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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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神。 親眼見過賽克斯后,澤卡理解了父親的“他們和我們差不多”。比起虛無縹緲的猜測遐想,她對所謂的“神”建立了一層基礎認知。 不過對方會飛、且具備未知的能力。甚至在大規(guī)模的魔種侵犯下,人類需要他。 事情反而變得錯綜復雜了。 - 澤卡沒有把整條羊腿吃完,一時間進食過多容易犯暈。她交待侍女妥善分裝,她一會兒帶去城門。 少女吃完后獨自回到了房間,她快速脫去身上的衣衫。碰到傷口與衣服黏連在一起的情況,她僅僅放慢了一丁點的速度,隨后暴力扯開了。 低級魔種的爪牙鋒利,縱然她躲得極快,但由于和修女們的配合不默契,有時不免擦傷到一點。 都是輕傷,不怎么礙事。 澤卡萊亞跨進木桶。 其實滿身是血、不明黏液的情況下,她更喜歡跳進修道院后山上的小溪里?;钏丛〉乃俣冗h比木桶來的便捷,但現(xiàn)在后山聚滿了村民,她只能麻煩侍女多燒兩次水。 浸泡在溫水里,澤卡反復思考自己釋放出武器能量的一幕。 父親為她購置的武器是教團曾經(jīng)用來對付墮神的,今天試來攻擊惡魔同樣有效,說不定……這些魔種是某位墮神派來的。 至于為什么是洛斯特,可能是父親的舉動、可能是隨機選擇、也可能是隔壁領區(qū)淪陷了。 按照目前的思路深入下去,這些特別的武器對他們領區(qū)的神是否有用還需多加試探,等賽克斯再次出現(xiàn)…… 她想,如果武器對賽克斯無效的話,那想辦法讓賽克斯“墮落”就行了。 然而神墮落了,究竟會不會產(chǎn)生惡劣的影響? 起碼從魔種屠殺平民來看,她父親的夙愿大概很難實現(xiàn)。 澤卡弄干凈自己后,換了套以后幾乎穿不到的舊衣服。她把臟了的衣服扔進木桶里試著搓了搓,發(fā)現(xiàn)那些黑色黏塊在水中也不會溶解。 她吩咐侍女把衣服扔了,下樓,準備去馬廄邊的廢棄守衛(wèi)崗挑幾把暗器備著。 已經(jīng)是下午了,日光傾斜,曬著不燥,一切剛好。澤卡萊亞神清氣爽地邁出大門,沒想到阿撒茲勒竟然沒有離開,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她快走,他也快走,她慢下,他也慢下。 眼看著即將到達的馬廄,澤卡不耐煩地說:“你能別跟著我嗎?” 阿撒茲勒眨眨眼:“我說了,我就是想著跟你?!?/br> “可以啊,”澤卡主動撩起袖子,露出上面斑駁的傷口,“一起上馬?” 青年果然默默后退了。 但他的距離不夠遠。 澤卡作勢要解掌心的紗布。 青年終于背過身,不再看她。 澤卡滿意地進入侍衛(wèi)崗。 房間里上次見過的武器確實被她父親全部搬到城門了,剩下的皆是殘缺破損的。 澤卡隨意撿了兩把,扔下撒勒,騎上馬廄里最后一匹馬,朝城門去了。 阿撒茲勒身份成迷,敵友未知。對于他的處置,她得和父親還有大修女討論后再作決定。在此之前,她不敢妄自行動。 畢竟吃這些人的虧不止一次,她已經(jīng)不是很信任自己的判斷了。 - 城門。 初生的晚霞漸漸泛紅,滿地的尸體依舊無人清理,成群結隊的昆蟲圍繞著飛舞,享受獨屬于它們的盛宴。太陽照射下,空氣中蘊含的氣味比午時濃郁了幾倍。 