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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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時,壓力到達巔峰,細的記不清了,就記得特別冷,也特別的苦。所有的景色似乎都覆著霜雪,所有食物,入口唯有苦澀。還好有這小餅干,靠著千篇一律的贊美與心靈雞湯,讓我產生一種羅森塔爾效應,受到莫大的鼓舞與支撐。 每天一塊簽語餅,每天一個小祝福。只有在拆紙條的時候,我的心才是平靜的,是明朗的。 課程結束,馮管家照理是要將我送到大門口的,但今天不知怎么地,帶著我一路往更深的方向走去,離大門越來越遠。 眼看周圍景色陌生起來,我有些忐忑地叫住了前方領路的馮管家。 對方回過頭,半躬著身,仍是示意我向前走,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夫人在前面等您?!?/br> 夫人?金夫人? 方才不清楚目的我還只是有些忐忑,現(xiàn)在清楚了目的,就更忐忑了。 金夫人找我做什么?我只在當初生日宴的時候遠遠見過一回金夫人,當時沒什么想法,就覺得對方風采過人,看起來很年輕。來島上后,金辰嶼見了許多回,金先生和夫人還沒見過。 難道是大半個月過去了,突然就想起來要見一見小兒子的大提琴老師? 還是說,小少爺不小心說漏了嘴,惹得金夫人懷疑,所以要親自找我過去問話? 短短一段路,我思緒萬千,想到了若干種可能,甚至在腦海里預演了自己慘烈的死亡。結果到了地方一看,萬千種想法暫且退避,打量著眼前純中式木質結構的佛堂,我內心只余震撼。 這佛堂在別的任何地方,我或許都不會這樣反應。但我上一刻還身處西洋鐘、水晶燈、圣經故事天花板的環(huán)境,下一刻就跨入一座滿是紅木雕刻,供奉著菩薩金身的佛堂,多少還是有點不習慣的。 佛堂燃著清香,金夫人跪在蒲團上,手中不住撥動一串細長的瑪瑙佛珠,嘴里念念有詞。 馮管家安靜立在她身后,并未出聲提醒。我也就只能跟著呆立在后頭,不敢出聲。 過了可能有五六分鐘,金夫人終于停了念誦,朝一旁抬起胳膊。 馮管家立馬上前攙扶,讓對方借著自己的力從蒲團上起身。 “讓你久等了?!苯鸱蛉艘蝗绯跻姇r,高雅又美麗,穿得卻不如生日宴那晚奢華,一身灰色的麻布衣,看著非常樸素。 “哪里。是我讓夫人久等了,不知道您要見我,課程結束后我和元寶小少爺還用了點心?!蔽矣樣樀?。 “那點心總還是要吃的?!苯鸱蛉诵χ泻粑襾淼酱斑叺奶珟熞吻埃屛覍⒋筇崆俜诺揭慌?。 我小心將琴靠在墻角,坐下后,金夫人親自給我倒了杯茶。 紫砂壺里倒出來的,茶湯橙亮,喝著也香,就是不知道叫什么。 “這是金駿眉?!苯鸱蛉说?。 我將茶杯放回去,詞句貧乏地贊了一句:“很好喝?!?/br> 金夫人笑起來:“家里就我一個愛喝茶,他們不是愛喝咖啡就是喜歡洋酒,今天總算給我找到知音了?!?/br> 金夫人也是慣會說話的,我就簡單的評價了句“很好喝”,連是紅茶普洱都沒喝出來,竟就成她的茶中知己了。 放松下來,聊得多了,發(fā)現(xiàn)金夫人同尋常母親也沒有什么區(qū)別。關心兒子,想知道兒子學得好不好,提起對方的學習態(tài)度就頭疼,很是恨鐵不成鋼。 “我生元寶時年級已經不小,就有些波折,導致他先天不足,差點就活不下來。也因此,家里人對他格外寵溺,總是想要把最好的都給他?!苯鸱蛉藨n心道,“我就這一個兒子,自然是不想將他養(yǎng)廢。