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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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了飛機,站在曼徹斯特大學的校門口時,已經(jīng)是英國時間8月13日下午五點。 他認輸了。 她不想見她,那他就只單方面見她。 她不想和他有丁點聯(lián)系,那他就單向聯(lián)系她。 他也沒想見到她。 只是,不想讓她難受的時候,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 至少,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是有人陪著她一起的。 一起,難受。 他走在她平日里走過的道路上,心里奇跡般平靜下來。 校園里的亞洲面孔很少。 周易寧走了一段路,有一個黃皮膚的人走上前問他是不是韓國人,要不要一起去參加待會留學生的派對。 他拒絕了,說自己是中國人。 女生遺憾地嘆了口氣。 周易寧恍然之間想起點什么,和她攀談起來。 留學生的圈子很小,只要費點力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他托這個女生打聽到了唯筱的手機號。 但一連兩次,他也沒見到過唯筱。 直到唯筱生日的那天晚上。 他知道唯筱住的不是學校公寓,但來曼徹斯特,除了曼大,他也不知道還能去哪。 他沒有抱任何希望地在曼大門口,漫無目的地等。 可這一次,他等到了。 那是時隔將近一年,他單方面和她的見面。 隔著微蒙細雨,深沉夜色。 猶如16年在1995的門口,只消看一眼,就能讓他印象深刻。 18年到19年,他一共去過曼徹斯特八次,在唯筱曾經(jīng)走過的校園里走過無數(shù)遍,只有兩次見到唯筱。 一次是那個晚上。 一次是在唯筱的畢業(yè)典禮上。 她好像還是沒怎么變,穿著學士服,臉上帶著些許笑容。身邊的人拿著相機,拉著她往空處走。 他站在樹蔭下,看著遠處人群里的她。 卻在她連續(xù)兩次往這個方向望過來的下一瞬,轉身離開。 兩個人背道相馳,愈行愈遠。 就像18年以后的他和她。 這一天。 是周易寧在知道唯筱的電話號碼后,第一次給她發(fā)消息—— 【畢業(yè)快樂】 沒有署名,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是18年他未來得及說出口的,也是19年沒有任何立場說出口的話。 只能謹慎而又小心翼翼,用著這種拐彎抹角,佚名的方式。 他看著那句唯筱回過來的【畢業(yè)快樂】笑了笑,沒有再給她發(fā)任何消息。 他沒有想過要怎么樣。 他只是想去見她,那就去了。 他也沒有想過要讓唯筱知道自己曾經(jīng)去過曼徹斯特。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希望她永遠不知道。 畢竟,她也不想再見到他。 他也不想,讓她不開心。 - 自那次之后,周易寧沒再去過曼徹斯特。 他知道,唯筱會回來的。 所以,他只需要,哪兒也不去,等在京華就好。 六月底,油煙街兩家店面出租,周易寧喊上余方,問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開個酒吧。 念頭冒得突然。 周易寧只是想,他得有一個在京華見唯筱的契機。 京華太大了,要是一個人有心想要避開,好像也能輕而易舉地在另一個人的世界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個人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正兒八經(jīng)將上下打理好,到了最后,余方問他酒吧叫什么名字。 周易寧沒想這么多,隨口說了句懶得想,就叫酒吧得了。 或許名字奇怪一點,反倒能惹了她的注意。 “酒吧”就這樣說開就開了。 周易寧本來是想,將“酒吧”打造得有些名氣,唯筱總會慕名而來的。 但他沒想到,沒等唯筱來“酒吧”,他先見到了她。 在夏末初秋的傍晚,天邊余霞層疊交染在一起。 在油煙街的往來人潮里,他再一次,一眼就見到了她。 他沒想打擾她。 可真真切切又站回在以前走過無數(shù)遍的油煙街上,久積壓在心底的那些情愫一下子翻涌出來,他的動作遠比思維更快。 他跟著她走進那家餐廳,既期待她回頭看一眼自己,又害怕見到她避之不及的眼神。 整個人矛盾至極。 他壓抑住自己心口的洶涌澎湃,將它們強按在稀松平常的表面下。 可一年半過去了。 唯筱不僅模樣沒變,就連性格似乎也一點兒沒變。 重逢后的第一面。 他近似于落荒而逃。 當天晚上在“酒吧”再次見到唯筱時,周易寧就知道,自己開這“酒吧”開對了。 至少。 唯筱真的來了。 他本來不打算做什么,可當梁銘問上來,他改了主意。 他以為他可以繼續(xù)偶爾遠遠見她一面就行。 但他太過高看自己。 從18年的2月到19年的9月,整整19個月,一年半的時間,他都忍過來了。 可等唯筱真的回京華了,他才發(fā)現(xiàn),他忍不了。 他受不了和她針鋒相對,也無法忍受被她這樣忽視。 在華里的第三次見面。 不是偶遇。 是他在知道林子揚會去華里之后,猜到唯筱也會去,在那的守株待兔。 可守來的是,她說。 她只想和他當陌生人。 坐在華里的消防樓道里。 煙頭火星燙傷手掌心,他猛地回過神來。 接下來的那幾天。 仿佛又回到了唯筱剛出國的那段日子,周易寧剛有就這樣順其自然地分開的打算,下一秒又會立即推翻這個念頭。 整個人,自相抵觸至極。 他不是沒有嘗試放棄過,他也曾以為自己可以放手。 可他做不到。 他也想放過她,可他連自己都放不過,怎么放過她。 是她先招惹他的。 那他—— 去招惹她一次。 也算公平。 - 我這一輩子—— 無所愿,無所求,窮極一生,也只想擁有那么一個人兒。