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木頭人直沖而來,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一巴掌對著他的頭砸下來。 祁少陵翻身閃過,一把抓起長槍,表情凝重,這才收斂了吊兒郎當?shù)哪樱J真了起來。 楚陌景對上木頭人的時候,瞬間就了然了,這種木頭人很特殊,靠蠻力是贏不了的,因為它看著是木頭造的,實則恐怕比玄鐵還要堅硬,打不壞,也不會累,那么…… 他沒有拔劍,一邊用鬼魅般的身法不停的在這狹隘的地方晃,一邊卻在觀察著這木頭人。 謝修眀看到木頭人的反應是嘴角抽搐,雖然邱長老沒讓他見識過真正的千層塔,但是因為邱長老是守塔長老之首,教徒弟自然就帶上了千層塔試煉的影子,所以謝修眀的優(yōu)勢真的是顯而易見。 ……難怪師父要將地點定為千層塔。 謝修眀頭疼的想,這會不會有點勝之不武?。?/br> 嘆了口氣,謝修眀盯著木頭人,身影一晃,木頭人就碎了一地……這種碎更像是零件被卸掉,還可以再拼起來。 眼前一黯,接著亮起,謝修眀覺得自己肯定是第一個出來的毋庸置疑了,誰知他一抬頭卻對上了楚陌景平靜的目光,他一愣:“臥槽,你……” 楚陌景跟謝修眀是同時出來的,他第一反應是觀察四周,很空,很大,四周都是墻壁,這地方至少能容納千人,想來這才是第一層,方才的應該是屬于開胃菜一樣的東西,不過這種開胃菜……嗯,有點特別。 再看,沒有階梯,也沒有什么路徑,所以真正的試煉應該還沒有開始。 而后楚陌景才看了看謝修眀,說道:“xue位?!?/br> 那種木頭人看上去好像沒有弱點,而事實上是根據(jù)人體所造,有一百零八道要xue,破解的關(guān)鍵就在其上。先輩們造出這種東西乃是為了考驗練武之人最基本的識經(jīng)熟脈認xue……如果有人傻不拉幾的跟木頭人硬碰贏,那在這地方就倒下也太冤了! 謝修眀驚訝的不是楚陌景能出來,而是驚訝于楚陌景的速度如此之快。敢來千層塔的不會被這種小把戲糊弄過去,但那木頭人的死xue是會變動的,必須在眼力觀察到的一瞬間就出手,否則隨著木頭人的動作,死xue又會移到別的地方去,這原理是根據(jù)人體的三十六道死xue而來的。 謝修眀當初學武之初,邱長老就是這么訓練他的,所以謝修眀一擊即中,速度快很正常,但是楚陌景跟他一樣快……就太讓人無語了! 謝修眀深吸一口氣,深覺對手遠比他想象的要深不可測! 而事實上,根本沒謝修眀想得那么夸張,楚陌景這么快,是因為他也會移xue的功夫,一般人做不到移xue,這還得歸功于楚陌景經(jīng)脈體質(zhì)的特殊,要不怎么說他是練武奇才呢!木頭人也是人造的,移xue的規(guī)律如出一轍,楚陌景自己會移xue,自然清楚木頭人的下一個動作,那么他一擊即中……也很正常! 一般來說,楚陌景不會被人點住xue道,當日在納蘭漪的船上,阿九能點他睡xue,完全是因為他內(nèi)力被封又處于昏迷狀態(tài)。 所謂天才,那真是得天獨厚,否則凌茂群也不會如此嫉妒楚陌景,且選擇他來做魔刀的容器了。 謝修眀完全被激起了斗志,眼里仿佛都有把火在燒……越厲害越好,他謝修眀從來不畏挑戰(zhàn)! 楚陌景發(fā)覺旁邊人氣勢突然變了,有點莫名其妙,不過他向來淡定,只當謝修眀又發(fā)瘋了。 沒過多久,墻壁一開一合,又有一個人出來了,楚陌景微微皺眉,是段承澤。 段承澤身帶佩刀,一眼看到了他們,臉上掛著的笑容慢慢收了起來,緩緩地握住了刀柄。 ☆、第90章 命數(shù) 察覺到兩人氣氛不對,謝修眀意味不明的說:“真正的試煉可還沒開始。” 楚陌景冷冷掃了一眼,眉目間難得染上濃厚的殺意,那是一種犀利而刺骨的寒涼,宛如隆冬的第一片雪滲入心底。 謝修眀忽然就詫異了,他以為楚陌景一直是波瀾不驚的,沒想到也會露出這種殺機,這讓他好奇的打量起段承澤來,只比他們倆慢一點,這天賦也相當不錯了。 段承澤心中一凜,卻沒退讓半分,他一貫的溫和早已不見。 僵持半響,又有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出來了。 “師兄!”阿九跟祁少陵一前一后的出來,見此情景,祁少陵當即冷笑了一下:“姓段的,你最好小心一點!” 