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貌似精神好了些，侵略性的氣場消失無蹤，她問：“你感覺好點了嗎？”

    “嗯?！鼻嗄甑氖志执俚刈ゾo床單，睡過一會兒后，他身上的毒素確實活躍性降低了不少。

    尤其澤卡對他說的那些話……剎那間沖散了紛多庸人自擾的情緒，他的思維如撥云見天般剎那間清明一片。

    因而感到不堪。

    他怎么可以那樣對她呢？

    真是……

    澤卡萊亞看向兀自別扭的阿撒茲勒，她現(xiàn)在逐漸可以看懂他的很多情緒了，比如當前的似乎是害羞，還有些懊惱的意味。

    害羞多親了幾次么？

    懊惱…沒拒絕她？還是被毒素影響了？

    那些明明是水到渠成。

    澤卡萊亞琢磨了一番，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好不容易他改善了點…不能再讓他龜縮下去了。

    什么精神上的情感也好，怕她后悔也罷，既然他主動邁出了那一步，她不會再容許他退縮。

    昏黃的臥室內(nèi)，黑發(fā)少女走上前，阿撒坐于床邊。

    她無比自然地抬起他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猝不及防！

    少女撬開他的唇舌，在青年難以置信的眼眸中，踩掉礙事的鞋子，面對面地坐于他身上，順勢勾住他的腰。

    一套動作簡直行云流水，肢體動作上澤卡萊亞從來都是最好的學(xué)生。

    她學(xué)什么動作都很快，因而擁抱、親吻，她能飛速地舉一反三，并且翻出花樣。

    呼吸漸漸紊亂，少女的舌尖靈活地纏上他的，有唾液即將溢出，又被她恰到好處的吮吻回去。偶爾親得猛烈會撞上牙齒，少女含著他的舌毫無歉意地說著抱歉，很快嘗試全新的角度進行舔舐。

    氣氛開始凝滯曖昧。

    阿撒茲勒的身體在她的親吻下慢慢升起溫度，他生硬地回應(yīng)她，手扶上她纖細的腰肢防止她摔下去?；鸹ㄋ臑R，唇間的交流明明濕軟柔潤，卻偏偏催發(fā)出一股干渴之感。

    仿佛唇齒間的律動跟著蔓延到了軀體，全身的血液為之躁動沸騰，叫囂著妄想得到更多的潤澤降下。

    越親越渴。

    有什么深層的欲念被勾引著拉扯出來，暴露在這光線慘淡的室內(nèi)。

    眼看著兩人即將重新倒回床上，阿撒認為這樣不行，手帶了些推拒的意味。而澤卡同一時刻松開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他的唇。

    她倏地站起身，佇立于床邊，問泛起紅暈的青年：“你是在害羞所以不敢直視我么？”

    “……”也就只有澤卡萊亞會問這種直白又令人尷尬的問題了。

    阿撒茲勒眼神閃爍，不知如何回應(yīng)，只聽少女繼續(xù)說：“你就是還不習(xí)慣。”

    “不用這么不自在，我們每天親一親，你很快就能適應(yīng)的?！?/br>
    “……”不，他不能。

    方才的親吻下，舌尖交纏的熱度甚至轟然間傳遞到了下身，他能感到身體不可思議的變化。

    那樣真的不行。

    ……可他無法拒絕澤卡萊亞。

    青年一時間茫然地想：以后怎么辦呢？

    他該如何控制身體的反應(yīng)？

    對付坦率的唯一方法是不是也要跟著坦率？

    ……

    夜晚的副區(qū)街道比白天寬敞許多，家家戶戶關(guān)起門吃飯休憩，沒了白日人擠人的狀態(tài)，澤卡感覺路變得好走了。

    今夜沒有下雨，卻有不少人穿著臟兮兮的斗篷抱坐在墻角邊，一副無家可歸的模樣。

    這樣的流浪漢不勝枚舉，普通民眾見怪不怪，他們不好貿(mào)然上前詢問。

    于是阿撒的讀心讀記憶便發(fā)揮了獨一無二的作用。

    夜色中兩人匆匆行走著，除了中心城區(qū)仍有些叫賣的攤販和出來散步的人群，其他街巷皆空無一人。

    兩人轉(zhuǎn)回中心城區(qū)，既然唯有這里聚集了人，那他們干脆多待在這里看一看。

    青年怡然自得地買來副區(qū)的特色食物，一件件遞給澤卡：“你沒吃晚飯，現(xiàn)在多吃點吧。”