但回過神,似乎有些東西已經成型,再難改正。” 我就說金夫人看著年輕,不像有金辰嶼那么大個兒子的樣子,原來她是真的年輕。 金夫人道:“阿嶼mama在我認識盛哥前就去世了。阿嶼四歲時我便在他身邊,一直將他當做親兒子養(yǎng)大。這些年他很孝順,待我很好,待元寶也很好?!?/br> “家和萬事興,夫人的家庭真是讓人羨慕。其實您不需要太過焦慮,人無完人,世上哪來那么多的天才少年?能健康長大,比什么都重要。”我搜腸刮肚地,將場面話說盡。 金夫人十分認同,點頭道:“是,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我每日在此誦經祈福,就是想為元寶將來謀個福報?!?/br> “心誠則靈,小少爺將來會有福的?!?/br> “你信這些嗎?”金夫人望向佛龕中端坐蓮花的金身菩薩像,眼里滿是虔誠,“我先生不信,他說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因果循環(huán)?!?/br> 我不信,我就不會在這里了。 “我母親也有信仰,她信,我跟著多少信一些。她總說:‘那行不義的必受不義的報應,主并不偏待人’,所以總要我和meimei行好事,做好人。” 話音未落,金夫人手一滑,杯子不小心落到桌上,茶水潑臟了衣裙。 “瞧我笨手笨腳的。”她趕忙起身,看著衣服上的茶漬懊惱道,“真是不好意思,本來還想留你多坐一會兒的,但我現(xiàn)在這幅樣子待客就太失禮了,下次有機會咱們再聊吧?!?/br> 她與我說完,便匆匆起身離去。 我知道,她不留我和失不失禮無關,和我戳她心窩子有關。 吃齋念佛,只為小兒子求福報,可阿咪的家人,又要向誰討公道? 走前我又看了眼佛龕中的菩薩,半垂的眼無波無瀾,無情無欲,蕓蕓眾生,不過翠竹黃花。 獅王島滋養(yǎng)著金家這棵龐然巨樹,促它結出累累惡果。每一個受金家蔭庇之人,皆受這果恩惠,誰又能獨善其身? 馮管家送我出去時,可能也沒想到避開某些機要禁地,或者已經想著避開了,結果沒想到算有遺漏。 “金辰嶼,合聯(lián)集團還不是你的,你少給我擺出一幅老子我最大的架勢?!?/br> “區(qū)可嵐,合聯(lián)集團就算不是我的,也輪不到你做主,你少擺出一幅大小姐的架勢。你姑姑看到我都得叫我一聲大公子,你算什么身份,也敢連名帶姓叫我?” 隔著門,屋里傳出激烈爭吵。金辰嶼冷著聲將人懟的夠嗆,那區(qū)小姐“你”了半天,砸了不少東西,直到第三道聲音響起,才算停歇。 “夠了,區(qū)小姐?!?/br> 本來只想快快通過,免得觸了霉頭,結果一聽這聲音,腳步不由一頓,就在門口停了下來。 而就這一耽擱,讓我與奪門而出的區(qū)小姐撞了個正著。 她身量頗高,可能本身就有一米七,加上高跟,都快與我持平。 “滾開!”她低斥一聲,伸手將我推開。 我背著琴,一個重心不穩(wěn),搖搖晃晃向后倒去,還好馮管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冉青莊緊跟著出來,見到是我有些吃驚,但沒來得及說什么,便追著區(qū)小姐去了。 “這個區(qū)小姐……”馮管家咕噥一聲,關心地詢問我的情況,“您怎么樣?沒受傷吧?” 我搖搖頭,笑道:“沒事。就推了一下,能受什么傷?” 馮管家多的也沒說,就稍微提了提這位區(qū)小姐的身份。原來對方是娛樂城負責人區(qū)華的外甥女,從小在金先生跟前長大,很受寵愛,之前一直在國外,最近才回來的。 我也有些稀奇,區(qū)華的外甥女……竟然就可以當面和金辰嶼拍桌子,這么不客氣地說話了?