段承澤瞥他一眼:“這話反贈給你!” “阿九!”咚咚在段承澤身后出來,看到阿九先是驚喜,而后便是有點尷尬,段承澤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握住了咚咚的手,咚咚沒掙開。 阿九瞪大眼睛,深深的看向咚咚。 “阿九,我知道你們之間有誤會,你聽我……”咚咚瞧著阿九眼神不對,連忙開口。 “沒有什么誤會!咚咚姐,這人很會蒙騙人,如果你信我,就別跟他一道!”阿九直言不諱。 咚咚嘆了口氣,掙開段承澤的手走了過去,“阿九,別這樣,他也是身不由己……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們再起沖突!” 阿九倏而低低笑了,輕聲說:“咚咚姐,我們跟段承澤之間絕非誤會,而是……有些仇有些怨,唯有不死不休!” 她聲音雖低卻極為堅定,咚咚心神大震,呆呆的看著她。 “你喚她一聲姐,結(jié)果卻這么逼她嗎?”段承澤拉回愣住的咚咚,質(zhì)問阿九。 “段承澤,你真讓我惡心!”阿九握緊拳頭,指尖刺得手心生疼,忽然間,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輕柔地展開她的掌心,阿九偏過頭,原本暴動的情緒在看到楚陌景的時候就平靜了下來,好像一股清泉沖過腦海,蕩滌塵埃。 楚陌景看到她掌心的指甲印,似有不悅:“區(qū)區(qū)小人,何必惹你傷及自己?” 阿九拉著他的手放在臉頰上蹭了蹭,臉色柔軟了下來,沒有再看段承澤和咚咚。 “我?guī)湍銡⒘怂?。”楚陌景說話間,雙闕劍隱隱震動,有出鞘之勢,段承澤退后一步,沉聲道:“你敢現(xiàn)在動手?” 楚陌景淡聲道:“有何不敢?” “師兄!”阿九按住他的手不放,搖了搖頭,微微笑了笑:“在我心里你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可別為了這么一個無恥小人壞了大事……殺人罷了,機會多的是,不急于一時?!?/br> 楚陌景輕嘆,他發(fā)現(xiàn)阿九有時候是很任性,但只要觸及他的事,所有的任性便全都收起來了。有這樣一個人全心全意的為著他,哪怕楚陌景生性冷淡,也真是無比動容的。 段承澤眼見著他們絲毫不避諱的說著要殺自己,不是不惱怒的,只是他顧忌比阿九還多,他心中從來都只有一個目標,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那個目標,他習慣了忍耐,等他終有一日得償所愿,便會將所有令他忍耐的人一網(wǎng)打盡。 段承澤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這世上誰不自私?為了自己所堅持的,用些手段又怎么了? 宋若詞出來的晚,但看這架勢哪還有不明白的,她拉了下祁少陵,壓低聲音問:“你想要他死嗎?” 祁少陵毫不猶豫的回她:“這種人死不足惜!” 宋若詞沉思了下,點了點頭,段承澤這人背景不凡,要將之斬草除根就得先查清楚,看來…… 隨著最后一個人的出現(xiàn),腳下的地面突然震動起來,四面墻壁隨之轉(zhuǎn)動,刺目的光紛涌而入,照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耳邊聽到“咔嚓”似得聲音,仿佛天旋地轉(zhuǎn),不知道是在上升還是在下降。 楚陌景緊緊握住阿九的手,而后像是地面翻轉(zhuǎn)……等他們再睜開眼睛時,周邊場景已煥然一新,竟是滿目蒼綠的林子。 阿九打量周邊,再無他人,她目光最后落在與楚陌景交握的手上,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師兄,這里真的是塔嗎?”阿九暗暗稱奇,雖然在外面也發(fā)現(xiàn)千層塔不是一般的大,但身在其中才驚覺鬼斧神工,變化莫測。 問出話許久沒得到回答,阿九納悶,卻見楚陌景直直的盯著不遠處的一塊巨大的石碑。 阿九眨了眨眼,兩人一道走過去,阿九凝神一看,那石碑上竟是數(shù)不清的劍痕,“傳說千層塔乃是無數(shù)先輩所造,莫非這就是前輩所留下的?” “這里應是練劍之所?!