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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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人痛苦的閉著眼睛,渾濁的淚水順著消瘦的臉頰往下流。 待他情緒平復些,我問道:“之后呢?” “之后…”那中年人說,“我舅舅就被嚇瘋了,因為他親手掐死了我三姥爺,沒想到,我三姥爺在棺材里活了過來。那些長輩們怕我舅舅瘋瘋癲癲走漏消息,想用同樣的方法除掉我舅舅。我母親拼死將我舅舅保住,偷偷將他送進了太行山里。 “可是,事情并沒有結(jié)束,從那以后,我們家族里就不太平了,互相猜忌,懷疑,并且經(jīng)常有人做噩夢,不是夢見我三姥爺在墳墓里大叫,就是夢見他爬出來找我們索命。 “我那堂舅(小晴的爺爺),更是恨每一個人,因為是我舅舅他們親手殺死并埋葬了他的親生父親。家族里再沒有了往日互相扶持的和睦,除了仇恨,就只有惶恐。每一個人,要么擔心被我堂舅報復,要么擔心自己會像我三姥爺一樣被活生生埋掉。 “自從批斗過我們家族的那些人全部死掉以后,就沒人敢找我們的麻煩了。就連縣上那些居民見到我們都躲的遠遠的,生怕跟我們說句話都會沾上某種不知名的晦氣。 ☆、第二十五章 邪煞 “而我們家族里的人互相之間除了吵就是打,但就算鬧的再不可開交,誰也沒有把壓箱底的秘密說出去,都通通埋在了心里。直到最后,整個家族四分五裂,各奔東西,并且斷絕了往來,只有我那堂舅一家留在了縣上,守著我三姥爺?shù)膲災埂?/br> “我父母則帶著我搬到了這個村子里,因為這里離太行山區(qū)很近。我父親沒過多久就死掉了,這些年來,我母親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我舅舅,可是,始終都沒有找到。深山里沒吃沒喝,一個瘋子,應該早就已經(jīng)死了吧…” “那只木八卦被作為陪葬品,放進了你三姥爺?shù)墓撞睦?,對不對?”我問?/br> 那人看了我一眼,點頭說:“是的,那些長輩們生怕再有其他造反派上門,抄出那只八卦,所以給我三姥爺陪葬了?!?/br> “但是,八卦上面的咒語,你們家族的很多長輩都抄錄了下來,對不對?”向風冷冷的問。 那人沉默的點了點頭。 “那你母親呢,怎么失蹤的?”我問,“還有這個村子里,鬧邪煞又是怎么回事?” “我母親…”那人哽咽了好久才說道,“四年前,我母親患上了老人癡呆癥,有的時候連我都不認識。但她卻記得我舅舅,經(jīng)常說念生要回來了…哦,我舅舅的名字叫楊念生,我隨母姓,叫楊書軍?!?/br> “嗯?!蔽尹c點頭,“楊叔你接著說。” 那楊書軍接著道:“后來的一天晚上,我半夜睡醒發(fā)現(xiàn)我母親不見了,嚇得趕緊去找。出去一看,我發(fā)現(xiàn)我母親正站在池塘邊上,叫了句念生,然后就跳了下去。我趕緊跳下水去救她,可是怎么都沒有撈到我母親…” “跳進池塘里就不見了?”我眉頭一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嗯。”楊書軍擦了擦眼睛,“從那以后,我就經(jīng)常做奇怪的夢,夢到村里村外的人用各種各樣的離奇方式死去。沒過多久,那些夢就變成了現(xiàn)實。我認為,那些夢肯定是我死去的母親托給我的,她可能在村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我控制不住的去告訴我夢到的那些人真相,想要他們躲避災禍,可是沒有人相信,反而認為我是災星,唉,那是他們的命,逃不掉的,你們還是走吧,這里太危險…” 向風想要開口,我沖他使了個眼色,對那楊書軍說道:“謝謝你楊叔,我們會考慮離開的?!?/br> 出來以后,我對向風說:“村子里鬧邪煞的事,他沒有對我們說實話?!?/br> “當然?!毕蝻L說,“他一定知道這村子里隱藏的是什么。” “揭穿他是沒用的。”我說道,“現(xiàn)在不管小晴父親沖煞的事跟他或者他母親有沒有關系,我們都要留在這里,直到查出所有真相為止?!?/br> 說著,我看向那口水塘里,只見遠處的塘面上籠罩著一層輕輕漫漫的水霧,有風吹過,水紋波蕩遠去。 “后面需要怎么做,我一切都聽你的。”向風說。 