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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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車?yán)飼r,冉青莊將椅背放低,枕著胳膊,打開車頂天窗,正一邊聽音樂一邊發(fā)呆。 見我回來了,他坐起身,調(diào)直椅背,關(guān)上天窗,將音樂也隨之調(diào)小。 “對不起,等久了吧?”說著,我系上安全帶。 “還好,沒有很久。”冉青莊發(fā)動車輛,緩緩駛出停車位。 話幾次到嘴邊,不知道該怎么出口。 林笙回來了,你要不要見見他? 我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你打個電話約他出來吃飯? 不行啊。林笙如今已經(jīng)另覓新歡,新歡雖然看著不怎樣,兩人卻也算般配。我牽了這頭的線,那頭姻緣斷了豈不也是我的罪過? 要不再觀望觀望吧…… 冉青莊目前的狀態(tài)也不太適合談情說愛,再者他們來日方長,還有大把時間可供揮霍,晚幾天重逢也不妨礙什么。 想明白了,心也定了。就著和緩的音樂,我打起瞌睡,不一會兒睡著了。 太陽懸在中天,cao場上滿是熱烈的加油聲。 我坐在觀眾席的角落,晾著受傷的腿和手,遠(yuǎn)遠(yuǎn)望著一個個沖過終點線的長跑選手,心里都是羨慕。 我要是和他們一樣厲害就好了,這樣剛剛的比賽也不至于輸?shù)媚敲锤C囊…… 垂下眼,見膝蓋還在流血,我撐著前排座椅站起身,一瘸一拐往醫(yī)務(wù)室走去。 輕輕推開醫(yī)務(wù)室的門,一股淡淡消毒藥水的味道撲面而來。 冉青莊倚在窗邊,聽到動靜回過頭來,嘴里還咬著一根巧克力棒。 他本來還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在見到我狼狽的模樣后驟然一變,將手中巧克力棒丟到一邊,馬上跑過來扶住我。 “你怎么回事,摔了嗎?” 他扶我在床上坐下,仔細(xì)翻看我的手腕,又檢查了下膝蓋上的傷,道:“還好都是皮rou傷,不嚴(yán)重。你怎么這么不小心?”說著,他熟練地從鐵皮柜里取出急救箱,拖了把椅子坐到我面前,開始替我處理傷口。 每次他用沾了生理鹽水的紗布擦拭我的傷口,我都要忍不住縮一下手,疼得五官都扭曲。 “我接力的時候摔了一跤,害我們班輸了……” 冉青莊牢牢握著我的手腕,不允許我退縮,問:“輸給哪個班了?” “三班?!?/br> “哈,你看我等會兒給你贏回來?!?/br> 他語氣輕松,仿佛他說贏就一定能贏一樣,完全沒把別的參賽者放在眼里。 我不由好笑:“你贏了也不是我們班的分?jǐn)?shù)啊?!?/br>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你懂不懂?”他清理完傷口,用棉簽小心涂上碘伏,再貼上創(chuàng)可貼,接著繼續(xù)處理我的膝蓋,“還好手傷得不嚴(yán)重,萬一骨折了怎么辦?不擅長的東西就不要去碰,讓擅長的人去做就行……比如我?!闭f到最后一句,他抬頭沖我笑了笑。 午后的陽光明媚炙熱,哪怕透過玻璃照射到皮膚,久了也會生出一種好似要被燙傷的錯覺。 我蜷了蜷手指,問:“你又低血糖了嗎?” “沒有,就是偷懶?!彼固故幨帲溃白罱刻於加腥怂臀以绮?,不知道是哪個女生,多虧她,我好久沒有低血糖了?!?/br> 我睫毛一顫,因為疼痛,膝蓋不受控制地往旁邊避讓。 冉青莊握住我的膝彎,將那條腿夾在他兩腿間,下手更輕了幾分。 “快了快了,再忍忍?!