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我不知道才問?!背熬翱戳丝词稚系膲河?,他發(fā)現(xiàn)……阿九很喜歡咬人,這個習慣可不好。 “……”阿九先前沒生氣,但現(xiàn)在真是氣得不行了,于是她開始蠻不講理了:“你欺負人!你嫌棄我!你……我最討厭你了!” 楚陌景已經(jīng)習慣小師妹一發(fā)脾氣就蠻不講理的狀態(tài)了,他垂了垂眼眸,只輕淡一笑,柔和似春水漾開,而后捏了捏她的臉頰,俯身,緩緩靠近她,在他的嘴唇快落到阿九的唇上時,阿九臉龐顯而易見的紅了。 見此,楚陌景在她耳邊輕聲說:“口是心非可不好?!?/br> 阿九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冷靜的想,我是有骨氣的人,不能被引誘! 然后下一刻,她就拽住楚陌景親了上去…… 楚陌景手掌輕輕撫著她的后背,任她發(fā)泄,哪怕她像個小野獸似得亂啃一氣也盡可能的包容她,不知過了多久,阿九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卻不肯退開,舌尖在他唇上舔舐流連,嘗到的是鐵銹般的血腥味。 “乖,不生氣了?!背熬暗吐暫逅?,神色沉靜如水,聲音清冷涼潤,語氣卻是相反的柔和,形成一種奇異的蠱惑力。 阿九把頭埋在他的脖頸里,手臂緊緊抱著他,一遍又一遍的喃喃喚道:“師兄……師兄……師兄……” “我在,”楚陌景明白阿九擔心的是什么,“我不會有事?!?/br> 阿九微微哽咽著說:“師兄,我是不是很壞很討人厭?” “沒事,我也很討人厭。”楚陌景輕描淡寫的說:“你不嫌棄我,我不嫌棄你,這樣就好了?!?/br> “瞎說!”阿九聞言破涕為笑,“你分明是人見人愛……” 楚陌景見她笑了,心里才微微松了口氣,輕撫著她的臉頰說:“唯你亂我心弦?!?/br> ……這么明顯的表白,阿九當然聽懂了,她耳根紅紅的,臉紅紅的,眼睛紅紅的,整個人像是被架在火山烤了一番,偏偏還死鴨子嘴硬:“哼,我沒看出來你有多喜歡我!” 楚陌景的感情太過內斂,若非魔血刺激,阿九覺得他可能永遠不會越雷池一步,但即使他承認了對她動情,也不會立馬變成深情款款的情圣……那不是楚陌景的性格。 恰好阿九卻是個感情偏執(zhí)的人,她需要楚陌景的在意來撫平精神上的空白,疲憊與黑暗。某種程度上來說,阿九很沒有安全感,她有一種病態(tài)的占有欲,想要完完全全掌控和占有眼前這個人……但那顯然不可能。 于是當兩個精神狀態(tài)不同的人對上,楚陌景安于現(xiàn)狀且不動聲色,阿九卻很沒安全感。 楚陌景聽得微怔,沉思片刻,緩緩問道:“怎么做……才會讓你高興?” 阿九揚揚眉,眉飛色舞的扳著手指數(shù):“比如每天說一遍愛我,每天送我花,每天對我笑,時時刻刻關注我,不能不理我,記得我最愛吃什么,要……” 她一口氣不停頓的說了一大堆,楚陌景:“……”小師妹式的蠻不講理,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沉默是金。 說到最后,阿九終于說夠了,才深深的嘆了口氣,一字一句道:“最重要的是,你永遠不能丟下我,無論是活著還是死亡,你都只屬于我一個人!” 真是霸道又狡猾的小姑娘,楚陌景無奈之余,亦有感動和心疼……把命運交在他手上,坦然生死,這是她的信任和妥協(xié)。 沉默良久,楚陌景輕輕一嘆,含笑道:“好。” “既然如此,我也想通了,”阿九綻開璀璨的笑容,眨了眨眼睛,“師兄,我們回去吧。”不管他會做什么樣的選擇,有了這個承諾,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出了巷子,繁華街道的喧囂撲面而來,兩個人牽著手,慢悠悠的走著。街上也常有男女結伴而行,但很少有像阿九跟楚陌景這般,男的風華絕世,女的秀美絕俗,堪稱璧人天成,來來往往經(jīng)過的人群,都會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自從出了卻憂谷,一路是非不斷,難得有這么悠閑的時候,阿九舒了口氣,正要開口,忽然耳朵一動,一陣鈴聲傳了過來,阿九驀地變色,偏頭看向楚陌景:“師兄……” “催魂鈴,”楚陌景自然也聽出來了,“我們走?!?/br> 順著鈴聲趕到了另一條街道上,周邊的雜貨小攤子倒了一地,普通百姓都散開了,唯有會些功夫的在指指點點,不停的喝斥著什么。在堯都,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不準當街打斗鬧事,有什么矛盾盡管去斗武場解決,而這里顯然有人壞了規(guī)矩。 