澤卡皺眉穿過,她知道現(xiàn)在沒辦法處理尸體。一是人手不夠,二是怕村民們情緒失控不好管理,三是防止怪物突然進攻,來個措手不及。 但該到極限了。 她來到城門,發(fā)現(xiàn)防護欄仍在搶修。士兵尷尬地表示:“澤卡小姐,里面不僅機關生銹了,防護欄……也差不多沒用了,估計脆得很,應該要徹底換新了?!?/br> “你們還需要多久?” “城門太大了,就算大家一起努力,大概也要一周起步吧。主要原材料稀缺,我們領區(qū)不產(chǎn)鐵礦,這東西打不出來?!笔勘掏掏峦碌卣f,“還有就是鐵匠們…都已經(jīng)……” 澤卡瞥了眼隨風飄動的麥稈網(wǎng),網(wǎng)眼中此時塞滿了黑色黏塊:“我爸怎么說?這么干等著?” “侯爵說他會想辦法,讓我們先把這道生銹的防護欄放下來。多一道防護總比空著強點兒?!?/br> “行,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叫我?!?/br> 她走上階梯,來到城墻之上。視野中已經(jīng)沒有游蕩的魔種了,蕾妮雅正坐在地上,閉目養(yǎng)神。 澤卡把包里裹好的羊rou擲到她的身上。 “換班了?!?/br> 女人驀地睜眸接住,不顧忌身后年輕人饑腸轆轆的目光,兀自享用。 “等會兒要收拾尸體了吧?最近天氣不錯,再曬下去恐怕……” “嗯,”大修女贊同道,“確實沒有新的魔種進攻了。根據(jù)賽克斯的情報,城門外五千米的范圍內(nèi)沒有新的敵人增加,應該暫時結束了。“ “你信他?”澤卡反問,“那些事,父親大多告訴我了。他說你在保護我?!?/br> “有沒有水?”大修女突然朝澤卡伸出手,“我慢慢和你說吧?!?/br> 少女取出水,遞給她。 “你母親黛西曾經(jīng)是王都的圣女。”蕾妮雅緩緩敘述道,“你兩個jiejie容貌出色,是因為你母親當初被譽為有史以來最美麗的圣女,不知道你記不記得。” 澤卡:“……圣女是什么?”自她出生有記憶以來,外界傳的全是母親的壞話,稱得上聲名狼藉,她不知母親有過風光的過往。 “圣女對外來說是神的使者,下界指引我們?nèi)祟??!崩倌菅挪恍嫉卣f,“其實就是挑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用來吸引民眾,增加教會的凝聚力?!?/br> “通常來說,王與圣女的結合是所有民眾喜聞樂見的好事。但你母親不愿,當時的王仁慈,沒有強求。” “我年輕時,曾為教團的異端署做事。因為經(jīng)常只有我一個人活著回來,所以受人厭惡,你母親是唯一愿意對我好的人。她成婚后,我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留在王都唯有死路一條,她好心帶我過來?!?/br> “后來生下我,她……” “是啊,”一份羊rou吃完了,蕾妮雅繼續(xù)伸手,“生下你后,風言風語過盛,王都那邊傳得難聽,所以黛西的圣女之名被除了,甚至記錄在典籍里的歷史也被劃掉了,好像沒有過這個人。久而久之,沒有人再提起她?!?/br> “澤卡啊,我知道你為什么總穿黑衣服。”在修道院,穿黑衣代表懺悔,澤卡萊亞表面上不說,其實內(nèi)心始終對母親有愧。 “她生下你從不后悔,其實黛西就希望你健健康康地成長,有個快樂的人生就好了,這是她唯一的愿望。” 第十五章 你就是傳說中的惡魔? 晚霞延伸出一道熱烈的色彩橫在天際。