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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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完全垂落之際,前方傳來重重“嘖”地一聲,下一瞬,我的手便被另一只寬大的手掌握住。 冉青莊最終還是沒能狠得下心,回應了我。 “我跟你說過的,他們選我,是因為我在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留戀。”他牢牢握緊我的手,力道大到我都有些疼痛的地步,“我留著林笙的戒指,是為了不迷失自我,是為了讓自己記得這世上仍有美好的事物??粗渲福铱偰芟氲皆?jīng)給過我無限力量的那些箴言。我以為讓我不懼怕黑夜的是林笙,需要感恩的也是他,但其實是你,從來都是你……” “季檸,再次遇到你之前,我在這世上確實已經(jīng)沒有留戀?!彼麚嶂业暮箢i,與我額頭相抵,啞聲道,“所以求你了,別再讓我一無所有?!?/br> 第78章 我一直看的是你 手術(shù)被安排在下午,上午做的術(shù)前準備,冉青莊親自給我剃的頭發(fā)。 推子嗡嗡地在耳邊輕響,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你有沒有覺得我頭發(fā)很軟?” 聽到我提問,冉青莊將推子的檔位調(diào)低了些,聲音一下子小下來。 “有?!彼麚芰藫芪疫€沒被剃掉的那一半頭發(fā),道,“像羊毛卷?!?/br> 我被他的比喻逗笑,手伸出圍布,摸著掉落的頭發(fā),道:“你別說,我剛生那會兒真的是自然卷。我們那兒有個說法,不剃胎毛的孩子頭發(fā)會又軟又細,但我媽覺得我的卷兒好看,硬是沒給我剃。誰想到后來長大了,頭發(fā)軟了,卷兒也沒了?!?/br> 好在發(fā)質(zhì)雖軟不細,量也足夠,每次洗完頭發(fā)一吹,就挺蓬松的。 “那我的頭發(fā)這么硬,可能是小時候我奶奶給我剃頭剃多了吧?!彼f話歸說話,手上的活兒始終不停,兩句話的功夫,我就感覺整個頭都涼颼颼的了。 我忍著笑道:“不,你是因為脾氣大才頭發(fā)硬?!?/br> 推子的聲音徹底消失了,冉青莊靜了會兒,問:“我脾氣很大嗎?” 我頭皮一緊,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回答地很謹慎:“……就一點點?!?/br> 平時沒什么,就是生我氣的時候不理人、擺臭臉,這里有一點點。 他好半天沒說話,只是沉默地替我用干毛巾掃去臉上與脖子上的碎發(fā)。 我心中越發(fā)忐忑,正想著是不是補點好話,他解開我身上的塑料圍布,輕聲說了句:“那我以后改?!?/br> 我差點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性格,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想過要他改變什么,誰想到他竟然當了真。 怕他誤會我嫌他脾氣差,我急急開口解釋:“我瞎說的……” 話才說一半,我媽從外頭進來了:“剃好了沒?哎呦,我兒子頭型真好看?!?/br> 我只得把剩下的話又咽了回去。 快手術(shù)時,該在的都在了,連南弦也特地請假過來了一趟。大家言語上表現(xiàn)得十分輕松的樣子,但其實包括我自己都很緊張。 到我要被推進手術(shù)室了,小妹先繃不住,哭著一遍遍叫我,一直把我哭著送了進去。 黑暗中,周圍全是陌生的人和聲音。 麻醉師道:“要給你麻醉咯,跟著我數(shù)三下。來,一、二……” 我跟著對方數(shù)到了三,然后就失去了意識。 我做了一個非常長的夢。 夢里,我上一刻穿著西裝參加南弦與方洛蘇的婚禮,下一刻又坐在餐桌旁,與mama和meimei一起吃飯。 “請為對方戴上戒指?!?/br> 熱鬧的宴會廳,鮮花,掌聲,禮炮。新郎與新娘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為另一半戴上象征著愛與忠誠的婚戒。 