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好轉(zhuǎn)移話題，“怎么還不回來啊，你再打個電話問問。”

    “哦~”陳漢打了，然后告訴倪郝氏，“孩子高燒，住院了?！?/br>
    “什么醫(yī)院，我去?！蹦吆率蠐?dān)心地站起來。

    “他沒說，說是不想讓你一把年紀(jì)跟著著急，還讓你不要擔(dān)心，就是輸液而已?！标悵h安撫著這有些上火的漂亮老太太，“他說了，等曉蝶康復(fù)了，會把她健健康康地帶到你面前，然后好好說道說道。”

    “可是我怎么坐得住??！”現(xiàn)在她只想知道這孩子這些年都經(jīng)歷了什么。

    “要不，咱們約龍家那丫頭聊聊~”陳漢提議，“她和這小兩口是好朋友，應(yīng)該知道的比較多?！?/br>
    倪郝氏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快打電話！”

    因為龍舞還在上班，打了半個小時才接通。

    龍舞奇怪，這老爺子找自己干嘛。

    他說，“我想跟你打聽一下白曉蝶的事，其實也不是我，是你郝奶奶?！?/br>
    “郝奶奶？”我爺爺曾經(jīng)的未婚妻?

    “十六年前，你郝奶奶家丟了一個小女孩，現(xiàn)在的話，應(yīng)該20出頭，所以……”

    龍舞激動地站了起來，“約哪里，什么時候？！”

    “我就說龍舞這孩子打小就聰明，你現(xiàn)在在哪兒啊？”

    然后他們約定在龍舞心理診所樓下見面，兩位老人過來后正好她也下班了。

    她很想現(xiàn)在就翹班，但后面的工作都安排好了，預(yù)約的人就在門外。

    “對了，這件事跟沈賦和曉蝶說了嗎？”龍舞最后問。

    “說了，不過曉蝶生病了，正在醫(yī)院輸液，說是病好了再詳談，”陳漢嘆息道，“不過你郝奶奶等不及啊，想和你先了解一下。”

    “所以就是還不確定？”龍舞坐了下來。

    “我們看了曉蝶小時候的照片，據(jù)你郝奶奶說，應(yīng)該沒錯?！?/br>
    “好吧，就算做親子鑒定，再加急也需要一段時間，先了解一下很有必要?！?/br>
    掛了電話，龍舞強迫自己平復(fù)一下，不過腦子里還是在想到時候要跟郝奶奶聊點什么。

    兩位老人先一步抵達見面地點，陳漢多么希望龍舞能來的慢一些，這樣會給自己一種他在和郝麗萊約會的錯覺。

    不到十分鐘，龍舞就踏步進來，打破了這種美好的錯覺。

    “郝奶奶，陳爺爺，你們坐，喝點什么?！饼埼鑼ζ鹕碛膬扇说?。

    “隨便?！?/br>
    “都行?！?/br>
    龍舞點了幾杯老人家喜歡的茶飲料，有點職業(yè)病地看著倪郝氏的表情，她的擔(dān)心是非常真實的，而且看上去心事重重。

    在下樓之前，她已經(jīng)查過了倪家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

    因為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網(wǎng)上信息不多，于是她又給父親打了個電話詢問這件事，沒想到還真問對了人。

    當(dāng)初老太太的兒子兒媳帶著小孫女乘坐友人的私人豪華游艇出海游玩，結(jié)果跑得有些遠，后來船毀人亡，無人生還。

    這件事對只有一個兒子的倪郝氏打擊非常重，意味著偌大的龍圖集團將不會再有繼承人。

    那時候倪郝氏那些香江的兄弟侄子們非常跳，以為以后龍圖就是自己的了，結(jié)果一年后，倪郝氏身邊又出現(xiàn)了一個小女孩，名叫倪墨。

    對于這個小女孩的由來，眾說紛紛，連當(dāng)時關(guān)注了這件事的龍舞她爸都不知道真相。

    回憶了一下之前獲得的信息，龍舞率先開口，“郝奶奶，您說吧，想知道什么，我肯定知無不言?！?/br>
    不過她心里加了一個前提，關(guān)于曉蝶病情的事不能透露。

    畢竟眼前這位還無法確定就是曉蝶的親人。

    “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和沈賦的關(guān)系，和曉蝶又是什么關(guān)系?！崩咸€算冷靜，準(zhǔn)備根據(jù)她和兩人的關(guān)系來判斷一些話的可信度。

