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話音一落下,馬大有就突然向翻涌著巨浪的漆黑海面直直墜落,失重感讓他發(fā)不出聲來,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禁錮已經(jīng)消散了。 他脖頸僵硬,只能仰頭看天,但四下里混沌一片,哪里還有神明的影子? 馬大有無聲尖叫,滿頭大汗地從床榻上驚坐而起,喘著粗氣,瞪大眼睛一看,他正在他的臥房里,天蒙蒙亮。 這時,剛好有小廝急急地進(jìn)來伺候他起床更衣。 “老爺!”小廝到他床邊叫道,“有調(diào)令!” 馬大有驚魂甫定地看著小廝,愣了許久才一個激靈,爬下床接旨。 展開調(diào)令,馬大有的手都在哆嗦。 周圍所有人都在恭喜他、為他慶賀,但馬大有卻心驚膽戰(zhàn)——眼前的調(diào)令是假,昨夜做的夢才是真。 邪神賜福于他,讓他平步青云,他就必須得完成邪神的命令,把那個叫齊釋青的人找出來,讓他拜入邪神門下。 所有信奉玉清無量天尊的人都知道,他們的信仰是一筆筆交易。 他的靈魂已經(jīng)被兌現(xiàn)成了權(quán)力和銅臭,他必須無所不用其極。 - 第五君抓著齊釋青的玉佩,慌亂地在永豐鎮(zhèn)的路上飛奔,束起的銀發(fā)散了,在空中狂舞。 下界是邪神掌權(quán)之處。 是他疏忽了。 他怎么就能沒想到死了一個縣令接著會來第二個!以邪神的心性,怎么可能善罷甘休! 第五君手心還火辣辣地疼。 剛剛在院子里,他又甩了沈旦第二個巴掌。 他跑出了滿頭大汗,眼前的人和景飛速后移的過程中,他想起初見沈旦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覺得沈旦只是一個靦腆的書生,因為不得不繼承家業(yè)才沒有做讀書人。 那時的第五君怎么都沒想到,未來的自己會扇這個人兩個耳光。 第一個耳光,第五君還記得,是因為沈旦夜里跟蹤他導(dǎo)致被邪神附身,假裝是司少康套他的話。 而第二個耳光,又是因為司少康。沈旦竟敢告訴他,他把齊釋青賣了,是來自司少康的授意。 一炷香之前,沈旦帶著齊釋青的玉佩來找他,說他把齊釋青賣給邪神信徒了。 第五君的腦子幾乎是空白的。 他剛剛理清自己和齊釋青之間可能的關(guān)系,還來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緒,就收到了這樣的消息。 沈旦說,新縣令一到任,就給所有的商鋪加了重稅,每日都有稅吏上門收取,不能全額交上就砸店,直到找到毀壞帝君廟、散布謠言的犯人為止。 沒有人能撐得住這種離奇的日稅。 到第二天就有老板頂不住,交給衙門一個替罪羊。 然而不到一刻,這個替罪羊就被放了出來,捕快們把意圖蒙混過關(guān)的這家店給砸了個稀爛,老板被斬首示眾。 “不知道衙門用了什么法子,一看就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犯人。”沈旦心如死灰地講著,“于是,所有人都想到了我?!?/br> “整個永豐鎮(zhèn)里,我是嫌疑最大的一個。我有過狀紙,被逮捕游街過?!?/br> “然后呢?!” “然后……?”沈旦被第五君急切地打斷,笑得凄慘,自嘲地喟嘆。他知道在第五君心里,他的安危遠(yuǎn)比不上齊釋青的,即使他什么都不記得。 沈旦苦笑著說:“昨晚,我被司命神君托了夢?!?/br> “司命神君告訴我,今日午時之前,如果我不把齊釋青交出去,我和你都會被抓起來審問。” “司命神君還說了,齊釋青注定是邪神的門徒,終將與正道形同陌路?!?/br> 第五君聽完,靜靜地看了沈旦一眼,咣地甩了他一巴掌。 沈旦直接被扇到地上,連打兩個滾,噗地吐了口血。 他用手撐起身子,艱難抬頭。 第五君目光一片冰冷,銀發(fā)好像導(dǎo)了電,怒意縈身。 “你再說一遍,是我?guī)煾缸屇愠鲑u齊釋青的?!?/br> 沈旦手臂一彎,直接仰面朝天躺倒在地上,咧著滿是血的嘴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沈旦抹了把嘴,倒看著第五君。這個白海棠一樣的人,即使是怒發(fā)沖冠,仍然讓人無法移開眼睛。 “就是你師父!司命神君說!”沈旦握拳捶地,強(qiáng)調(diào)似地高聲道:“即使是為了保護(hù)你,我也必須把齊釋青交出去!” “過去的三日,齊釋青一直在我店里……”沈旦在崩潰邊緣,聲音低了下去,嘴唇的血色好像挪到了眼里變成血絲,淚水從眼眶緩慢決堤。 “他說,愿意給我一輩子做長工,只為了贖回你那塊玉佩……” 第五君呼吸不上來,一瞬間他覺得他的心要碎了。偷zha 他死死握住齊釋青的玉佩,圓形的美玉在手心像是長出了棱角,扎得他生疼。 沈旦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狼狽地站直身子,端冠卻歪了。他流著淚看向第五君,說:“我不想把他交給邪神信徒,但到了午時,捕快上門了。” “他們提到你的名字時,齊釋青自己走了出去?!?/br> “我便按照司命神君說的,把過錯都推到了齊釋青身上,把你我都摘干凈了?!?/br> 第五君顫抖不止。怒火中燒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憤怒,他感到無與倫比的痛苦。 “他現(xiàn)在在哪?”第五君一字一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