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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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尷尬的笑了笑,沖我豎了豎大拇指,“小師父就是小師父,反應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嘿嘿…”我撓了撓頭。 這男人說,他見我們在這里吃早餐,所以過來跟我們打個招呼。至于他兒子,他說已經完全好了。 說著,他朝桌上看了看,“這有什么好吃的,走走走,我?guī)銈內コ泽Hrou火燒!” “不用了大哥…” 我連連推辭,這男人不干,硬要請我們。也是饞驢rou火燒了,我最終點了點頭。從桌子旁把包提起來的時候,我抓起先前沒吃完的半塊燒餅,狠狠咬了一口。 跟著這男人拐拐繞繞,我們來到位于十字街口的一家老店鋪。店鋪里黑乎乎的,面積不大,但很干凈,桌椅之類看起來都挺陳舊。由于早飯時間已過,所以,食客不是很多。 剛來到靠墻角落里坐了,店鋪兩個小伙計便端來了香噴噴的火燒,以及熱乎乎的驢雜湯。這店鋪的火燒外皮烤的金黃,光聞聞那香味兒就能讓人流口水。連續(xù)吃了兩個火燒,喝了半碗湯,總算回過了魂兒,和雨馨兩人相視一笑,死里逃生,感覺生活真是美好。我長長打了個飽嗝,拍了拍肚子。 雨馨撅了撅嘴,笑道,“真是酒囊飯袋大師。” 我‘哈哈’一樂,沖她一張嘴,‘啊…’呼了口氣。雨馨眉頭一皺,腳一抬,跺在了我腳面上。 “哎呦!” 對面坐的這男人‘嘿嘿’的笑了起來,雨馨臉一紅,低頭悶悶的喝起了湯。我不由有些尷尬,心里暗罵,這人連點眼色都沒有,笑你妹呀笑… 為了掩飾尷尬,我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一根壓的又彎又癟的煙丟給他,隨后,自己也點上一支,緩緩吸了一口,長長噴出煙霧。 “小師父?!?/br> 這男人猛一叫,我被煙給嗆到了,腰往前一弓,‘吭吭咔咔’的咳嗽起來。 “真是笨蛋?!庇贶暗吐曊f,隨后,起身幫我拍打著背。 “啥…啥事?”好容易止住咳,我沖那男人道。 “我兒子以后,是不是都不會再有事了?” 我點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說也怪呵,你說,怎么會從那破廟里,跑出那么一個東西…”這男人嘟囔道。 他一提那廟,我便想起廟后面城墻上的那個洞…心里道,那天晚上,怎么都找不出那廟里磁場怪異的原因,莫非,之所以磁場怪異,跟廟后的那個洞有關?還有,附在那孩子身上的那個東西,難道不是從廟里跑出去的,而是從那洞里跑出來的?…應該不是,附在那孩子身上的,明明是一個神物,而那洞,卻是連通‘鬼域’的…不過也難說,那片‘鬼域’那么大,里面是否全部都是死鬼,是否除了死鬼以外還有別的東西,比如神物,誰能說的清楚?… “小師父…” “嗯?” “那‘東西’鉆進了城墻里,應該不會再跑出來了吧…” 我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眼前忽然一亮。那晚施法前我掐指算過,‘九地’落兌宮西方,城墻位于廟西,城墻頂上是最佳的施法之處。而我當時施法所畫的,那個九宮格的正下方,正是那個洞…如此看來,即便那東西不是順著那洞從‘鬼域’跑出來的,但它鉆進了那城墻里,很有可能會順著那洞跑進‘鬼域’里…不管怎么說,那洞都是一個危險的存在,僅僅把洞口封堵住,僅僅靠我布的那個小陣,估計根本就不頂用。到時回到鳳陽鎮(zhèn)以后,不行我就把師父給接過來,看他有沒有辦法將那洞徹底封印住… “阿冷你在想什么?”雨馨輕輕推了推我。 我回過神,對她一笑,沖那男人道,“大哥,那城墻是什么時候建的?” 那男人撓頭想了想,“好多年了,具體啥時候,我也不清楚…好像,好像跟那運河年齡差不多…” 我和雨馨兩個面面相覷。 “跟運河年紀差不多,那不是有上千年了?”我皺眉問。 “好像是吧,我也是聽老人說的…” 我點點頭,又問,“那座土地廟呢?” “那廟嘛,沒城墻老,據(jù)說是明代的?!?/br> “那廟之所以建在那里,是為了保佑城墻堅固,防御外敵入侵的?” “是吧,我聽人說是…” 我皺起眉頭,下意識的端起湯碗,‘咕’,喝了一口湯。還沒往肚里咽,身后突然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才不是…” 我嚇了一大跳,渾身猛的一震,‘噗’一下子,把嘴里的湯噴了出去,偏巧不巧,剛好又噴了那男人一臉… “你媽…” “對不起啊大哥,對不起…” 我急忙站起身,連連沖他擺手。