清風拂過,城墻上的風味道干凈柔軟,輕輕卷過頸項邊的發(fā)絲,如同每一個溫馨又平常的黃昏。 澤卡萊亞怔怔地凝望天空,不由自主地攥緊手中的水袋。 她喃喃地說:“我想找到母親。哪怕她已經(jīng)不在了,我也想找到緣由,找到她留下的痕跡?!?/br> “澤卡,你必須擁有自己的人生?!崩倌菅胖苯亓水?shù)卣f,“你可以尋找黛西,但不能當作生命中唯一的目標。” “嗯…謝謝。” 蕾妮雅別過頭,澤卡平時叛逆得像個小子,這樣平靜地對話,她們之間似乎是第一次。 “黛西希望你平安地度過一生,所以那些事我沒有告訴你。現(xiàn)在你主動拿起了武器,這很好,我支持你?!被蛟S她最初就是支持的,不然不會出于私心教導她。 澤卡萊亞無論在體力還是精神上,天生該走這條路。她本不相信神,不相信所謂的宿命,但在澤卡身上,宿命與命運的痕跡太過鮮明,她不得不開始期待……澤卡是真的能創(chuàng)造出一條新的道路的。 話題再次拐回來,少女的眼神漸漸又冷了。 她直白地問:“您支持我,所以契約是什么?” “賽克斯就是我們每年要獻祭的對象?” “還有個白頭發(fā)的人,那是誰?” 蕾妮雅微笑著附耳過去。 …… “不好啦,不好啦——”小士兵慌張地跑上城墻,中途微微絆了一下,他手腳并用地爬上來大喊道,“那些尸體…尸體和黑色的東西好像混合在一起了!大修女閣下,您快去看看吧!求您了!” 瘦小的士兵言語里帶著哭腔:“我也不知道是黏住了還是什么,總之我感覺那些黑色的東西…好像在動!”他方才安撫完村民,努力鼓起勇氣來到城門,誰知道一路上尸橫遍野,還有奇怪的液體緩緩蠕動! “我馬上去。”蕾妮雅與澤卡同時站起,三步并作兩步?jīng)_至城墻下最近的尸體邊進行觀察,“……好像沒事?” 這具尸體的臉龐雖然微微濺到了黑色黏塊,但沒有任何變化的征兆。 澤卡取出包里的匕首,忽視煩人的蟲鳴聲,用刀背輕輕刮開黑色黏塊,露出的皮膚完好無損,沒有被腐蝕、或是融合在一起。 小士兵見狀立刻舉手發(fā)誓:“可、可能是這里的不夠多!你們再去前面看看!” 三人繼續(xù)向前,找到了一具大半個身體都埋在黑色果凍體中的尸體,上面的黏塊果然正奇怪地咕嘟咕嘟冒著泡。 澤卡握著刀柄虛虛地指向尸體上的氣泡:“它們還有生命?” 蕾妮雅示意二人后退一段距離,她抽出腿邊的彎刀,快準狠地劃破了那鼓脹的氣泡—— “吱——”氣泡發(fā)出尖銳的叫聲,隨后噗嗤一聲炸出好多血花,猶如小噴泉般往外淌著血水。 簡直……像是在孕育新的生命。 蕾妮雅臉色大變,連續(xù)用彎刀割開剩下幾個氣泡,“澤卡,快!把這些東西和尸體分開!哪怕……損壞尸體也要!一定要把他們分割開來!” 她回頭指揮已經(jīng)癱軟在地的小士兵:“你去通知城門的士兵,讓他們一起幫忙!再把修道院吟唱經(jīng)文的修女們都叫來!快點!” 見小士兵嚇傻了,她直接踹上去:“是活人就給我動起來!” 小士兵含著淚花去了。 澤卡立刻行動,毫不費力地割開在尸體上逞威的黏塊。她漸漸發(fā)現(xiàn),黏塊少的尸體會被昆蟲包圍,黏塊多的則沒有昆蟲,看來連蟲子都懼怕這些東西。 她一邊跑著處理一邊對大修女喊道:“蕾妮雅,我們要不要留兩具尸體看看它們會變成什么?你知道這些東西嗎?” “不知道——”女人否認,“我沒見過它們。” 她甚至不清楚,這些東西是否會對活人產(chǎn)生不良的健康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