彼p輕吹了吹我的傷口,叫微涼的風(fēng)帶走些許痛楚。 我盯著他垂落的睫毛,又問:“你怎么知道是女生?” 他聞言唇角隱隱勾起:“男的送我香蕉奶、紅豆面包?有毛病嗎?” 他很快給我處理完了膝蓋上的傷,這時外頭也正好來人讓他準(zhǔn)備一下,說一百米跑的比賽馬上要開始了。 他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回來將桌上那包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棒扔給我。 “吃甜的心情會變好?!?/br> 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望不到了,低頭看著懷里的巧克力棒,抽出一根放進嘴里咀嚼。 好甜…… 濃郁的甜化在唇齒間,流進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似乎都要被這甜同化,浸染,腌漬,呼吸間都是甜蜜的味道。 心情的確……感覺有變好一點。 第32章 你真的是小朋友嗎 我驟然驚醒過來,發(fā)現(xiàn)車已經(jīng)熄火,車內(nèi)獨剩我一人,而冉青莊不見蹤影。 環(huán)顧四周,車子停在一個露天的停車場里,不遠(yuǎn)處可以看到墓園的門頭。我下了車,漫無目的地往里走,思緒和記憶還有一部分停留在夢里。 原來冉青莊真的有替我包扎傷口,他還說要替我把分?jǐn)?shù)贏回來,還把自己的巧克力棒給我吃,要我心情好一點…… 想起越多,我越覺得自己卑劣不堪。運動會是高二的事,就算高三我倆因為小黑和兆豐漸行漸遠(yuǎn),我怎么就能那樣對他呢? 為了錢?為了保送名額?為了他不再理我? 我竟然為了這些東西向?qū)W校告發(fā)他…… 如果能穿越時空,我真想回到八年前,撬開那時候季檸的腦殼,看看腫瘤是不是早就在里頭生根發(fā)芽了,不然怎么能做出這么喪心病狂的事? 猶記得冉青莊被開除后,學(xué)校里談?wù)撈鹚Z氣總是不太好。那些人帶著嬉笑,帶著嘲諷,當(dāng)花邊新聞一樣到處瘋傳他和林笙的種種。 他們將他當(dāng)做笑柄,污蔑他本來就是學(xué)校的毒瘤,不僅自己腐爛生蛆,連帶著還要帶壞校草。 替他說話的聲音不是沒有,但很快就被淹沒在茫茫人海中。 分明林笙也是當(dāng)事人之一,可大家好像都下意識地把所有的錯都?xì)w結(jié)到冉青莊一人身上。老師是,家長是,同學(xué)還是。 他們往他身上潑臟水,將他塑造成人人喊打的妖魔鬼怪,說他蠱惑人心,說他一無是處,說他秉性奇差。 而造成這一切的,是我,都是我。 可能沒睡好,我走著走著就感到有些喘不上氣,心口處一抽一抽的疼,好似犯了心疾。 難道是癌細(xì)胞擴散到臟腑了? 揪著胸口的衣物,我緩緩走到一旁,在路邊花壇狹窄的邊沿坐下。 蜷縮著,靜坐了片刻,待那疼痛一點點消失,我長長吁了口氣。抬起頭,茫然地環(huán)顧周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墓園深處。 由于并非清明冬至,雖說是周六,但墓園的人并不多。偶爾路過一兩個人,都會好奇地朝我這邊看上一眼。 我若無其事起身,隨便找了個方向繼續(xù)深入。尋找冉青莊之余,也仔細(xì)看起墓碑上的字。 有的人壽終正寢,有的人英年早逝。有的人孤孤單單,有的人一家三口齊聚。 不知我死后會葬在哪里,我媽會不會也把我撒海里? 現(xiàn)在一個墓好像挺貴的,撒海里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環(huán)保,還省力。 