那男人‘撲啦’抹了把臉,看那樣子,氣的恨不得跳起來了。但他強壓著怒火,做了副笑的表情,可是,那笑容簡直比苦相還難看,此外,聲調聽起來也怪怪的… “沒事兒,小師父,沒事兒…” 我尷尬一笑,回身一看,剛才說話的,是一個老頭兒。老頭兒最少八十歲了,下巴蓄著長長的白胡子,拄著一根彎彎曲曲的拐棍。 “那土地廟建在那城墻根底下,才不是因為那啥,保佑什么城墻?!崩项^兒說。 “這位是?”我指指老頭兒。 “這火燒店老板的爹?!蹦悄腥苏f。 “哦哦。”我點點頭。 “老爺爺,您坐?!?/br> 雨馨把自己的凳子讓給了他,老頭兒卻也不客氣,顫顫巍巍坐了上去。 “你坐吧。”我起身把凳子一推。 “不用了,我站會兒。”雨馨說。 “那我跟你一樣站著?!蔽倚α诵?,看向那老頭兒,“老爺爺,您知道那座廟建了是干啥用的?” “當然。”老頭兒說,“那廟之所以建在那里是為了鎮(zhèn)…咳咳…鎮(zhèn)…” “鎮(zhèn)什么?” “咳咳咳…鎮(zhèn)邪的…” “鎮(zhèn)邪?”我瞪大眼睛。 “啊啊…是啊?!?/br> “鎮(zhèn)什么邪?” 這老頭兒老雖老了,但并不迷糊,思維邏輯,以及表達能力,都很清楚,有條有理。 “這說起來話就長嘍,我也是聽老輩子人說的…” 老頭兒告訴我們說,要從明朝那時候說起。我把老頭兒的話,結合歷史,總結過后,大體如下。 大明永樂年間,明成祖朱棣遷都北京。朱棣造反以前是燕王,北京古稱燕京,是他的老巢,他在那地方住習慣了。再加上,當時邊患嚴重,明朝都城南京地處江南,不利于控制北方局勢,所以遷都。從人性角度來看,歷史上但凡好人,是當不了好皇帝的。朱棣不是好人,但他卻是個好皇帝,沒有朱棣,就沒有今天的北京,沒有朱棣,就沒有《永樂大典》…扯遠了,話說朱棣剛剛奪權那時候,便動了遷都的念頭,于是,便著手在北京修建自己的老巢,也就是今天的紫禁城。在修建紫禁城之前,他首先必須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疏通漕運。當時的北京物質一點也不豐足,尤其像木料呀,石料呀,這些修建紫禁城的材料,更是缺之又缺,只能從南方依靠大運河運過去。由于連年戰(zhàn)亂,運河北段多段淤塞,早就不通了。 所以,朱棣篡位奪權的第二年,便設立了漕運總督,以及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官職,整治運河,疏通漕運。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之后,治河工作進展的很順利,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段段河道被打通了。可是,當他們來到xx縣這一段的時候,卻遇到了莫名的阻礙,先是連下了三天的大雨,工作沒法開展,雨停之后,河道里飄起了大霧,霧氣里隱隱約約有很多叫喊聲。幾個治河小吏嚇壞了,報告給了總督??偠竭^來以后,命一個小吏帶人下去,看看那霧里面有什么。沒曾想,那幾個人下去以后,就全部失蹤了,沒一個人從霧里面出來… 這么一來,再沒人敢下去了,連續(xù)三天,霧都不散,治河工作沒法進展。就在那總督一籌莫展時,忽然來了一個年輕人,自告奮勇,說他下去看看。于是就在當天晚上,那年輕人一個隨從都沒帶,孤身一人朝河道走去…所有人都認為,年輕人這一去,肯定不會回來了,可沒曾想,第二中午,那年輕人突然出現(xiàn)在總督的驛宅里。 他告訴總督說,他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不管總督怎么問,他都不肯說究竟怎么回事,只說,只要總督按他所說的去做,擔保河道里那些霧消失… “然后,總督就按照那年輕人所說,在那城墻根底下修了一座廟?”我問。 “啊啊,對。”老頭兒說。 “沒人知道那年輕人的來歷嗎?” “后面知道啦,那年輕人來自黃河邊上的一個小村落,姓高…” ☆、第五十二章 高啟恩 “姓高?!”我脫口道。 “啊…是吧,據(jù)說是姓高?!崩项^兒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莫名的‘撲通通’亂跳,只是想,黃河邊上的小村子,姓高,莫非是高家村的那高大人?…我和雨馨兩個對視了一眼。 “這故事還沒完嘞…” 這老頭兒倒是挺健談,扶著拐棍坐在凳子上,下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嗯,老爺爺,那您繼續(xù)講?!