南弦斯文英俊,方洛蘇美麗自信,雖然這對夫妻最終并沒有走到一起,但當初婚禮時,確實是非常相配的。 我站在一旁,注視著兩人甜蜜擁吻的模樣,擰動手里的拉炮。“砰”地一聲,粉色夾著紫色的小紙條瞬間漫天飛舞,將婚禮現(xiàn)場渲染得愈加夢幻喜氣。 “哥,你有想過將來找個什么樣的女朋友嗎?”小妹穿著貼身的形體服,在一旁做著熱身運動。 難得過年回一趟家里,因為根本沒親戚可走,白天太過無聊,小妹便提議讓我替她伴奏,說要練舞。 我調(diào)試著琴弦,聞言認真的想了下,腦子里卻一片空白。 “沒怎么想過,你呢?你都十七了,有人追你嗎?” “我才看不上他們?!彼浜咧?,故意用夸張地語氣道,“男人只會影響我的學習,我以后是要賺大錢的人,怎么能被他們拖累?” 聽了她的話,我既覺得好笑,又有些心酸。 幾個月前她有天突然哭著打電話給我,說自己不想學舞了,也不想考大學,要出去工作。我知道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耐心詢問半天,她才斷斷續(xù)續(xù)地告訴我,是因為一雙鞋。 mama給她買了雙新舞鞋,特別漂亮,她很喜歡。她拿著那雙鞋,早上高高興興出門上學,彎腰系鞋帶時,看到mama自己穿的鞋子不僅洗到發(fā)黃,鞋底的膠也開裂了。 mama的鞋成這樣了都沒想著換新的,卻花錢給她買了新舞鞋。強烈的對比瞬間擊垮了她的內(nèi)心,讓手里嶄新的舞鞋仿佛一塊燒紅的烙鐵,拿著都覺是種煎熬。 最終,我勸了她許久才叫她打消了放棄學業(yè)的念頭,那之后她就加倍的努力,刻苦勤勉,連我媽都說她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一心撲在學習上。 她好像存了股勁兒,一股絕不允許自己給我和mama丟臉的勁兒。 “你開開心心就好,我們也不用你賺多少錢的。”我按住琴弦,緩緩起了個調(diào)。 弓與弦摩擦,聲音經(jīng)由琴箱發(fā)生共振,形成獨特的低音。 “我不,我得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碑斠魳讽懫?,小妹也踮起足尖,翩然起舞。 “這條路最難推了,你幫著我還好些,我一個人推兩分鐘得歇五分鐘?!?/br> 我媽的小吃攤是由一輛三輪車改裝成了,加了雨棚和桌板,體積不算小。 夜市離我家有三四公里,必經(jīng)之路上有道坡,去時是下坡,非常輕松,回來就成了上坡,她騎不動,每次都要推好久。 冬天還好,夏天一推就滿身的汗,連衣服都能擰出水來。 “我以后……每天都幫你推……”我媽把著車頭,我推著屁股,凌晨兩點多的馬路基本看不到什么行人,偶爾會有車經(jīng)過,大燈照得人眼都睜不開。 “開學了你就給我好好上學去,誰要你每天都來。我這么辛苦干活兒養(yǎng)你們兄妹兩個,是讓你們跟我一起來出攤的?”她回頭瞪我一眼。 我知道她沒有真的生氣,抹了抹滿頭大汗,改口道:“那我假期里每天幫你推?!?/br> 她聞言什么也沒說,視線轉(zhuǎn)回前方,繼續(xù)努力將車推上坡。 許久之后,她長長嘆了口氣,有些感慨道:“還好有你們……” 汗水順著下巴滴落,雖然她沒說完,但我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還好有你們,不然我一個人恐怕?lián)尾幌氯ァ?/br> “一肌一容,盡態(tài)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 卷著書晨讀,視線落到窗戶外頭,一眼卻沒瞧見以往都會在的那個人。 今天怎么這么晚? 心不在焉地翻過一頁,又翻過一頁,到晨讀都快結(jié)束了,冉青莊才拿著掃帚姍姍來遲。 朝后門方向喊了什么,不一會兒,小黑狗搖著它的旋風小尾巴出現(xiàn)了,一個勁兒往冉青莊腳邊蹭。 冉青莊蹲下身,兩手插入小狗的腋下,將它整個抱了起來。 他一邊笑著一邊和小狗說話,還拿鼻子去碰小狗濕漉漉的鼻頭。遠遠地看著,我不自覺也笑起來。 