    “哦，我和沈賦是大學(xué)同學(xué)，我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算是哥們兒吧，”龍舞誠實道，“我之前在米國念書，今年回來后通過沈賦認(rèn)識的他妻子白曉蝶，我們彼此也非常投機。”

    雖然誠實，但回避了跟曉蝶的醫(yī)患關(guān)系。

    老太太點點頭，按照這個關(guān)系，關(guān)于過分美化沈賦的話自己聽的時候可以打折扣，“那你能跟我說說，曉蝶這孩子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嗎？”

    龍舞眼睛一瞇，“說起這個，那可就有的聊了，曉蝶這孩子苦??！”

    聽到這，倪郝氏心里咯噔一下，但沒有打斷龍舞。

    “大概五六歲的時候，她被人拐賣到了西南某個小山村，從小就學(xué)會了割草喂豬，還經(jīng)常被鎖在家里不讓她出去……那個，要不這些就跳過吧？”

    見倪郝氏這位商場女強人的眼淚已經(jīng)被自己逼了出來，龍舞見好就收。

    倪郝氏接過陳漢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我聽了難受，但不要省略，我能承受?！?/br>
    然后龍舞興致勃勃地講起了村里發(fā)大水，豬被沖走了的悲慘故事。

    “那時候她還小，只知道水來了往高處跑，然后就跑到了一個小山上，大水把小山包圍，她也下不來，幸好那山上還有一些野果子和野菜什么的，她就那么熬了一陣子，撐到了救援隊的到來?！?/br>
    倪郝氏就像個受虐狂一樣，邊聽邊落淚，卻舍不得錯過孫女經(jīng)歷過的一切細節(jié)。

    不過龍舞還是省略了很多東西，比如在山上的時間。

    明明是將近一年，被她說的好像幾天，但必須這么說，一個沒有多重人格的七歲小女孩不可能在大山里堅持那么長時間，甚至一個成年人都難。

    “洪水過后，她的養(yǎng)父母都死了，所以她就被送進了孤兒院，有了白曉蝶這個新名字，而且差一點被來自富裕地區(qū)的富豪羅亨收養(yǎng)……”

    聽到這，倪郝氏心里猛地一顫，羅亨那些破事她也聽說了，還好是差一點。

    龍舞誘導(dǎo)道，“聽說羅亨當(dāng)年想要收養(yǎng)曉蝶的原因是，她長得像自己的初戀。”

    “他放棄！”倪郝氏罵道，“芷蘭怎么算是她的初戀！都是他一廂情愿！”

    “芷蘭？她是？”

    陳漢嘆息，“倪芷蘭，她的大女兒，不過在18歲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她和曉蝶長得很像，羅亨好像追求過她?！?/br>
    龍舞點點頭，心中也多了一層悲戚的陰霾，這郝老太太著實是人生艱難啊，女兒病死，兒子兒媳也意外去世，如果最疼愛的孫女也沒了，那該是何等的晚景凄涼啊。

    跳過羅亨這個小插曲，龍舞繼續(xù)講述曉蝶被白氏夫婦收養(yǎng)，并在城都度過了一段幸福的時光。

    “可惜好景不長，在她剛上初中的時候，養(yǎng)母重病，養(yǎng)父受傷，也相繼離世，曉蝶再次進入福利院，并拒絕了所有人收養(yǎng)的請求?！?/br>
    桌子下的垃圾桶已經(jīng)滿是紙巾了，倪郝氏感覺自己的眼淚都要流干了，眼睛甚至有些澀澀的感覺。

    好在后面就沒什么煽情段落了，二次進入孤兒院的曉蝶像是開掛了一般，成為四汌省的高考狀元，以絕對優(yōu)勢進入青華讀書。

    “大學(xué)期間她獲得了數(shù)學(xué)和心理學(xué)雙學(xué)士，我也曾在青華心理學(xué)讀研，我們有一個共同的老師，所以也算是師姐妹了?！?/br>
    陳漢笑對倪郝氏道，“你看，咱家孩子多了不起啊，在逆境中也能茁壯成長。”

    倪郝氏笑不出來，她寧愿孫女是一個平庸的富二代，也不希望她經(jīng)歷那些噩夢般的挫折。

    “那她和她那個丈夫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倪郝氏問了一個她很關(guān)心的感情問題。