蔽艺f道。 老頭兒告訴我們說,當時,治河的那總督聽那年輕人一說,于是便問他,到底用什么方法,可以令河道里那霧消失。年輕人不答,而是沖他招了招手,說道,跟我來。那總督帶了兩個隨從,跟在那年輕人后頭,一直來到老城墻的城墻根底下,年輕人左看右看,沿著城墻走了一段,停在一處位置,告訴那總督說,只要在這里建一座土地廟,建成以后,連做三天法事,河道里的鬼霧便會消失。 那總督聽得將信將疑,心說,要建廟也應該是在河堤上建才對,城墻這里距離河道遠著呢,在這里建廟能頂什么用?…總督見那年輕人一臉菜色,長的干干巴巴的,怎么看都不像什么高人,于是便認為他之所以能從河道那霧里安然無恙出來,不過只是一種僥幸,至于他所說的,建廟之類云云,可能懷有某種不軌的目的,于是,便把他斥責了一頓,趕走了。后面,總督找來兩個民間道人,在河堤上開壇做法,希望能夠驅走那霧。法做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劃來一陣風,吹的那霧飄了過來,‘卷’走了其中一個道人,另一個嚇得屁滾尿流從堤上滾下來,死也不肯再上去施法。 這么一來,總督犯了愁,明初法律極為嚴酷,朱棣比他爹朱元璋有過之而無不及,對待手下的官員,動不動就剝皮凌遲,逾期完不成治河任務,烏紗不保是輕的,說不定有掉腦袋的危險。又過兩天,那霧還是不散,總督實在沒招兒了。晚上,總督命下人做了幾樣小菜,一個人對著油燈自斟自飲,酒入愁腸,很快就醉了。 乘著醉意,總督把心一橫,心說,反正怎么著都是死,與其掉腦袋,還不如進到那霧里,最起碼,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死也算瞑目了。于是,總督把官服一脫,寫了封遺書,叫來所有吏官,告訴他們說,如果自己明天回不來,就把這封遺書上交給朝廷。交待完以后,總督便出了驛宅,朝著河道走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就在所有吏官都在驛宅里坐立不安的時候,那總督突然回來了,身邊跟著先前命他修廟的那年輕人。兩個人看起來都十分狼狽,看情形,是那年輕人把總督從霧里給救出來的。眾人圍著二人問長問短,年輕人一言不發(fā),總督只是閉著眼睛搖頭。一口氣喝光一壺茶,總督把茶壺往地上一摔,下令即刻在城墻根底下建一座土地廟…就這樣,廟建成以后,在那年輕人的主持下,連做了三天的法事,河道里那鬼霧便消失了。總督問那年輕人的來歷,他說自己來自黃河邊上的一個小村子,姓高??偠侥钏攘俗约盒悦?,于是,便將他留在身邊做了一名小吏… “那霧就是鬼霧,當年他們那些人挖河的時候,肯定觸犯到了啥,所以,那霧就跑出來了。那廟建了,霧就沒了,你們說,那廟不是鎮(zhèn)鬼鎮(zhèn)邪的,是干什么用的?…”老頭兒說道。 “行啦爹,外間冷,您老還是去里間歇著吧…”火燒店老板不知什么時候過來的。 “怕啥,我身子骨好著呢,咳咳…” 老板命一個小伙計把老爺子扶進里間,沖我們攤了攤手,“別聽我爹的,文革那時候,老爺子進過牛棚,被紅衛(wèi)兵打壞了腦袋。他也不道從哪聽來的這么個故事,好久沒跟人說道過了。那廟離著河十萬八千里呢,咋可能是鎮(zhèn)邪的?…那什么,磊子,給這桌兒客人的碗里添點兒熱湯!” “好嘞…”小伙計應道。 “阿冷,你說,那姓高的,是不是就是高家村那高大人?”雨馨問。 “不知道。”我緩緩搖了搖頭。 湯添上來,我出神的端起碗,喝了一口。對面那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給噴上癮了,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喊那老板結賬,手一抬,把自己碗上的筷子給打飛了,偏巧不巧,剛好打在我臉上,我一口湯還沒咽便噴了出去,又一次噴在了他臉上…這一次,這男人壓不住了,暴跳了起來。 “你媽的!我說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干嘛這一口又一口的…噗…是不是因為你救了我兒子,我沒給你錢?是你自己說不要錢的…” 雨馨拾起筷子,沖他笑了笑,“大哥,這一次,是你的筷子打在阿冷臉上了…” 那男人結過賬,抹著臉,氣乎乎的走了。 雨馨手一伸,重重扭了一下我的鼻子。 “哎呦,你干嘛?” “你屬噴泉的么?”雨馨咬牙問。 我‘嘿嘿’的笑了笑。 “我們去哪兒?”從火燒店出來,雨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