我回過神,只見向風正溫和的看著我,笑了笑說:“去他的,先買點吃的把肚子填飽再說?!?/br> 回到村上,碰見村民,那些人都沖我和向風禮貌的點頭問好,眼神中卻透露著好奇。 來到先前那小店,老板的態(tài)度格外恭敬,先是給我們一人泡了杯茶,然后硬拉著我們跟他家人一起吃飯,先前他們圍觀喝彩毆打那楊書軍給我?guī)淼牟挥淇煨那楸粵_淡了不少。 吃飽喝足以后,我和向風便驅(qū)車去了小晴打針的那個鎮(zhèn)上。小晴已經(jīng)沒有先前燒的那么厲害了,只是人還有點昏沉,目光迷迷茫茫的。我和向風仔細檢查過,無論起局占測,還是從小晴的氣色來看,她都沒有沖煞的征狀,發(fā)燒只是因為受涼,還有就是受到了驚嚇刺激。 看看天色已經(jīng)晚了,我決定明天就從沖煞的那黑臉男人著手,看能不能找出他沖撞的那東西。既然楊書軍能夢到他要倒霉(姑且暫時相信他是夢到的),那他沖撞的東西應該就和一直害那村子里村民的東西是同一個。 這天晚上,我們便住在了衛(wèi)生所里,值班醫(yī)生倒也挺好,給我們送來了凳子以及熱水。趴在病床邊睡到半夜醒來,我迷迷糊糊出去解手時,看到白小姐正站在院子里,呆呆的凝望著夜空。冷不丁之下,我差點把她當作是晨星。 “沒睡呢?”我問道。 “嗯?!卑仔〗銢]有回頭看我,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對了,昨晚在那水塘里,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白小姐說,“我向來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也不喜歡別人欠我的人情。上次你在那老宅里守著我救了我,昨天我救了你,現(xiàn)在我們扯平了,兩不相欠?!?/br> “嗯…” 我點點頭,不知道說什么了。解完手回去時,白小姐仍然站在那里,她那種背影給我的感覺不是冷漠,而是孤獨,一種說不上來的孤獨。那一刻,我的心不由自主的疼了一下,對這個謎一般的女人多了一絲好感以及憐憫。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向風便驅(qū)車回到了那個村子。當我們再次來到那座宅院時,只見大門緊鎖著,我翻墻進去看了看,屋門也是鎖著的,楊書軍不知去了哪里。 “不管他,我們先去找那黑臉男人?!蔽覍ο蝻L說。 按照那黑臉男人給的地址,我們開車順著一條特別難走的土路,行駛了大約四五里路,來到一個村子。按照大體的位置以及門牌號,我們找到了他的家。 當時已經(jīng)日上三竿了,但我足足敲了將近半個小時的門,那黑臉男人才開門走出來,看起來衣衫不整,滿臉疲憊的樣子。 他看到是我們,頓時眼睛一亮,擦了把腦門上的汗,欣喜的說:“我還以為是誰呢,沒想到你們這么快就來了呢!” 看到他這幅樣子,我吞了口唾沫說:“怎么,不歡迎我們么?” “哪里!快請進!快請進!” 剛走到院子里,那人便沖屋里喊道,媳婦,快把衣服穿起來,昨天那兩個大師來了!… 我沒工夫聽他嘮嘮叨叨說怎么按照我的吩咐‘貼符念經(jīng)’的事,只是在想,不知道這人的家人有沒有事。 來到屋里,只見一個姿色平庸,身材臃腫的年輕女人披著衣服坐在床上。向風一句話也沒問,走過去對那女人說,抬起頭來,坐著別動。 那女人先是有點害羞,然后就目光癡迷的看著向風。向風盯著她看了大約四五分鐘,轉(zhuǎn)身走了回來。 “怎么樣?”我問。 “看樣子沒有沖煞?!毕蝻L說。 我走過去對那女人說道:“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 “什么是生辰八字?”那女人羞澀的問。 “就是你的出生年月日時?!?/br> “哦?!蹦桥恕敌σ宦?,“我還以為是什么鬼東西呢…” 問過她的生辰八字以后,我起了一局,局象顯示,這女人命格挺硬,沒有沖煞。然后,我們讓那黑臉男人帶著我們?nèi)チ怂改讣?,發(fā)現(xiàn)他父母也沒有沖煞。也就是說,黑臉男人沖撞的東西和王老板當初沖撞的那宅煞不同,只害一人,不害一家。 “帶我們?nèi)グ??!毕蝻L說。 “去哪里?”黑臉男人問。 我一撇嘴,“你那天接親的半道上在哪里擼的管子,就帶我們?nèi)ツ睦铩?/br> 那黑臉男人的臉上又泛起了潮紅,尷尬的‘嘿嘿’笑了笑。 在他的指引下,我們開車出了村子,來到了村南大約二里的一條河,那河大約十多米寬,車開到石橋上停了下來。 