    “唔?！鄙倥舆^熱氣騰騰的面餅和一碗看起來黏黏糊糊不明覺厲的東西，難能遲疑了幾秒。

    不過她很快撕開餅皮，學(xué)著周圍人的樣子蘸著碗里的料吃了下去。

    女孩訓(xùn)練有素地吃著，她吃飯的速度一向驚人，明明看起來動作幅度不大的樣子，實則吃得超快。

    阿撒茲勒笑瞇瞇地托腮看著她，很快又買來了大塊的烤rou與酸奶。

    因他買得太多，又只有澤卡一人在吃，商家們注意到了這里，嘖嘖稱奇道：“這位小姐看起來怪瘦的，沒想到肚量這么大啊！”

    這是夸人的意思，八區(qū)以豐腴為美，能吃愛吃吃得起都是一樁美事。

    無聊散步的人群因稀奇圍攏過來，人們觀看著澤卡萊亞吃飯。偏生女孩并不羞臊，依舊我行我素簡練利落地吃著。

    她挺餓的。

    也擔心這幾天作息不規(guī)律又輕了一些。

    一次簡單的吃飯，被澤卡對待得簡直像行軍作戰(zhàn)般認真有序。她不挑食，并且吃得十分干凈，沒有醬汁滴下或是餅屑掉落，動作一舉一動都帶著果決的力道美。

    破敗的攤販邊沒多時站滿了人，堵得石桌水泄不通。小販因此開始吆喝，只有買了他的食物，才能坐在這邊一齊觀看。

    黑暗中零星的燈盞下，幾道影子趁著群眾的聚集圍觀，悄悄做著與眾不同的事情。

    阿撒茲勒一邊微笑著關(guān)注女孩吃飯，一邊又在端遞食物的同時暗自揮了幾道黑暗原力。

    這是一種印記，當初他在澤卡身上打過這種印記，所以可以實時掌控對方的位置。

    一頓飯吃完，澤卡萊亞矜持地擦了擦嘴，“我吃的好像有些多，我們稍微走一走吧。”

    便有人推薦道：“這位小姐，我們附近有一條河。雖然天黑了沒什么人，不過景色還是不錯的，您不介意的話可以過去看一看?！?/br>
    一人當先，立刻有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建議道：“那里晚上太危險了，可能有蛇！不如去西邊的花田……”

    其他人聞言立即反駁：“大晚上的去花田干什么??？黑夜中摸瞎嗎？這不是故意坑人？現(xiàn)在這個時間，坐在樓頂上吹風俯瞰才是人生巔峰??！”

    阿撒茲勒笑著一一應(yīng)下記下，連聲說好，很快帶著澤卡步出人群。

    空氣乍然間清新，獲得自由的澤卡深呼吸一口，問：“怎么樣？”

    “他們很謹慎，我追蹤了他們的位置，但是時間還是不夠?！睋捏@動其他惡魔，他打下的原力印記很淺，三五分鐘就會消失，而那群人繞來繞去許久，感應(yīng)消失的地點可能不是他們的終點。

    “那我們明天順著走一圈？”晚上部分街道幾乎沒人，他們?nèi)羰歉ィ疵馓^顯眼。

    “好啊?！?/br>
    “你剛才讀心有收獲么？”少女追問。

    月色潑灑在蜿蜒的河床上，視野中一片波光粼粼，澤卡與阿撒抵達了據(jù)說景色不錯的河流。

    河床邊雜草叢生，現(xiàn)在是旱季，腳下的泥土并不黏膩，反而被寒冷的溫度凍得發(fā)硬，甚至彌漫著淡淡的臭。比起王都精心打造維護的河流……這里的河當真沒什么好看，頂多映出的月色渾濁迷蕩，顯得與眾不同。