    “沈賦大學(xué)畢業(yè)后響應(yīng)國家號召，到了西疆支教，回來后就認(rèn)識了曉蝶，哦，他外甥女是曉蝶的同學(xué)兼閨蜜，應(yīng)該是這么認(rèn)識的?！?/br>
    “就是那個個子高高的有點黑的姑娘?！标悵h解釋道。

    倪郝氏勉為其難地嘆了口氣，“也算知根知底吧，就是太早了。”

    在她眼中，21歲的孩子應(yīng)該還在念大學(xué)，怎么可以結(jié)婚呢，就比如倪焰，其實她現(xiàn)在還是一名大學(xué)生，目前大四在讀。

    等倪郝氏喝完杯中茶，消化了一陣后，龍舞開口道，“剛剛是您問我的，現(xiàn)在輪到我問您了，希望您能如實回答，這或許對你們的相認(rèn)有幫助?！?/br>
    對視一眼，龍舞道，“請問您有孫女小時候的照片嗎，麻煩出示一下?！?/br>
    “沒有?！?/br>
    “怎么會沒有？”

    “之前不小心燒毀了?！?/br>
    龍舞再問，“小時候您孫女住在哪里？”

    “一般都是住在魔都，出事的那段時間其實是住在香江的?！?/br>
    龍舞：“那邊的房子跟頤和明園的別墅，尤其是三號別墅像嗎？”

    “不像，風(fēng)格完全不同，”倪郝氏搖頭，不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過頤和明園的設(shè)計師是我兒子，這是他生前的作品?！?/br>
    龍舞點點頭，這就能說通了，可能是曉蝶，或者未知人格小時候曾經(jīng)見過圖紙。

    龍舞又問，“請問您現(xiàn)在這個孫女是從哪里冒出來的?！?/br>
    這個問題讓倪郝氏臉色有些難看，陳漢想說什么把這個問題擋回去，但倪郝氏還是如實道，“這件事我覺得很對不起墨墨，但焰焰確實也是我的親孫女，如果你都見過她們兩個，就會相信，她們肯定是親姐妹，同父異母的親姐妹?！?/br>
    龍舞瞇起眼睛，玩味道，“同父異母~”

    倪郝氏不打算再做進一步的解釋，畢竟龍舞只是沈賦的好朋友，自己沒必要跟她說那么多。

    但獲得重要線索的龍舞怎么可能不乘勝追擊呢。

    “那個女孩跟曉蝶年齡相仿，所以是倪叔叔在妻子懷孕期間出軌，然后有了倪焰？”

    倪郝氏撇過臉，拒絕回答這種問題。

    但龍舞覺得，這應(yīng)該算是默認(rèn)了。

    在兒子一家三口都死后，陷入巨大孤獨的倪郝氏為了給自己找個伴兒，為了給倪家留條根兒，也為了讓自己娘家那群二百五少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于是把這個小三的女兒養(yǎng)在身邊。

    難怪她會覺得對不起孫女，這是把對孫女的愛轉(zhuǎn)移到了這個新孫女身上。

    龍舞又問，“其實我很想知道倪焰的母親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倪郝氏沉默，陳漢成為了她的發(fā)言官，“在墨墨和她父母出事之前一年，倪焰的母親就因病去世了，其實夫人很心疼少夫人，對墨墨母女的疼愛甚至超過了兒子，一開始她是拒不承認(rèn)那對母女的身份的，可誰能想到后面發(fā)生了那種事，也就沒法任由焰焰生活在福利院了。”

    這樣嗎，龍舞點點頭，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可以理解。

    如果曉蝶就是倪墨，那么在她五歲的時候還經(jīng)歷了一次海難，會是那次激發(fā)了她的未知人格嗎？亦或者是更早？

    龍舞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她拿出手機，“請問你見過這條項鏈嗎？”

    這是曉蝶從老家?guī)Щ貋淼捻楁?，是小時候從外面帶到那個小山村的，似乎意義重大。

    倪郝氏接過手機，端詳了好久，再三確定，最后搖搖頭，“沒見過?！?/br>
    龍舞本來期待的是，對方會說：這就是我兒媳婦的！

    那樣就再無懸念，都不用做dna檢測了，結(jié)果她說不認(rèn)識，看來檢測在所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