阿九一眼就看到有兩個人在交手,從墻頭打到屋頂之上,一時難分高下,那兩人,竟是祁少陵和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段承澤! “是他?”阿九一看到段承澤所有的好心情就都沒了,“段承澤怎么會在這兒?” “應該是為千層塔而來,被少陵碰上了?!背熬暗?。 阿九心中一動,如果能趁早殺了這個禍害就好了,可惜總是功虧一簣。 “宋jiejie?還有我們方才分明是聽見了催魂鈴的聲音,莫非咚咚姐也在?”阿九擠出人群,四處張望。 倏地,前頭屋頂炸裂開來,一個黃衣女子從屋中躍出,鈴鐺仿佛被線穿著一樣環(huán)繞在她周身,發(fā)出叮鈴鈴的聲音,這只是普通的聲音,可見那女子還沒有動真格的。 隨之追出來的正是宋若詞,她也沒用稱心鎖,比起祁少陵和段承澤,這兩個女子的意圖只在于纏住對方。 阿九多年沒見過咚咚了,前世也沒見過咚咚長大后的模樣,她盯著那黃衣女子,有些愣住了。 楚陌景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你去吧。” 阿九抿唇,沖他點了點頭,而后腳尖一點落在兩人打斗之處,抬了抬手腕,“叮……”雪蠶冰魄撞上催魂鈴,刺耳的聲音傳開,咚咚一時不察退了幾步,宋若詞瞥見了阿九,也停了手。 咚咚不知何人插手,頗為惱怒,然而她一轉頭,卻呆了呆,眼前淡青衣裳的少女,正含笑望著她,秀麗的容顏似畫渲染,眉目間的殷殷期盼令人動容,那少女站在不遠處,卻如此似曾相識……好像重疊了當年團子一樣的小娃娃,一瞬間令時光回轉。 “咚咚姐?”阿九看著眼前端麗柔美的女子,走近了幾步,試著喚了一聲。 環(huán)繞在周身的催魂鈴一瞬失去了牽引,猛地掉在了咚咚的手上,仿佛是云破月來,咚咚臉上的陰霾盡接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飾的驚喜:“你是……阿九?” ☆、第86章 道破 咚咚收了催魂鈴,跑過去拉住阿九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又是驚訝又是歡喜,一時間真不知該說什么。咚咚長這么大,除了陰姬這個師父,最親近的還是阿九和虎子這兩個幼時伙伴,甚至在她心里,阿九和虎子還要比陰姬更親一點,幾乎就和親兄妹無異了。 哪怕咚咚也嫉妒過,懷疑過,難受過……但在重逢的這一刻,她心里只有最單純的喜悅。 “阿九,”咚咚摸著阿九的鬢發(fā),眼眶都因激動而微微發(fā)紅,半響才道:“你都長這么大了。” 阿九抱了抱她,臉上亦盡是笑意,連連道:“咚咚姐,這么多年未見,沒想到會在這里重逢,咱們都長大了,若非催魂鈴,我都不敢認你了!” “我也是,你……”咚咚有很多話想跟她說,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旁面露詫異的宋若詞,她霎時回過神來,才想起此時身在何方,頓時欲言又止。 宋若詞走上前來,蹙眉道:“阿九meimei,這位就是咚咚姑娘吧,她方才所用的定然就是催魂鈴了!” “宋jiejie,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你們會打起來?”阿九不解道。 宋若詞哼了一聲,不怎么高興的說:“這就要問你的咚咚姐了,她為何跟段承澤那個偽君子在一起?論理,她不也是祁少陵的師姐嗎,怎么還偏幫段承澤對付祁少陵?” “什么?”阿九懵了一下,沒緩過來,腦中還徘徊著咚咚跟段承澤在一起……咚咚跟段承澤怎么碰到一塊了? “你怎么污蔑人?分明是你們先動手的,還出言不遜,段公子好言想讓,你們卻得寸進尺……他于我有恩,此事又錯在你們,我豈能坐視不管?”咚咚比宋若詞還生氣,至少在這段時間內,她所見到的的段承澤實在是個謙謙君子,而且她又沒認出祁少陵,哪知道那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小子就是當年卻憂谷里的小霸王? 在咚咚眼里,自己的恩人被人欺負,她怎好冷眼旁觀? 阿九聽她說著,腦子里亂成一團,一想到咚咚跟段承澤牽扯到一起了,她就覺得有些可怕,段承澤這個人……阿九從來不會小看他。 這時,楚陌景緩步走了過來,看了看上方交手的兩人,目光落到了咚咚身上:“你何時出谷的?” 咚咚看到楚陌景時愣了下,先是被他的容姿氣勢所懾,隨即才意識到他的身份。其實咚咚對于楚陌景還是很敬畏的,當年她年紀雖小,已能看清老乞丐和紀恒都是隱隱以楚陌景為首,若非他同意,她跟阿九想必都無法進卻憂谷的。后來,所有人對楚陌景的態(tài)度也讓咚咚認識到,這個人在卻憂谷里的地位有多高。 而且,咚咚幼時在客??