    說起這個，青年輕笑出聲，“有啊，他們都在心里贊嘆你吃相好看，想看你究竟能吃多少?！?/br>
    澤卡迷惑一瞬，實在不懂吃飯有什么好看好猜的，她只關(guān)心阿撒：“你覺得好看么？”

    “……是喜歡的?！鼻嗄贻p咳一聲，跳過這個自掘墳?zāi)沟脑掝}，“對了，有幾個人，他們說的語言我聽不懂，好像是一套暗語?！?/br>
    少女輕輕蹙起眉頭。

    各大領(lǐng)區(qū)用的皆為通用語，哪怕是家鄉(xiāng)話，阿撒也應(yīng)該是知道的。

    談何聽不懂？

    第五十三章 霧氣的灰。

    抵達副區(qū)前, 澤卡沒想過要在這里停留許久。

    即使是暗中訪查，她認為只需阿撒茲勒撬開幾個人的腦子查查記憶讀讀心，事情就該水落石出了。

    未曾料到, 調(diào)查進展阻礙重重。副區(qū)的地方教會暫不清楚有沒有與八區(qū)勢力勾結(jié)，目前來看, 八區(qū)在此地獲得了壓倒性的統(tǒng)治權(quán)，他們幾乎見不到一區(qū)人民的生活痕跡。

    無論是傳統(tǒng)服飾, 還是房子結(jié)構(gòu)與飲食。

    正常的副區(qū)可能是雙方傳統(tǒng)巧妙地融合, 也可能是微妙地平衡, 這個副區(qū)從表面來看基本遵循著八區(qū)一切的文化和制度。

    走著走著，澤卡跨過腳下的石子，大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們不能隨便找個惡魔看看他的記憶么？”

    “嗯, ”阿撒茲勒輕笑一聲，“這是個好辦法。”靠讀取記憶理解暗語是再簡單不過的。

    他覺得女孩可愛，行事永遠保持著自己的風格。哪怕已經(jīng)開始理解貴族們隱晦的小心思，她卻仍不拘束。

    “所以我們明天抓只惡魔？還是現(xiàn)在繼續(xù)轉(zhuǎn)轉(zhuǎn)？”

    “噓?！便y發(fā)青年忽而停下腳步，按住澤卡的肩膀。

    少女疑惑地抬頭。

    月夜下, 河床邊, 襯著波光漣漪的水面，阿撒俯身在少女耳邊, 看似是個親昵的擁吻, 實則在說：“我們被跟蹤了?！?/br>
    “對方是只擅長隱匿的惡魔, 氣息很淺，看來他們很警惕我們?！?/br>
    澤卡雙眸微亮。

    說什么來什么,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荒涼的河岸邊，他們是被群眾推薦過來的游客，而一只孤零零的影魔……突然出了點意外也沒辦法解釋的吧？

    青年淡笑著點頭, 依然彎腰附耳在澤卡的頸側(cè)，磨蹭著她的契約印記。與此同時，無數(shù)道黑暗原力深入地脈，猝然間又從影魔站立的位置詭異地躥出！

    尖銳的原力猶如鋪天蓋地的繩網(wǎng)，隨意變幻著形態(tài)，鬼魅曲折地貼著影魔的影子。

    若要捕捉一只影魔，根本不能看他變化無常的身形，而是要時刻注意對方的影子。通常影子才是本體真正所在的位置。

    原力條堪堪擦過軀體，影魔措手不及地躲開。他憑空驟閃，爆發(fā)出全部的黑暗原力準備靠模糊時間流速來脫身逃離。

    可惜這一招早已被昆吉玩爛，因而當上方也傳來洶涌澎湃的原力時，兩方原力咔嚓一聲宛如兇獸張開下頜般猛地一口咬死獵物，影魔的身體在剎那間被阿撒的原力洞穿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