實在找不到人了,我掏出手機翻出冉青莊的號碼,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按了下去。 鈴響三聲,對面接了起來。 “你在哪里?”不等冉青莊開口,我先一步問道。 他靜了靜,反問我:“你在哪里?” 搜尋片刻,找到路旁一個標(biāo)識牌,寫著“5-23”。手機緊貼耳畔,我報了坐標(biāo),乖乖等待對方指示。 “往前走,看到8-12左轉(zhuǎn)。” 冉青莊說完并沒有即刻掛斷電話,我也就一直舉著手機與他保持通話。 走了大概三四分鐘,終于看到8區(qū)的指示牌。 “我找到了!” 加快步伐小跑著轉(zhuǎn)進小道,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一名穿著駝色長風(fēng)衣,帶著時髦墨鏡的年輕女人與我相對走來。 她的頭發(fā)極短,短到甚至只能稱之為板寸,下頜小巧,嘴唇豐潤飽滿,耳朵上戴著夸張的金屬耳環(huán)。短短一段十來米的路,到我們擦身而過,哪怕她戴著墨鏡,我仍能感覺到她持續(xù)的“注視”。探究的,好奇的,還有些警惕。 這注視太過莫名,我停下腳步不由低頭檢查了下自己周身,看有沒有沾到什么奇怪的東西。 “季檸?” 興許是見我遲遲不到又不出聲,冉青莊忍不住在手機那頭叫我的名字。而沒貼著手機的另一只耳朵此時也聽到了他的聲音,我連忙應(yīng)聲,不再去管那個奇怪的風(fēng)衣女人,朝冉青莊所在的方位快步走去。 墓園里每座墓碑旁都種著一株小小的塔柏,全被修成棒棒糖的造型。有的人家祭掃完畢,會將帶來的花插在上頭,乍眼看去,還以為是柏樹開了花。 我就是在掃過這樣一株“開花”的塔柏時,找到的冉青莊。 他聽到聲響轉(zhuǎn)過頭,見是我,將耳邊手機收進兜里,又看回面前墓碑。 我同樣收了手機,走到他身旁。 冉錚的墓是一座合墓,一塊大碑上分了三小塊,最左邊是冉錚,當(dāng)中空著,再過去是冉青莊的爺爺奶奶。 墓前點著兩支紅燭,放了一小瓶白酒,三顆蘋果。香爐里青煙裊裊,叫墓上的照片都顯得模糊了。 同樣是寬眼皮,深眼窩,五官硬朗,鼻梁挺拔,冉青莊長得很像他爸爸,只是照片上的冉錚看著年紀(jì)要再大一些,氣質(zhì)更成熟,目光也更沉穩(wěn)。 “我奶奶說不想離我爸太近,死了也成天替他cao心,當(dāng)中就隔了一個?!比角嗲f盯著墓中間那塊還沒刻字的空碑,平靜道,“這以后是留給我的?!?/br> 雖說在活著時就買好墓碑,或者親人落葬時順便把合墓買了,這種cao作都是常有的事。但冉青莊的語氣卻讓我格外不舒服,就仿佛……他已經(jīng)隨時隨地準(zhǔn)備好躺進這小小的墓xue,比我還要坦然面對死亡。 我抿了抿唇,抽出三支長香,就著蠟燭點燃,朝墓碑拜了三拜。 叔叔,雖說素未謀面,但我已久仰多時,再過不久我們或許就要在下面碰頭了,先提前打個招呼,到時再登門拜訪。 你在下面缺什么跟我說,我到時候看能不能帶給你。你生前沒怎么管過冉青莊,死后起碼有個做爹的樣子,好好保佑他,叫他無病無災(zāi)活到老。 心中默念完,將香插進香爐,直起身時,冉青莊與我交錯著彎下腰,把一根點燃的煙擺放在了冉錚的墓前。 凝目佇立片刻,直到香全都燒完,煙也被風(fēng)吹得燃到一半,冉青莊轉(zhuǎn)向我,朝來路抬了抬下巴,道:“走了。” 回到墓園主道上,我與冉青莊并肩行在一地碎陽間,誰也沒說話。 和緩的風(fēng)吹過面龐,不知是誰家在燒紙錢,鼻端全是嗆人的煙味。 冉青莊比我高許多,腿自然也比我長。他閑庭信步地走著,我若不刻意追趕,久了身形就會和他差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