吹匠熬皩Ω睹乡渲髌偷膱鼍埃闹芯陀辛撕苌畹挠∠蠛图蓱?,尤其楚陌景總是白衣負劍,冷冷淡淡的模樣,太高不可攀……雖然兩人年紀差不了多少,但說實在的,咚咚有點怕他的。 有些人還能令人羨慕,有些人卻只能令人仰望了。 “見過大師兄。”咚咚拱手見禮,而后回道:“我出谷也快四個多月了?!?/br> 她這一說,阿九才想起了,她自從出谷也快半年了,也就比咚咚早了一個月罷了。 “你師父讓你出谷的?”楚陌景又問。 “是。”咚咚點了點頭。 楚陌景看著她,神色微沉,聲音更冷了幾分:“你出谷后,為何濫殺留聲閣的人?” 咚咚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臉色變了變,“我……” 她才說了一個字,就被一陣暴動聲打斷了,只見正在打斗的祁少陵和段承澤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勁力分開,那道勁力太強,以至于兩人被震開,分別從兩邊摔了下來,這要沒人接住,兩人絕對會摔得很慘。 咚咚閃身就去接段承澤了,阿九一下抓了個空,緊緊皺起了眉頭。 宋若詞自然去接了祁少陵,祁少陵被那內勁震得氣血翻涌,落地后就朝后倒去,楚陌景及時拉住他的手臂,“如何?” 祁少陵手持長槍抵在地上,氣得臉色鐵青,先沖楚陌景搖搖頭,而后怒道:“哪個烏龜王八蛋偷襲小爺?” 他話一出口,楚陌景抬手就給了他一個暴栗,“好好說話。” “師兄!”祁少陵揉揉額頭,氣焰頓時弱了三分,頗有點敢怒不敢言的架勢。 楚陌景又要揍他,祁少陵滿臉郁悶,抬高聲音,干巴巴的說:“何方……高人?” 宋若詞失笑,她第一次見到祁少陵時決定對方就是個肆無忌憚的小魔王,惡劣的不得了,后來北郡之時祁少陵的性子就收斂了許多,現(xiàn)在她知道了,原來是怕挨揍啊! 那邊咚咚扶著段承澤,兩人也看向周圍,搜尋著出手之人的蹤跡。 忽然間,高高的屋頂上人影一閃,有個白袍老者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那里,遙遙看著,都能感受到從他周圍散開的強大氣勢,只聽他厲聲道:“何人敢在堯都放肆? “十長老!”街道上的普通人紛紛叫出聲來,俱是指著祁少陵段承澤幾人:“十長老!就是他們幾個公然在街上打斗,壞了堯都的規(guī)矩!” 阿九心中一跳,約莫知道這人的身份了,謝修眀說過,千層塔十位長老,有一位不在塔內,而是在外看守,想必就是這位十長老了。 堯都人不服管治,都以千層塔馬首是瞻。 沒看到那位十長老怎么動的,他就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他嚴厲的目光掃過幾人:“是我抓你們走,還是你們自己跟我走?” “走?去哪兒?”祁少陵皺了皺眉。 “壞了規(guī)矩,自然要接受懲罰?!笔L老面無表情的說。 段承澤面露苦笑,拱手道:“十長老,并非是晚輩有意觸犯規(guī)矩,實在是……如果晚輩不還手,只怕就性命不保了!” 十長老臉色微微緩和,對他點了點頭,轉向祁少陵:“是你先動手的?” 祁少陵冷笑一聲,“姓段的,你惡不惡心?裝得多無辜……” “你這小子桀驁不馴,在老夫面前還敢出口傷人,看來果真是你惹事在先了!”十長老見此,打斷祁少陵的話,朝他抓來。 “前輩且慢動手!”楚陌景推開祁少陵,攔在前面,對上十長老打量的視線,毫不閃避,說道:“師弟年少,未免心直口快,前輩見諒?!?/br> 十長老看了他半響,語氣頗有些意味不明:“年少,心直口快都不能成為借口,做錯事就該受罰,年輕人,不以規(guī)矩,何以成方圓?” 阿九開口說道:“十長老,我們幾個剛來堯都,對這里的規(guī)矩不怎么熟悉,能否看在我們初至寶地的份上,通融一下,暫且原諒了這次。” “女娃娃,如果以后每個來堯都的人都像你這樣說,那堯都會亂成什么樣子?” 阿九一聽就暗嘆,可惜謝修眀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眼下看來,這十長老明顯是認定了祁少陵挑事了。 段承澤適時的咳了幾聲,恭聲道:“前輩,晚輩愿意接受懲罰?!?/br> 十長老想了想,這年輕人懂得進退,又是受害者,就擺擺手,道:“你就不必了,關鍵是挑事的這小子必須跟我走一趟!” 祁少陵氣得要吐血,脫口就想罵十長老,你眼瞎了嗎? 段承澤卻是感激的笑了笑,“多謝十長老,那晚輩便先告辭了?!闭f罷,他就帶著咚咚要離開。 咚咚有點猶豫,她跟阿九重逢,有很多話想說,但是段承澤好像受了點傷……沉思片刻,她就想先送段承澤回去,再來找阿九。 阿九眼見他們要離開,閃身攔住了他們面前:“咚咚姐,這人不是好東西,你別跟他走!” 咚咚看了看阿九,又看了看段承澤,一臉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