當時不明白心中那些蠢蠢欲動的,順著血管涌進大腦的是什么,現(xiàn)在想來,應該就是“欲望”吧。 和rou體無關(guān),也和野心無關(guān),只是一種模糊的、隱晦的欲求,想要親近,想要和他成為朋友。 冉青莊好像感覺到了什么,抱著小黑,突然抬頭朝我這邊看來。 我來不及收回視線,被他抓個正著。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否有因為我的窺視而生氣。 對視片刻,我心跳如鼓,正要移開視線,就見他握著小黑的爪子,沖我打了個招呼。 他似乎以為,我是在看狗。 打過招呼后,他并沒有與我再有其它互動,之后該干嘛干嘛,象征性掃了兩下地,晨讀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前便扛著掃帚走了。 迷迷糊糊的,我從一個接一個的夢里醒來,眼前仍然一片黑暗,但能夠聽到很多聲音。 “聽得到我說話嗎?”解醫(yī)生的聲音響起。 我的意識還有些混亂,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想起來自己這是在哪兒。 “嗯……”我從喉嚨里努力發(fā)出聲音,“手術(shù)……成功了嗎?” “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我們做了術(shù)中病理切片,發(fā)現(xiàn)你得的并不是膠質(zhì)瘤,而是一種炎性假瘤?!苯忉t(yī)生帶著興奮道,“這種炎性假瘤影像表現(xiàn)上與膠質(zhì)瘤十分相像,又因為特別罕見,發(fā)病原因不明,所以很容易被誤診……” 她后頭又說了一大堆專業(yè)名詞,我剛剛從麻醉中蘇醒,并不是很能理解透徹,但我還是聽明白了最重要的一條訊息——我得的不是膠質(zhì)瘤。 而且解醫(yī)生語氣這樣樂觀,這什么炎性假瘤應該是比膠質(zhì)瘤好治許多的病。 “現(xiàn)在就推你回病房,之后進行抗炎、抗病毒和脫水治療,相信很快就你的病情就會有起色。” 沒多久,身下的推床動起來,應該是出了手術(shù)室。 剛剛我強撐著聽了解醫(yī)生說了好多話,把為數(shù)不多的精神都用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就有些昏沉。 能聽到小妹一個勁的在叫我,我想回應她,手試著抬起,下一瞬便被一只更寬大有力的手握住了。 這可不是小妹的手。 我動了動手指,笑著叫冉青莊的名字。 “我在這里,你要說什么?”他俯下身,仔細地聽我說話。 我小聲地,用著只有我倆能聽到的音量,一字一字吃力道:“我沒有看狗,我一直……看的是你?!?/br> 隨后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再次屈服于麻藥的余威,陷入昏睡。 第79章 或許太陽也在仰望著云 由于發(fā)病機制不明,又十分罕見,對腦部炎性假瘤的治療國際上并沒有統(tǒng)一的方案。解醫(yī)生不主張手術(shù)治療,認為既往病例手術(shù)治療效果并不理想,有復發(fā)風險,建議先進行藥物控制。 在一系列的復合治療后,我的眼睛在第五天的時候出現(xiàn)了光感,此后一天比一天看得更清晰,到第十天時,已基本恢復了往日的視力。 一個月后,我的臨床癥狀全部消失,mri復查病灶明顯縮小,解醫(yī)生認為我已具備出院的條件。 出院前,我媽帶著小妹先回了博城。我在崇海,小妹以后也要在崇海上學,她之前就有想法要跟過來。這次我生病,她在酒店住了一個多月,深覺不便,干脆把想法付諸行動,叫南弦找好了房子,回去整理了東西馬上就搬。 新的安全屋在一棟高層的中間樓層,對面就是崇海市第一法院,冉青莊即將開庭作證的的地方。 金辰嶼一直沒有蘇醒,嚴霜說,對方可能就這樣維持植物人的狀態(tài),不會醒了。他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如今變成這幅不死不活的模樣,也算是報應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