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兩年
兩年的時間,對于紀笙來說,就像是在做夢。 睜開眼睛的每一天都是噩夢,他變成獨自一人,在鋪滿荊棘的路上緩慢前行。 前路是一片黑暗,他只能機械地往四周揮動著手上的武器,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才是終點,也不知道哪里才是他的歸宿。 又是一個寧靜的夜晚。 紀笙從床上醒來,眼底涌出的淚已經(jīng)把枕頭打濕,在紀笙看來,睡著后看到的情景才是現(xiàn)實,而醒來他的噩夢又開始了。 睡著了能見到洛維蓁,還在這個院子里,對著他笑,跟他說話,還會在他身下輾轉呻吟。 但是一覺醒來,紀笙只能又回到噩夢一般的現(xiàn)實生活中,活著。 紀笙呆呆盯著自己的雙手一會兒,他剛剛在夢里摸到洛維蓁身上的肌膚,那種觸感似乎還存在于他的掌心,紀笙閉上還沾著淚花的眼睛,虔誠地把手湊到臉上聞著。 但他卻只聞到自己的體味汗味。 再也沒有了。 紀笙失望地把手放下,轉而把頭埋到旁邊一套以前洛維蓁穿過的衣裳里,深深呼吸了幾口,才把心里的寂寥給壓了下去。 天還沒有亮,房間里漆黑一片,紀笙赤腳下了床,在屏風上拿了外衫隨便披上,打算出去耍一套拳,這時,耳邊卻聽到一絲略為怪異的聲響,很小,但是紀笙的過人聽力卻捕捉到了。 他披外衫的動作略為停頓,隨后又繼續(xù)整理兩下,才轉身回床邊穿鞋。 就在他彎身的一瞬間,后面有長劍襲來的呼聲,拿著劍的黑衣人以為能觸上,卻在還有一指頭的距離時被紀笙避開了。 黑衣人收不及劍招,身子往前撲,紀笙回身手往上抓,黑衣人眼尖也堪堪避開,腳步往后退,拉開與紀笙的距離。 “你是誰?”紀笙盯著黑衣人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黑衣人沒有應答,手中的劍挽出一個劍花,又攻了過來。 紀笙一個翻身避開,同時手掌拍向黑衣人的后背。 黑衣人反手一頂,將紀笙的手頂開,但這時又被紀笙的另一手抓住手腕處,一擰,黑衣人悶哼一聲,劍脫了手。 紀笙一腳踢向他的下腹處,趁他彎腰閃避時一下壓住他的脊梁骨,黑衣人被壓得“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去。 紀笙拉直黑衣人的手,腳踩著黑衣人的肩膀處,怕他咬舌自盡,紀笙先卸了他的下巴,再卸了他的肩膀。 樂安居只有紀笙一人在,自從洛維蓁一家入葬后紀笙便遣散了這里所有的仆人,這里只有紀笙能進來。 等天亮以后,紀笙直接押了黑衣人到府衙,找到上值的紀安,“這人過來行刺,把他的嘴撬開?!?/br> 紀安心下一驚,連忙把人押了下去審問,“哥,你沒事吧?” 紀笙搖搖頭,“我晚上再過來。” 紀笙又回紀家換了官服才進宮,在去兵部的途中遇上了林圓圓。 林圓圓著急地撲了上來,摟著紀笙的手臂,迫切地問道:“我聽說你遭遇行刺了,沒事吧?” 紀笙把手從林圓圓的懷里抽了出來,繼續(xù)往前走,“無礙?!?/br> “那個是什么人?竟然大膽到去紀家行刺你?!?/br> 紀笙沒有理會她,林圓圓卻又說道:“要不你到我家來,國公府的守衛(wèi)可以說是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 “有勞林姑娘,不過,我覺得你說錯了,”紀笙停下來轉頭望向林圓圓,看得她臉泛桃紅才繼續(xù)道,“論安全,沒有哪里能比得上宮里,如果紀某有需要會跟皇上說的?!?/br> 林圓圓又想說些什么,卻被紀笙打斷:“紀某已經(jīng)到了,先告辭了?!?/br> 林圓圓心想下一次應當去宮門等著他,不然兩人能夠聊天的時間太短了,突然她又看見紀笙去而復返,她壓下嘴角得逞的笑意,“紀大人還有什么事嗎?” “你有眼線在府衙?” 林圓圓嘴邊的笑意僵住,想開口辯解,卻被紀笙舉手壓下,“我不喜歡被人監(jiān)視,要是林姑娘今天內不把人撤走,那就不要怪我不給國公府面子,還有穿了男裝就不要上妝,會顯得你不倫不類,紀某先走了。” 說完,紀笙就轉身走了,留下林圓圓在原地跺腳嗚咽。 晚上紀笙先去了府衙,紀安看見他,連忙站了起來,“哥?!?/br> 紀笙點點頭,“有什么發(fā)現(xiàn)?” 紀安搖搖頭,“他什么也不肯招。” “搜了身?” 紀安應是,把搜身得來的東西呈了上來,“就只有這個。” 紀笙隨意地瞟了兩眼,看到托盤上有一把短刀,還有一塊白色手帕,他拿起來抖開查看,上面繡的圖案卻讓紀笙身子一震。 “人關在哪里?” 紀安聽到紀笙的語氣完全變了,便道:“就關在大牢里......” “馬上帶我過去!” 紀笙急迫地快步往前走,不等紀安用鑰匙打開大牢的門,紀笙自行把大牢的鎖捏碎,然后快步闖了進去。 “在這里!”紀安叫住紀笙橫沖直撞的背影,手指指向最里面的那個牢房。 紀笙奔過去用同樣的方法打開牢房的大鎖,徑自沖到在地上躺著那人的面前,單手用力揪住那人的衣襟,另一只手往那人臉上打了一巴掌,那黑衣人雙手戴著手銬,半睜著眼睛,看到紀笙暴怒的模樣,扯了扯嘴角,剛想開口說些什么,紀笙在他眼前抖開了那塊手帕,啞聲問道:“這個你是從哪里來的?” 黑衣人看到手帕眼里的情緒變化了一瞬,但隨后又暗了下去。 紀笙咬緊牙關,又打了一巴掌,“說!” 黑衣人咧著滲血的嘴角,陰沉地笑著:“我不會告訴你的......” “......是嗎?” 紀笙把人扔回地上去,從牢房走了出去,對著紀安吩咐道:“把人送回紀家,馬上,立刻!” 紀笙出了大牢,把剛剛緊緊攢在手里的手帕再一次打開,手帕是白色的,上面已沾了污跡,但上面繡的祥云圖案紀笙卻很熟悉。 那是洛維蓁以前繡東西時最喜歡用的圖案,她的繡花,紀笙一眼就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