黑臉男人指著橋下說:“就在這下面?!?/br> 我下車先打量了一下這一帶的風水,只見兩邊的河堤上都光禿禿的,連一根草都不生,河堤下面則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鹽堿地,不禁皺起了眉頭。這里簡直可以稱的上是風水里的死地,像邪煞之類不干凈的東西就喜歡這種鬼地方。 那河里的水已經(jīng)斷流了,遠處的河道里光禿禿的,圍繞那座橋下的涵洞兩邊,有一汪黑色的死水,兩邊加起來大約一個普通魚塘大的面積。 跟著黑臉男人來到橋下,他指著水邊一處位置說,大約就是在這里了… 那橋下的水顏色烏黑,散發(fā)著一陣陣臭氣,還有某種不知名的腐爛動物的尸體漂在水面上。我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暗罵那黑臉男人,在這種鬼地方都能打飛機,就算沒沖煞,也有可能沾染上其它不干凈的東西。 “阿風,你怎么看?”我問道。 向風皺眉望了望四周說:“阿冷,我忽然有一種預感?!?/br> “什么預感?” 向風沉聲說:“躲藏在暗處害人的邪煞可能不只一個…” 我一驚,心道,我嘞個去的,難道捅了邪窩了不成? 正想著,我忽然看到遠處的水邊有兩行印痕,似乎是某種動物的腳印。 “過來一下。” 我揮了揮手,來到跟前一看,的確像是腳印,每個印坑大約小孩兒的拳頭大小,形狀很不規(guī)則,連綿遠去,一直到河堤下的干土附近,便消失不見了。 “你能看出這是什么動物的腳印嗎?”我問那黑臉男人。 他撓頭端詳了半天,搖了搖頭說,看不出來。向風想了想,回車里取來了羅盤,把羅盤往那些腳印上一靠,只見磁針出現(xiàn)了輕微的擺動。我眼睛一亮,和向風對視了一眼,這應該就是那邪煞留下來的腳印了。我們圍著那水邊轉(zhuǎn)了一大圈,再沒發(fā)現(xiàn)有別的類似的腳印。我指著水里,對那黑臉男人說:“害你的那東西很有可能還在這水下面?!?/br> 那黑臉男人先是嚇得差點沒癱在地上,隨后吼叫道,那你們快點把它弄出來呀! “這么臟的水,你下去撈嗎?!”我怒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一急,有點激動了…” 向風看了看天色說:“這樣吧,我們晚上來布陣,看能不能把它給引上來?!?/br> 回到村上以后,我便安排那黑臉男人去找布陣用的陰木,以及雞血之類起壇用的東西了。邪煞屬于陰物,要用陰陣來引。上次那宅煞還沒脫生,因此用普通的踏罡步斗法就能引出來。我和向風吃過東西,在偏房里養(yǎng)神睡了一覺,醒來已是黃昏。 黑臉男人已備齊了布陣施法用的東西,看看天色差不多時,我們驅(qū)車來到了河邊。當時那個時間,‘死門’正好落在正南邊。 我們把帶來的一張小桌子擺在南邊的河堤上,將施法用的符咒,雞血,令箭,令牌,擺了滿滿一桌,點燃三柱香,插在了一碗倒頭飯上。隨后,我們下了河堤,在距那水面大約七步的地方,將帶來的槐木棍子插成了一個內(nèi)七星,外八卦的陣勢,組成了一個‘七星八卦陣’,每根槐木棍子的下面各插了一道‘六甲陰符’。 弄好這一切以后,我指著陣中一處,對那黑臉男人說:“你站在這里。” “?。磕?,那你們呢…” “我們上去施法,等下如果有東西從水里出來,你就迅速往左方跨兩步,然后再往后方跨一步。記清楚哦,如果跨錯了,丟了性命別怪我。” “這…這…” “這什么這?”我眼睛一瞪,“如果你不在陣里,怎么把那東西引出來?” 待黑臉男人硬著頭皮站在那里以后,我和向風來到了上面。 “你來還是我來?”我問。 “我來吧?!毕蝻L說。 當時天很黑,三柱香的火光忽明忽暗的,我在旁邊給向風壓陣。向風站在壇前,看起來神威凜凜。向風一邊掐指念決,一邊腳踏罡步,圍著那壇轉(zhuǎn)了三圈之后,向風猛然拔出一枚令箭,隨后將雞血潑在了地上。 我朝下面看去,昏黑之中,只見水面十分平靜,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第二十六章 衛(wèi)生所 怎么回事?怎么不管用? 我和向風來到下面,疑惑的沿著水邊往東走,邊走邊查看,忽然間,我發(fā)現(xiàn)水邊一處地方多了兩行‘腳印’。那腳印和白天發(fā)現(xiàn)的腳印一模一樣,只是看起來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