，說道：“老夫思索良久，便是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這些可能中，烏涂爾絕無可能有背叛我等的機會?！?/br>
    “背叛……難道？”洪尚濤忽然恍然大悟：“不愧是卞大人，原來和他還有這樣一層關(guān)系。”

    “他與老夫私下交易，不愿自己從屬國國主的身份變?yōu)榇筘返木睿藶橐?。”卞旭輝幽幽然說道：“他殺了欽差柳效云，無法向上交代，此為二?！?/br>
    “東府太子，行事果決，絕無可能原諒此等臣子，此為三?！?/br>
    “老夫?qū)⑺餇詈妥C據(jù)已然秘密送往上京，他若是有任何異動，上京的樁子見老夫三日不傳信，就會即刻把東西呈給太子?！?/br>
    “太子必定勃然大怒，到時候他就是不反也得反！”

    卞旭輝說到這里，嘆了口氣：“咱們這位太子殿下啊，什么都好，就是心氣兒太高。自認為自己是天下頂頂厲害的人物，想把天下權(quán)勢歸于一身，可到底是棋差一招。他若是個能顧念舊情的人，或許烏涂爾也不至于此?！?/br>
    洪尚濤聽罷，面色漲紅，直言道：“那是他自己活該！這天下，定然不是他的！”

    “可惜啊可惜。往日師生，一朝反目……呵呵呵，老夫尚未見過此等大戲，想來不日就能見到了?！?/br>
    兩人正說到此處，忽然聽得前頭軍士嘩然。

    洪尚濤當即一凜，起身上馬朝前走去。卞旭輝也跟在他后面，已觀到底發(fā)生何事。

    只見前頭有人縱馬疾馳而來，一邊飛馳一邊大喊：“大將軍！章淮城城門大開！章淮城城門大開！”

    洪尚濤訝異道：“什么？！”

    那斥候到了他跟前，跳下馬，給他呈上一件信物：“這是從城墻上面射下來的羽箭，羽箭帶著這枚木令！”

    洪尚濤接過仔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木令平平無奇，卻是帶著一個“歸”字。

    他皺眉道：“卞大人，這是何意？”

    卞旭輝順手接過，也跟著看了看，忽而撫掌大笑：“洪大人吶！老夫等的人，可算是來了！”

    “這是烏涂爾的信物??！他在大胤化名‘李于歸’，這木令恐怕就是我拿些樁子所言的‘忠臣令’?！北逍褫x摸了摸胡子：“雖然東府那頭沒說這木令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但它只發(fā)給忠臣，以來互相接應(yīng)。這才有了這么個諢名……不想啊，太子爺也有看走眼的一天?！?/br>
    “以為自己身邊養(yǎng)的是一只狗，沒想到是匹狼?。　?/br>
    聽了他的話，洪尚濤也是眼睛一亮：“城門大開，這么說來，是烏涂爾要放咱們長驅(qū)直入的意思？”

    “自然。”卞旭輝道：“不過還是要小心，此人雖有把柄在我手上，卻不是真正的自己人?！?/br>
    洪尚濤卻是放松了不少，因此樂道：“不過是小小越國國主，能有多少能耐？事成之后，我第一個先砍了他的腦袋！”

    第79章

    章淮城果然城門大開，而站在門口的將軍也果然是烏涂爾。卞旭輝看了看他神色，稍微輕松了一些，卻還是帶著謹慎：“國主，許久不見吶，老夫可終于盼著你來了。”

    烏涂爾沖他笑笑：“卞大人，讓您久等?！?/br>
    卞旭輝見他周圍沒帶軍士，只有自己出門迎接，又是一問：“您的兵……”

    “唔，都在城外呢?！睘跬繝柺执蠓降恼f道：“卞大人若是想看，本王帶你去?！?/br>
    “阿這倒是不用……”卞旭輝嘿嘿一笑：“對了國主，當初越國那邊不還有西北大營么……”

    烏涂爾看出他的顧慮，狡黠笑道：“你說鄭家人啊。卞大人果真還是不信本王。你瞧瞧海津都成什么樣子了，還是拱衛(wèi)京畿重要不是？鄭湘文算是我幼時好友，對我十分相信?！?/br>
    “我說讓他先行一步回到京城，他自然就回去了?！睘跬繝柕溃骸安凰票宕笕诉@般，對本王如此試探。”

    卞旭輝此言說出口，的確存了試探的心思，他從自己的暗線中已經(jīng)得到消息。鄭家人帶著西北大營的確趕往上京去了，烏涂爾這話也沒有撒謊。他聽了烏涂爾的話，捻著胡子道：“得了得了，咱兩個還說什么機靈話？”

    烏涂爾這回沒了說法，又是笑笑，請他入城。

    既然要入城，自然不能把整個東南大營都帶進去。洪尚濤也有心思去看看烏涂爾所言是不是真，就讓自己的心腹帶隊，拉著整個東南大營去了越國士兵駐扎的地方。看著兵卒一一休整，洪尚濤在城門樓上對烏涂爾說：“想必再過些時候，白耀奇就能帶著人過來了。到時候怎么辦……國主可有對策？”

    “白將軍又不知我和兩位大人有私，到時候哄騙他一下。咱們給他包了餃子?！睘跬繝柕f道：“有我接應(yīng)二位大人，還說什么對策……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么？我看吶，不如好生喝酒好生吃rou??！”

    洪尚濤粗人出身，覺得烏涂爾雖然年歲不大，卻有種和他十分投機的感覺。當即哈哈大笑，把手搭在烏涂爾肩上：“好好好，都依老弟的意思，咱們喝酒吃rou！”

    “噯，洪大人說得哪里話，明明是國主?！?/br>
    洪尚濤不愿聽卞旭輝這種屁話，反而繼續(xù)摟著烏涂爾道：“是國主，更是老弟！走走走，吃rou去！”

    烏涂爾照舊是笑吟吟的，被他拉扯著進了堂中。整個章淮城已然被烏涂爾控制，當初這里管事的官員也都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卞旭輝隨口一問，烏涂爾就說，早已扔到大牢中去了，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惹不起什么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