冉青莊還是金辰嶼救命恩人的兒子呢,當初冉青莊受罰時也不見他手下留情。 到了大門外一看,區(qū)小姐與冉青莊竟然還沒走。 區(qū)小姐手里夾著支煙,微微低頭,正讓冉青莊替她點煙。她長得與區(qū)華頗為相似,五官不算精致,但很耐看。 吐出一口煙,她看到我,卻當做沒看到,輕慢地移開視線,與冉青莊繼續(xù)對話。 “聽說你有相好了,還是個拉大提琴的男人?” “嗯?!?/br> “我竟然輸給了一個男人?” 我感覺她似乎往這里看了一眼,后脖頸立刻汗毛都豎了起來。 “已經通知下去了,您的車應該很快就會來了?!瘪T管家沒有馬上回屋,而是陪我在門口一起等車。 我心里呼喚著陳橋開足馬力趕緊來,嘴里卻道:“不急的?!?/br> 聽到聲音,冉青莊回過頭,這才看到我。 只是沒等他多看兩眼,區(qū)可嵐便掰著他的下巴,強硬地將他視線轉回到自己身上。 “看著也很普通,怎么?他床上功夫很好?” 冉青莊撥開她的手,看著有點不想理她,又迫于對方身份,無法像對我一樣一走了之,便只能不甚走心地回道:“一般。” “一般你為什么要喜歡他?” “因為他是男的,我只對男人硬的起來?!?/br> 區(qū)可嵐聞言臉都扭曲了一下,她夾著煙,滿是嘲諷地冷笑了聲,隨即看向我,勾了勾手指,叫我過去。 今天注定是個多事之日。 我心里暗嘆口氣,縱使萬般不愿,還是硬著頭皮走到他倆身旁。 作者有話說: 羅森塔爾效應,又稱皮格馬利翁效應,大概意思就是“持續(xù)的贊美和期望,能改變一個人的心境”?!澳切胁涣x的……”一句出自圣經歌羅西書3:25?!笆|蕓眾生,不過翠竹黃花”這句來自佛家里眾生平等的典故,原句是“青青翠竹,盡是真如。郁郁黃花,無非般若?!?/br> 第20章 我也不喜歡男人 區(qū)可嵐舉著煙,上下打量我,目光挑剔,透著微涼。 “只要我向金先生討,他總會把你給我的,我有很多種方法能讓你硬起來?!彼粗遥瑓s是在和冉青莊說話。 我緊了緊肩上的琴盒背帶,忽感自己此刻的處境十分被動——既不知道對方和冉青莊的關系,也不知道自己在這段關系里需要扮演的角色。 我到底不是專業(yè)演員,突然給個場景讓我臨場發(fā)揮,實在很難拿捏。 想了想,還是決定閉口不言。 “他不會。”冉青莊眼里涌現(xiàn)淡淡不悅,“別把我說得跟條狗一樣?!?/br> 區(qū)可嵐聞言挑了挑眉,隨即輕笑起來,抖動著肩膀將一口煙結結實實呼到冉青莊面上。 “你不是嗎?”她反問道,“你,你們,不都是金家的走狗嗎?” 身前衣襟猝不及防被區(qū)可嵐一把揪住,我不受控制地向前,剛穩(wěn)住身形,就聽對方問:“你喜歡他嗎?”她下巴一抬,指向冉青莊。 我看過去,與冉青莊對視,并不能從他面無表情的面孔上看出什么指示,便只能點了點頭道:“喜歡?!?/br> “愿意為他死嗎?”區(qū)可嵐又問。 我停頓片刻,很認真地想了想,覺得也未嘗不可。 還能再活五個多月,量已經恒定,質只會越來越差。是選擇無聲無息被病痛折磨而死,還是為了某人更有價值的死去,對我來說并不是需要猶豫太久的問題。 “愿意。”我回答。 區(qū)可嵐勾了勾唇角,然后松開了我的衣襟。 我以為她是要放過我了,正要退到一邊,就看到那只纖細白皙的手去而復返,往我胸口重重一推。 身后就是長長階梯,我完全沒有防備,慌亂下腳步踉蹌,倒退著一腳踩空。 身體后仰,視線一點點抬高,耳邊全是驚呼,我以為這下非死即殘,摔下去卻并沒有預想到的疼痛。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