背熬暗?。 “那……”阿九想問需不需要在這里停留一會,楚陌景沒等她問出口,便輕嘆一聲:“走吧。” 阿九不解的看他,楚陌景解釋說:“師父在我年幼之時已令我熟知天下武學,我之武道,由繁至簡,早已不需要這些了?!?/br> 頓了頓,楚陌景又道:“師父深不可測,其實千層塔的試煉未必比他教的好?!?/br> “?。俊卑⒕艆葏鹊溃骸澳乔铀τ趲熜謥碚f……豈非是沒用了?” 楚陌景搖搖頭,邊走邊道:“并非沒用,而是……”來到這里之后,楚陌景隱隱有種感覺,師父讓阿九和少陵來此也許是為了他們的武學進展,但讓他來此,目的恐怕沒怎么簡單。 風起,葉搖。 楚陌景話音頓住,倏地拔劍,劍氣四溢,無聲的橫掃過灌木,削落齊齊的一截,而后猛地回鞘,一氣呵成。 后方的草叢里,幾個準備躲著的人還來不及偷襲,便毫無知覺的喪命了。 阿九蹙了蹙眉,“這些人真煩,好好的去找機遇不行么,非要來偷襲別人!” 楚陌景抬手撫平她的眉心,阿九眨了眨眼睛,睫毛掃過他的手心,軟軟的,有些微癢,偏頭望了他半響,忽然就說:“師兄,咱們什么時候成親啊?” 這思維跳躍的,饒是楚陌景都沒能一下子反應過來。 阿九鼓著腮幫子,瞇起雙眼:“你不會沒想過吧?” 這問題問的好,楚陌景……還真沒想過。在北郡被魔血刺激的開竅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這才多久,他還沒緩沖過來呢。 阿九:“哼!” 楚陌景:“……” “阿九,你年紀還小……”這是他一手養(yǎng)大的小師妹,以后還會嫁給他,這種感覺……真是微妙的不得了。其實在跟阿九重逢之前,楚陌景從來沒想過成親這種事,甚至他根本沒想過以后會有人跟他相伴一生,他一時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 阿九:“哼!” 楚陌景啞然失笑,似有春水融了初雪,眉目清華氤氳了其中淺笑,他語氣輕緩,幾分柔和:“是我不好,等此事了結(jié),我陪你去尋你父母,你想何時成親,我便何時娶你,可好?” 阿九聞言,神情有一瞬間的復雜,而后她便眉開眼笑,伸出手指:“這次是我說的,可不算數(shù),等這事完了,師兄要親自跟我求親……拉鉤!” “孩子氣。”楚陌景說著,卻也伸手,認真的應下了,這一刻,他心里驀地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看著阿九臉上的笑容,他忍不住抱了抱她,“阿九……” “師兄怎么了?”阿九心情很好的詢問。 楚陌景低了低頭,“沒事?!辈贿^是有些情不自禁罷了。 兩人在危機四伏的千層塔中,簡簡單單的就定下了終身大事,而千里之外的卻憂谷,卻正有人為他們的命運而擔憂。 枯骨老人坐在桌旁,面前是一個竹筒,他對谷主示意了一下,“隨便抽一根試試?!?/br> 谷主挑了挑眉,摸出一根竹簽“啪——”地一聲放在桌上。 “松手??!”枯骨老人無語,費力地板開他的手,拿起一看,“你剛剛想的是什么?” 谷主斜眼瞄他,不出聲。 “說話??!”枯骨老人被他氣得跳腳,“你不說我怎么解簽?” “算了,騙人的玩意兒,我才不信!”谷主故作不以為然,眼神卻偷偷瞥著簽上的字跡。 枯骨老人氣極反笑,面容漸漸嚴肅起來,緩緩道:“很多年前,你口口聲聲說你不信命,可如今……無越,騙自己有意思嗎?” 谷主臉上沒什么表情,手卻攥緊了,良久才道:“我在想景兒的事?!?/br> “果然?!笨莨抢先私z毫沒覺得意外,而后一字一句念出了簽上的字:“枯木回春?!?/br> “何解?”谷主眼皮一跳。 枯骨老人定定的看著他,神色不忍:“死路,避無可避!” 谷主手一抖,拍桌而起,氣極道:“是誰跟我說命數(shù)變了?結(jié)果你這話跟沒說有什么兩樣?” “別急,我話還沒說完,”枯骨老人起身道:“枯木為死路,回春乃生機,無越,我終于看到了生機?!?/br> “生機……”谷主喃喃念著,聲音沙啞,“可生機只是一線機緣,并不代表著生路,是嗎?” “是?!?/br> “那你當初讓我收少陵為徒,說他氣運盛極,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